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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血色玫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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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信告诉艾拉克洛的死讯。我没告诉她,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实在无法想象她如果知道那真相会如何看待我。我已经足够痛苦了,我光是想象她会用含泪的眼睛望着我,我就喘不过气来。
忙碌是冲淡悲痛最好的方式。在见证了更多的死亡之后,我不再那么悲伤了。我甚至学会了抽烟。只有劣质烟草,吸得猛了就会呛到的、以前让人不屑一顾现在是稀有货的那种。我们没有酒,不然我更愿意灌醉自己,这样我每晚能睡得安稳些。
九月份的时候,伤员仍旧是那么多。强攻还是被拖成了消耗战。这几天我见到了唐纳表哥。他受了伤被送来治疗。我见到他时他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可他在哭。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头发也长了,看起来颓废又落寞。
“伤得很严重吗?”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摇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说:“这点伤不算什么。我只是在悔恨我的无能。”
“别这么说!”我忙安慰他,“你已经很努力了,你的军衔升了一级不是吗?我听说你们在向德军的营地推进,这是好事吧?”
“我宁愿不要军衔。我们能看到前方的不是绝望,但死去的人却回不来了。我的副官皮特,他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那颗炸弹落下来的时候,是他保护了我!他在临死前还说我不能死,他很骄傲能保护我……”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我叹了口气,每天送来救治的人有那么多,老实说,我的心对死亡都开始麻木了。
“我非常的自责,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悔恨,为什么当初没有更谨慎一点?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他本来可以成为有名的律师……”唐纳狠狠地锤了一下被子。
“不是你的错,是这场战争的错。”我深吸一口气说,“你不该把错误全部包揽到自己身上来惩罚自己。你要振作起来,一味地忏悔改变不了什么。”
“那我能做什么?”他问我。
“好好养伤,然后回到战场,为皮特报仇。他的牺牲是为了能让你们取回胜利。”
唐纳沉默了。
我见他不再说话,放缓了语气说:“唐纳,你要知道,你的父母和姐妹,你的未婚妻莉莉都在英国等着你。他们把你当做英雄。你这样自怨自艾沉浸在悔恨中,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别说了。”他抬头对我露出一个苦笑,“我倒是被你教训了。给我点时间吧,我会调整自己的状态的。”
见他想开了,我悄悄松了口气,笑着拍拍他的肩说:“你别太计较我的话。好好养伤,前线还需要你。”
唐纳又养了半个月的伤,还没好全就再次去了前线。伯爵他们很担心他,但同时又为他骄傲。爱丽丝写信告诉我,如果唐纳表哥牺牲了,那庄园就会失去继承人,这个头衔会落到我的头上。我可不会打理这么一个庄园,利益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每晚睡前我都祈祷唐纳表哥能平安回来。
但我们终究还是听到了一个坏消息。玛莎的丈夫牺牲了。他被炸弹炸得支离破碎,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战场上。许多贵族子弟有着优秀的骑术和射术,他们有着高于常人的骄傲和民族荣誉感,所以他们冲在了最前线,也是最后撤退的。不少贵族子弟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生命,而现在,战争夺去了我认识的人。他的一些私人物品被战友挖出来带了回来。他的身上只带了他的勋章和藏了家人照片的一只金怀表。
我把这些东西寄回了庄园,告诉他们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不敢想象这对玛莎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我只希望她能足够坚强,挺过这一关。
我等了很久才收到爱丽丝的回信。爱丽丝说玛莎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但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她决心要把那个孩子培养成一个像他的父亲一样优秀的绅士。
