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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态万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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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头的沈喧抬了抬头,尚未置评,便感觉到一股杀气从院子里直射而来,正是冲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沈长易。 
  “不行。”院中的沈寂溪突然冲着屋里怒吼了一声,惹得院门口的两名士兵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张望。
  好在村民们在领了百草丹之后都各自回了家,否则这一吼可要扰民了。
  “好吃~~”一声软糯的童声传来,沈寂溪回身一望,毛都竖了起来,忙伸手去抠那孩子的嘴巴,奈何对方嘴快,已经将口里的东西咽了个干净。 
  “你……”沈寂溪望着自己晾在院中的磨盘上的失语草,又望了一眼那个偷吃的小混蛋,恨不得一巴掌便要拍上去。
  “怎么了?”沈长易一脸好奇的走出来。
  那孩子一脸无辜的望着沈寂溪,又看看沈长易,下一刻便捂着喉咙开始在地上打滚。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沈喧:秉瑜,他们把寂溪喝了……
沈长易:乖,别难过,寂溪有毒,没那么容易被喝。
沈喧:雾草……差点被反攻。
沈长易:哎,好梦不长。

  ☆、“报仇”

  这一变故让沈长易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查看那孩子的状况,沈寂溪眼疾手快,三两下将磨盘上晾晒的失语草划拉到竹篓子里,背在身后,戒备的注视着眼前的状况。
  那厢章煜也注意到了异常,提步而来,沈喧随后跟了出来。
  完了,这失语草的事儿,八成是要瞒不住了,都怪这小混蛋。沈寂溪怒瞪了那孩子两眼,转身朝院外溜了出去。
  沈喧等人刚出来,还没弄清状况,那孩子便爬了起来,面上丝毫没有痛苦之色,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众人都一脸不解,那孩子张了半天嘴,自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沈寂溪背着竹篓子,在村里晃荡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晃到了村东头。詹荀家的门半掩着,他推门走进去,发现家里没人。
  詹左右已经死了,不过沈寂溪并不认识詹左右。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他阴差阳错的将对方错认成了詹荀。
  出了詹荀的家门还想往东去,那便出村了,沈寂溪拂了拂额前凌乱的头发,想着该回去找爹了。
  “喂,不要乱走。”
  沈寂溪回头发现是两名巡逻的士兵,扭着头向村外的方向跨了两步。
  两名士兵:“……” 
  沈寂溪又跨了两步。
  两名士兵无语望天,这衣衫褴褛的少年,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伤,估计是神智不清,方才不是还在院子里大吼来着。 
  见士兵立在那里不动,沈寂溪索性一鼓作气又跨了几步,可是又不知自己此举究竟是为了跟谁较劲,遂找了块石头坐下,取下竹篓子将失语草半干的叶子一片片摘了下来。
  几颗草摘了一小沓叶子。沈寂溪从腰间取出个荷包,将里头用来安神的草药尽数倒了出来,把那一小沓失语草的叶子装到了里头。 
  沈长易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对方身后,正欲伸手去蒙对方的眼睛,却闻对方冷不丁的道:“小心淬了毒,碰不得。” 
  伸到一半的手讪讪收了回来,沈长易也不计较,若无其事坐到对方身边,伸头盯着对方脚底下的安神草药,道:“不怕做恶梦?”
  “带着也没用,这几年没有一日是睡得好的。”沈寂溪伸了个懒腰,散落的头发一甩,像极了欲起身要饭的叫花子。
  沈长易看不下去,将对方的头发拂到耳后,露出那几道狼爪印,随后有些后悔的又将对方的头发还原遮住了那伤。心道,这个不修边幅的毛病,也不知是随了谁。 
  “我与你爹都没想过,你会一心求死。”沈长易有些伤感,以往长期挂着笑意的眼角,细纹里盈满了脆弱,“你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我也生气了,不过这句话他看了看对方依然有些红肿的半张脸便咽了回去。 
  求死?沈寂溪不解的望去,那神情对方看在眼里,理解成了被揭穿后的惊讶。
  “根本就没有诅咒,哪怕你流干了自己的血,也无济于事。”沈长易一本正经,沈寂溪见状也不好意思再不配合。
  他原本是误打误撞到了詹村,想用自己的血解血疫,也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
  求死,他真的会为了那个所谓的诅咒求死么?当然不会,自己之所以告诉詹荀,不过是一时冲动,况且自己也坚信詹荀不会那么做。
  詹荀果真没那么做,虽然是做了一点便收手了。沈寂溪抚了抚手腕上的伤口,没来由心里有些不舒服,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最后也没个结果,沈寂溪只好顶着脑袋里的一团浆糊道:“若是没有诅咒,詹村怎会如此?”
