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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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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这句不耐烦的“我爱你”,一听就是假话。
向俨到底还是随了向兴邦的性子。
荒原上的向兴学想,向俨对自己多少还是真诚的,他至少不对自己说“我爱你”。
想到这儿,向兴学的心又很痛。
第七章 屋顶
向俨挂了电话,向兴学站着抽烟,两个人在屋顶上静默了一会儿。
看向俨没有下去的意思,向兴学把烟拿在了手里,然后问:“女朋友啊?”
没想到向俨也开了口,说:“抽烟伤肺。”
向兴学把烟按灭在围栏上。
天上云重,遮住了月光,屋顶上唯一的亮点也被熄灭了,四下里只剩浓厚的黑暗。
没有人说话。
向兴学忽然觉得时间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能消磨掉爱情,也能击退了亲情。
从向俨的话来看,他好像是学了医,向兴学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很久都没关注过向俨的事情了,也许他曾经记得过向俨学了医,但还是忘记了。
向兴学愧疚于自己的疏忽,但那种愧疚也只有一点点。
向俨在黑暗中往向兴学身边走了几步,然后开口说:“不是。”
“嗯?”
“不是女朋友。”
向兴学皱了皱眉头,不想再管向俨的感情。
“屋顶上风大,不下去吗?”
向兴学说:“我再待会儿,你先下去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桐花”——桐城当地的烟草,“桐花”抽起来不得劲儿,却又比女士烟烈一点,像江南的男人。
按打火机的时候向兴学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把先前的烟灭了。
火光稍纵即逝。
“你抽吧。”向俨说,站得远了一些。
这一次向兴学不仅把烟送回了烟盒里,还把盒子攥在手心里捏扁了,他意识到向俨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
可是嘴里没味儿向兴学又觉得难受。
向俨说了一句谢谢,往口袋里掏了掏,走过来把手伸到向兴学眼前。
向兴学滑开手机屏幕,发现向俨手心里放着一颗四方形的金丝猴奶糖,他即刻笑了,拆了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
向俨二十四了,还是个小朋友呢。
小朋友从小就爱吃金丝猴,不吃柱状的,只吃正方形的,向兴学曾经带着向俨去拜年,他会有意路过给金丝猴的家庭好几次,让向俨多说几句好话,多拿几块糖。
向兴邦不让向俨吃糖,老家准备的零嘴都是向俨不爱吃的大枣和炒货,向兴学只能用这种方式满足小朋友的一点点愿望。
“小叔,今晚和我睡吧。”
向兴学答应了。
向俨的心思细密得像某种纤维,能做冲锋衣的外壳,把风雨挡在外面。
沈云梦发觉向兴学一夜都没回房,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向兴学看到沈云梦的短信,也不回复,默许她离开。
向俨入睡的时候平躺在床面上,早上却卷着被子蜷成一团,向兴学给他把被子掖紧了,小朋友皱了皱眉头,又安静了下来。
一家人再次围坐在大灶旁,向俨依旧窝在角落里添柴火。
这一次争论的主题是财产如何分割。
向蓉和向枫的意思是,沈云梦出轨,所以向兴学没必要心软,把属于自己的都拿回来才好。
向兴邦有钱,觉得为了些小钱争来争去的很没意思。
向俨烤了个山芋,时不时把山芋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看两眼。
向兴学觉得钱都是身外之物,沈云梦要钱就给她,不要向兴学就自己留着,没什么好争的,没有参与到争论当中。他趁着气氛激烈的时候搬着凳子挤到向俨身边,拿过了钳子翻看向俨的山芋。
“还没好,你这样翻来翻去它也熟不了。”
向俨点点头。
山芋的甜香从角落里扩散开来,争论中的人们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向兴学和向俨各拿一半山芋。
“我不管你了。”大哥向兴邦说。
向蓉和向枫也去招呼客人了,厨房里只剩下向兴学和向俨。
“你是怎么想的?”向俨问。
“没什么想法,看沈云梦的意思。”
“你还爱她吗?”向俨垂眸盯着灶台里的火焰,问得很随意,好像也不是想听向兴学回答的样子。
向兴学觉得这样的态度让人很安心。
向兴学的故事在向俨眼里只是个故事,他没有摆出“我是为你好”的姿态,也不怎么在意向兴学到底难不难过,只是理所当然地问了一句你还爱她吗,像在回复陌生人的来信。
“可能爱着,可能不爱,那种感情早就变了质了,说不清楚。”
沈云梦一早走得轻飘飘的,向兴学也不想留,他好像终于意识到硬撑着也撑不出希望,不如干脆地放手。
一旦愿意离婚了,那感情就走得很快。
他和沈云梦的这么些年,变得什么也不是。
“爱情啊,爱着爱着就淡了。”向兴学忍不住感叹。
向俨却说:“把房子给她吧,她不要也留给她,她和你在一起这么些年也不容易,这样有头有尾,算是善始善终。”
