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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雨季-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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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郁笑了笑,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将背紧紧贴在船舷上。
第三十三章
两年的等待,一小时的航程,志愿者们终于登上无人岛Kaho‘olawe。
登陆地点在岛的南端,下船后穿过沙滩,由军营改造的Base Camp就建在防潮堤上。和夏威夷其他岛屿相比,这里简直可以用贫瘠来形容,营区附近几乎寸草不生,只有少数区域被低矮的灌木覆盖。
陶郁看了看周围的同伴,刚登岛时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众人脸上表情各异,有人难掩失望,有人好奇地看着脚下泛红的土壤,大多数人则默不作声等着组织者安排。
营区有足够的宿舍安顿志愿者,除此外这里还有洗衣房,饭厅,洗澡间,在营区中间的空地上有很多长椅,供大家组织集体娱乐活动、聊天交流。虽然不是度假的好地方,但至少一切都很干净,这已经超过陶郁的预期——他以为这四天要在野地里睡觉、在海里洗澡呢。
“你有没有看过《Cast Away》?”到宿舍放行李的时候常征问陶郁,“讲一个Fedex雇员飞机失事坠落在南太平洋一个孤岛上,他自己在岛上生存、后来又重返文明社会的故事。”
陶郁觉得情节耳熟,想了想问:“是Tom Hanks主演的吧?国内翻译叫《荒岛余生》。你想过他那样钻木取火的原始生活?这的条件比那个岛可好多了……你看还有插座!”
陶郁在两张单人床之间发现新大陆,连上手机充电器竟然真的有电,可惜没有移动网络覆盖,没法上网刷微博。
常征见他蹲在地上给插座拍照,笑道:“第一次旅行来这么简陋的地方,我以为你会揍我一顿出气。”
陶郁随口抱怨道:“搞那么神秘,结果来给人种地!”
常征不以为意,随手从行李里翻出一包零食递给他,两人一起趴在窗口,从这里可以看到他们登陆的沙滩,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海水,不太长的海岸线上看不到身着泳装的游客。这么看景色其实还不错,比别处安静,只听到海风、浪潮、伴随着空中偶尔划过的海鸟鸣叫。
同行的法国人一家正走向沙滩,夫妻两人带着十六岁的女儿和十四岁的儿子,两个小孩手拢在嘴边朝大海喊:“Aloha——”
“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过一次夏令营,在司马台长城脚下住了三天。”陶郁看着窗外对身边的人说,“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跟同学在外面过夜,之后好多年一想起司马台,就特别想再去一次。后来上高二的时候终于又去了,完了回家路上我就想,这么一荒山野岭居然让我惦记这么多年。”
常征侧头看着他,等着下文。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好不好玩也要看人的想法。”陶郁说,“你一开始申请来这也不是为了玩,没必要因为我改变你的想法,再说我觉得这也不错,挺安静。”
两人挨着肩膀,常征凑过去在他嘴唇上碰了碰,笑道:“见鬼了忽然这么会说话?”
