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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芒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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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听说你们解散了,”男粉说到这语气也变得有些低落,“……你们之前驻唱的酒吧换了支乐队,之后又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说魔王乐队解散了。”
要换成前段时间,陆延没准还能跟他说没解散。
等着吧,马上就回来了。
但等多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站在台上唱过歌了。
最后男粉愣是问李阿婆要了根笔问能不能给他签个名。
陆延犹豫一会儿,在他衣服上签了个V字。
吃完饭,肖珩结账。
两个人往七区方向走。
“你还有粉丝?”
狂热男粉冲到他们桌的时候不光陆延被吓一跳,肖珩也很惊讶,他又说:“三周年演出……啧,还能开演唱会呢,几十个人的场子?”
“三百。”
陆延说:“瞧不起谁?三百张门票秒空,那会儿老子在下城区简直叱咤风云——”
要说乐队往事,陆延能说个三天不带重复的。
陆延以为肖珩估计又要嘲他,但肖珩却递给他一根烟:“抽吗。”
陆延接过。
肖珩又问:“你们乐队,差的那两个人还没拉到?”
他之前就知道陆延玩乐队,也知道他乐队走了两个人。
但知道,和感受到完全不一样。
他头一次离陆延这个缺了两个人的“乐队”那么近。
“没找到合适的,之前不是在你学校看上一个吗,但人没那个意愿。”陆延想到那个黄T恤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
肖珩:“你还敢提学校?”
陆延:“怎么,你想翻旧账?”
陆延抽着烟,觉得他和肖珩两个人惨得真是不相上下。
他曾经叱咤下城区的乐队散了。
边上这位大少爷愣是混成黑网吧网管。
……
不过陆延难受也就那么一会儿,他这个人向来习惯朝前看:“没事,找不到就接着找。”
刚才聊的话题里提到学校,陆延又说:“你学校还有课,你不去上了?”
再往前走就是七区那堆引人注目的大型废墟场。
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肖珩没说话。
…
陆延回屋洗完澡,听到伟哥在楼下喊他。
“延!”
“你在家吗。”伟哥从借贷公司回来,他骑着摩托车,摩托车带着地上的风沙掀起一阵旋风,堪堪在楼底下刹住车。
陆延推开窗对伟哥说:“不喝酒。”
伟哥:“……”
“谁跟你说要喝酒了,”伟哥喊,“你等我停个车,我有事跟你说,大事情!”
陆延完全想不到伟哥要跟他说的事是什么。
他只觉得楼里不太对劲。
平时大家下了班之后休息都来不及,今天整栋楼格外闹腾,楼道上来来回回到处都是脚步声。
陆延给伟哥开门时猜测:“拆除公司的人又来了?”
然而伟哥进门之后只有一句话,干脆利落直奔主题:“延弟,你愿意支持哥的梦想吗?”
陆延:“?”
伟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用一种追溯往事的悲苦语气说:“你也知道,哥当年警校落榜,那是一个——”
陆延接过话:“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十八岁夏天。”
伟哥年轻的时候想考警校的事基本上全楼都知道。
然而实在不是这块料,惨遭落榜。
现在干借贷生意,用伟哥自己的话说就是: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维护社会的秩序与和平。
“对,”伟哥继续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好又多超市!”
这话转得太快,陆延理解不了:“去超市干什么?”
“买橙汁那逃犯你看没看?”
“平时没事要多关心关心新闻实时,逃犯刚在好又多超市买了两瓶橙汁!就在我们边上!”
“……”
陆延:“哥,不管你想干什么,我精神上支持你,但是我觉得这事……”这事还是别蹚浑水了,犯不着。
陆延话没说完,伟哥打开手机,找出今天的最新新闻视频给他看:“延弟,你看看!”