  沈长易一愣,有些接不上话。
  沈寂溪苦笑一声道:“四年前是何家湾,这一次是詹村,四年后……说不定便是郡城。” 
  “寂溪……” 
  “叔,这都是命。”沈寂溪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丝儿,试着想要满脸悲壮,发觉有些难以驾驭,于是只得换回一副小叫花子样道:“这些年来,我一想起那股子血腥味,就怕的喘不上气,我怕……我怕我这八年的光景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又会回到南山,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看着我爹在我面前大口的吐血,看着我娘没日没夜的开方子熬药……”
  沈长易听不下去,将对方有些颤抖的身体揽到怀里,一手在对方背后轻拍,便如哄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孩童一般。
  这四年来,他曾在无数个夜里,用这样的姿势将沈寂溪哄睡。
  “……可是,最后他们还是一个个都死了,只剩我跟我娘。”沈寂溪没哭,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又没有做梦,虽然在沈长易的怀里,可是依旧不能哭。
  不然,太不像话了。 
  “跟我回郡城,把这里当成一场噩梦吧。”沈长易顺着对方的头发,发觉有些打结,暗下决心回去第一件事儿便是按着这小子洗头。
  沈寂溪转了转眼珠,拿脸在对方怀里蹭了蹭,道:“叔,咱们打个赌吧,这回我保准能赢。”
  沈长易:“……”
  两人拉扯着起身,沈寂溪背起自己的竹篓子,随沈长易一起朝村子里走去。
  坐在院子里的詹荀,拿着块灵牌,正用匕首往上头刻字。一沉一轻的两串脚步声路过门口,渐行渐远,还依稀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我也赌你爹会答应……”
  “不成,你不能跟我说一样的,你得换一个立场。”
  “你换,我不换。”
  “我不管,我小你得让着我……” 
  …… 
  詹荀苦笑一声,朝灵牌吹了口气,木屑翻飞中,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撞开门,飞快的向自己奔来。
  还未来得及回过神,詹荀的下巴便挨上了结结实实的一拳。捂着下巴一愣神的功夫,那披头散发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远远飘来一句话“这一拳是报了你给我放血的仇。”
  你还亲了我的嘴呢,这个仇怎么报?
  詹荀暗恼,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捉住这个人,好好修理一番。
  刚报了放血之仇的沈寂溪甩着一头乱发跟在沈长易后头,整个人说不出的不着调,沈长易不以为意,眼角噙着笑。
  空气中血的味道算不得刺鼻,但是依然是人能闻得清楚的浓度,更何况沈寂溪那饿狗一般的鼻子。
  疯疯癫癫也好,总不能整日哭哭啼啼的,日子还是得过的。
  相对于两人的故作惬意,章煜就没那么轻松了,他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先前沈长易想要带回去养着的那个孩童,服了沈寂溪晾晒的失语草,成了一个小哑巴。沈喧自是知道其中究竟,沈寂溪看的医书便是从沈喧的书房偷的。
  沈寂溪倒是机灵,早早溜了,沈长易紧随其后以找人为由也溜了。章煜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晓得什么叫说变脸就变脸,措手不及的就被那孩子缠了个正着。
  那孩子哭喊着要回家,奈何出不了声,只动着嘴巴一个劲儿流泪,模样看着楚楚可怜,纵然章煜一身铁骨,也不由柔肠百转。
  费劲巴拉的观察了半天,才发现那孩子喊的是回家。
  章煜叫来了随行的士兵,问这孩子是哪家的,寻思给送回去。那士兵伏在章煜耳边低语几句,他才知道那孩子家里已经没人。
  没人了哪还有家?那要我把你送到哪里?