陶郁还没来得及回答,Adrian忽然冒出来,在窗外做个鬼脸说:“Sorry guys, time for lunch。” (译:不好意思伙计们,吃午饭了。)
“Will be there。”
常征应了一声,和陶郁往外走,无意中碰到他后背,感觉到他又躲了一下。常征装作毫无察觉地收回手。
Kaho’olawe岛上有分散的饮用水资源,以前也曾有人居住,以捕鱼为生。后来漫长的岁月中,因为英国殖民者和其它各种原因,岛上的居民和栖息生物渐渐消失,直到1824年夏威夷女王把这里作为关押犯人之所。三十年后,最后一个犯人死于疾病,夏威夷政府又把这个岛租给外国人放牧。据记载1884年时,这个岛上曾有8000只山羊,2000只绵羊,200头牛和40匹马,这大概是Kaho‘olawe 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1898年夏威夷正式成为美国领土。
1941年美国军方以一年一美元的代价租了该岛,作为投放炸弹和海军训练的基地。1965年美军在该岛附近投下500吨火药当量的炸弹模拟核弹爆炸的威力,以此观察对海上船只的影响。四年后,在旅游胜地Maui西海岸发现了随海浪飘过去的五百磅未爆的炸药,这一事件引发了呼吁美军停止将Kaho’olawe作为投炸训练基地的抗议行动,这一行动持续了几十年,直到1990年老布什签署协议,美军撤出,将该岛交还给夏威夷州政府,并且由联邦政府负责清除岛上的未爆炸弹。
大致了解了岛上的历史,陶郁终于明白为什么组织者反复强调不能前往任何没有标记的区域,因为那里还有未清除的炸弹。志愿者在岛上不能擅自行动,工作时也必须在规定的区域内。此外,他们的自由没有太受限制,休息的时候可以在海边晒太阳游泳,但是不能打搅任何鸟类和鱼——在这里,栖息动植物自由生活生长的权利,要高于志愿者的人权。
作为一个环境系学生,陶郁第一次真切体会环境遭到破坏后,恢复起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不到一百二十平方公里的面积,从老布什签署美军退出的合同开始,恢复岛上生态环境的努力已经持续了二十年,然而由于炸弹对植被土壤的严重破坏,岛上依然维持着贫瘠荒凉的景象,植物很难在这里生长。这四天里志愿者们的工作被称作Erosion Project,挖坑在地里埋入板子,用来改善水土流失的现状。
不知是因为白天干活累了,还是在陌生的环境里缺乏安全感,陶郁夜里做了噩梦,梦到有人一直追他,他拼命跑,身后响起枪声……
“啊——”
他大喊一声惊醒,同时吵醒了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常征。
“怎么了?”
陶郁缓了口气,浑身冷汗,明明是在做梦,他却真的觉得那道伤疤疼起来。
借着窗口的月光,常征看到陶郁一手背在身后,他起身坐过去,低声问:“是不是背疼?让我看看。”
陶郁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倒霉催的在梦里又中了一枪。”
常征此时真想强行把他翻过来,看看到底怎么了,可他明白那样做无济于事,陶郁现在的问题不在背上,而是在心里,潜意识里总是担心创伤重现,一些平常的事也可能让他想起中枪时的场景,甚至一些更糟的幻想。
常征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额头,安慰地说:“睡吧,我在这陪你。”
陶郁犹豫了一下,往另一边挪了挪,让常征躺上来。单人床很窄,常征侧身靠在床头,一手缓缓安抚他冷汗微潮的胸口。
两人各有心事,在黑暗中沉默不语,谁都没有睡着。
“我是不是有病了?”陶郁忽然开口,“我也不知道怕什么?伤都好了,可别人一靠近我就难受。”
听他这么说,常征想他自己能意识到,也许情况还不算糟,只要不逼他,慢慢开导,或许能够缓解他的压力。
“别担心,你的伤刚好,害怕再受伤这是正常的。你看我现在离你这么近,你也没有推开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保证不碰你的背,可以吗?”
陶郁点头。
常征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安慰不带任何情欲,轻声说:“Whenever you‘re ready, give me your back。 Remember I will always back you up。”
第三十四章
夏威夷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是人与人、人与家庭、人与生存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其它生物之间的联系。一个人与生存环境的联系越紧密,就越受他人的尊敬。在夏威夷语中,人们称赖以生存、承载情感的土地为Aloha ’āina。
在无人岛的四天,每天晚饭后大家聚在营区中间的空地上,交流各自的生活和为什么选择来岛上做志愿者。有些人像常医生一样想体验远离文明的简单生活,有些人想带家人走遍夏威夷的所有岛屿,有些像Mike一样单纯想来岛上拍照,还有跟来打酱油的,比如Adrian。
“Yu, what brought you here?”组织者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陶郁。(译:陶郁,是什么原因把你带来这里?)
陶郁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常征推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抱歉道:“Sorry I got distracted。”(译: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组织者并不在意,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that‘s actually a question to Jason。” 陶郁看了看身边的人,“Thanks to him。 I didn’t even know where I was going until the day we got to Maui。 ” (译:这个问题应该问Jason(常征的英文名)。多谢他,在到达Maui前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陶郁把问题踢给常征,对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向其他人解释潜心三个月的旅行计划。听着他们交谈,陶郁不知不觉又开始走神。
近来他总感觉提不起精神,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参与感,从前他喜欢交朋友,现在却总想和人群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他怕常征担心,试图让自己融入到集体中,然而内心里烦躁的情绪一点一点抬头。
坐了一会儿,他借口去厕所起身离开,在宿舍背面拐了个弯,独自走向海边。
营区的灯光勉强到达这里,陶郁站在沙滩边缘,海风带着浪潮的腥气扑面而来。这样的夜晚让他想起芝大湖边——噩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他自虐式地强迫自己站在黑暗中,想要克服内心的恐惧,试着回想一些美好的事,却总是被幻觉中从未知方向射来的子弹打破。
“Yu, are you all right?”(译:陶郁你还好吗?)
