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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安托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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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敲敲在了林喻的心上,拿起鸡蛋,一条偌大的裂缝横在了蛋的底部。林喻两眼一抹黑,脸朝下趴在了课桌上。
  郑沛阳发本子发到这儿,课桌都被一个脑袋占满了,只好把本子倒扣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林喻顶着作业本抬起头,眼神带着绝望:“林林,你的蛋,也碎了。”
  郑沛阳:“……”
  郑沛阳接过鸡蛋按在桌上。那一瞬间,林喻甚至听见了蛋壳裂缝扩大的扑嗤声。但幸好,上半颗都很完整,老师检查的时候只瞥了一眼,点头夸奖说:“林喻今天的蛋不错。”
  直到走出校门,林喻还双手捧着自己这颗大难不死的鸡蛋,小心翼翼地盯着它:“林林,现在拿这颗破蛋怎么办啊?”
  “吃了吧。”
  “啊?”
  郑沛阳接过鸡蛋,朝林喻的脑门上一敲,本来就裂了缝的蛋壳轻轻一碰就碎了,露出里面白澄澄的蛋白来。林喻看着鸡蛋愣住了,后知后觉地问:“熟的啊?”
  “嗯,熟的。”郑沛阳把鸡蛋壳剥干净,整个蛋递到他嘴边,“吃么?”
  林喻就着郑沛阳的手,迷迷糊糊的,被喂着吃完了一整颗水煮蛋。
  到这学期结束,郑沛阳总共保护了一百多颗鸡蛋,林喻就吃了他们家一百多颗水煮蛋。
  到了周五,林喻要去少年宫上表演课。他是市里百花剧团的小群演,有角色演的时候就在台上排练,没角色的时候就坐在台下看他们排练。
  何铭珺带林喻第一次去看儿童剧,戏还没散场,林喻就跑没了影。他躲开重重阻碍,一路溜到了后台的化妆间,爬到主演哥哥的膝盖上,认真地说:“哥哥,我也想上舞台。”
  化妆间里正好坐着剧团团长,见跑进来的小男孩长得浓眉大眼的,还算可爱,她蹲下来摸摸林喻的脑袋问:“小朋友,你想演什么?”
  林喻奶声奶气地答:“我想演小王子。”
  团长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哈哈哈,好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王子。”
  林喻混进剧团之后,每一天都在为成为台上的小王子而努力。
  晚上排练散场,林喻买了两杯热珍珠奶茶,坐在少年宫门口的大树底下等郑沛阳下课。郑林林在隔壁教室上科学竞赛班。
  月亮从枝头转到枝梢,林喻都快蹲在石阶上打盹儿了,远处终于传来一声“林喻”。林喻抬起头,一个东西准确地砸中了他的脑门,茫然低下头,落在脚边的是一架纸飞机。不远处的罪魁祸首笑得正开心,是郑沛阳在大家面前从来不会有的表情。林喻展开纸飞机,上面是他用铅笔画的行星运行轨道。
  回家的路上,郑沛阳说的都是林喻听也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小行星,系外行星,超远的类行星,每一个星球的名字都很陌生。但郑沛阳娓娓道来,林喻安静地听着,眼神闪烁。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郑沛阳眼里的星星,和自己舞台上的那道追光一样,无论相距多远,都是眼前独一无二存在的光源。
  所有人都正在追着光向上长大,他的林林也是啊。
  小剧团公演的前一天晚上,林喻紧张得直打嗝,灌了三杯热牛奶也不见停,何铭珺给他热了第四杯。
  林喻给郑林林拨电话:“我明天晚上就要演出了,你,嗝,你明天会来看么?”
  对面说:“明天下午我要去竞赛队初赛。”
  林喻手指绕着电话线:“那你考完,嗝,会来么?”
