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鬻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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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什么混账逻辑?
莫名地,就滋生出一分打抱不平的念头来,田钺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
而就是这个完全出自于下意识的动作,让白家兄弟两个,都反应相当大。
白已然,瞬间愣住,然后就是全身的僵硬,脸上腾地红了起来,红到发亮,好像烧热的铁块,温度高得能从头顶刚才被摸过的地方冒出白色蒸汽似的。
至于白未然么。
那骤变的眼神和表情,已经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聊够了吧。”低沉的嗓音那么说着,高大的男人猛然从沙发里站起身,大步走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弟弟的胳膊,“你该回去了”
“我……不是……大哥……”一下子慌了神,白已然想要试着解释或者挣脱,但对方力气太大,他根本不是对手,于是,就那么被拖拽着站起来,狼狈的大男孩硬是一路跌跌撞撞让兄长再度从这套大房子里,给扔了出去。
这一次扔,手上也许收敛了一点,至少白已然没有跌倒受伤,但就算火气没有上一次被直接顶撞来得猛烈,白未然心里的不爽程度却如出一辙,居高临下站在门廊里,看着台阶下面刚刚站稳的弟弟,冷峻中透着愤怒的男人毫不留情地训斥:“不该接近的,就不能接近,你成年了,该懂了!给我滚回家去!还有,下次从去都是猴子的地方,乖乖把你的隐形眼镜戴上!暴露了身份,连累了狼群,后果你明白!!”
骂过了最后一句,白未然转身就回了屋,重重甩上门,根本不管外头的白已然急着想要解释自己只是回学校借几本书才没戴隐形眼镜遮挡浅茶色的眼睛,但至少刚才一直戴着墨镜,就那么锁上门锁,大步冲着田钺就走了过去。
但在他动怒之前,对方就先发了脾气。
“你有毛病啊?!”田钺上前几步,愤愤然冲他嚷嚷,“我怎么他了还是他怎么我了?你骂他干嘛?!挺大个人了哪儿那么幼稚啊?!谁招你惹你了?谁捅你G点上了是吗?!不嗷嗷出来你特么就能愉悦致死?!”
说实话,白未然没听过这样的骂街方式。
他不太清楚这家伙是在讥讽他还是在真的怨恨他,又或者是因为怨恨他所以才讥讽,可是,这有什么可怨恨的?难道他自己不清楚自己是谁的人吗?!
一想到这里,就真的来了气,白未然咬着牙根,左手一把攥住了田钺的肩头,右手,则攥了拳头,直接重重砸在了旁边的橱柜上。
他可能本该给惹他生气的人一拳的,但那样对方会受伤,而且可能会因此再也不理他,就算理,恐怕也只会再骂他言而无信,毕竟,他是说过自己不会再动粗的。
但是,他真的需要宣泄愤怒,他真的需要让这个人明白自己是不能容忍他对别人太好的。
“你给我搞清楚,你是我的人,我不拿你当鬻犬,可你仍旧是我的人!你活着一天,就不能对别人亲近!!”
气急败坏的口吻明确表达了真实的想法,而正是这样的想法,把原本还处在害怕会再被做些什么的惊恐之中的田钺,也给彻底激怒了。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甩开对方的束缚,往后撤了两步,直接扯着嗓子骂了回去。
“姓白的!你也给我搞清楚!我他妈谁的人也不是!!!我只是我自己的,到死都是我自己的!!你想想你都对我干过什么?啊?你觉得那些事儿我都忘了?!死玻璃你给老子牢牢记住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所作所为!我这辈子都他妈不可能是你的人!!!”
话音落下,田钺扔下似乎真的被震住了的男人,转身迈步,就冲着楼上走了过去。
而白未然,则真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做了些什么。
抬眼看了看被自己捶了长长一道裂痕的樱桃木橱柜,白未然低头摸了摸也会因为撞击而生疼的指关节,边调整着粗重的呼吸,边一声懊恼的低叹。
他们之间,又好几天没有任何交谈。
刚刚好转了一点的相处模式,再度跌入冰点,高傲的帝君起初是宁死也不要先低头示好的。
他想硬撑着等,等田钺主动找他说话。可他没想到这一回对方也是一样宁死不低头。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最终,白未然放弃了。
他不能容忍这种现状,他要听见对方的声音,他要看见对方的眼睛。
该死!
