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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逃-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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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怔愣地看着常怀瑾在梦中微微皱起的眉头。
常怀瑾不爱做梦,也记不太清所谓的梦境,从前不适应李瑜的离别也并非夜半惊醒,而是迟迟睡不下而已。所以偶然在凌晨两点被唤醒仅仅出于一种诡异的生物钟,毕竟有不短时间他在这样幽暗的时刻仍不得不进行工作。
并且在每每醒来后也被逐渐磨没了怨恨,只是淡漠地承受着这份折磨,淡漠下去也就不是什么折磨了——反正他永远做不完那些工作,习惯就好。于是那份惩罚最终浓缩成夜半两点梦醒时面对大床空荡左侧的惘然,别想了,他总是对自己这样说,仅仅哀伤一瞬,复又沉沦在公务的鸦片里。他的确比李瑜更懂得承受伤痛。
所以当他再一次于这个糟糕的时刻醒来时并没什么不满,非要说的话,只有恍然意识到今天左侧并非空荡荡的心酸。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出一截,趴在常怀瑾的腰上,李瑜静静盯了片刻,终于闭上眼。
常怀瑾只觉得那人睡着后头稍微朝向自己的样子实在太动人,为什么不能再近一点呢?他一如既往地贪婪,又十足害怕着,似乎只有睡着后他才能离现如今的李瑜近一点。
那便再近一点吧。
李瑜往右侧翻了身,常怀瑾还未等得及反应他是否醒来,就已经稍微用力把人搂了过来。
他们一如往年般嵌进彼此的怀抱里,在得到拥怀后不约而同地睁了眼细细呼吸,只当这是命运最后的馈赠,以为对方都没有醒。
李瑜把手揽在常怀瑾腰上,替了那寸月光。
常怀瑾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终于泊回故乡。
他突然就相信了,相信那句李瑜就是他的归宿。
那么在这最后一晚就让他纵情享受吧,以一种克制却铭心的方式,他这样绝望,又这样虔诚。
那么命运可否继续怜惜他,让常怀瑾续上那根通天的藤蔓?
可否运用感情中负负得正的歪理,让这两具相拥的枯骨长出新肉,让这两条干竭的河床汇成汪洋,让这两个平凡又愚蠢的人类在寒冬死出一个荒唐却圆满的春季——
这无关命运,而在于常怀瑾能否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他斩断它,就必得由他续上它。
在于他是否甘心。
…
“喂,小息。”
“不用了,尹老师怎么天天和你合计这些——”
“你结婚就结嘛,别来酸我……我没转移话题。”
“真恋爱了还不能给你当伴郎了……哪里惨啦?”
常怀瑾一晚上什么名堂也没琢磨出来,就在李瑜絮絮叨叨接电话的声音中醒了,那人背靠在自己怀里嘟嘟囔囔的,他乐得装睡,顺便偷听了不少电话内容。
“还不惨!二十五了,正式工作快两年了吧?我听秦杉说你大学就没谈恋爱,你说你天天守着学生有什么意思,每天回家也没人等你,日子跟没盼头似的——别嫌我多管闲事,宇丹哥昨天喝醉酒了还没忘神神叨叨说小瑜怎么还没伴儿,你说你柜都出了,还不准朋友帮你留意身边的人呢,还是说学长不把我当朋友啊?”
电话那头威力可真不小,把常怀瑾也唬得一愣一愣的,李瑜像是习惯了,马上连哄带骗细声细语地说,“你又乱说话,我就觉得这没必要特地认识,随缘就好了,挺尴尬的。”
“哪里尴尬啦?”尹小息跟个炮仗似的,“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亏得你也算长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信缘分还不如信秦杉一周只上我两次呢——不是,有什么好尴尬的,同性恋结婚都合法了,你哪里来的封建残余嫌弃相亲!”
相亲!
尹小息还在高歌相亲这门伟大的艺术,常怀瑾已经五雷轰顶,大清早被一吨凉水泼了似的,清醒得像刚吞完一罐薄荷糖。
这电话里的糟心玩意儿,在跟李瑜张罗着相亲?