  郑沛阳说:“会的。”
  明明练了无数次相同的台词,一字一句熟记在心,但第一次上台的林喻,面对台下观众海浪一般的掌声,还是像条海面上的小船一样,攥紧自己的小帆紧张的摇摆。
  尽管他的台词技巧,甚至比一些年龄更大的孩子都成熟了,老师还是笑着摇头说:“林喻,你得知道,虽然你是一个台上的角色,可是你不能和所有,和所有那么多在看你的观众一起说话。你必须忘记自己是在剧本的一个角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表达者,然后,和想要说话的那一个人,对他一个人说话。”
  林喻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属于他的幕布缓缓拉开,眼前却忽然恍恍惚惚,闪烁起颜色不一样的星星,在舞台绚烂的灯光下交错,映出自己彩虹一样的影子。影子前的那个人,每个动作,每句台词,一气呵成地连贯了下来。直到灯光转换,布景变换,旖旎亮色黯了下去,林喻才发觉自己已经顺利完成了一幕表演。
  他躲到小沙丘后边,等着自己重新出场的那个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这让林喻可以放肆地转着眼珠在台下梭巡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身影,一圈又一圈的,终于,在很远很远的角落,远到舞台的灯光都照不到的灰色角落,林喻瞧见了那个小男孩。
  他的手被何铭珺牵着,半个身子都浸在乌黑里,眼睛却是亮亮的,望着自己。
  台下的掌声再一次响起。
  林喻站起来走到沙丘之上,想起老师和自己说过的话来。他抬头看着对面的演员,错过他嫩黄色的围巾,看到了身后的郑沛阳。奶声奶气的声音像块水嫩的豆腐,但足够响亮,清晰地在整个剧院里回荡。
  “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和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就像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独一无二。”
  剧院散了场,观众也稀稀拉拉地走了干净,舞台的幕布落了一半,红绸子垂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林喻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垂着头回想今天自己的表现——还不算太糟,但也说不上好。他觉得自己可以更好一点,至少不像个小孩儿一样慌慌张张的,不会紧张地把自己的戏服攥出这么深的褶痕。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哒哒的,很轻很慢。
  郑沛阳坐到了他边上的位置,肩膀抵着林喻弯起的手肘。小演员脸上的舞台妆还没有卸下来,画着小狐狸的雀斑和上挑的褐色眼线,他在台上时站远了瞧不仔细,凑近了看才发觉确实比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爱得多。
  郑沛阳朝林喻抬起了手腕。
  林喻以为,郑林林一定要善解人意地鼓励或者安慰他什么了,像他以前一直对他做的那样。
  郑沛阳捏住他的胳膊肘,只是说:“快去把脸上花花绿绿的擦了,我们走了。”
  林喻懵懵地问:“走去哪儿啊?”
  郑沛阳已经站了起来,自然地拉过他垂着的手腕,晃了晃:“回家啊。”


第四章 
  林喻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袋雪山楂,抱着一颗一颗吃,到家的时候心情又变好了,又觉得自己是百花剧团的一朵霸王花了。
  郑沛阳和他摆摆手说再见,笑容掩在月色里:“林喻,明天见。”
  林喻嘴角蘸着白砂糖,甜甜地回他:“嗯,林林,明天见。”
  可到了第二天,兴冲冲跑着去上学的林喻没有找到郑林林的身影,甚至后来很久很久,都没有在教室里找到他。
  林喻每天都在左边口袋兜放一瓶自己的牛奶,再在右边口袋兜里放一瓶郑林林的酸奶,揣着两个瓶子,晃荡晃荡地去上学,走进教室里,见到的始终是空荡荡的课桌。
  等林喻再见到郑沛阳,是在唐媛的病床前。那时候郑妈妈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喝水吃饭都只能靠一根细细的鼻饲管。
  现在的郑妈妈再也没办法给林喻和郑沛阳念小王子的故事了。
  郑沛阳一个人蹲在妈妈的手边,生怕吵醒了病床上的人,只敢埋头在被子里压着嗓子小声啜泣。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让小林喻觉得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看见郑沛阳蹲在那里泪眼婆娑的样子,他觉得更加难受,像被人按住脑袋埋在海水里那样呛的难受。