咬牙切齿咒骂着,他终于在第六天上午,把一叠文件摔在田钺面前。
那个正在不知第多少次反复修改那台无法联网的电脑的系统设置以打发时间的男人,看了看那一叠纸,斜着扫了一眼旁边的白未然。
“嘛?”
终于。
终于出声了,就算只有一个字。
“把这个录入一下。”脸上仍旧缺乏明显的喜怒,但那双异色的瞳孔深处却隐约渗出了香槟气泡和冰洋波光一样的神采来,白未然抿着嘴唇,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用指头敲了敲文件的题头,“另外,这是跟一家猿种公司的合同,你更清楚猿种的行事模式,录完之后,给我审一遍细目,我就在沙发上等,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жжж жжж жжж жжж жжж
∞中部·第七章∞
如果说,最初,白未然只是为了不让田钺发疯,才给他事情做,让他帮忙录入。如果说,后来,白未然只是为了缓和彼此间的关系,才进一步给他更深入的工作,让他看合同。
那么,也许他真的该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因为正是这样的决定,让他发现这个宁死不当他的狗,也宁死不当他的人的男人真的,是真的,很有两下子。
录入速度都是毛毛雨,最能洗刷白未然一贯对于猿种愚钝狡猾贪婪只有生育能力强大到没边儿的看法的,是田钺居然有足够高的工作能力,智商,乃至情商。
“第六条需要让对方做附加说明,到底什么是他们所谓的不可抗力,是自然灾害,还是官方行为,还是社会异常事件。最好说具体点,还是说都包括,讲清楚,要不最后屁大的事儿他也跟你说是不可抗力。嗯……还有第十二条,写这条的人肯定是没搞清楚合同跟合意的关系,话说乱了,让他们重写,要不将来打不完的官司。另外,这个附表的材料清单盖章必须盖清楚,有重影和毛边不行。再说这排版是怎么回事儿,中间有一段字体跟行间距都和别的段落不一样,看着就跟网上down下来粘贴之后没选匹配目标格式似的,太不正规了。然后就是这个你们这边附带的说明材料,语气太生硬,这哪儿是说明啊,这不是吆五喝六吗。这样对方还没看两眼呢就产生抵触情绪了谁还乐意听你讨价还价?谁这么脑残写的这个破说明,除了字儿好看没别的优点。最后这个签名也是,弄这么龙飞凤舞的,都看不出来是什么鬼,弄个姓名章不行吗,也省得将来有麻烦了还得做笔迹鉴……你特么看着我干啥?!”说到最后,突然就卡住了,然后就炸了毛,田钺被那双异色的眼盯得后背一阵发紧,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他皱着眉头把那一叠纸扔在沙发上,拒绝再说下去了。
而白未然,则翘起二郎腿,微微歪着头,继续看着他,然后从旁边把那份合同拿起来,翻了两下,才终于开口说话。
“不规范的地方我会让他们去修改然后重发。至于那个说明材料……是我写的,名也是我签的。”语气有点儿故意在挑衅的感觉,好像在等着田钺脸上显露出尴尬,但对方只是一撇嘴,一扭脸。
“鬼画符。”
“什么?”
“语文老师没教你写正楷啊。”
“这是专门设计过的签名!”