  章煜犯难不已的当口,那孩子伏在他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睡着了。终于松了口气的章煜,想把孩子交给旁人,谁知那孩子搂着他的脖子死活不松手,大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在章煜脖子里,最后这位铁面阎罗不得不妥协。
  沈长易回来后见到的便是章煜脖子上挂了个娃娃的场景。后者见到沈长易脸上的笑意,不由有些郁闷,恨不得把人从脖子上薅下来,但想到那断了线的大泪珠子,便作罢了。
  沈寂溪乖乖进屋向自己的老爹请了安,被“胡闹”“胡闹”的教训了一番,无精打采的开始帮着对方整理疫症的记录。
  虽然人是有些不着调,不过字倒是挥挥洒洒蛮入眼。
  沈喧望了一眼丐帮未入门的弟子——自己的非亲生儿子,无奈叹了口气,开始去教训正幸灾乐祸的沈长易。
  耷拉着脑袋像只兔子一般的沈长易,不时抬头瞥一眼满面怒气的沈喧,适时的抛过去一个笑脸,随即便被怒目瞪回。
  “也便是你,回回由得他胡闹,若是丢了性命,看你找谁哭?”沈喧不善言辞,骂人也骂不出什么花儿,多半都是气势比较唬人。
  不过沈长易还就吃这一套,当下便一脸惭愧,委委屈屈的道:“我若知道他会偷溜出来,就拿绳子绑了。”
  “这回又打了什么赌?”沈喧见对方的样子,气也消了大半。
  沈长易嘿嘿一笑,两只大兔子耳朵抖了抖,道:“赌了你会同意将那娃娃抱回去。我若输了,他那十八天的药便不用捣了。”
  “那你输定了。”沈喧怒气消了,声音变得淡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沈长易:寂溪,你头发打结了。
炸毛受:对呀,又没人给我梳头,可不得打结么。
沈长易:呵呵

  ☆、报应

  我当然知道输定了,这不是那小子年纪小,要让着他么。沈长易瘪了瘪嘴道:“这孩子没有亲人了?”
  “嗯。”沈喧望着院子里,章煜倚在磨盘上正一脸郁闷的抱着那孩子。他又道:“这孩子是四年前被人抱来的,无父无母,便寄养在了村中一对没有孩子的老人家里。前几天老人双双死于血疫,便被邻居抱了去。”
  想必邻居也病重了,今日干脆将没有染病的孩子放到了这里。
  “那便带回去,给寂溪做个伴儿。”沈长易嘿嘿一笑,正巧对上院子里章煜的视线,笑容一僵,对方挑了挑眉便移开了视线。
  正在整理疫病记录的沈寂溪,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弄了一脸的墨水,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若知道自己的老爹和老叔给自己找了个作伴的非亲生的弟弟,估计会趁人不备,从章煜脖子上薅起那小混蛋丢到林子里喂狼。
  也不知那林子里还有没有别的狼,那只已经被毒死了。
  沈寂溪无缘提前得知这孩子要跟着自己回家,待他知道的时候此事早已成定局。好在还有个赌在那里,自己那十八天的捣药伙计可以不用做,也不算是坏事。
  沈长易嘴角一勾,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没坚持自己这个赌的立场,干干脆脆的输给了沈寂溪。
  章煜等人还要留在詹村,待一切结束。
  左右血疫不会通过人传染,便是村子里的水源,半月的功夫也早已失去了传染性,所以不必担心士兵们会染上。
  沈喧来此,本就是为了找沈寂溪,顺便确认血疫的情况,如今一切办妥,便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小河,好好听话,长大了,不许哭。”章煜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潇洒的转身走了。
  小河是沈寂溪给那孩子取的名字,他是溪,那他便叫河吧。
  四年前沈喧与沈长易捡到沈寂溪的时候,是在一条小溪边上。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死活不吭声。沈喧心道人不能没名字,否则容易没有归属感,于是做主给他取了个名字:寂溪。 
  沈喧的字是寂言,这道和他的性子很贴切。遇到沈寂溪时,对方十岁,沈喧二十岁,想着带回去做个兄弟带大,便也没有避讳自己的字,谁知道过了段日子沈寂溪一开口,便叫爹。
  叫爹便叫爹吧,名字也叫顺口了,懒得改。 
  沈长易为此郁闷了好久,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带的比较多,却不管自己叫爹呢,只能混个叔当当。
  沈寂溪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旁边的沈小河哭的累了,倚在沈长易的怀里睡着了。
  恶向胆边生的沈寂溪,抬手便欲给沈小河来个脑瓜崩,被沈喧一瞪手拐了个弯,挠了挠头,发现自己头发打结了。
  沈寂溪:“……”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郡城。
  回家之后,沈长易将熟睡的沈小河塞给老六,麻溜的打了水将沈寂溪扒光塞到了大木桶里。这孩子真是太邋遢了,整个医馆的脸都被他一人丢光了。
  洗完澡,拿帕子拧了拧头发,沈寂溪披着寝衣坐在床沿上,沈长易仔仔细细的给他脸上的伤口上药。
  “我爹手真狠。”沈寂溪深有体会的感慨道。
  “比不上这头毒狼。”沈长易客观的为沈喧辩解道。
  沈寂溪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还好,没有余毒,不然这脸怕是要留疤的。”沈长易若有所思的思考了半晌,问道:“老六不是只给你装了一粒万草丹?喝你血的那小子不是吃了么,你这狼毒怎么解的?”