向兴学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意识到向俨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子,一套房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房子对于向兴学却是一道沉重的担子,就像向兴学在乡下生长成人,诚然向俨的老家也在乡下,但他不属于这里,他只是来乡下玩的。
向俨和向兴学不一样。
向兴学把钥匙交到了沈云梦手里,才开始感到后悔,他要还房贷,还要去找房子,找到了房子就要开始付房租,他那点儿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花。
他后悔的倒不是把房子给了沈云梦,而是后悔自己放弃理科去学文学。
他要去追什么月亮呢,一口面包都成了奢侈,向兴学只配吃白面馒头。
“没想到向老师也曾经过得那么惨啊。”黄桃轻手轻脚地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了酸奶疙瘩,给陆旻和向兴学一人一块儿。
向兴学没要,让黄桃自己留着吃。
“后来呢?你们到现在还只是叔侄关系吧,不过俨哥人真的不错,很体贴女性,我感觉我也会喜欢上他,虽然不怎么传统吧,但是很有魅力。”黄桃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
黄桃说的“不传统”大概另有深意。
向兴学笑了笑,“后来我就和他住到一块了,他收留了我。”
第八章 新的家
在荒原上,雪是唯一的水源。
牛羊渴极时会伸出舌头,舔地上的雪粒,但更多的时候会用蹄子刨开稀薄的雪层,就着衰草将残雪嚼下。
人比牲畜要娇气得多,人们要拿蛇皮袋子采雪,烧羊粪饼温雪,等雪化成水,还要等沙石沉淀,取上层澄清的水来喝。
外来的人矜贵,黄桃总是跑很远,去找未经踩踏过的雪原,只收集上层的雪块,她常常背回来一大袋干净蓬松的积雪,烧成水时只有小小的几口。
波塔的孩子们背回来的雪大都紧实浑浊,化成水后泥泞不堪,但大家也能将就着喝。
渐渐地,黄桃也不费心去找干净的雪了,主要是牛羊一片一片地开拓领地,干净的雪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费好大力气背回来一袋不够喝几口的雪,这样得不偿失。
陆旻有一日精力旺盛,骑马随波塔的长子去了好远的地方,背回来一大袋净白剔透的雪。黄桃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干净的雪了,兴奋地说要泡城市里的奶茶,可是奶茶还没泡开,水就凉透了,大家只能就着凉水把一团一团的粉末咽下。
向兴学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来荒原上之后,许多场景都都似曾相识,他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些都是李娟笔下描绘的冬牧场,向兴学不常翻看那本书,对放牧的生活也很陌生,他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走进了书里,也许他已经走进了向俨向往的生活。
黄桃常常拿一个小小的瓶子靠近火源,把里面的冰化开。
这种举措没有多少意义,头一天化开的水在第二天人们离开居所之后又会结冰。
黄桃却乐此不疲。
向兴学终于忍不住问她:“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黄桃说是海水,家乡的海水。
她说看到这几毫升的水在瓶子里荡漾起来,就会想到家乡的海浪,想到妈妈晒的小鱼干儿,会想家。
冬窝子是荒原上唯一温暖的地方,可是这里不是家。
对现在的向兴学来说,向俨在的地方才称得上是一个家。
向兴学离婚之后过得窘迫,却也不愿意开口寻求帮助。
他本来可以去申请学校的教师公寓,但他的老师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婚了,笑眯眯地邀请向兴学和沈云梦去家里吃饭。向兴学暂时不想把离婚的消息散布出去。
向兴学不需要再负担起一个家庭,便要开始为自己的事业做一些打算,他不愿意永远做第二作者,也不愿意一直当助教。
为了家庭和婚姻他一直过得很窝囊,过得不像自己。
向俨替向兴邦送东西的时候找到了向兴学,向兴学活得粗糙,他自己也知道,细致如向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向兴学租的房子在学校旁边,靠近市中心,是二十几年的老小区。
一般来说房子越小看起来越温馨,向兴学却把三十几平米的房子住成了一百平米,搬家时用的箱子都码在墙角,客厅的沙发上还没有套罩子,茶几上空空如也。
向兴学看到向俨皱起了眉头。
他让向俨坐,想给他倒杯水,想到房东的玻璃杯不大干净,便用自己的保温杯给向俨泡了茶,茶还是向俨捎来的。
向兴学会过日子,会烧菜,手脚也勤快,只是一个人过没有必要把本领施展出来。
向俨说:“我想养只狗。”
向兴学不懂。
“但是医院忙。”
向兴学明白了向俨的意思,侄子贴心,却让向兴学愈发愧疚。
“你不是有朋友,怎么不一起住?”