  见林喻进来,郑沛阳擦了一把脸,躲进了窗帘后边,把呜呜咽咽的抽泣都压在了嗓子底下。窗帘布上隐约透出他的轮廓,像只被妈妈弃在旧巢的小鹰。
  林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搅动手指,听到耳边生命监测仪滴滴的警报声不停作响,犹豫一阵,还是过去掀开了病房蓝色的幕布。他跨上窗台,蹲到郑沛阳边上,把自己一起藏进窗帘后边的角落里,窗外的阳光毫无阻挡地洒在两个人身上。
  郑沛阳抬头看他,下嘴唇被门牙压出了道暗红的印子,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林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小心展开捋平叠整齐了,才递到郑沛阳跟前。他轻声细语地说:“林林,别哭了。”
  那一年,小王子丢了自己的玫瑰,但狐狸找到了他。
  少年的轨道扭曲交错,总是在未知的节点分叉,外界的任何变数都是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轻一推,生活的轨迹就翻天覆地变了样。
  郑沛阳的妈妈去世之后,他被郑家接了回去。
  郑亦周送他进了郊区的私立中学。那所学校以难进难出出名,林喻连门槛都摸不到,只能一个人在家门口的初中雄赳赳气昂昂地当鸡头,和郑林林隔了三小时的地域差。
  那时候还没有触屏手机,大家都举着九宫格按键的小手机在抽屉里噼里啪啦打字,微信不知何物,用的最多的是掰着手指从饭钱里省出来的一毛一条的短信,少打一个标点符号都觉得浪费。
  通信昂贵的年代,早恋的成本也昂贵。据说隔壁班某个班长为了和男友发短信,天天抠着胃不吃午饭的,省下钱充话费,又据说某个男生在厕所里倒卖电话卡,被校长抓了个现行,又据说某两个男生为了追班花,争先恐后地给人家充话费,在报刊亭门口大打出手。各种八卦听得林喻一愣一愣的。
  林喻在银色的滑盖手机上挂了根红色的绳子,吊在手腕上,到了晚上,就缩在被窝里抠着绳子和郑沛阳发短信。他每天都有几十篇小作文想发给郑沛阳,和小学时候那个喋喋不休的小豆丁一样,抱着一箩筐欢喜雀跃,噼里啪啦地朝外倒豆子。但这个晚上,几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到最后只发了一句话。
  林喻:林林,你保送的高中定下来了么?
  郑沛阳很快回道:还没定,我想去景行。
  林喻:这样啊!那我也想去景行!你一定要等我哦!!!
  郑沛阳:好,你怎么还不睡觉,快去睡觉。
  林喻:诶诶,晚安。
  郑沛阳:晚安。
  因为每一个字都来之不易,所以每一句晚安都小心翼翼,每一句再见都有迹可循。
  林喻把手机放到枕边,呼吸沉沉,梦也沉沉。
  那一年的冬天,林喻上补习班上得昏天黑地,闭上眼睛梦里都是数不清的公式。后一年的春天,郑沛阳保送了景行中学,提前走进那条落满梧桐叶的**。那一年的夏天,林喻中考410分,压上了景行最后的分数线。
  “林或!我们一个班诶!”傅诞进教室见到林喻,立马一个箭步了扑上来。
  “文盲你给我走开!”林喻推开他,张望教室门口,“郑沛阳呢?”
  傅诞是他们的小学同学,和两人都很熟,敲了敲林喻的头:“你们家郑沛阳当然在实验班啊,保送生第一名诶,你以为呢。”
  林喻张大了嘴巴:“啥,还有实验班?!”
  林喻费了那么大劲才考上的景行,结果,郑沛阳是实验班的尖子生,他是平行班的平平生,他们之间隔着几百个傅诞的差距。
  他垂头丧气地摊在课桌上,像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吐出个半死不活的鱼泡泡——考上景行都要了半条命,再让他考实验班,渴死他算了。
  “林林,林林,林林,就算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你放学还是得在门口等我啊,回家路上我不能没有你的。”林喻趴在实验班的窗口,可怜兮兮地抓住郑沛阳的手,表情凄然,情景像极了一个在铁窗外一个在铁窗内,隔着一道铁栅栏,十年才能见上一面。
  郑沛阳边甩钢笔边说:“你先回家吧。实验班有晚自习,放学放得晚。”
  林喻揪着他衣袖:“那我也要晚自习,我们班也晚自习。”
  郑沛阳无奈地看他:“我们班这么拼命,是因为我们班有保送名额,你们班要干什么?”
  林喻大义凛然道:“我们班,我们班有复旦啊。”
  傅诞听说之后,拍着桌子对林喻一顿骂:“你有毛病啊!你要陪你家郑沛阳好好学习你拉上我干嘛啊!谁高一放学还蹲在学校里晚自习啊!你松开我!!!”