身后有人轻声问。
陶郁回头,看到Adrian正走下防潮堤。对方的T恤像是小孩子穿的,印有在暗处会发出荧光的恐龙骨架图案,看起来有些滑稽,这让陶郁心里的不安减退许多。
“What are you doing here?” Adrian问。(译:你在这干嘛?)
“Mediating。” 陶郁随口道。(译:冥想。)
“How to realize munism?” (译:怎么实现共产主义?)
陶郁笑了笑,Adrian这人有种搅屎棍的气质,集体活动中总是最能活跃气氛的那个,岛上这些人里,陶郁也就跟他的话比较多。
Adrian递给他一罐啤酒,两人在沙滩上坐下来,一起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
“Mind if I ask a personal question?” Adrian忽然开口道。 (译:介意我问个私人问题吗?)
陶郁想也没想:“Yes。” (译:介意。)
“……you know there‘s a plexity here。 ‘Yes’can be ‘Yes I mind。’Or‘Yes I’m willing to answer your question。’”(译:你知道这是一个复杂的yes…no问题。Yes既可以表示“是的我介意” 也可以表示“是的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Are you gonna ask or not?” 陶郁不耐烦道。 (译:你到底要不要问?)
“Are you and Jason having troubles?” (译:你和常征遇到麻烦了吗?”
陶郁举起啤酒罐却没有喝,过了一会儿回答:“No, just me。”(不,只是我自己。)
“Wanna talk?” (译:想谈谈吗?)
“Not sure what to tell you。” 他低声说,“Sometimes I feel scared, but don‘t even know what exactly I’m scared of。”(译:不知道要跟你怎么说。有时我感觉恐惧,但是不知道确切地在恐惧什么。)
“Will it be better if Jason is with you?” (译:常征和你在一起时有感觉好点吗?)
陶郁想了想:“Not really……I don‘t want him to worry for me。 He has his own shit。” (译:没有……我不想让他担心,他有他自己的事要操心。)
“e on。 You guys are in a real relationship, not just dating。 You should tell him your true feelings。” Adrian试着开解道。(译:你们处在一段认真的关系中,不只是约会,你应该告诉他你的真实感受。)
陶郁无言以对,他不是不想说,但真的不知从何说起。有时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劲儿上来,感觉哪都不对,像是被一个无望的怪圈包围,想大吼一通发泄。但理智上他明白自己没有发脾气的理由,从受伤以来,常征一直对他小心翼翼,这也是另一个他不愿让对方担心的原因,于是只能控制自己,把情绪压在心里。
“You’re depressed。” Adrian看着他,语气正经起来,“I don‘t know what caused you this, but trust me, don’t go any further。 Talk to Jason or see a psychiatrist。 Depression isn‘t funny。 I took antidepressant medications for two years when I was about your age。” (译:你有些忧郁,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相信我,别任其发展下去,告诉常征或者去看心理医生。抑郁症一点也不好玩,我在你这么大时吃了两年抗抑郁药。)
“You kidding?” 陶郁侧头看了看,“How uld you possibly have depression?”(译:你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有抑郁症?)
“Honey, it doesn’t matter what type of person you are。 Bad things can happen to everybody。” (译:亲爱的,这跟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坏事可能在每个人身上发生。)
回到Maui,意味着四天的体验生活结束了。很多人成了很好的朋友,陶郁看着常征跟每个人道别,自己则只留了Adrian的电话号码。
“Give me a call whenever you need to talk。”分别时Adrian拥抱了陶郁,在他耳边说道。 (译: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就给我打电话。)
陶郁点点头,几天的接触,他和这个大他十二岁的舞台剧演员成了朋友,也许是因为各自的生活相距较远,反而更能聊到一起。
按照常医生的计划,他们还会在Maui待两天,享受美食、阳光、海滩。然而陶郁查邮箱时发现一封来自母亲的邮件,说要去多伦多参加一个会议,打算在芝加哥停留一天,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邮件的发送时间是两天前,那时在岛上没有网络,母亲到芝加哥的时间就是明天!
