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_路小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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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顾景城主动打破这氛围，故作轻松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你听了我这么久的唠叨，可别让我这些烦心事影响了你的心情。”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浦悦连忙摆手，“让你开心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顾老板以后有心事千万要跟我说，我特别乐意倾听。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是我起码可以陪着你啊！”
　　“多谢！”
　　“谢什么啊，那个，我是真心这么想的。”浦悦声音低了下去，他不知道顾景城是不是真的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顾景城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第9章　进展


第九章　
　　人与人关系质的改变往往是从倾谈后开始，浦悦觉得，自己与顾景城之间，恰是如此。
　　那天，顾景城在家中与浦悦聊完他的妻子之后，渐渐对浦悦敞开了心扉，二人之间的距离明显缩短了不少。顾景城在浦悦面前表现出来的对妻子的怀念并没有让浦悦打退堂鼓，反倒更加坚定了他追求顾景城的决心。当时顾景城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出的孤单与感伤，彻底打动了他的心。越是跟顾景城接触，浦悦发现，自己就越是会被他所吸引，想要了解他那看似冷漠淡定的表象之下，所掩藏的真实性情；而顾景城就像矛盾的结合体，每一面的背后，都隐藏着他所不知的部分，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下去。
　　——他想要完全地了解顾景城，彻彻底底地走进顾景城的世界里。希望有朝一日，在顾景城流连不舍的地方，能够有他浦悦的身影。
　　浦悦虽说平时偏宅，但对于自己真正想要的人与事，却是充满了行动力。虽说顾景城是结过婚的异性恋，可说不准就被他打动了呢？浦大少爷就是这么乐观。
　　头一回初恋大作战，浦大少爷决定要好好展示一下自己多方面的才能给顾景城看。毕竟，让顾景城这样一个阅历千帆的成熟男人看上他一个毛头小子，没点真本事怎么行？
　　浦大少爷的第一招，是从改变两人的雇佣模式开始。
　　浦悦主动提出，将自己的佣金从日结变成月结。对此，浦悦是这样表示的，他说，总是掐着时间算自己在顾景城家中待的时间，让他觉得太过拘束，倒不如说好一个数，每天他有空就过来就是，到时候一次性给他。他并不着急用钱，不需要每日给付这么麻烦。况且，他跟顾景城相识这么久了，也已经不再当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打工对象，就算少收一些钱，他也是愿意的。这是浦悦自已提出的建议，作为雇主的顾景城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自打用了这个办法以后，作为打工仔的浦悦并没有因此而缩短在顾景城家中待的时间，反倒没了顾忌似的，越待越久了。
　　为了打消顾景城的疑虑，浦悦甚至还想出“蹭空调”这个奇怪的理由。顾景城对此倒没多说什么，浦悦猜想，顾景城应该多少能够感受得到，自己是真心实意喜欢待在他这里的，至于真正的原因——顾景城这样的直男恐怕不会猜出来。不过这个不急，那等到时机成熟，早晚得让他明白。
　　至于浦大少爷的第二招，则是厨艺！
　　别看浦悦甜点刚刚起步，在做饭这一件事上，早已是一个老厨师了。毕竟，浦爹当年靠着一手好厨艺追到了浦妈，于是浦家的家传就是：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不会做饭？
　　于是，从儿时起，浦悦就跟在浦爹的屁股后，学起了做饭技能。当然，浦悦本身就对下厨很有兴趣，时不时也会钻研一下技术，倒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上了大学以后，偶尔寝室里开个伙，主厨肯定都是浦悦。他靠这一手得到了不少的好人缘，而如今，他决定试试，此招能否在爱情这条艰途上，为他披荆斩棘、开辟出一番新天地。