这新闻视频就是陆延在网吧里看到的那个。
他正想把伟哥轰出去,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他当时没把这新闻看完,新闻最后的结尾,女主持人庄重严肃地说:“——在此,警方发布紧急悬赏令,悬赏金额10万元,希望广大人民积极提供更多线索,助我们将王某缉拿归案。”
伟哥警察梦死灰复燃:“命运阻止得了我一次,阻止不了我第二次,人民需要我。”
陆延根本没有去听伟哥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十万。
十万块。
一后面跟着五个零。
陆延本来把手搭在伟哥肩上打算推他出门,手劲突然一转,勾住了伟哥的脖子:“哥,我觉得人确实应该有梦想。”
“哥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伟哥说:“我计划咱组个分队,名字我都已经取好了,就叫63分队,代表咱六号三单元。”
于是肖珩住进这栋楼的第一个月。
他的邻居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匡扶正义。
第22章
陆延敲门的时候肖珩正在睡觉; 他现在几乎日夜颠倒; 晚上上完晚班回来倒头就睡; 他压根不打算理,然而敲门的人实在太有毅力。
连敲两分钟后肖珩终于从床上坐起来:“谁。”
陆延说:“叱咤风云的明日之星。”
“……不认识。”
陆延在门口又站了会儿,门开了。
“那个; 有个事。”
肖珩一脸“你说完赶紧滚”的表情:“明日之星在哪儿呢?”
然而陆延说:“这事说来话长。”
肖珩拒绝沟通,直接甩门。
陆延用手抵着门,愣是从门缝里挤进去:“你这什么臭脾气。”
肖珩踩着拖鞋往屋里走; 上床; 把被子蒙上接着睡。
“这件事是这样的,十四年前; 有一位青葱少年,他怀揣着一直以来的梦想……”
陆延说到梦想; 从肖珩床上那套灰色被套上挪开眼,顺带环顾了一眼肖珩住的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还是很空。
跟陆延上次来看到的一个样; 没有几样家电,电视、电脑,除了之前置办的那些东西以外; 什么都没有。
陆延走到肖珩床边; 用一种叙述年度十大感动人物的口吻接着说:“但他失败了,落榜带给他的巨大打击使他一度丧失对生活的希望和追求。”
“他也曾一度想要放弃自己,可他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了起来。”
“这十几年以来他一直在坊间行使正义,从事金融行业,维护社会经济体系的和平与安定; 听到这你应该已经听出来故事的主人公是谁了,没错,他就是我们伟哥。”
“但一次失败并不能阻挡伟哥追求梦想的脚步——十四年后的今天,他发现只要心中有梦,哪里都能变成实现梦想的舞台。”
肖珩不知道陆延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想杀人。
陆延觉得自己越说越像刀疤,尤其他最后说出“要不要一起匡扶正义”的那一刻。
陆延在心里想,这样是不是太像传销了。
显得不够真挚?
陆延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大少爷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那只手狠狠拉住他,直接把他往床上拽。
肖珩困得神志不清。
只想让耳边那个声音消失。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一只手撑在陆延耳边,把人压在身下这才慢慢掀开一点眼皮说:“……闭嘴。”
离得太近了。
……
气味。
呼吸。
以及那缕垂在他脖子上的碎发。
肖珩也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沐浴露的味儿,头发没吹干,蹭在他脖子上有点凉。
“你他妈有病啊!”陆延回过神骂,想挣但没挣开。
“谁有病?”肖珩的眼皮又掀开一点,他冷笑一声,“跑过来说什么匡扶正义,追逃犯?你脑子被门夹了?”
说话间,四目相对。
肖珩也一点点回神。
这个姿势说不出的暧昧,鼻尖几乎都要撞在一起。
陆延衣服领口在刚才那番争斗中被扯开了些,由于常往外头跑,被夏天的炎热的日头晒得,他皮肤并不算白,顺着颈部线条往下,是深陷的锁骨。
眉钉又硬又冷。
他剪短过的头发又长了,肖珩突然想到那张海报里站在音箱上的妖异的长发男人。
“十万。”陆延突然说。
肖珩不知道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十万是什么意思。
“?”