  林喻扯着他不松手,几乎流下两行感人的面条泪:“诞儿,除了林林,我身边就数你成绩最好了,你行行好,帮帮我,我也想上实验班。”
  “……”傅诞觉得他脑子进水了,进的全是郑沛阳水汪汪大眼睛里的水。
  实验班在二层楼,林喻天天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隔着忽拉忽拉转圈的电风扇想念郑林林。
  班主任出差的这些天,四班的语文课改成了深恶痛绝的物理。林喻照着课程表收拾书包,果然把物理课本落在了漫画堆里,趁着老师还没到教室,登登登地冲上楼借书。
  实验班已经开始上课,老师在台上带着底下预习课文。
  林喻趴在最后一扇窗户上,对着最后一个座位招手,但郑沛阳看书看的认真,根本没注意到窗外的不明生物,他只好弯着腰蹲着膝盖鬼鬼祟祟摸进教室。等郑沛阳低头,林喻的脑袋已经挨在了自己的膝盖边上。
  “我靠。”郑沛阳吓到说了句难得的语气词。
  林喻朝他摊开手,小声说:“林林,物理书借我一下。”
  他声音轻,郑沛阳听得模糊,以为他是来要物理试卷答案的,摇头道:“没有。”
  林喻着急,自己把手伸进他抽屉东翻西翻:“物理书你怎么没有?不就这本么!”
  “好好听课。啪!”台上的老师打断角落里的骚动,手落下的时候砸中黑板下的金属槽,发出哐叽一声。吓得林喻一抖嗦,头抬起来,精准无误地磕到了抽屉角,疼的“嗷呜”一声,郑沛阳下意识去捂他脑袋。
  动静更大了,教室里的人都朝这个角落里投来目光。老师也放下书看过来:“郑沛阳那儿在搞什么?”
  林喻捂着脑袋站起来:“老师,不好意思,不关郑沛阳事,是我的错。”
  老师扶了下眼睛,打量他:“你谁啊?你是我们班的同学么?”
  林喻一点儿也不怯场,声音贼响:“不是!但过几个礼拜就是了!老师你好!”
  全班一片哄笑,边上的郑沛阳默默用物理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林喻拖着傅诞陪他上了一学期的晚自习,每次实验班的铃声丁零零一响,这个临时组合的自助学习小组也挨到下课,傅诞终于可以解放了。
  夜色熏然的校园,只有虫鸣声叠起,覆盖了少年的朦朦私语。
  林喻和郑沛阳并排着走出校门。前面两个人倒影成双,铺排成一副少年青葱的画面。余下傅诞一个人跟在后面,孤零零地推着自行车,气得翻白眼。
  到了期末考试,又是一次分班,这是平行班的人最后一次进实验班的机会。林喻从考场里走出来,挺头昂扬,信心满满地和郑沛阳说:“林林,过几天我就是你同桌啦!”
  结果成绩张榜公布那天,傅诞年级第二,林喻年级一百零二。傅诞进了实验一班,林喻留在高一四班。
  “啊啊啊,啊啊啊!实验班一百零一个人,就差你这一个名额!就差你一个!!!”林喻按住傅诞的双肩哭喊,前后摇晃,声泪聚下,嚎得惊天动地。
  傅诞被他晃得眼冒金星,太委屈了——谁逼他每天上晚自习,谁逼他学习认真,谁逼他考第二的?!都他妈是林或!!!
  时隔一学期,林喻摊在自己的课桌上,像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泡泡也吐不出了,已然晒成了鱼干。
  忽然,有人轻轻叩了叩他的桌面。
  林喻没反应。
  那人又拍了拍他的笔袋。
  林喻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见郑沛阳站在自己面前。好晃眼,好亮,像身后有东西在闪闪发光。
  郑沛阳指着他隔壁的空位,问道:“这个座位有人么?”
  林喻愣住了。
  郑沛阳直接越过他,在课桌另一端坐了下来。
  林喻呆了半天:“林林?你怎么在这儿。”
  “嗯?”郑沛阳转头,朝他笑了,“谁说年级第一必须要待在实验班的。”


第五章 
  高二四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语文老师。虽然年纪轻,但抵不住人气高,在整个年级里都赫赫有名,别人提起四班,都喊徐老师他们班,连带四班的班长,也成了徐老师的班长。
  小林班长虽然成绩在班上垫底,但这个班长依旧当得风生水起。
  临近期末,晚自习时间延长,林妈妈在家里热了牛奶等儿子回家。林喻一进家门,先端起牛奶仰头灌了一大口,接着就端着玻璃杯钻进了房间。
  何铭珺在后面骂他:“你又不给我穿拖鞋!”
