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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友太随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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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拧!”杨一鸣心想,不过如果不是这股子拧劲儿,恐怕大多数人都难以在那样一个环境下生存下来吧。
  “能走吗,要不我抱你过去吧,”杨一鸣笑着调侃,力图让丁子木放松下来,“我可以试试公主抱。”
  丁子木却站得更直了。
  杨一鸣看看对方跟自己相差无几的身高,无奈地说:“我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别硬撑着了,我扶你过去。”
  说完,他就着半抱的姿势,把丁子木连拉带抱地弄到了床边。
  杨一鸣说:“你上床去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儿热的东西,这天多凉啊。”
  说完,他转身去了厨房,走过客厅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给实验中学的心理老师打电话请假,好在最近学校也没有什么事儿,这个假还算顺利地请了下来。杨一鸣拉开冰箱的门,里面空荡荡的,索性还有两盒牛奶。看了看生产日期,杨一鸣决定把两盒全都煮了,因为明天就过期了。
  微波炉发出嗡嗡的声音,杨一鸣看着杯子在微波炉里慢悠悠地转着,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他回忆刚刚第一眼看到丁子木时的情形,本来瘦高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是想把自己尽力塞进墙角。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能看出丁子木是处于极端的恐惧之中,他一定是在躲避什么外来的伤害。
  他在躲什么?八岁那年,或者八岁以前,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叮!微波炉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将杨一鸣从深思中唤醒过来。杨一鸣从冰箱里找出半包面包片,他懒得看生产日期,直接拿着就回到了卧室。
  丁子木依然坐在床边,坐得笔直,从背影就能看出来他每一条神经都是绷紧的,随时准备跳起来。
  “丁子木,”杨一鸣把一杯牛奶塞进他的手里,“喝了,然后去睡觉。”
  丁子木握着牛奶,垂下眼睛看着乳白色液体。
  “我给你拉上窗帘,你先睡一会儿,等睡醒了我们再谈。”杨一鸣站起身来拉窗帘,显然昨夜窗帘一直没有拉上。
  杨一鸣拉窗帘的动作一下子就提醒了丁子木,他翕动嘴唇,轻轻地说:“他背书包,看不清颜色。穿一条黑色的条绒裤子,一件灰色运动衫,眼睛很大……可能很大。”
  他带着气音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轻轻回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窗外天色大亮,杨一鸣竟然觉得很冷。
  “你在说什么?”杨一鸣转过头去问,“我没听清。”
  “那个孩子,”丁子木抬起头,直直地瞪着杨一鸣,“我看清他了。”
  杨一鸣微微皱眉。
  丁子木慢慢地举起一只手,手臂伸得笔直,指着已经拉上窗帘的窗户:“我看到他了,就在那里。”
  杨一鸣机灵灵地打了个哆嗦,丁子木的目光毫无神采,直直地瞪着自己,但是眼神的焦点却茫茫然不知放在了哪里。杨一鸣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丁子木的目光射穿了,在丁子木的眼里,自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杨一鸣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丁子木的身边,随着他坐下去,床铺凹陷了一下,丁子木的身体跟着晃了晃,往杨一鸣这边靠了过来。杨一鸣顺势非常自然地把手按在丁子木的肩头,然后轻轻地把人搂过来。
  “他跟你说什么?”杨一鸣问。
  丁子木打了一个哆嗦:“我以为……”
  “以为什么?”杨一鸣轻轻笑一声,“以为我会跟你说‘别想了,那是幻觉’是吗,或者‘没事儿,去睡一觉你就忘了他了’,是吗?”