怀里人还未意识到常怀瑾已经醒了,还旁听了大半他和尹小息的通话,他拒绝未果,被对面一锤定音——姓名和其他信息发你微信,时间地点在电话里又强调了一通,非去不可——真要感谢尹老师是尹小息亲姑姑,李瑜课表和值班时间他一清二楚。
他无奈地看了看挂断的电话,心里也清楚这不是尹小息一个人跟他闹,尹老师关心他出了力不说,那一拨朋友尹小息估计也就因为最会说又能泼被当成代表打的这通电话,他不好意思拂了这些心意。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觉得自己那么孤单。
他放了手机从常怀瑾怀里轻轻出来,回身打量这人脸色,大概还没醒,放松般出了口气,踩着拖鞋去洗漱了。
常怀瑾幽幽睁了眼,说不明道不尽的一股怨,很没有自觉地起身进了洗漱间和那人一起刷牙洗脸,李瑜这才真的觉得尴尬,也不敢多看镜子,二倍速咕噜咕噜水擦干净脸就出了门,让常怀瑾恨死了,明明昨晚抱得那样偎贴。
他总归认为那是李瑜半梦半醒的动作,他总归认为……
总归认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李瑜。
“送你回去吧。”他朝李瑜道,对方观了观常怀瑾的脸色,很平常,他没有拒绝。
迈巴赫缓缓出库,李瑜的心情说不上来的轻松,也有种淡淡的遗憾,想来换谁坐在这样爱过的人身旁直面两人即将分道扬镳的事实,都是有遗憾的,可既然都遗憾了那也就别再留恋,这个句号画得不错,或许他的确该开始新的生活。
“藻庭离二中挺远的。”常怀瑾打破沉默,他真看不惯此时李瑜那张疏松的脸。
“嗯。”对方点点头。
“……”常怀瑾很努力地想了想话题,“平常怎么上班过去,开车吗?”
“还没买车,”李瑜说,“乘地铁。”
“要多久?”
“四十来分钟吧,加上步行一个小时不到。”
“怎么没买近一点?”
“是租的。”他纠正,“学区房租金比较贵。”
常怀瑾点点头,又陷入那种他自以为焦灼的沉默中,以前和李瑜聊些什么?他努力回想,他会朝他开一些低俗的玩笑,放在现在当然不合适了,除此之外呢?他似乎说得很少,让常怀瑾不禁也有些唾弃自己除了那档子事几乎没有别的可说——倒是李瑜和一贯安静木讷的样子不同,会有些絮叨,尤其是他们同居后的那段日子,跟块粘人的糖心糕点一样,一碰上他就迫不及待地要亲要抱,还会可可爱爱地怪先生工作太晚,头发也不吹干,报告今天读了哪些书,又征询他明天吃什么好呢?先生,好想先生——常怀瑾看了眼李瑜的侧脸,很想碰碰他,但知道他已不再是他。
他想要那样的李瑜,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同样坐在副驾的李瑜问到的那个问题:
“你想当什么呢?”
常怀瑾想,他想当李瑜的什么呢,而在此之前,他还有资格当李瑜的什么呢——
微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李瑜点开语音框,自动免提播放了尹小息威胁他的一部分,他朝常怀瑾道了声抱歉换成听筒听完,常怀瑾脸色可见地黑了下去,那头想必是在强调相亲的事。
他一想李瑜会和某个男人见面微笑,坐上他的车,再一同前往餐厅共进晚餐,或许极为幸运的李瑜会爱上他,他不就这样崇尚着爱情吗?他们或许会做爱,不,是一定会,那个男人继而会得到常怀瑾伸长了脖子盼望的一切,一万个晚安吻和他撒娇时的笑脸,他几乎要被嫉妒掐得窒息。
就像李瑜曾经嫉妒其他人也会得到他的垂怜一样,他也终于要作为求索着等待李瑜的恩赐,真是活该啊。
藻庭到得这样快,李瑜朝他礼貌地道了再见,常怀瑾没有回。
他才不要和他告别。
…
星期五的下午,李瑜下了班准备赶往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约会,还有些紧张,更多的是不适应,心率莫名有些奇怪,盘算着怎么搭车比较方便转移着注意力,却在校门口等来一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的人。
常怀瑾偷听了几分钟电话,必然不能白听,时间地点摸得清楚,他还要提前一小时来学校堵李瑜。
…
他还有资格成为李瑜的什么人?