“还没到同居的关系。”
墙角的箱子于是统统挪到了向俨家里。向俨住的地方离市中心也不算远,挨着向俨实习的医院,坐五六站地铁就能到向兴学的学校。
向兴学知道一种比喻,国内的家庭之于社会就像一个椰子,外壳坚硬,内里却软得滴水。向俨看起来强硬又不近人情,心里还是个善良的小孩,想用甘甜的汁水充满向兴学心底的裂痕。
他们相差六岁,尚有儿时的情谊在,向俨喜欢他这个叔叔,他也喜欢他的小侄子。
向俨家里地方也不算太大,两间卧室紧挨着,厨房里锅碗瓢盆俱全,是个家的样子。
向兴邦对于叔侄二人住在一块儿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只让向兴学看着点向俨,别让他总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向兴学放下电话就问向俨:“你有什么狐朋狗友吗?”
“啊?”
“你爸让我看着你。”
向俨眯起眼笑了笑,“他就这点儿能耐,找人看着我。”
向兴学被笑容可爱到了,下意识地揉了揉向俨的头发,触到发梢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记得向俨小时候头发很软,毛绒绒的,摸起来很舒服。他仗着年龄带来的身高优势总是占向俨便宜。现在向俨头发长硬了,有点儿扎人。
向兴学倒没觉得尴尬,收手之后便随口问:“晚饭想吃什么?”
“向兴学,别总把我当小孩儿。”
如今向俨开始直呼向兴学大名,果真是长大了。向兴学估计自己是碰上了小孩儿的逆鳞,在心里偷偷嘱咐道“下次不能随便摸头,小孩儿会不高兴”。
“没把你当小孩儿啊,我还要靠你养活呢。”他这样说。
向俨严肃地点点头,然后说:“番茄炒蛋,冰箱里有番茄酱。糖醋排骨,排骨泡好了。”
这样的口味还不是小孩儿吗?
“我爸也爱吃糖醋排骨。”黄桃说。
“我家炒西红柿也放番茄酱。”陆旻接上了。
向兴学点点头,心里问了一句所以呢。
“向老师,你这个可爱滤镜是不是有点严重?俨哥的个性还真的不像小孩儿。那个时候,听你说的,反而是俨哥比较成熟。”
向兴学笑了笑,“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小孩儿。”
陆旻眼里燃起了一丝细微的向往,向兴学看见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大合适,便没再继续。但他又很想把记忆里的故事表达出来,想让他与向俨的回忆回响在荒原之上。
“您是真的很爱他。”陆旻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因为很爱他,才会想着把他当成小孩儿来疼着、惯着。”
黄桃发出“啧”的一声,又说:“旻旻好恶心。”
陆旻怼了回去:“想想你在芮咯打电话,你才恶心。”
寒风呼啸的深夜,向兴学反复地回想陆旻说过的话,回想冷战开始的晚上。
他很爱向俨,他知道,陆旻也知道,可是向兴学从来没有对向俨说过。
离开时的那一句“我爱你”像困兽的挣扎,说得无可奈何,仿佛自己受尽了委屈。
向兴学在向俨身上受过委屈吗?