　　浦悦第一天来时，就已经盯上了顾景城家中那个冷冷清清、干干净净的厨房，早已暗中打算，定要将它沾上点烟火气。他在厨房看过，里面该有的设备一样不少，就连碗筷都是齐齐整整地配全了一套。可惜所有东西都是簇新的，显然没人用过。想来，要么是顾景城既不会做饭，也不愿雇一个保姆替他做饭，要么就是他觉得一个人在家吃饭太麻烦，干脆全部都在外面解决。
　　想着顾景城这样不健康的生活，浦悦就有些摇头叹息，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他多少有点看明白了，顾景城其实是很不会照顾自己的，或者说，他压根不太对自己的身体上心。
　　几天后，当顾景城再度指定外卖让浦悦带回来的时候，浦悦提着一大堆买好的菜上门了。顾景城虽然表情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没有反对浦悦拿他的厨房开伙。
　　浦悦对着欲言又止的顾景城说道：“放心吧老板，相信我，一定会给予你远超外卖的体验！”说完，还朝对方挤了挤眼睛。顾景城哭笑不得，就由着他去了。
　　浦悦系上自备的围裙，开始在顾景城的厨房里忙碌了起来。他动作娴熟，手法老练，不多时，饭菜的香味就头一回飘荡在了顾景城这套公寓的上空。这是顾景城多年未曾在家中闻过的烟火味，光是这样的味道，已经让顾景城心潮起伏。
　　忙碌中浦悦并不知道，原本拿着书在看的顾景城，心思却完全被厨房里那味道吸引了过去。
　　第一次在顾景城家中下厨，浦悦有心卖弄。虽做的都是寻常菜式，可色、香、味无不讲究，精致的摆盘还浇以各色酱汁、蔬果作点缀，看上去，竟也不逊色于星级餐厅。他特地这样做，是为了能够一举擒下顾景城的胃，那样的话，他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替顾景城做饭了。若是顾景城的胃已被他彻底征服，那么离征服他的心，还能有多远呢？
　　于是，摆上满满一桌的菜后，他期待地看着顾景城的反应。顾景城果然十分赏脸，尝了几口后，对他连连称赞。
　　“没想到，我这么幸运，居然不一小心就聘请到一个大厨进门。之前一直让你当外卖小弟，可是委屈你了！”顾景城微笑着夸奖浦悦，浦悦刚想谦虚几句，顾景城却话风一转，正色道：“你既然有这一手，何不试着去餐厅一类的地方打工，我想，怎么样都比现在这样打零工，要赚钱多一些吧？”
　　幸好浦悦有所准备，一边谦虚地表示自己这个也不过只是做点家常菜的本事，没有从业证书，顶多只能去端端盘子，一边又以接下来要实习为由，表示自己并没有这样大段时间可以去餐馆打工。
　　这是浦悦第二次在顾景城面前提到实习一事，顾景城立即就接口问道：“对了，你实习是什么时候？跟实习单位接洽好了么？”
　　浦悦同顾景城说了一个时间，接着有些犹豫地说：“我想去省台的新闻频道，不过那里是个大热门，就算实习也不好进，报名的人很多，竞争十分激烈，所以到时候我能否得偿所愿还是未知数。”其实以浦悦父亲地方台台长的身份，让浦悦去省台实习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浦悦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特地跟他老爹商量好，不许让老爹打任何招呼，如果自己失败了，再让父亲随便安排一个地方实习就是。
　　顾景城虽说对这一块并不熟悉，但在社会上打滚多年，也明白一个如果是一个热门单位，就算是实习生想进去待几个月，也是争破头的程度。他又与浦悦交谈了几句，浦悦几乎把所有情况都如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听完后，顾景城想了想说：“可惜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人脉，估计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但为了感谢你今日下厨，届时我可以在一件小事上回报一二。”
　　浦悦听顾景城这么一说，瞬间眼睛就亮了，连连追问究竟是什么“回报”？对此，顾景城却卖起了关子，笑着摇头，只说现在为时尚早，到时候再说。
　　浦悦这一手果然成功地擒住了顾景城，不仅让他这一顿吃得喜上眉梢，而且还允诺了送一件神秘礼物作为“回报”。浦悦的求爱之路进行得如此顺利，让他回去时，整个人几乎都兴奋得飘了起来。
　　顾景城的“喜欢”并非顺口夸赞，自此之后，他家中的厨房，彻底成了浦悦的私属之地。


第10章　甜蜜


第十章　
　　浦悦在自己家和顾景城家两边跑，因为天气炎热，他在顾景城家中越待越久。他几乎包揽了顾景城家中所有事务，护工渐渐也不太上门了，因为浦悦一样可以帮着顾景城做复健。至于其它的小事，浦悦更是做得妥妥帖帖。