“专门设计过的鬼画符。”杠精到这一步,已经暂时忘记了面对这个男人时的恐惧,田钺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合同挑毛病时候重新滋生出来的,找到工作感觉的热血,热血烧到烈处,也就开始不管不顾,又补了一句“老子用菊花夹着笔写出来的字儿都比这个工整……”,嘟嘟囔囔念念叨叨的男人在预感到事情会变得不妙之前打算转身就走逃离现场。
但他才刚刚转过身,就被叫住了。
白未然并没有对他怎样,甚至都没有恼羞成怒的感觉,似乎刚才最后两句话他都没听进去似的,站起身,他犹豫着,并最终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把那一叠纸最后附加的那个手写的说明文件单独拆下来,从茶几上抓起自己的钢笔,一起递给了田钺。
“按照你说的方式改,手写版和你刚刚敲进去的电子版要保证改得一致,然后给我看。”
田钺有点惊讶,可还是接了过来,他也和对方一样犹豫着,并最终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挑了一下眉梢,点了个头。
“告诉你我可就改一遍啊,上学时候作文我都不改第二遍的。”
“随你。”
“……欧了。”
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还是哪个行为让这家伙好像有点开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也好像有点开心,田钺拿着纸笔,带着没能成功激怒对方的轻度失落跟庆幸,心情复杂地回到吧台那边去了。
而作为当事人双方,他们两个,都没有在当时足够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彼此间关系得到改良的开端。
有事可做,确实让田钺没有再精神混乱,他从头脑里活过来了。事情完成的轻松和高效,则让白未然对他刮目相看。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个猿种,居然能把工作完成得那么漂亮,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办事绝对是保质保量的。修改过的说明文字精简而官方,语气严肃却不高高在上,语句表达清晰滴水不漏,修改符号用得个个到位,至于那流畅帅气工整漂亮的字体……
如果说白未然的字是铁画银钩,不拘一格里透着嚣张,那田钺的字就是颜筋柳骨,浑厚大气里带出铮然。
也许,他真的小看了这个“猴子”了,田钺有他难以估量的内涵跟潜力,这一切,都藏在恶劣的态度和就是不愿屈服的顽强之下,就像有毒的蝎子,总是高高举着钳子,甩着尾巴,随时会蜇人,用强悍,用恶毒,隐藏甲壳之下包含的脆弱跟柔软。
白未然能推测到这份表里不一,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看见真正的田钺,和那真正温柔的一面。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的关系,因为工作,得到了缓和。与此同时,那些“工作需要”的交谈,也就多了起来。
白未然说以为田钺只是个声色俱厉不操心他人感受的残忍上司时,田钺就会告诉他自己寄宿在姨家时那段不得不讨好别人的日子让自己学会了该怎么婉转表达。虽然讲述方式十分一笔带过,也充满了看上去与轻蔑别无二致的无所谓,但话语间的无奈悲凉,还是清晰可辨。
这样细微之处不经意的情感流露,让人心痒到发狂。
田钺不知道,因为白未然没有说。白未然没有说,因为他说不出来。
他并非情感缺失,他只是在都能感知到的前提下,不明白该怎么合理表达。别人的喜怒哀乐,他无法组合到一起去理解,也无法相对应地产生足够正确的反应。小时候,当别人家的孩子在哭,他只觉得对方的遭遇是悲哀的,但这种悲哀无法嫁接到他情绪上。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孩子哭,传染了一大片,唯独他,面无表情的状况。
谁都知道,北狼王的大儿子是帝君,而帝君天生如此,所以都没人质疑一下这种缺失的弊端。这是从古至今的惯例,愤怒的人不可怕,面无表情的人才可怕,历代帝君,无一例外,都是相对而言,最面无表情的。而最懂得阶层差异,懂得安分守己的狼种,绝不会去质疑族群中一生出来就站在最高处的那个。
于是,白未然小时候没有玩伴,长大后没有朋友,他是个孤独的强者,是个可悲的赢家,是个什么都有的穷鬼,是个站在金字塔尖的最底层人士。
他无法将别人的愤怒转化为他的恐惧,无法将别人的悲伤转化为他的担忧,无法将别人的喜悦转化为他的快乐,他确实会因为别人的这样那样的情感理解起来容易但消化起来难而烦恼,可他烦恼的,只是这种艰难的理解消化过程真的会构成一种心理负担。
自己的家人会好些,毕竟有多年的相处经验,他已经能达到用狼种的贴耳朵礼节对李思玄表达亲昵的程度,可要做到主动跟外人进行情感交流,真的好难。因为他们的起点就高度不同。生活在狼群最中心,最深处的他,就像当朝天子的大阿哥,听见的都是好话,看见的都是顺从,毕竟,谁愿意舍得一身剐,去跟塔尖的人对着干呢?