  丁子木的头靠在杨一鸣的肩膀上,两个人并排坐着,这个姿势其实非常不舒服,但是丁子木却觉得又温暖又安全,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人用这种保护的姿势抱过他,于是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往杨一鸣那边靠得更近些。
  “丁子木,”杨一鸣拍拍他的肩头,似乎通过这种方式在给他勇气,杨一鸣说,“你知道心里治疗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什么吗?就是‘逃避’,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只要你正面它。”
  丁子木沉默了一会儿说:“杨老师,他什么都没说,我看到他从窗户后面走过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然后他就站在我跟前了。再然后……”
  “然后什么?”杨一鸣轻声问,但是问得很坚决。
  “我不记得了。”丁子木茫然地扭过头去看着杨一鸣,他距离杨一鸣很近,可以在杨一鸣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这一幕非常熟悉,似乎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也在一个同样满是光亮的地方看到过自己的身影。一样的清晰,只是那时自己感到很冷,而现在很温暖。
  “杨老师,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记得那个孩子跟我说什么了,我也不明白我干嘛要坐在地上。杨老师,我之前不会这样的,我觉得……我病得更严重了。”
  “从道理上说这并不能算是病情加重,你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情绪很低落,所以出现更加严重的症状也不奇怪,只要心情转变,情况会好得多。”
  “但是,我的确是不正常的,对吗?”
  杨一鸣微微拉开跟丁子木的距离,他直直地看着丁子木的眼睛。丁子木的眼睛挺大,有什么情绪都能明白无误地从里面反映出来。现在这双眼睛里就放在这一个杨一鸣,好像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是的,”杨一鸣说,“丁子木,你的确不正常,而且很严重。”
  丁子木垂下眼睛,慢慢地攥紧了拳头。
  “可是,”杨一鸣抓住丁子木的肩头,用力把他的头扳起来,“我会治好你的,你相信我吗?”
  丁子木依旧垂着眼。
  杨一鸣耐心地等着,时间一秒一秒走过去,每一秒都慢得让人厌倦和烦躁。终于,丁子木抬起头,看着杨一鸣说:“杨老师,我信。”
  ***
  杨一鸣安抚好丁子木,盯着他喝牛奶,然后递给他一片白色的药片:“吃药。”
  丁子木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把药片丢进自己嘴里,就着牛奶咽下去。
  “你倒真放心,万一是毒药呢?”杨一鸣把他按倒在床上,给他拉上被子,笑着说。
  “毒药也挺好。”丁子木轻声说。
  杨一鸣顿了顿,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小子给我听好了,现在起你是我的病人。你脑子里只许想一件事,那就是‘我是杨老师的病人,我不能砸了杨老师的招牌,我必须好起来’,听到没有?”
  “好。”丁子木听话地点头,“我不砸您的招牌。”
  杨一鸣满意地站直身体:“家里没有安眠药,所以我只能你吃一片感冒药,里面的成分可以让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们一起来商量一个计划。”
  丁子木点点头,看着杨一鸣走出房间,房门慢慢合拢。
  今天依然在下雨,天阴沉沉的,厚厚的窗帘拉上后屋子里很黑。丁子木侧过身,可以看到客厅明亮的灯光顺着门缝溜进来一些,这灯光让他安心,因为他能通过光线的晃动判断出杨一鸣刚刚从自己的房门前走过。
  杨老师就在房间里,自己是安全的。丁子木这么想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
  杨一鸣去咨询室翻出了一堆书,丁子木的目前的症状符合很多种心理疾病,甚至有一些精神疾病在发病初期也具有这样的特征,他需要找出问题所在。昨天晚上,那本荣格的书给了他灵感,他觉得应该从人格或者性格角度衡量一下丁子木。于是杨一鸣从电脑里调出一份mmpi模型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表,决定等丁子木醒了之后先把这个表填了,至少先判断的一下他的心理和情绪,然后再做epq量表……
  他忙忙叨叨地折腾到快中午,摸摸早就饿扁了的肚子,推开客卧的门看了一眼,丁子木依然睡得很熟,似乎连身都没有翻过一个。
  杨一鸣刚想关上门,忽然听到丁子木发成微弱的一声咳嗽,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伸手摸摸丁子木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糟糕!到底还是着凉了。杨一鸣头疼地想,家里似乎没有退烧药了。他轻手轻脚地又退了出去,抓起外套套在身上准备去楼下买退烧药,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小舅舅,妈妈爸爸下午加班不在家,你快来陪我玩,然后带我吃饭,我还要吃必胜客。”许筑鈞的兴奋的声音传来,杨一鸣觉得自己也许也该生一场大病才好。

  ☆、第十八章

  杨一鸣只用了一秒钟就在“让姐姐知道自己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和“不惜一切后果坚定拒绝”之间做出了选择,他说:“钧钧,让你妈妈接电话。”
  “一鸣,”杨双明说,“我刚接到实验室电话,得跟你姐夫过去一趟,你帮我们看一下钧钧。”
  “为什么不送幼儿园?”