  “鬼才知道……可能是以毒攻毒,被我体内的毒给克没了。”沈寂溪面上一热,心里暗道早知道应该再补一拳,随后又一想,对方为自己吸出了狼毒,不是应该谢谢人家么?
  “想什么呢?”沈长易歪着头一脸好奇道:“脸怎么红了。”
  “涂完了么?涂完了睡觉。”说罢翻身上床,给了沈长易一个后脑勺。
  沈长易暗自好笑,刚欲熄了烛火出门,却见沈喧抱着沈小河进来了。
  “寂溪,往后小河跟你睡。”沈喧说完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小河放到沈寂溪旁边,熄了烛火出了门,沈长易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沈小河一个翻身,搂住沈寂溪的胳膊蹭了蹭,满意的吧唧了一下嘴。
  沈寂溪抬起手想要赏对方一个脑瓜崩,最后还是作罢,往里挪了挪身子。沈小河跟着往里拱了拱。
  也许是身边多了个小东西的缘故,也许是太累了。沈寂溪这晚睡得格外沉,早晨醒来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惬意。
  在床上摆了个大字,伸了伸懒腰,突然一愣,人呢?那小混蛋呢?
  趴在床沿上一看,沈寂溪大惊,忙下床去捞人。
  沈小河在地下也不知睡了多久,口水流了一滩,被沈寂溪一抱,立马醒了,抱着沈寂溪的脖子便不撒手。
  “放开手,松手,不松我弹你了哈。”沈寂溪一脸愤怒,毛都炸起来了。
  “爹……”
  脑袋嗡的一声,沈寂溪五雷轰顶一般,僵在了原地。不能乱给孩子取名字,否则会被认爹。这是沈喧得出的结论,不过他沉默寡言惯了,自然不会将这种人生巨大的领悟传授给旁人。
  于是,沈寂溪中招了。
  “我不是你爹。”沈寂溪咆哮道。
  沈小河张口便开始大哭:“爹爹……好凶……哇……哇……”
  这小混蛋会说话了,那……眼睛?
  沈寂溪在小混蛋儿子的眼前晃了晃爪子,发现对方看不见了,不由暗自叫苦。
  这都是报应哇!沈寂溪暗自想着,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小混蛋吃了失语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这小混蛋取名字。
  遭报应了。
  “沈小河,你叫什么名字?”沈寂溪想着补救一番,将人家的名字改回去,或许就不用当这个倒霉爹了。
  “叫沈小河。”沈小河诚实的道。
  沈寂溪:“……”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没有来由。当初沈喧捡到沈寂溪时,打死也不会相信这小子会成为自己的儿子,如今他更不会想到,捡了个沈小河会成为自己的孙子。 
  “爹,我要尿尿。”沈小河瞎着眼睛,伸手摸索沈寂溪。
  沈寂溪到底是把人家害瞎了,见对方接受的坦然,也不哭闹,便有些心软,上前抱起对方穿好衣裳去了茅房。
  “爹,我饿了。”
  沈寂溪挥了半天空拳,领着对方去吃早饭。
  “爹,还要粥。”
  沈寂溪当着目瞪口呆的沈喧和沈长易的面儿,尴尬的接过碗盛了半碗粥塞给沈小河。 
  “爹,烫。”
  “烫就等等。”沈寂溪没好气的一声怒吼。
  沈小河瘪瘪嘴,准备要放声大哭,昨天哑了一天,今天应该补回来。
  “我来吹吹。”沈寂溪缴械投降,拿过对方的粥,一边搅一边吹,直到粥不烫嘴,才递给对方。
  “啊……”沈小河不接,张大嘴等着喂。
  沈长易忍不住差点喷饭,幸灾乐祸的对自己旁边的沈喧道:“你要当爷爷了。”
  沈寂溪和沈喧同时一个白眼飞过去,沈长易忙低头吃粥,一边吃一边偷笑,自己要当奶奶……不,自己要当叔公了。 
  极度郁闷的沈寂溪,被沈小河这个跟屁虫跟了一天,但对方看不见,总不能不管他吧,况且自己是对方变成瞎子的罪魁祸首。
  “爹,天怎么还不亮?你也不点灯。”沈小河满腹委屈,憋着嘴便要哭。
  沈寂溪一个头两个大,强迫自己尽量温柔的道:“过一会儿天就亮了,点灯费油,叔公心疼钱。”
  摸着算盘爱不释手的沈长易闻言飞过来一个白眼,心道这小子对自己的身份还挺有认同感,自己这便真成了叔公了?可是,人家才二十八岁呀。