没有这样的问法,而是他最适合成为李瑜的什么人,那必定是最亲密的人,他从前觉得是主人,显然大错特错,那就要他换上最烂俗却最深刻的那个答案,还等什么,他要做他的爱人,做他共度晚年的伴侣,做他一生一世都要交付身心的丈夫——
在于他是否甘心。
甘心放下毫无用处的自大和身份,甘心承认自己那些臭钱和权势根本不被李瑜放在眼里,更在于他要甘心共他奔赴他曾经最鄙夷最不屑的爱情。
如果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答案。
即便常怀瑾如此不信任它,也要甘愿为李瑜抛弃固守二十余年的偏见与傲慢。
也要为了李瑜,相信它。
他紧张地站在路旁,迈巴赫里藏着一把玫瑰,红得似这滚滚人间的灰烬与生机,他可否盼来一场苦等太久的爱情。
第43章
李瑜没有刻意躲闪,而是十分不解地迎着常怀瑾傻不拉几站在路旁盯着他的眼睛走了过去,“接陈劲么?”
“他今天放假?”常怀瑾一张口便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哆嗦,咳了一声接道,“不是。来接你的。”
“放的,明天周末了。”李瑜没接他的话茬,“那我先走了。”
“去哪里?”他明知故问,握紧了手,再不济,“我送你。”
李瑜看了他几秒,摇了摇头,“有私事。”说罢便往公交站台走了,一转脸眉头就皱了起来,僵着手臂,别让自己没出息地拍拍心脏,他真是太害怕常怀瑾也越来越搞不懂他了,而后者则让他更加害怕起来。
这算什么?他以为婚礼那晚常怀瑾已经能够死心,认清自己不再是一个对他有性吸引力的人,他不好操了,李瑜默默等着公交,回想醉酒间模模糊糊记得的一切,酒吧里遇到的那个男孩才会是他喜欢的,不是吗?就像五年前一样,五年前啊,那会儿他也堪堪算小男孩儿,现在,现在则是一身粉笔味儿的班主任喽。
常怀瑾在执着什么呢?李瑜突然觉得他比自己还笨一些,难道要再重复一遍那晚的窘状吗。
他这样想着,莫名有点想笑,那似乎还是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第一次吃瘪,可笑容还未及眼底,又迅速散成一片叹息。他只希望常怀瑾快点放弃无用的纠缠,甚至恨不得操着喇叭跟这个男人说清楚,你已经打败我了,该知足了吧?我没有得到爱,你也操够了,你赢得这样彻底,到底还有什么要从我这里拿过去啊?
你还想要什么呢。
他甚至产生了一丝怜悯,像垂首聆听香客愿望的菩萨,想的却是求一个办法让常怀瑾死心。他已经不知不觉在他们的关系中成了这样的人物。
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常怀瑾了,无论是任何慷慨的经济援助,还是所谓的感情施舍,李瑜是个非常容易知足的人,就现状而言前者足够养活他,而后者即便友情不能完全取代那样动人的爱——但他怀揣着曾经对常怀瑾的爱,也能安稳的活下去。
李瑜从不奢求更多,回忆那样安全,他绝对不会贪婪地触碰活生生的常怀瑾,即便这个男人在马路对面拉开车门的背影那样稀罕,流露着一种失败的懊恼,他却再也不会被他欺骗了。
他上了公交,对相亲对象不抱任何幻想,最好在合适的时机提出自己并无恋爱或者结婚的念头吧,不过他倒也觉得对方看不上自己就是了。
齐一鸣,二十八岁,海归硕士,是个桥梁工程师,长相中等偏上,身材看上去有健身习惯,比李瑜高一个额头,笑起来有点憨厚,穿得倒比较时髦,西装上还别了个挺精致的袖扣,李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自己很平常的棉服和毛衣,对方起身朝他笑笑握了手,“你好,我是齐一鸣,跟宇丹是校友。”原来是彭宇丹留学时期的朋友,他也笑笑做了自我介绍。
常怀瑾还是人生中头一次开着迈巴赫搞跟踪,一路随着29路开开停停,还要注意到了站点下车的有没有李瑜,他抿着嘴巴瞪着眼睛,最终泊到了一家西餐厅外,看那人裹成球一样的背影走进去,在窗边一个等候的男人身旁落了座。
笑得那样和蔼可亲,常怀瑾捏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有些愤懑地回想重逢以来李瑜朝自己笑的样子,不是客套就是在他心口插刀的预告。
真可恨啊。