  “幼儿园最近手足口。”杨双明没有给杨一鸣拒绝的机会,说,“你几点下班?我先把孩子送你们单位去,你下了班带着她一起回你那儿,晚上我们再去接她。”
  杨一鸣翻了个白眼想,我家里还有个感冒发烧的呢,他说:“我今天没上班,你直接送家来吧。”
  挂上电话,他忙不迭地跑去买了退烧药,端着一杯水就去叫丁子木。丁子木烧得晕晕乎乎的,半梦半醒之间吃了药倒头接着睡。杨一鸣打电话叫了外卖,又点了一份牛肉粥放在冰箱里,等丁子木醒了让他吃,自己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之后也爬上床补觉了。
  两点多的时候,杨一鸣被门铃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许筑钧欢天喜地地蹦进来,大嗓门嚷嚷着:“小舅舅,小舅舅,我要玩游戏。”
  杨双明站在门口说:“你姐夫在下面等我呢,我们得赶紧走,你让钧钧多喝点儿水,玩游戏的时间不许太长。”
  杨一鸣点头哈腰地送走姐上大人,然后看着全家的小公主说:“祖宗,你要玩什么?”
  “打网球。”
  杨一鸣唉声叹气地给许筑钧装游戏机,让她在客厅里对着电视屏幕打网球。
  “钧钧,咱们晚饭在家吃必胜客好吗?”杨一鸣问,杨双明走的时候没有留钱,这可太不地道了,这丫头忒能吃,又得三百块钱扔进去。
  “不,我要去必胜客吃。”许筑钧抡着游戏手柄满屋子乱跑,气喘吁吁地说。
  “钧钧,”杨一鸣蹲到许筑钧跟前,挡住电视屏幕,板着脸跟她说:“舅舅家里有个病人,舅舅要照顾他,所以不能带你去店里,咱们叫外卖回来吃好吗?”
  钧钧立刻站住脚:“谁在家里?”
  “一个大哥哥,他发烧了。”
  “他为什么要住你家?”许筑钧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犀利地直指事情的本质。
  “因为……他病了啊,”杨一鸣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病了为什么不回他自己家?我们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病了都得回自己家,老师说会传染给别人的。”
  “因为他家里也没有人照顾他啊,所以他先暂时住舅舅家。”
  “那他病好了,你会让他回他自己家吗?”
  杨一鸣心想,祖宗,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你是蓝猫三千问吗?
  “病好了……”杨一鸣含含糊糊地说,“病好了就让他回家啊。”
  “他是不是住在我的房间里了?”
  “对呀。”杨一鸣心想,蓝猫殿下,您能不能专心点儿打网球?
  “可是,他为什么要住我的房间呢,他为什么不住舅舅的房间里?老师说,生病的人不能去别人家,会传染的。”
  “反正钧钧也不住啊,”杨一鸣耐着性子说,“等他走了,舅舅给你把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就不会传染给你了。”
  “那他也不能住舅舅房间,要不然该传染给舅舅了。”
  “对啊,舅舅也怕被传染啊。”
  许筑钧想了想,终于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揭过去了,她说:“那好吧……你快让开,你挡着我打网球了。”
  杨一鸣忍下一口气,站了起来。
  隔着一扇木门,丁子木抱着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他觉得特别冷。
  ***
  杨一鸣算了算时间,端着热好的牛肉粥去推客卧的门,许筑钧立刻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手柄跑过去。
  “你玩你的游戏机去,”杨一鸣拉住许筑钧,“你就别进去了,一会儿再给你传染了你妈妈能活活吃了我。”
  “不会。”许筑钧用力挤开杨一鸣,“小舅舅你那么臭,我妈妈才不吃呢。”
  杨一鸣气得直敲许筑钧的头。
  房门被推开,里面黑乎乎的,窗帘被风吹得上下翻动,房间里流窜着混着水气的凉风,冷飕飕的。
  “丁子木你疯了吧,干嘛开窗户!”杨一鸣顺手把碗扔在五斗橱上,几个大步就飞奔过去关窗户,“你发烧呢知不知道!”