“逃犯悬赏金额,十万。”
刚才还在犀利地嘲“你脑子被门夹了”的肖珩陷入沉默。
在现实面前,人,是很容易低头的。
大少爷也不例外。
何况大少爷已经不是那个大少爷,他现在很穷,很落魄。
半晌,肖珩问:“你们分队有什么计划?”
晚上十点。
63分队成功召开第一次会议。
会议地点在陆延那屋。
分队成员暂定为:陆延,肖珩,伟哥,张小辉。
陆延的房间门窗紧闭,窗帘也拉得死死的,连灯都没开,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桌上那台经常闹脾气的破电脑还散发着幽幽的光。
整个会议充斥着一种强烈的地下工作者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什么卧底大会。
然而地下工作者1号陆延坐着等半天,不知道伟哥在鼓捣什么:“伟哥你弄什么呢。”
伟哥说:“我从垃圾场捡回来一个投影仪!还挺新的,我修修看,估计能使。”
因为要给伟哥拎过来的设备腾地方,陆延只能把墙上的吉他拿下来,搁在腿上。
被迫向现实低头的大少爷坐在他旁边。
“这是我从好又多超市拿到的监控记录,大家看一下。”
投影仪确实还能用,伟哥连上电脑,把监控记录投在墙面上,画面慢慢浮现出来,屋子里才终于亮堂那么一点。
肖珩勉强睁开眼。
但他没有去看监控,反而留意到陆延手上那把电吉他。
看到琴标的开头的那个字母。
翟壮志以前玩过一阵子乐队,虽然目的不纯,当初买琴的时候发过一堆图片问他哪个帅,琴标一模一样:“听说这牌子不错,老手都用这种,你说我买红的还是蓝的?哪个更酷一点?”
每把价位都过万。
陆延见他看过来:“我脸上有东西?”
肖珩:“你这把琴……”
陆延手搭在琴弦上:“我琴怎么。”
“你弹那么烂,”肖珩说,“买那么贵的琴?”
一个唱歌的。
苦练琴技多年。
日子过得紧巴巴,琴倒是买得挺贵。
“……”
陆延哽了哽:“关你屁事?”
伟哥指指他们:“严肃一点啊,两位同志不要交头接耳。”
监控视频并不清晰。
灰色的一片。
人动两下都会卡顿。
伟哥表情严肃道:“大家仔细观察嫌疑人的特点,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我们来追溯一下他的犯罪动机,追根溯源,为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出现在好又多超市买橙汁,我们争取把犯罪画像整出来。”
伟哥说完,从边上的塑料袋里掏出几瓶橙汁:“我把橙汁发下去,大家一人一瓶,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张小辉最近正好接到一部警匪片,演一个很快就会死的小角色,他听完以后立马起立敬礼:“Yes,伟sir。”
伟哥:“小辉你说,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张小辉:“首先,我发现他是男的。”
伟哥:“不错,这是一个十分关键的特征。”
肖珩:“……”
陆延:“……”
陆延把那瓶橙汁拿在手里,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觉得加入这支分队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伟哥当年考不上警校也是有原因的。
会议总共持续一个多小时。
不到十分钟肖珩就歪头睡了。
陆延刚开始还以为是他撑不住,想把他叫醒。
“不用叫我。”
肖珩半睁开眼说:“听不听都没区别。”
“……”
肖珩又嘲讽:“就他们这样,研究一晚上也没用。”
肖珩说话声音很低,几乎就凑在他耳边。
话虽然狠,但除了他之外也没让第二个人听见。
他说话的同时,伟哥正在研究橙汁的生产地:“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是逃犯的故乡?他一定对这个地方有某种特殊的情结。”
张小辉附和:“有道理!”
……
确实没意义。
照肖珩的脾气,应该直接走人才对。
陆延想问:那你还呆在这?