我在这段时间格外地想念埃里克先生。每当我内心脆弱时,我都会想他。他还在前线,面对那些残酷的厮杀。我从爱丽丝信中的只言片语得知他还安稳地活着,没有受伤,升了军衔。这几乎成了支撑我的理由。我向上帝祈祷他平安,又向他忏悔,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们每天从伤员口中了解一点前线的消息。
“嘿,今天德国佬的防线退后了!”一位手臂受伤的士兵躺在床上也不安分,他挥动着他那只完好的手臂兴奋地说。
“是吗,那真是好消息。”我飞快地给他包扎。我困得不行,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因为有一位医生得了热病,我们人手不够。
“我们用了新武器,叫做坦克,那群德国佬可奈何不了。”他说着又开始手舞足蹈,我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示意他别乱动,疼得他龇牙咧嘴。
“等我的伤养好了,我就回去。如果我也会开那大玩意儿就好了,真是无敌了,哈哈……”
“闭嘴吧,就你这水平,怎么学得会!”旁边一张病床上的伤员不耐烦地说。
“学不会有什么,有人会就行了!我们迟早会胜利的!”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更强力的武器被投入使用,对我们来说,就是重伤员会增多,救不回来的人会增多。而胜利的意义是什么?失去的生命再也挽回不了了。
很快又到了圣诞节。这一年,持续了141天的战役,只是让德军的防线推后了7英里。我们始终没有突破德军的防御,即使我们投入了新武器。这一年,几十万的年轻人死在了战场上。
1916年的平安夜,在病房外的简陋的小隔间——我们平时的卧室里,我们几个军医在一起吃我们的圣诞餐。没有火鸡,没有圣诞布丁,没有热红酒,只有干硬的黑麦面包,我们平时私藏下来的一点黄油,和作为违禁品被私藏的一点葡萄酒。
“干杯!”我们举着水杯,里面是只能堪堪没过杯子底部的一点葡萄酒。
“真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啊,回去就能看到我女儿了。”一位军医说着掏出怀表,“看,是不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我真担心我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什么病。”另一位军医不无担忧地说。
我也希望这场战争赶紧结束,这样我就可以看看埃里克先生了。
我小口小口呷着酒,喝得万分珍惜。之前在庄园的时候,我们可是痛快地喝着威士忌,还有各种红酒,现在就算是酒精都想喝。喝完了酒,我们就着冰冷的白水咽面包。
这是一个没有礼物的圣诞节。外面,几个醒着的伤员躺在床上,小声唱着圣诞的歌曲,几个人一起唱,声音其实也不小了。我们听见有人唱着唱着就哭了。谁都没再说话,大家静静听着一墙之外的病房里传来的歌声。我给自己点了根烟,思绪放空到很远的地方,回过神来,看到另两个军医在悄悄抹眼泪。而我自己,眼眶也早已湿润。
圣诞之后的两个月,我们清闲很多。冬天交战是很不明智的决定。双方都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都在加强防御。
爱丽丝给我寄信,说等战争结束,她就要准备找个喜欢的人结婚。埃里克先生一定会为嘉林补办一个成人派对,邀请年轻的绅士们。她开玩笑说,她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主角,她觉得自己爱上他了,现实中的绅士可能没有她的理想型。外婆的身体开始衰弱了,她整天担心我们,觉都睡不好,精神差了不少。有伤员被送回来治疗的,小诊所床位不够了,镇子里的空房子都被征用了,修女们都和护士一起照顾伤员们,艾拉也去了,她的未婚夫牺牲了,但她很坚强,想为那些还活着的人做点什么。爱丽丝说庄园减了租户、农民的税,厨娘每天都尽量用有限的食材做些东西给那些伤员们。她还抱怨说现在物资紧张,她爱吃的水果布丁也吃不上了,因为新鲜水果的供应跟不上,糖和黄油都在疯狂地涨价。
爱丽丝还把她新作品的手稿寄给了我。她说现在伯爵和夫人都知道了她在写小说,但他们没有责怪她,他们鼓励她继续写下去。我知道,生活在期盼与绝望夹缝中的人们需要这样的精神慰藉来帮助他们撑过这个冬天,再撑过下一个。我看了她的小说。她的文笔和叙事能力比以前强多了。只是真正的战争远没有小说中那么崇高。我们眼里的色彩并不是自信坚毅的金色。我们看到的是压抑的灰色,让人喘不过气的灰色。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念想,妻子,孩子,或者父母,甚至是家里那头牛,是那些念想而不是虚渺的不知在何日的胜利让我们一天一天坚持下去。我的念想,是埃里克先生。
每一封信的末尾,爱丽丝都嘱咐我,一定要活下去。家里的所有人都期盼着我能完整地回家。家人这个字眼让我红了眼眶。他们是真心实意为我担心的。即使我与他们的接触不过短短一年多些。活下去,平安回家,是我们每个人的愿望。
☆、第十二章
1917年是不那么令人绝望的一年。三月份,德国佬从索姆河撤退了,我们总算没有再闻到那么浓重的血腥味。美国和中国宣布参战,我们的物资丰富了不少。总的来说,我们的作战压力小了,似乎形式正在好转。
“今年就能结束了吧?要不就是明年。”闲暇时我们几个和躺在病床上的士兵闲聊。