　　顾景城一开始并不习惯被浦悦这样年纪小许多的年轻人在方方面面照顾着，但却拗不过浦悦的执着。浦悦总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如果不让我照顾你，那不是岂不是白拿你的工资了？明明我一个就可以做护工的活，你为什么还要多付一份工钱呢？如果你不让我多干活，我这样就是真的白蹭你的空调了……
　　浦悦知道，顾景城其实是很好说话的。熟悉了之后，浦悦仗着年纪比顾景城小，开始时不时地用上一些在家中跟父母撒娇时的口吻，而顾景城显然也吃这一套。
　　顾景城总是笑着说：“你堂堂一个高材生，以后说不定还会知名主持人，老是让你做这些保姆做的活，我可真怕委屈了你。”
　　浦悦则笑道：“职业不分贵贱，谁说主持人就不能做保姆的活了？再说我一个穷学生，能打到这么一份轻松又赚钱多的工，高兴都来不及。顾老板可千万不能开除我啊！”
　　被浦悦这样几次三番地要求，顾景城干脆让护工几乎不再上门，而把一切琐事都交给了浦悦。顾景城喜静，其实也喜欢家中出现陌生人，故而当初他连保姆都没找，最多让家政定时上门做一些清洁的工作。
　　可说不上为什么，顾景城却十分顺利地接受了浦悦的存在。
　　顾景城并不知道，对于照顾他这件事，浦悦其实完全乐在其中。
　　对于能够跟喜欢的人朝夕相对、亲密接触，哪怕让浦悦贴钱，也是完全乐意的。
　　伤势到了后期，为了早日康复，顾景城现在差不多抛弃了轮椅，基本上能自己多走动就多走动。浦悦只要一听到声音就会主动扶着他，如果顾景城不需要，那他就一旁看着。触碰到顾景城的身体让浦悦总会掀起一阵美妙的滋味，有时候顾景城在站起来时会握住浦悦的手，他手心的温热，就这样毫无阻拦地一直传达到浦悦的心里去。
　　只不过有一件事，对于浦悦来说，不啻于甜蜜的折磨。
　　到了傍晚时分，顾景城要洗澡。平时都需要护工的帮忙，但护工被浦悦“赶走”了之后，这活自然也就落到了浦悦的手上。浦悦仔细地替顾景城在打着石膏的地方包上了保鲜膜，再替他将放好了凳子，方便他入浴后使用。本想退出去，不料却被顾景城叫住了。
　　“来，小朋友，再帮我个忙！”
　　顾景城的表情似笑非笑，让浦悦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难道，他要让我帮他洗？
　　浦悦脑子一下子炸了：怎么办，马上就要赤裎相见了吗？他会不会让我跟他一起洗？如果看到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反应怎么办啊？……
　　“浦悦？”顾景城又喊了一声，才让浦悦止住那些胡思乱想，回过了神来，忙问顾景城，还需要他做什么。顾景城指着自己身上的裤子说，不好意思，我腰没办法弯曲，裤子还得你帮忙脱一下。
　　“脱裤子”这三个字对于血气方刚的浦悦来说，实在太有冲击力了，浦悦费了老大的劲，才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答应了下来。他让顾景城坐在凳子上，接着将他身上那条休闲的外裤慢慢褪下来。顾景城在旁扶着盥洗台，可是当裤子褪到屁股边上的时候，为了能够顺利脱下，他还是用未受伤的一条腿微微站立了起来，为防身体不稳，他把手揽到了正弯下来的浦悦脖子上。
　　他感觉到浦悦身体似乎一僵，头则低得更下面了。
　　在整个过程中，浦悦几乎没办法呼吸。他脱下了顾景城的裤子，看到两条修长白皙的大长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虽说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可却完全没办法减少对他的致命吸引。
　　他注意到，顾景城腿上的毛发极淡，显得皮肤异常细腻。他知道同性之中是有这样的男人，体毛稀疏，往往这样的人皮肤特别的白。以前碰到过几个男同学也是这样，可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没想到看到顾景城的身体，他却觉得异常美好。
　　——如果把这样的双腿张开，折架到自己的肩膀上……
　　不能再乱想了！浦悦连忙提醒自己。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把持不住的变态啊！
　　可当他看到正若隐若现在遮在长T之下，顾景城两腿中间那被灰色内裤紧紧包裹着的一团，心跳的速率又几乎成倍长之势。
　　难道说，这里，也要脱？
　　他咽了一下口水，正想将手伸过去，却被顾景城一把按住了。
　　“没事，接下来我自己脱好了。”顾景城看着他，笑了笑。
　　浦悦“哦”了一声，莫名地有些小失落。
　　顾景城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怎么脸又红成这样？”
　　“哎哎……”浦悦捂住自己的脸，发现的确热得烫手，不知道为什么时候开始发红的，恐怕早被顾景城看了笑话。
　　“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洗，有事叫我。”浦悦有些慌乱地出了门。