他又难以自控地感受到了一种被嘲讽的哀凉,他们怎么就到了这样进退维谷的地步——倒也只是他不愿意退,你怎么就这样想离开我呢?常怀瑾不敢多想,否则也难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实在是有些害怕李瑜时刻要向他道永别的那种表情——比五年前的那个上午要恐怖多了,或者说五年前是一点也不恐怖的,他面色惨白,头一次直呼常怀瑾的姓名,甚至在微微发抖,那是佯装的强硬,而现在呢,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他扔在原地的不在乎。
他该怎样留下他?常怀瑾头一次觉得束手无策起来,毕竟李瑜已经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给他的,但至少,常怀瑾坐在车里死死地盯着李瑜对面的男人,至少他可以从任何角度来与这个所谓的相亲对象进行优劣比较。
他瞄了眼后视镜,矜持地挑了下眉毛,觉得从脸来说自己能剩个好几十分,那身材大概有常年健身,不过自己也绝对不赖,而且比他要高——李瑜大概会喜欢更高一些的吧?那样才最合适把他完整搂在怀里,自己也正好能完美地弯下脖子嗅闻那个男孩颈间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是为这画面的餍足,和不敢想象主角换人的酸涩。
于是极为刻薄地继续评价起齐一鸣来,西装面料骚包地反着光,李瑜怎么可能喜欢这种高调的人?还有那品味怪异的袖扣,常怀瑾觉得自己随便从衣柜里拎一对儿出来都比那人的要好看。再说这用餐礼仪,吃牛排能坐直点别把嘴咧那么开么,也不知道给李瑜切切,他那块显然纵了些筋——何况李瑜根本不喜欢吃西餐。
“先生,”有人敲了敲车窗,常怀瑾把窗户降了下来,“能麻烦您停到别处吗?这是餐厅的停车位,客人——”
“好。”他打断对方,没什么表情地挂挡离开了,没有理会对方的道歉或致谢。
那实在是有些不符合他身份的难堪,头一次被人撵走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不快,仅仅握着方向盘漫无目的地开着,回顾那段日子和李瑜相处的细节。
李瑜不喜欢吃西餐,常怀瑾知道,比如从前在樊岳楼下的自助餐厅,李瑜很少去西点的区域,更偏爱有辣味的中餐。在荆馆吃早餐的头一天便别别扭扭地啃三明治,会做饭,但仅仅是普通的家常菜,到了快过年的时节为了应常怀瑾的口味才学会煎牛排——他却还没来得及吃几口,就被电话催出了门,去见了彼时的未婚妻。
李瑜从来不在这些细节上做出过多要求,而是无声无息地一味适应常怀瑾,迎合常怀瑾,并且终于把自己妥妥帖帖地融进了荆馆,到底是他把他惯得这样跋扈,无所忌惮。唯一会抱怨的也不过是先生回来太晚而已,会撒娇的也不过是太想念他而已,会难过的也还是为先生的劳苦而已,常怀瑾不愿再想了。
首战不捷,常怀瑾等了李瑜一个小时,跟了这狼狈的一路,已经足够算他的低姿态,他无言的恳请,得好好回荆馆回公司被伺候几天捧上几个月才攒够尊严继续追赶,却堪堪打了方向盘,往藻庭去。
因为不管他是否愿意细细回看,李瑜就是那样低姿态地对待过他,所以换他如今这般,凭什么有不乐意?常怀瑾在受挫中终于有了些自知之明。
要说曾经是游戏,难道游戏不也该李瑜心甘情愿么?就合该他是奴隶你就能不管不顾他每晚看你的眼睛?常怀瑾他做不到了,他突然不爱称游戏了,他希望这一切都非扮演,因为他并没有在扮演,只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他希望李瑜曾那样对待他,全是出自真心。
他停在藻庭的保安亭外,等李瑜回来。
常怀瑾突然有许多话想对李瑜说,却什么也不太好说,他并没有忘记,这却不值得骄傲,因为他也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改变。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李瑜不爱吃西餐,却从没要陶姨改变早餐样式去合适他的口味,反而是李瑜能熟练煮咖啡煎培根再做一叠三明治。他也实实在在地记得送李瑜回家时会被要求停在路口,是嫌他的跑车招摇的,小孩不爱高调,但自己只会用这点戏弄他,从未想过被认识的朋友遇到了李瑜会有哪些难做。
常怀瑾坐在迈巴赫里,副驾的玫瑰这几小时里似乎已经有了颓萎的架势,散发着幽幽的遗憾的味道,可是他已经换了黑色的外观绝不花哨的迈巴赫了,李瑜有没有可能让自己送他回家?