  沈长易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捋胡子的动作,沈喧在一旁瞥见,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 
  “爹,我饿了。”
  “你怎么又饿了。”沈寂溪无可奈何的拉着沈小河到后院厨房,翻出了块饼子塞给对方。 
  仅仅一日的功夫,沈寂溪便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了,连沈小河视力啥时候恢复的他都没注意。
  半夜沈小河要抱着沈寂溪睡,沈寂溪死活不肯。于是沈小河瘪了瘪嘴又要开哭。
  “不好使,不信你哭个试试,立马把你提起来扔到六叔的屋里。”沈寂溪信誓旦旦的恐吓,他心里也当真是这么想的。
  沈喧他是不敢惹,送给沈长易与送给沈喧是一样的,只有老六能祸害祸害。
  沈小河父子连心一般,好像看透了沈寂溪的打算,没有哇哇大哭,而是红了眼眶,翻身给了沈寂溪一个大后背。
  为了防止天亮在地上发现这小混蛋,沈寂溪今晚睡在了外面。
  半晌见对方没了动静,沈寂溪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哭了。不出声默默流泪的那种哭。
  沈寂溪彻底没脾气了,不情不愿的伸手僵硬的搂着对方。对方倒也识相,丝毫不赌气,翻身蹭到了沈寂溪怀里。
  “爹,我还能见到爷爷奶奶么?”沈小河小心翼翼的声音,让沈寂溪有点心碎的冲动。
  半晌后,他把沈小河抱紧了些,道:“往后爹疼你,还有爷爷和叔公。”
  十四岁的少年,长大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儿。沈寂溪还没意识到,这个小混蛋将在自己今后的人生中占据怎样的地位,只想着今夜护着他乖乖入睡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章煜:(哄孩子)
沈长易:嗨,奶爸。
章煜:嗨,奶妈。
沈长易:你……
沈喧:哎,又被调戏了。

  ☆、搬家

  “沈小河!”
  大早起来,半个郡城的狗都被沈寂溪吵得嗷嗷叫。
  连着几天,每天早晨起床叫醒沈小河,抱他去尿尿,已经成了沈寂溪的习惯。今日不过是醒的晚了些,一睁眼人便不见了。
  沈寂溪先探头看了看床底,没人。
  他趿拉着鞋子披散着头发便出了门,连自己寝衣半敞着露出了大片胸膛都没发现。
  风风火火的沈寂溪到了医馆的大堂,远远便望见了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小混蛋,更可气的是那小混蛋正亲昵的坐在一个陌生人的腿上。
  “沈小河!”沈寂溪气势如虹的打破了一屋子的融洽,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抱过沈小河。
  当事人倒是乖觉,搂着沈寂溪的脖子便叫爹。沈寂溪气刚消了些,便见沈小河扒着他的寝衣道:“爹爹……露出来了。”
  沈寂溪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的确露出了不该露的地方,忙扯了扯寝衣盖住。不经意抬头,对上一张微红的脸,心里一滞,随后便有些炸毛。
  那红着脸的陌生人,也就是方才沈小河抱着的那人,是詹荀。
  “你……”开口才想起来,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沈寂溪尴尬的拢拢衣服闭了嘴。
  詹荀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有些别扭的避开披头散发袒胸露/乳的沈寂溪的脸,心道:还好,脸上的伤疤好的差不多了,应是不会留疤。
  “进屋穿好衣服再出来好么?孩子他爹。”沈长易出奇的没有跟自己的算盘珠子呆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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