  丁子木裹着被子靠在床头,低声说:“我觉得……有点儿闷,想换换空气。”
  “换空气也不是这么个换法啊,”杨一鸣走过去摸丁子木的额头,大概是退烧药起作用了,温度下来了,“你开窗开多久了?这屋里这么凉,万一病再加重了怎么办?”
  丁子木没吭声,杨一鸣气呼呼地过去开灯。
  许筑钧站在床尾,看着被骤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的丁子木:“哥哥,你病了吗?”
  丁子木点点头。
  “你是谁?”
  丁子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杨一鸣在一边说:“他是舅舅的学生啊。”
  杨一鸣把粥递给丁子木,然后指指许筑钧:“还记得吗,游乐园的。”
  丁子木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事儿我是记得,但是人……”
  杨一鸣笑一笑示意没关系,然后对许筑钧说:“钧钧,还记得游乐园那个给舅舅仁丹的大哥哥吗?就是他。”
  “啊,我记得了,”许筑钧拍着手说,“你是那个很帅很帅的大哥哥。”
  丁子木腾的红了脸,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是挺帅的,”杨一鸣把粥碗递过去,调侃着说,“帅哥,赶紧把粥喝了好吃药。”说完,一推许筑钧:“钧钧,你出去玩你的游戏机,别跟这儿捣乱。”
  许筑钧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跐溜一下子跑出去玩游戏机了,丁子木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嘴角抿了起来。
  杨一鸣坐在床边,淡淡地说:“丁子木,学心理的人有一点最讨人嫌,你知道是什么吗?”
  丁子木摇摇头。
  “很多人都说,跟学心理的人接触聊天,容易被窥伺到内心,没有秘密。”
  “是吗?”丁子木垂下眼睛不敢看杨一鸣。
  “那是鬼扯!”杨一鸣不屑地挥挥手,“我们又没有读心术,我们对人心理的了解掌握在大量的交流和科学的测评的基础上,邪乎成an那样的,只存在于美剧中。”
  丁子木不太明白杨一鸣到底想说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杨一鸣。
  “也就是说,如果你对我隐瞒,我就完全没有办法帮助你,如果你对我有戒备心,那接受我的咨询可能会适得其反,让你的病情更糟糕。”
  “我相信你啊,”丁子木急急地说,“真的,杨老师,我挺信任你的。”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开窗户。”
  丁子木不说话了。
  杨一鸣也不说话,只是执拗地看着他,时间一点点过去,丁子木终于绷不住了。他放下手里的碗,抬起头看着杨一鸣说:“我,我担心会传染。”
  “你是在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较劲吗?”
  丁子木摇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感冒会传染的……”
  “钧钧在两岁半的时候就会指着我姐夫说‘你出去,不许进妈妈的屋子’,还会说‘妈妈是钧钧的,爸爸你赶紧走’,要是我姐夫跟你一样认真,早就跳楼跳了八百次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是哪个意思,你现在是病人,病人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把自己的病养好,其他的都瞎掰。”杨一鸣凑近丁子木,很认真地说,“丁子木,人总要多为自己想想。”
  丁子木不吭声。
  “我不是教你自私,”杨一鸣说,“但是你要明白,在你替别人考虑之前首先得自保,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只有自己站稳了才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才有资格去替别人着想。”
  丁子木点点头,但是他不习惯这么做,在他有记忆的生活中,他学会的生存法则就是“不要妨碍别人”,只要自己不碍事儿,总能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栖身之所。可如果自己真的能“多想想自己”……丁子木苦笑一声,到底怎么样算是“为自己想”?
  “丁子木,”杨一鸣说,“你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要什么,除了治好病以外。”
  丁子木皱着眉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我不知掉。”
  “怎么会不知道?比如说,中五百万彩票,被一个豪门千金看上,总得有一样东西是你想要的吧?”
  “想要……”丁子木迟疑了一下说,“想开一个蛋糕店。”
  “嚯,”杨一鸣夸张地惊呼一声,“你得先去中个彩票才行啊,开个蛋糕店得多少钱?”