其实没有。
向俨在他最困窘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家,一个全新的家。
第九章 男朋友
向俨在医院实习,被主任医师当牲口使唤。
向兴学常常连着几日看不到他侄子的踪影,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也没回复。一开始向兴学以为向俨是和朋友出去过夜并且完全无视他这个叔叔的权威,后来才发现小孩儿白班夜班连着上,累得家都回不动。
向兴学发现向俨有敬业这个特点之后,便接连发觉家里散布的纸张都是复印的病例和各种报告。
总之,向俨很忙,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向兴邦和向兴学说向俨私生活混乱,向兴学觉得没有这回事——向俨根本没空混乱。
但是向俨对感情好像确实不太认真,向兴学又听过几次向俨和恋人聊天,基本都在应付。
家里这个向大夫身上总是裹着层层云雾,让向兴学看不清楚,也让向兴学有点儿好奇。
向兴学习惯于清晨出门晨跑,有时候能碰上向俨回家,偶尔能看到向俨昏睡在沙发上。
向俨稍微有点洁癖,不换衣服绝不上床,直接睡倒在沙发上一般意味着累到换不动衣服。
秋天的时候向兴学还能给向俨加一床毯子。
天冷之后向兴学觉得睡在沙发上也不合适,便会把向俨的外衣外裤扒了送到自己床上——向俨的洁癖表现在他不允许自己的床被弄脏,向兴学的床脏不脏他是无所谓的。向俨不抗拒向兴学这种行为,向兴学就一直尽职尽责地把人照顾好。
照顾着照顾着,他开始感觉到照顾男人和照顾女人不一样,或者说,照顾向俨和照顾沈云梦不一样。
沈云梦很精致,事儿也很多。
相比起来,照顾向俨就很简单了。
向兴学会想,下一次找女朋友,找一个粗糙点的女人就行了。他也会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
沈云梦这一茬算是翻过去了,翻过去之后向兴学还会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薄情寡义,十几年的感情说放就放,一想到沈云梦先爱上了别人,向兴学觉得自己还行,比沈云梦持久一点。
向俨养狗的计划迟迟提不上议程。
家里的锁倒是先换上了。
向俨要换锁,不说为什么,向兴学估计他是和女朋友闹掰了。
向兴学的猜测对了一半,向俨和男朋友闹掰了。
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蹲在家门口,向兴学下意识地抬头了一眼门牌号,是自己家。
小男孩抬头看了一眼向兴学,又把头低下了。
“你好,你是不是蹲错地方了?”向兴学也蹲了下去,温声询问。
男孩儿有点迷茫地睁大了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向俨不住这里吗?我来过这里给他浇花。”
向兴学大概知道男孩儿说的花是哪一盆草——在他来的时候,阳台上的吊兰已经快死了,向兴学咨询了不少生物老师,把半死不活的吊兰救活了。
向兴学没把浇花和之前在屋顶上听到的电话联系起来,以为这个男孩儿是向俨的朋友,便把他领回了家。
男孩儿一坐在沙发上便开始东张西望,越观望神色越紧张,“哥哥,你是向俨的室友吗?”
向兴学不愿意让他改口叫叔叔,便应了下来。
“和他合租要多少钱一个月?
“哥哥你可以把这里租给我吗?我可以出更多钱。”
向兴学有点懵。
家里门锁又响了一声,向俨回来了。
“阿俨。”
男孩儿眼圈红了,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向兴学还没来及带上房门,就听到男孩说:“不要分手好不好?
“阿俨,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我爱你,不要分手好不好?
那一瞬间,向兴学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震得稀烂。他倒不是觉得同性恋有什么,只是潜意识里没有认为向俨是同性恋。
向兴学忽然又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向俨说不是女朋友,为什么向兴邦要让自己自己看着向俨。
他不想管侄子的性向,但出于某种责任,向兴学回到了客厅里。
向俨声音很温柔,几乎是哄着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也很有意思:“宝宝,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和别人上床?”