　　“你去吧！”转过身时，浦悦听到顾景城在身后掩不住的笑声。
　　浦悦关上了门，突然有一个想法冒上了心头：顾先生他，不会已经看出什么了吧？
　　随即，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看出来了，以一个正常异性恋的反应，恐怕不会再这样让他接近了。唔，还是不能抱有太大的期待，先慢慢来，等明确对方心意了再表白不迟！
　　——攻略直男，必须稳妥为上。
　　这是浦悦在同志论坛里，看到的一句经验之谈，他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
　　就在这样的“折磨”与甜蜜之中，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的下旬。省新闻频道的实习面试，马上就要到来了。
　　在顾景城脚上的石膏拆去后的第三天，他让浦悦陪他一起去商场。
　　浦悦扶着顾景城，在对方的指示之下，朝着男装部直走过去。
　　浦悦原本以为，顾景城是在家里待太久了，终于想要出来透透气，顺便买几件新衣服。可是没有想到，顾景城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出门。
　　“你是说，让我试？”
　　当顾景城挑了几套衣服塞到浦悦手上时，浦悦不由得愣住了。
　　顾景城笑道；“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过什么吗？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点小小的回报。别的帮不上忙，但帮你挑几套衣服还是可以的。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虽然我对电视台这些地方一无所知，但起码明白这行当肯定对形象十分注重。当然，别多想，我不是说你穿得不好，只是太过学生气了一些。既然马上踏入社会，就让我这位大叔替你参谋一下如何？”
　　浦悦明白顾景城的意思了：他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去面试，所以才特意带他去改善一下“形象”！
　　浦悦看了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的确也明白，这个样子是不太好去参加面试的。他原来也想过，回家收拾出几件像样的衣服去电视台。他虽不太注重打扮，但家人其实也给他买了不少衣服。尤其家中有两个女人，他的衣柜就更不用发愁了。
　　只不过，当初浦悦去住校，也没有刻意去申请什么条件好的公寓，而是跟普通学生一样，住了个一般的六人间。又因为种种原因，被分到了跟其它专业的学生在一起的混寝里。他学的播音主持专业，收费较高，班上同学倒是大多条件不赖，可其它普通专业就未必了。像浦悦住的这间寝室，只有他一个本地人，其它的，来自天南海北不说，家境好差都有，但好点的，也不过只是一般的中产之家而已。
　　最初，浦悦刚来宿舍时，穿的用的，所带来的东西一溜的名牌，于是乎，立即就被室友们围观了。男生们虽说大大咧咧，但如此“鹤立鸡群”，难免让旁人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疏离。浦悦虽算得上富家子弟，却没有什么富家习气，本就不讲究这些，干脆趁这机会把那些家里给添置的东西全都大换血了一遍，普通学生用什么他就用什么。甚至于到了后来，能用的全都将就着用，衣服什么的，买多了他还嫌占地方。
　　比如说像夏装，他平时就三四件换洗，多了，他怕自己会犯选择困难综合症。
　　难怪连顾景城都看不过眼要替他买衣服了。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顾景城对自己的关心，当浦悦抱着他挑选的那几套衣服朝试衣间走去时，脸上全是甜蜜的笑容。


第11章　往事


第十一章　往事
　　顾景城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年轻人从试衣间里出来。
　　他很久都没有试过这样等人，细细想来，似乎只有新婚不久后他曾陪着妻子这样逛过商场。跟许多女人一样，看似娇小柔弱的妻子，在购物时爆力出来的体力耐力都令人咋舌。为了怕他嫌累，妻子十分体贴地每次都先陪着他买男装，等帮他选购得差不多了，再去购买她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顾景城只要好好地留在休息区里，等着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来，偶尔给点意见即可。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之后工作变忙，他很少能够再全心全意地陪着妻子去逛商场。不仅如此，对于家庭的生活，他参与的也越来越少。