常怀瑾醒悟得似乎总是太晚,只好赶在拒绝来临之前在小区门口等他回家,他又在等他了,他还能不能等到他?
李瑜裹着有些胖乎乎的棉服往小区走,以为自己眼花,他怎么又见到了那辆阴魂不散的车?还没来得及绕侧门,主驾的车门就气势汹汹地打开,常怀瑾长腿一迈见了人又不敢太造次,声音又是一哆嗦,隐隐有着不甘,几个钟头的纷乱思绪全化作一句:
“你相亲怎么样?”
…
李瑜愣愣地看着这别扭的男人,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相亲?”
常怀瑾面色不虞,“你那天打电话把我吵醒了。”
“喔,抱歉。”李瑜道,也不回答问题,“我回家了,再见。”
又是再见,总是再见,李瑜能不能不要和他老是告别?就像他一边换鞋一边说最后一晚一样,常怀瑾觉得好恨,有些用力地拽住了他的小臂,“你相亲怎么样?”
李瑜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常怀瑾便把手马上松开了。
“还好。”他答,站定在常怀瑾面前,似乎想等这个穷追不舍的男人问完——好永远离开他,常怀瑾觉得自己被一种无解的漠然袭击了,或者准确一点说,被它阻挡着。
他按耐内心的不适感,稍微低头看面前这个冷血的人,“对方怎么样?”
“挺好的。”李瑜说,许是怕常怀瑾不停询问,便回想齐一鸣的特点补充道,“海归工程师,比我大两三岁,比较健谈,各方面条件都——”
“你喜欢他?”常怀瑾打断了他。
李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可能一见齐一鸣就喜欢他,但实话实说,齐一鸣是个很适合结婚的人,他没由来地笑了下,想到方才在餐厅的对话,“他不喜欢我。”
李瑜似乎有点自嘲,又好像没有,“嗯……他说和我结婚的话很合适,但谈恋爱可能话题并不多,他更喜欢开朗一些聊得来的人。”
“他不喜欢你?”常怀瑾却突然皱了眉,谁欠他百八十万一样,好像谁不喜欢李瑜就是瞎了眼——说完便沉默下去,有些别扭地站着。
李瑜淡淡地点点头,这实在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的确没什么让别人喜欢的特质在,而恰好他也并没有想要和对方进一步交流感情的念头,两人说开后这顿晚餐反而更加轻松了。
“那你,”男人又开口,“喜欢他么?”
李瑜诚实地摇了摇头,常怀瑾似乎松了口气。
他站得有些冷了,但没在常怀瑾面前表现出来,也不愿承认被常怀瑾抓着问有关喜欢的问题是很紧张的,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棉服里,不给身前的男人任何侵略自己的可能,想了想又主动开了口。
“常、先生,我们,嗯……已经没有来往的必要了吧。”他说,甚至微笑了一下避免尴尬,给两个人都留足了台阶,“还有什么事吗?”
常怀瑾摇了摇头,李瑜便又朝他道了再见。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瑜似乎成为一个十分心硬的人,让他无从下手,他懂得太多关于主人与奴隶的驯服手段,并且也尝试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得到李瑜,却显而易见地失败了,而其他任何关系的培养方案对他来说都太陌生。
常怀瑾看着李瑜的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抓不住,他还曾大言不惭地想要成为他的爱人,李瑜却根本不肯给他一个可能——爱人?
他突然往前大步迈开,攥住了李瑜的手,对方只是错愕地回头看他,看他这张三十多岁的脸上也露出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光芒,这张脸也实在不适应这股能量,颇有些愚笨稚嫩的反差,那样傻,那样莽撞。
“等等。”常怀瑾对他说。
他没把李瑜往车附近牵,而是松了手自己回身开车门拿东西复又走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常怀瑾觉得就应该这样,李瑜要惩罚他,他就要有这样的自觉,一步也别让他的小孩多迈了,活该全由他受,每寸都由他走。
李瑜为他做的实在够多了,常怀瑾突然意识到。
可他无论如何也是自私的,是死性不改地贪婪的,他绝对做不到眼看李瑜奔往另一个人,他要赶在那个未知的人来临前竭尽全力,甚至就这样纠缠他一辈子——李瑜永远不会爱他也没关系,做不成爱人也没关系,不过又是一次失败而已,常怀瑾捧着红得滴血的玫瑰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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