“这可惜,我这腿没法很快好起来。”一位士兵面露遗憾。
“哈,美国人送来的物资竟然有不少马鞍,他们还以为我们是骑马打仗呢。”一位伤员不知是调侃还是嘲讽。
“说什么呢,他们好歹给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一个军医说着点起了他的劣质烟。
“去外边抽,影响他们养伤。”我推推他,他很痛快地出了病房。且不说烟雾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那些伤员们一个个都馋尼古丁,可不能在他们跟前抽烟。
我原以为这样下去,很快我们就能平安撑到战争结束,谁知快到年底了,我收到爱丽丝的电报说埃里克先生受了重伤,要被送回英国了。
那一瞬间,我心里涌上巨大的惶恐,我的天塌了。我用尽所有办法,在战争开始之后第一次打听他的所在。他离我不远,已经经过了治疗,过一段时间要和其他伤员一起坐船回去。我申请调去那个营。我的申请很没头没脑,上边的人大概以为我是为了托家人带东西方便才想调去那边。这边暂且不缺人,他们看在我是伯爵的侄子的份上准了。
于是我在一个下午,在埃里克先生离开法国之前,到达了那个营地。我匆匆安置了自己的行李就去看他。
他住在统一的病房里。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走进房间,在那么多张病床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躺在床上,盖着一条毯子。他的眼睛上蒙着纱布,纱布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嘴唇。窗外有些冰冷的阳光照在他的病床上,他眼上蒙着的纱布白得反光。他晒黑了些也瘦了些,这使他的脸颊线条显得更刚毅了些,但完全不损他的英俊。
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记忆里他总是强大的,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心;现在他却遍体鳞伤地躺在床上,那双漂亮的眼睛蒙在纱布下,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东西了。这样子的他,太过安静,不像以往那样有疏离高贵的气场,似乎温柔了些,但令我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我慢慢走过去,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犹豫了一下,伸手稍稍拨动了下他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刚要收回手,我的手就被他的一只手抓住了——还与我记忆中一样温暖。
“原来你醒着,埃里克先生。”我有点尴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我的眼睛酸涩,声音闷闷的,还带了鼻音。我知道自己快要哭了。
“罗曼,见到你真高兴。”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隔着被子贴在左胸上,“你那么久没有联系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不,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看到你这样,我真的……”我说不下去了。隔着毯子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地跳动着。
“让我摸摸你的脸。”他说。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好像有安抚人心的能力。
我顺从地微微俯下身子,拉着他那只手,将它覆到我的脸上。
他小心地描画着我的五官,好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瘦了。”他很肯定地说。
“你也是啊。”我说。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仍旧保持缓慢的速度描画我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别哭。”
我呆了呆,发现他的手上已经沾上了我的眼泪。
“我们那时候已经取得了胜利,敌方撤退了。我指挥我的属下准备扎营,这时候,一颗毒气弹在我旁边炸开了……”他小声告诉我他是怎么受伤的。
“疼吗?”我一只手还抓着他那只手,另一只手小心地覆上他的纱布。
“我的双脚和左手都被炸伤了,眼睛被熏坏了。我的命还在,呼吸道没坏简直是奇迹——我当时觉得烟雾颜色不对劲,立即屏住了呼吸。幸好我们离开的方向逆风。”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心疼。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紧张,用比他平时柔和的多的语气安慰我:“我还活着,所以别为我担心。”
“你别回去了,你这个样子,嘉林会担心的。”我说,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出来:让我照顾你。