　　每每回忆起妻子，他在心中涌现最多的，还是“愧疚”二字。
　　他当初独身一人在L城，子语是他唯一认识的人。那场意外以后，他又失去了部分记忆，情绪十分低落。虽身体恢复，可之前的工作却没办法继续了。失业之后，他更是几乎丧失信心。那时，是子语全心全意地鼓励与支持，才令得他重新站起来，接受新的生活。
　　困境之中的不离不弃往往最易打动人心，他是感激妻子郑子语的，更何况，他那时经济窘迫，也是妻子施以援手。为此，他答应了妻子婚后去了她父亲的公司上班，为了不被人闲话，他在工作上十分拼命。后来回想起来，当时妻子的眼神之中，不是没有寂寞的。只不过，因着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还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妻子娘家的公司上。
　　几年拼搏之后，他得到了岳父的真心赏识，也算是为公司的扩大立下了汗马功劳。
　　那几年来，事业上确是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绩单，只可惜，却连妻子生了病都没有及时发现。
　　妻子离世算得上匆忙，癌症被发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晚期。他终于可以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好陪伴她，却是在这样即将天人永别的时候。
　　化疗导致妻子的头发都已经掉光，身体更是脱瘦了人形。但即使经受着这样非人的折磨，妻子却仍然没有半句怨言，痛苦时，也是咬着牙苦撑。他没有想到，平时磕破了皮眼圈都会红的妻子竟会如此坚强，坚强得让他既敬佩又心疼。病中，妻子最喜欢的就是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聊起许多过去的往事。她像一个羞涩的小姑娘似地向他“坦白”，自己在大学时代就曾暗恋着他。她告诉他，上课的时候，好几次故意坐到了他的身边，可惜却没有被他留意。她主动向他借过笔，咨询过问题，可下回碰到，他却没记得她的名字；还有一次，她故意走路的时候撞到他的身上，饮料把他的衣服都染了色，本想以道歉为由趁机约他吃饭，却被他一口回绝……
　　“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就是在图书馆里看书，好像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轨道里，没有人能够轻易走进你的世界……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同学们私下都怎么讨论你？他们都说，你很‘高冷’，永远都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那时候不禁哑然失笑，没有想到，妻子竟会这样评价他。“高冷”这个词，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那种既冷漠又高高在上的人，似乎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自己这付样子。在商场上打拼的人，绝不会是那种板着一张脸用鼻孔跟人说话的所谓高冷人士，顾景城自认虽称不上八面玲珑，但待人处事亦算进退有度，常被人评价成谦谦君子，令人如沐春风。没有想到，自己大学时代在同学眼中，竟会是这么一副形象。
　　说实话，那些学生时代的细节，他的确有些记不清了。他失忆过一次，虽说后来记忆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些，但许多细节似乎变成了那深海下的潜流，只知道有过那样的存在，可偏偏看不见、摸不着，偶尔以一种莫名的方式突然翻涌至心头，却有些不知其根由。
　　他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很忙，家中压力又大，每天如同陀螺般连轴地转，或许正是因此而造成了旁人的误解而不自知。有些事，忘了也就忘了，令人他心中颇为难过的是，他甚至对妻子郑子语述说的那些往事，也毫无印象。
　　他的记忆里找不到那个羞怯地偷偷靠近自己的女生，也找不到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而故意撞上自己的郑子语。他除了看到妻子面熟，几乎对她没留下任何记忆。
　　于是，往事就变成了一个人的往事，絮叨也变成了一个人的絮叨，在这样的时候，他只能安静地听着妻子说话，偶尔附和几句，心里却越发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