别人又不傻。
于是,就这样,田钺,大约是唯一的例外了。他顽劣,他强悍,他死也不顺从不屈服,他时时处处跟这个更强者对着干,他让他恼火,让他没辙,让他做了一个帝君也许宁死都不肯告诉外人的种种出圈的举动。
就比如在那个满是血腥味和疲惫的夜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充满恐惧和焦虑地抱着那个因为失血而微凉的身体,喃喃着“该拿你怎么办”。
会说出这样的台词,便是典型的把自己逼到绝路上的桥段了,但从来不看言情剧的白未然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正有这么一出言情剧在上演。而他,就是主角之一,都不知道自己在后头还有多少罪要受,多少关要过,多少麻烦要克服,多少障碍要铲除的,倒霉催的主角。
在和田钺相处时,他已经无法感受身在高级阶层的快乐,或是身为特殊族群的优越,他每一次霸道每一次愤怒,都起因于最平凡的小情绪,这些小情绪,让他乱了心神,丢了自我。
唯独想要的,越来越想要,已经再也无法放下了。
那个想要的,此时此刻,就坐在吧台旁边,一边像个一家之主似的喝着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奇异果汁,一边往电脑里录入自己刚刚修改过的那份文件。那感觉,就如同他不是个被监禁者,就如同这个家就是他的,他只是悠闲地在家中的开放式大厨房里办公,享受着恒温空调,享受着健康饮料,享受着事业与生活。
是不是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早晚,田钺会有这样的日子可过。
是不是呢……
手里的事做不下去了,白未然扣上笔记本的屏幕,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朝田钺那边走去。
快要靠近时,他扫了一眼橱柜上几天前被他捶出来的裂痕,心里扫过一丝无奈的警示,脚下多少停顿了一下的男人最终还是站在了对方背后。
明显就警觉起来的田钺一个激灵,没有逃,但敲键盘的指头停了,他就像全身紧张的大猫,只等着在又闯进他安全距离圈的人更靠近时迅速离开。而对方也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在他站起来之前,那双手,就又把他圈在了吧台,和结实的胸膛之间。
体温在两个强壮的雄性身体间丝丝缕缕地相互传导着,这种微妙的熏染,加上那太好闻的气息,让白未然用足了定力,才没有被兽性本能完全控制。
但他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田钺在被贴着脖颈嗅味道时挣扎了一下,可很快地,就被整个搂进了怀里。白未然抱住他,抱得很紧,紧到让他觉得恐惧。一种又要被强加了什么了的恐惧。
“你想再回到‘那种‘情况吗……”颤抖着声音,田钺维持着最后的强硬,“你想的话,有种就试试吧。”
白未然沉默了,也骤然停下了想要把指头滑进对方领口的动作。
见鬼……
这威胁真的管用!
他真的不想!