男孩儿一下子大哭起来,边哭边忏悔:“对不……起,我……我错了,可……可是……你都不陪我。”
细嫩的手指摸上了向俨的下身,又被向俨握住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
向俨还是在哄。
向兴学端了杯茶,倚在门廊上,看一场好戏。
“宝宝,你跟别人做了……
“这样不对。
“我对你好不好?
“我只是不喜欢你和别人上床。
“你让我很难过。
“我不是嫌你脏。
“我不介意你之前有过多少人,但跟我在一块儿你就不能和别人上床。
“我看到你,就会难受。
“宝宝你爱我吗?你忍心让我难受吗?
……
结果竟然是向俨把人哄出了家门并且让男孩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他的生活。
向兴学看得目瞪口呆,又心服口服。
向兴学想,如果他是向俨,他和沈云梦怎么也不会搞到离婚的地步。向俨有点过分厉害了。
向俨把哭哭啼啼的男孩儿送了出去,回来之后就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揉太阳穴。
他沉默了很久,才对向兴学说:“问吧,想问什么就问吧。”
向兴学想问他是单纯地喜欢男人,还是无所谓性别;想问他怎么能拿捏得那么好。
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向兴学想到了葬礼上向俨问自己的那一句“你还爱她吗”。
向兴学把茶杯放到了桌上,装作随意地问:“你爱他吗?”
问出口的时候,向兴学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他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那向俨呢?向俨当初在问的时候,他在如何审视向兴学的爱情呢。
向俨说:“不爱。”
“那为什么要在一起?”
“对啊,为什么要在一起呢。”向俨重复了一遍向兴学的话,然后笑了笑,没有回答。
“也不怪他跟别人上床,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向兴学喝了口水,为闹剧下了一个定论,“你这个态度,逼着人家出轨一样。”
向俨忽然看向了向兴学的眼睛,目光似海,晴空万里,有巨鲸喷出彩虹。
向兴学形容不出这道眼神里蕴含的情绪——可能有一点儿深邃,也有一点儿狡黠,又极为灿烂。没有男性尊严受到挑战的屈辱与愤怒,也没有一丁点儿悲伤。
向俨说:“啊,被发现了。
“可是,他是那种人啊,我难道应该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等他腻歪了,哭着求他不要分手吗?我不会那样。”
第十章 出轨
向兴学尚还保留着一丝离婚男人的敏感,他感觉自己被戳到了痛处,有一点不高兴。
他不知道向俨的那句话是不是在影射自己和沈云梦。
“你觉得,沈云梦是那样的人吗?是那种会出轨的人吗?
“还是你认为我是那种人,被绿了还要苦苦挽回?”
向俨挑了挑眉,“我不想说你们的事。你非要我评价的话,沈云梦没有出轨吗?”
向兴学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如果他回答说,沈云梦不是一个会出轨的人,那向兴学自己就显得过于卑微。
向兴学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办法同时维护住自己的面子和沈云梦的人品。
向俨没等向兴学细想,又说:“你没必要维护她啊,出轨就是出轨。”
“你是不是对她有偏见?”
“是你把她看得太高了。”
向兴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的前妻辩解一下,但是又想不出来辩解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向兴学认为沈云梦只是感情上偏向了新的人,至少肉体上是忠诚的。
但是他也不敢保证。
“可是你也有错。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应该早早地说,不应该使用冷暴力。”向兴学在诡辩的才能上不如他侄子,想着要转开话题。
向俨笑了一下,“我又没说我没错,我有错,我罪大恶极。”
躺在床上的时候,向兴学依然为辩论的失败耿耿于怀。
他睡不着觉,走到客厅喝水,看到向俨房间的灯还开着。
向兴学敲了敲房门,向俨让他直接进。
“你是不是觉得,在一段感情里,只要不出轨就行了?”
向俨坐在床上,得胜般地勾起了嘴角,“我知道这样不对,但这是我的原则。”
向兴学端着水走了。
后来向兴学琢磨出来了,向俨长成这样都要怪向兴邦教导不力。
向兴邦作为伴侣是个十足的人渣,一直秉承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理念。
向俨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在某一刻,向兴学下定决心要尽到自己做叔叔的义务,他要把向俨的爱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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