“等过几天我就得回去,这边床位一直紧张。”他笑笑说,“也只能让她担心了。”
“我猜那个傻丫头一定会哭的,没想到你也哭了。”他顿了顿说。
“……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你……”我想问他后悔不后悔,但又觉得没什么好问,因为他一定因为能参战而自豪,而受伤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我很高兴,这时候你在。”他拉着我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我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气流呼到我手指上那种痒痒的感觉。“我一直都希望自己保持那种英勇无畏的劲头,所有的士兵都是,这样我们就能很快结束这场战争,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三年多了,我看见很多士兵在我眼前死去,但几乎没有逃兵。大家用血和生命堆出一条前进的通往胜利的路。被炸弹炸伤的时候我很绝望,我不得不在战争快要胜利的时候退出战场。我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但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失。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因为我看不见。我想过就这样为国牺牲也是值得的。但我又很怕自己就这样死去,我没有看到嘉林嫁出去,没有爵位的继承人,我死后国家会收回那个爵位和封地吧,这样嘉林就无依无靠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话没说,我第一次那么渴望活下去。我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在昏迷中死去。现在,你在我面前,你为我哭泣,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挣扎都是值得的。我很高兴。”
我听着埃里克先生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经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而我无法为他分担。但如果现在我的存在,能给他带来一点点快乐和安心,我就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接下去几天,我一有空就去看埃里克先生。他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欲睡的,因为大量失血令他精神不济。他即使是成天躺着,也尽可能地展现他的绅士风度和教养。尽管他看不见,也只有一只手完好,他拒绝他人给他喂食。他希望护工或者修女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他悄悄告诉我,其实他是在学着适应黑暗。他的眼睛几乎没有复明的可能了,他要让自己习惯。
他精神好时,会让我给他读书。我们能找到的只有一些报纸,还有一些医学或护理的旧书。不管我念什么,他都会非常认真地听,有时候发表一些看法,或者聊一聊他联想到的东西。但是他太虚弱了,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听着而不会说什么。他会用那只完好的手抓住我的一只手,每当我念完一小段他就轻轻捏一下表示他醒着,他在听。如果他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我就知道他睡着了。我在书上做好标记,再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之后匆匆去忙我的,然后期待下一次给他念书。
我在忙碌中错过了送埃里克先生上船。当我看到空荡荡的床位时,无比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申请成为随行的船医。空缺的床位很快又被安排了伤员。我在离开这间病房之前,一位修女叫住我,说埃里克先生离开前给我留了东西。是一只比巴掌还小的兔子布偶。布偶被棉花塞得鼓鼓的,背上有打过补丁,应该是存在很久了,但是很干净。我不敢确定这是埃里克先生的,因为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带着这样子的布偶的人。
“那位先生说这个是护身符。”修女匆匆说完就离开了。
我低头看着那只布偶,突然想起那只叫罗曼的兔子来。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珍惜地摸了摸那只布偶,然后小心地把它放进口袋。
这里靠近码头,差不多是法国的边境线了,没怎么被炮火波及,各方面的情况都比前线好得多——至少这里有当地人开的正在营业的小酒馆,有年轻的姑娘,有味道不错的小餐馆,虽然酒馆里的酒是掺了水的,姑娘们都表情严肃神色匆匆,小餐馆的价格高得离谱。但人总要往好的想不是吗?