可是……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寻死了。”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前提是你不再为所欲为。”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提防我?或者说……不再怕我?”男人皱着眉头把对方翻过来,面对着面,看着那双漆黑的眼,他能看见眼里的恐惧,这是他最想强制性磨削掉,却明知道越是强制就越磨削不掉的东西。
田钺也看着那双霸道的眼睛,那双虽然颜色不同,但个中困惑完全一致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说出了答案:“等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说就是了。”
“自由。”
“……自由是人世间最大的谎言。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宁可被骗。”
彼此都没有抬高音量,两个低沉的嗓音,来言,去语,在一种极为难以定义的氛围中交谈着,那就像是最微妙的谈判,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密布暗涌,可能随时会爆裂,又可能永远都不会达到临界点。
“那假如……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你会死心塌地留下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又不是真心的,道歉有什么意义?”给出这样的答复时,田钺也不知道他到底赢了对方什么。
“可我想要你,让你只是我的。”
“我也说过我谁的都不是。”
“我知道……”只差一丁点,就要陷入解不开的死循环,白未然焦躁地干脆停止了对话。
但他没有停止自己的行为。
把对方抓在怀里,他略微低下头,凑过去,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对方的。
那是一个极为轻浅,极为平缓,意料之外,却也尽在情理之中的亲吻。
没有唇舌纠缠。
没有深层挑逗。
那只是个短短的浅吻,却在彼此的情绪里,都丢了个重磅炸弹。
白未然第一次察觉到心疼的滋味。而田钺,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接触,居然不会让他反感。
他会怕,怕紧跟着发生什么像以前那种屈辱不堪的事情,可他真的没有对这个亲吻,产生也许应该理所当然产生的反感。
可能,他真的太长时间没有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和一个人温和而紧密地肢体接触过了,而这种能够带来安全感和快乐的,无害的接触,竟然可以与性别跟种族全无相关。
于是,直到亲吻结束,他都未曾反抗,他心里狂跳,指尖发麻,可他到头来,未曾反抗。
白未然在彼此的嘴唇拉开距离后,叹了口气,掌心摩挲了几下怀里那男人的后背,最终,咬着牙关,放弃了后面本可能继续下去的所有行为。
他揣着万千不甘松了手,皱着眉头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满脸通红僵硬在原处的田钺一身脱力,满心慌乱,和两眼茫然。
对于这个亲吻,田钺好久之后,才明白自己为何不反感的。
他是觉得抵触,但这种抵触,来自于恐慌。曾经被那样对待过,他怕这个男人碰他,本能的应激反应会让他全身紧张起来。
可是,他不能否认的是,那种亲昵的碰触,他喜欢。
记忆里,他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小时候,父母忙着争吵,工作,用更多的工作避免无休止的争吵。那个离婚还会觉得丢脸的年代,他们宁可维持着这份明明维持不下去的关系,也不肯轻易放彼此自由。田钺,是这种病态关系的牺牲品,他不记得爸妈好好给过他一个疼爱的拥抱,一次充满情感的注视,一句认真的,或者哪怕只是在哄骗他的“你真棒”。相对于同龄人,他的精神世界是贫瘠的,甚至荒芜的。他在上学前的那年差点儿被拍花子的拐走,就因为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女人至少会对他笑,会说小朋友你真可爱,会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来塞到他手里问他要不要去公园玩。
如果不是街坊邻居有戒心,果断拦了下来,他恐怕早就给卖到山里去了。
可每次回想起这段经历,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搞不好真给他卖了,反而更好。至少买他的人,是需要一个儿子的,是会再穷再苦,也拿他当个宝贝养着的,而不只是个失败婚姻的无辜见证。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为什么田钺赶上的,都是人情的冷,和世态的凉呢……
他一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后来,也就根本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过什么了。他没有错,既然他命里注定对冷的凉的有引力,那就让他自己也冷了凉了吧,这样,才不会受伤害。
于是,似乎一夜之间觉醒了,又或许是一夜之间麻痹了,田钺就那么开始逼着自己强悍,这个强悍的自己无时无刻不跟骨子里藏着的,那个对关怀,对爱饥渴到快要死了的灵魂针锋相对着,然后就在针锋相对中,磨擦得更加粗糙,挤压得更加坚硬。
又于是,当他第一次被这样拥抱,被这样小心对待,被耳鬓厮磨着轻言细语,被有着冰冷色泽的眼睛热烈地注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做出抵抗的。
他见了鬼的,喜欢这份霸道而执着的温柔……
就算因为那个亲吻,他们之间,又有差不多大半天没有说话。
白未然明白,他肯定觉得别扭,耐着性子等到快要吃晚饭时,那个被拥抱亲吻时浑身僵直然而表情可爱到让他快要死了的家伙,才总算基本恢复了常态。
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高级餐厅送来的龙虾意面跟黑松露披萨,田钺喝了一口冰凉沁爽的白葡萄酒,偷偷看了看不远处的门廊。
镶嵌着整扇雕花玻璃的双开侧门没有锁,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家。而且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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