然而肖珩已经阖上了眼。
伟哥虽然不靠谱,浪费一小时时间瞎研究,尤其张小辉还在里边瞎附和,整个会议看着跟过家家似的。但伟哥做这件事的时候很认真,给人的感觉和前阵子天台上喝醉酒时醉醺醺说“哥当年考警校”的模样一样。
明明都三十多岁人了。
陆延叹口气,可能找到了肖珩还坐在这的原因。
伟哥第不知道多少次重看监控录像,他脚边就是电脑电源线,一个转身的功夫不小心踩在那根线上,急忙松脚又被杂乱的线绕进去……投影和电脑一齐灭了。
屋里彻底暗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
伟哥讪讪道:“延弟你电脑里没什么,重要的,忘记保存的东西吧……”
陆延看着他说:“有,我今天刚写的歌。”
伟哥抓抓头,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咋办,那还能找回来吗。”
那肯定是找不回来啊。
陆延之前电脑崩过那么多次,深知这个编曲软件的尿性。
“没事。”
陆延说着摸黑过去,在等电脑重启的过程里怕伟哥多想,继续道:“就写了一点,没几秒,等会儿重新编一下就行……”
他话说到这,电脑开了。
陆延点开编曲软件,他平时开电脑之后第一个操作不是连网络而是开软件,常年下来已经成习惯了,明明知道里面肯定是一片空白……
然而屏幕上是几条完好的音轨。
???
他保存了?
什么时候存的???
陆延脑海里闪过那天肖珩在键盘上敲的乱码。
断电这个小插曲打断了会议,伟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占用大家过多休息时间,于是带着张小辉下楼:“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等我进一步调查,再给你们分派任务。”
陆延说:“行,辛苦,哥你早点休息。”
伟哥:“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人都走完,只剩下肖珩。
肖珩就跟那天来时一样,躺在他沙发里睡觉。
伟哥带过来的投影仪还没关,投影仪的光映在墙上,又返到肖珩身上去,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那片投影仪雾蒙蒙的蓝色里。
“喂。”陆延喊他。
没回应。
“你那天是不是改我软件了。”
还是没回应。
“你……会编程?”
肖珩动了一下,他把脸埋得更深。
陆延在想大概只有踹一脚把这人踹出去他才会有点反应的时候,肖珩张口,声音又沙又哑:“嗯。”
然后他又说:“你那是什么年代的破软件,代码写得像屎。”
……
陆延盯着他头顶那缕头发想:
这话明明不是在嘲他,听着还是那么让人上火?
“就你厉害,”陆延说,“你什么时候学的编程?自学的?”
肖珩抓抓头发坐起来。
也许是刚睡醒,他眼神有点空。
陆延随口问的这个问题似乎让他难以回答,这个刚才还嚣张地说“代码写得像屎”的大少爷沉默一会儿:“以前玩过。”
陆延说:“你爱好还挺广泛。”
爱好。
肖珩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两遍。
陆延背对着他弯腰收拾伟哥带过来那台投影仪。
等收拾差不多,他才转过身朝肖珩伸手:“把琴拿给我。”
肖珩把地上那把电吉他拎起来递给他,递过去的时候看到桌上一张传单,上面写着“招甜品店学徒,有经验者优先”。
如果把陆延这几年干过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工作算在一起,他可以出本书,就叫“我打工的那些年”,行业能横跨多个领域。
肖珩看着那张传单,回想起之前的替课兼职,深感惊奇:“你还有什么没干过?”
陆延说:“违法的事我不干。”
“甜品,你会做吗?”
“我可以会。”
肖珩又冷笑:“你这样怎么过面试。”
陆延回击:“可能看我长得帅,看我有身份证。”
“……”
为了充分利用这间房间里有限的资源,挂琴的位置比较高。
陆延一只手里还拎着投影仪,只能单手还把琴挂回去。
肖珩正打算转身回屋,却看见陆延手里拿着的那把琴摇摇欲坠,差点砸下来。
事后陆延回想起那一刻。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握不住。
……
他应该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放下。
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琴从手里一点点滑下去。
在坠下去的前一秒——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
肖珩站在他背后,摁住了他的手腕。
肖珩比他高半个头,低头看他,语气不耐:“发什么愣?”