休息日我和战友出去买物资,例如咖啡和烟草,集市上有得卖不过很贵罢了。我觉得这算是埃里克先生走后留给我的一个安慰——之前在前线的营地,只有黑市才有这些物资,而且价格还要贵。索性我有熟悉的人,总会帮我留一点儿,价格也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我不关心他的物资从哪儿来,毕竟我自己干的事就不是什么能往外说的了。
“看到那个妞了吗?真是完美!”军医和士兵们待久了,说话也开始变得粗俗了。
我看了一眼同伴指示的女人,的确漂亮,可惜我并没有为她心跳加快。
与她擦肩而过时,我的同伴冲她吹了声口哨,得到她一个白眼。我在心里想如果吹口哨的是我,我也许会得到一个媚眼,可惜我现在并不想吹口哨。
又到了圣诞节,我无比虔诚地许下圣诞愿望:世界和平。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埃里克先生的离开:在罗曼被调过来之前有一班船,他本来可以那时候就回英国,但听说罗曼申请了调动职务,但手续需要几天,他就多等了几天,决定坐下一班船走。他想在离开英国前见见罗曼。
关于物资:罗曼在调动之前的物资是从黑市上买的,所谓的熟人其实是埃里克先生的下属。埃里克先生知道罗曼的外出规律,所以会省下自己的物资(军官的物资总会丰富些,他也有自己得到物资的途径)让下属假扮成商人卖给罗曼。罗曼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偶尔感叹战争时还能喝到纯度那么高的牛奶简直太幸运。
关于小布偶:兔子布偶是埃里克先生小时候最喜欢的外婆给他做的,一直陪伴他长大,被他当成了护身符。战争时他也随身带着,他相信小兔子是有效的,否则他不会受了重伤还活着。在离开法国前,他把小兔子布偶给了罗曼,希望这个保佑了自己的布偶也能保护他心爱的罗曼。
☆、第十三章
1918年11月,德国宣布投降,这场残忍血腥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们回到了英国,看到庄园外熟悉的草草木木,我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情感。我本来应该去看埃里克先生的,但这边的事情绊住了我。前几年庄园里的不少男仆都走上了战场,庄园需要重新招人,但更棘手的是庄园的财政危机。伯爵忧心忡忡地告诉我,庄园之前为了支持国家上缴了不少钱;现在也应该减轻佃户的赋税,而现在的物价飞涨。收入减少了,支出却增加了。为了保持贵族的体面,他不可能大幅度削减开支,这就意味着要面临困难。
最后庄园里没有再招新人,退役的男仆回到了他们的岗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回来了。庄园里有好些日子是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尽管他们的死讯在之前就已经被知道了,但真正面临这个改变——由现有的人来分担他们的工作,人们不可避免感到悲伤。
我回到了诊所工作。诊所扩建了,旁边两栋建筑都成了诊所的一部分。伤员不少,事实上几乎没有人是毫发无伤地回来的。乔纳医生比一年憔悴了不少。他总算对我的技术感到满意一些了,他甚至希望等他退休,这间诊所就交给我管理。我并没有答应他,我不想承担这份责任,我觉得我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总不会一辈子在这里。
离诊所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墓园,新的墓碑的数量几乎超过了那些被风雨侵蚀过的老墓碑的数量。我每天路过时,都会看到女人在墓碑前哭泣,她们有的是牵着年幼孩子的年轻女人,也有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她们失去了家里的支柱,以后的日子也不知该如何熬下去,而心里的创伤更是无法弥补。
圣诞前夕,我去了一趟埃里克先生的庄园。我实在是担心他。我随身带着兔子布偶,我觉得那个对于埃里克先生来说可能是重要的东西,我得还给他,尽管我其实更想留着它。
到了他的庄园,管家先生来迎接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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