  丁子木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我也就是想想,我知道自己开不了的。”
  “怎么会?”杨一鸣说,“我当年念书时想考师大心理系,我们班主任说就凭我要能考上的话我们班的学霸就能直接被剑桥录取了。结果呢?我考上了,我们班的学霸直接被清华录了。”
  “真好,”丁子木感叹一声,“我没上过大学。”
  “没上也挺好啊,”杨一鸣叹口气,“真的,我不是说风凉话也不是挖苦你。你知道吗,为了文凭,高中三年,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我整整十年的大好年华就这么扔进去了,每天除了书本就是书本,结果呢?我现在挣点钱远远比不上我那些随便念个二本,本科毕业就工作的人。”
  “你有知识,懂得多,可以帮助很多人。”
  “事实上,需要我帮助的人不多。”
  “我需要。”
  丁子木这斩钉截铁的三个字直接就砸进了杨一鸣的心里,他忽然有种责任感,感觉眼前这个人把他后半辈子都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必须要帮助他,把他治好。
  于是杨一鸣咳嗽一声,说:“那你就要学会对我说实话,所有的心里话,包括那些你一辈子都不愿意对别人说的。”
  “这有点儿……难,”丁子木迟疑地说,“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杨一鸣眨眨眼,竟然有了几分狡黠的模样,他说,“来,先跟我说一句心里话。”
  “什么?”丁子木有点儿期待。
  “你还饿吗?”
  “呃……”丁子木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饿。”
  “真乖!”杨一鸣伸手呼噜呼噜丁子木的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说,“粥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碗去。”
  丁子木傻在床上,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傻愣愣地看着杨一鸣带上门走了出去。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他想不出有多少人曾经对他做个这个亲昵的举动,丁子木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儿快。
  ***
  晚上九点多,困成狗的许筑钧被杨双明接走了,杨双明临走前含义不名地瞥一眼客卧的门说:“你什么时候怎么好心眼儿了?”
  “我一向好心眼儿,否则我就管你要饭钱了,你家蓝猫小公主真能吃!”
  “你‘杨氏三省’的原则呢?”杨双明扔下这个问题后就抱着许筑钧,踩着高跟鞋咔咔地走了。
  杨一鸣被这句话堵得半晌说不了话,他满肚子的理由想对杨双明说,比如,他想说丁子木多帅啊,看着就赏心悦目,也想说丁子木有多可怜,也想说丁子木是多么有科研价值,还想说如果能治好他就会名利双收,这笔买卖做得太值了,那个原则能当饭吃吗……
  可是,所有的这些理由在他嘴里拌蒜一样挤来挤去,谁也出不来,最后成功突围的竟然是一句:“老子我乐意!”

  ☆、第十九章

  第二天,杨一鸣临出门前盯着丁子木又测了一次体温,丁子木一个劲儿地保证自己已经好了,可杨一鸣还是逼着他吃了药又躺回床上。
  “谢谢杨老师,”丁子木盖着被子说,“给您添麻烦了。”
  杨一鸣本来都准备转身出门了,听了这话又站住了脚:“丁子木,你觉得你给我添麻烦了吗?”
  丁子木点点头。
  “其实你是在给我减少麻烦,你知道吗?”杨一鸣说,“你看,你帮我干活,然后生病了,如果你不肯来我家住,我还得跑去你那个废墟一样的房子里去照顾你,那才叫麻烦呢。现在,你在我家,我该上班上班,下班回来也方便照顾你,还便于帮你治疗,省得来回跑,简直太省心了,完全符合我‘杨三省’的一贯原则。”
  丁子木觉得这逻辑有哪里不对,但他一时又没绕出来。
  “所以,你别总觉得自己在给别人找麻烦,说句实话,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就是不给别人找麻烦了。如果出了问题,痛痛快快、干干脆脆地接受别人的好心帮助,尽快解决问题,这样大家就都方便了。懂么?”
  “懂……”丁子木觉得头晕,不过大概还是听懂了。
  “简单说,就是我帮你我照顾你,那是我乐意我高兴,你别拒绝我让我不高兴不痛快就行。”
  丁子木被这句弄得忽然脸红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但是心里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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