说话间,他的目光从陆延头顶转到被他摁着的手腕上。
陆延手腕很细。
摁上去全是骨头,硌在他掌心。
那天晚上半梦半醒间看到的黑色纹身正被他握在手里。
五。
六。
七。
……
这回数清了。
是七个角。
肖珩摁着他的手,把琴挂了回去。
肖珩又啧一声,在他头顶拍了一下:“回神。傻了?”
陆延:“……你才傻了。”
肖珩目光垂在陆延手腕上:“拎点东西都拎不动,你这什么臂力,你是小姑娘吗。”
“……”
肖珩漫不经心地回忆:“那天在楼道里,你好像也是一摁就趴。”
操。
“门就在那儿,”陆延指指门框,“给老子滚。”
陆延站在空白的墙面前,那把琴就挂在他头顶,等他听到一阵手机铃声时,肖珩已经走了。
打电话来的是李振。
李振:“你干什么呢,半天才接电话。”
陆延没再去看那把琴,说:“刚在……收拾东西。”
李振又嘿嘿笑一阵:“我跟你说老陆,好消息!”
陆延示意他往下说。
李振话说得很急,听起来很激动,激动到话都有点说不利索:“我今天去防空洞找到一吉他手,技术贼他妈好,你看了绝对满意!根本挑不出刺!那人solo完,整个防空洞都疯了,连黑桃都来抢人你知道吗,我去,那场面,跟抢钱似的……”
黑桃乐队成员固定,这么多年下来就没变过。
能让他们愿意打破现在的平衡在吸纳一个新队员,尤其还在不缺吉他手的情况下——确实少见。
陆延问:“黑桃抢到了吗?”
李振:“没有。”
陆延又问:“那你抢到了?”
李振:“……也没有。”
“这算好消息?”陆延啧一声,啧完觉得自己这语调好像被谁给同化了。
李振:“黑桃没抢到,就算好消息,起码咱有目标了是不是。”
“不过那人挺奇怪,”李振咂咂嘴,回想一番道,“好像是来找人来的,他最后哪个乐队也没加就走了。”
就算李振把那位神秘吉他手说出朵花来,陆延没现场听过,体会不到他那种激动的心情,只当这是个小插曲,聊完便过去了。
两人唠嗑唠着唠着又往其他方向发展,李振说:“过几天我还得去参加个同学聚会,烦,不想去,现在同学聚会可太现实了,根本就是炫富大会,我都能想到那帮孙子会说些什么。”
说到这,李振掐着嗓音变声道:“哎李振啊,哎哟,你怎么还在搞音乐啊~”
陆延笑两声。
陆延替他说:“老子还在搞,怎么,有意见?”
李振也笑:“没错,老子还在搞,怎么了。”
“你以前同学都什么样,这几年也没见你参加个同学聚会啥的。”李振又说。
陆延没说话。
隔几秒,他才含糊其辞地说:“就那样呗。”
聊一会儿挂了电话。
李振听着手机里那串忙音,心说两个人认识那么多年,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陆延的过去。
以前乐队四个人吃饭喝酒唠嗑的时候总会提一提“当年勇”:我以前怎么样。江耀明喝醉酒之后就总喜欢说他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的小女生如何为他痴狂,以及为了跟班主任作对,往脖子上纹纹身那点破事……
但陆延不是。
他从来不会提“我以前”。
那种感觉就好像把自己过去的那十几年埋了起来,拼了命地往前走,把“以前”甩在后头。
挂断电话后,陆延在床上坐了几分钟。
然后就像平常一样把泡桶面,吃完之后把锅给洗了,差不多到点就上床睡觉,他甚至睡得也很快。
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霁州。
霁州有漫山遍野的芦苇群,远远望过去像一片海。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那声音反复在念同一句话:“我要考C大,音乐系。”
“音乐系。”
“……”
然后天晕地转间,四周景物逐渐开始扭曲,他闭着眼不断往下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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