  郑沛阳把自己的物理本交给林喻的时候叮嘱他:“今天太晚了,有不会的题你拿红笔圈出来,明天我再给讲。”
  林喻点头如捣蒜,回家就着郑沛阳工整的解题步骤捋了一遍所有题目。最后,把每道大题的序号上都画了个浑圆的红圈。
  他真的动脑子了。
  把两个人的本子交叉着叠在一起,准备塞回书包,上面那本的书角里突然露出来一张淡蓝色的角。林喻抽出来,是一封淡蓝色的信封,底面映着株淡紫色色的风信,上书“贺干干”。——实验班的贺千千最近总在他视线内转悠,有时候还凑上来主动搭话,无非就是和他打听,郑沛阳什么时候在教室,什么时候又不在教室。
  林喻捏着张薄薄的信封,脑子里那根弦骤然拉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不行不行,不能拆开来看,这可是郑林林的隐私。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高中生谈什么恋爱!
  林喻义正严辞,马上把信封塞进了自己口袋,但良心还是惴惴不安。
  “徐老师,你找我?”林喻把头探进语文办公室。
  在这儿串门的物理老师喊住他:“不是,我找你,林喻帮我把这刀物理本子搬到教室去吧。”
  五十几个人的作业本垒到了鼻子的高度,林喻小心翼翼地端在怀里,走得晃晃悠悠,唯恐落了一本,进实验班的时候里面只有郑沛阳一个人,站在教室最后面喂鱼。林喻刚喊了声林林,脚下被门槛一绊,视线花了,怀里的东西跟着惯性飞了出去。
  “诶诶诶!”
  “喂喂喂!”
  啪唧一声,最上边的那本本子落入了浴缸。
  林喻:“……”
  饶是郑沛阳眼疾手快地捞了出来,作文簿也已经浸了个彻底,嘀嘀嗒嗒地朝下淌水。林喻扑上去拿过本子:“啊啊啊快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凑近看见,软趴趴的纸上躺着几个晕染开的钢笔字,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一个郑字。
  小林班长的神色一凛,瞬间不知是喜是忧。
  郑沛阳还没开口,林喻两手捧着作业本,高高举过头顶,埋头认错:“不要骂人!我给你晒干就是了!”
  结果好好的午休,两个人撅着屁股在草坪上晒作业纸。郑沛阳难得在边上抱怨:“从小到大都毛手毛脚的,我看你就该继续在口袋里揣鸡蛋。”
  林喻撑着手坐在草地上,正午的阳光洒在两个人头顶上。他眯着眼看光晕凝结在自己睫毛上,忽然转过头问郑沛阳:“林林,你想…么?”
  郑沛阳没听清:“什么?”
  林喻凑到他耳边:“你想谈恋爱么!”
  嘴边吐出的温热气息激了郑沛阳一身的鸡皮疙瘩。郑沛阳看他一眼,对面人的鼻尖上沾着滴水珠,像清晨才冒尖顶着一颗露珠的芽苗,绿油油的。郑沛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想过。”
  “哦…”林喻迟疑道,“那你要想了的话,记得告诉我啊。”
  郑沛阳揪着手边的杂草,问他:“我想谈恋爱,和你说有什么用呢。”
  林喻想想有些沮丧,低头说:“对哦,也是。”
  第二天早上,林喻照旧在十字路口等郑沛阳,等他来了再一起转弯走进校门。郑沛阳穿过马路,林喻才看见他校服领子上黑了一大片。
  “你送我那支钢笔漏墨了,校服塞在抽屉里,没注意一起染上了。”郑沛阳把领子翻起来,“快走吧,等会儿我还要去国旗下发言。”
  郑沛阳迈开步伐走了几步,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视线一黯,头顶上盖了件外套,衣袖落在了肩膀上。
  他披着衣服回过头去,看见林喻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一件里面的短袖,笑着看他。
  “校服脏了就得换,而且我们林林可是要上台发言的代表。”林喻伸出手,隔着校服薄薄的布料,在郑沛阳的头顶上揉了一把,“要穿干净的校服。”
  郑沛阳原地愣住了,许久,才抬起手抓住自己头顶这只不安分的手掌:“……你别闹。”
  两个人都已长到了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衣服尺寸一样, 怎样套都是合身。
  林喻把郑沛阳换给他的校服拉链一下子向上拉到了顶,盖住了张嘴,只留下两个鼻孔露在领子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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