最后两天的休闲时光只好取消,两人匆忙改了机票,搭乘当晚的航班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陶郁独自去机场接从北京而来的母亲。
陶母出行前已经订好住处,陶郁开车送母亲去往位于市区的酒店。
“妈,这里离我家很近,要不要过去坐坐?” 他不死心地给母亲吹耳边风。
陶母看了看儿子问:“你脸色不太好,学校的事很忙吗?”
“可能是前几天出去玩累着了。”见母亲不肯接他的话,陶郁识相地改了话题,讲起在夏威夷无人岛的经历,他没有提到常征的名字,只说和朋友一起去旅行。
陶母心里明白“朋友”指的是谁,但是也不说破。母子俩唯恐触碰雷区的谈话令陶郁感到沮丧,后半程他索性装作专心开车的样子不再说话。
到酒店办好入住手续,陶郁提着行李把母亲送入房间。趁她在浴室里洗漱,他一个人无聊地在房间里刷手机。期间常征打来电话,问是否一切顺利。陶郁应付了几句,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便挂了电话。
“年底我和你大姨去法国,给你买了几件上衣,你来试一试。” 陶母说着从行李里翻出一个袋子递过来。
陶郁接过来看了看,衣服颜色比较大胆,牌子也熟悉,都是他从前喜欢的。
“谢谢妈。”他笑了笑,却没有打开的意思。
“不试试吗?”陶母拎了拎他身上的衣服,“你现在穿的也太灰暗了,哪里还有年轻人的朝气。”
“芝加哥这么冷,冬眠了要什么朝气?等开春朝气就来了。”陶郁嘴上说着,还是不想让母亲失望,拿出一件衬衫要去卫生间里换上。
“在妈面前还躲什么?”陶母道,“就在这换,我看看合不合身。”
陶郁怕母亲看到背后的伤,只得面对着她,把里三层外三层扒下来,抖开新衬衫往身上套。陶母的目光本来集中在儿子身上,无意中瞥了一眼他身后,墙上有面镜子,陶郁自己没留意到,陶母的脸色立刻变了。
“你背后是怎么回事?”她抓住儿子的胳膊要他转身。
陶郁衬衫穿了一半僵在原地,母亲已经转到他身后,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伤口。
陶母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道伤疤,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再开口时语调里已经带了哭音:“你这是怎么弄的?被人捅了?!”
该知道的迟早还是要知道,陶郁叹口气,劝母亲道:“您别哭,都好了,没事了。”
“到底是怎么受的伤?”陶母坚持问道。
陶郁只得搬出之前跟Mary讲的那一套,回家晚了在街上被流弹误中。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你要是死在这,是不是爸爸妈妈还要被瞒着!”陶母想到辛苦养大的儿子差点就无声无息地没了,几乎要崩溃,拽着陶郁不松手,哭道,“这个书不念了!跟我回国去,你在这我一天都不能踏实!”
陶郁把母亲扶到沙发上,劝道:“妈,这是小概率事件,我倒霉赶上了,不会再发生了……”
“谁能保证不会再发生?这里谁都可以有枪,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再跑到街上乱开枪!”
陶郁发现自己编的这个前因后果不太好,让母亲觉得美国街头处处是持枪杀人的疯子,可是要说实话他又没法在不把常征弟弟扯出来的情况下,解释自己为什么大黑天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抓了抓头发,他感觉焦躁的情绪在一点一点升级,勉强维持着耐心说:“这个国家那么多人,谁也没因为在这可以合法买枪,就不敢出门上班上学了。再说别的地方就能保证安全?还有拿刀上街砍人的呢。我的学上的好好的,您和我爸想过有一天我能念博士吗?您就舍得让我退学不念了?”
“没有这个学位你在国内一样过得好……”陶母哭诉道,“好好的工作被你自己作没了,跑到这来受罪!我把你养这么大,没让你受过一点苦,就是为了让你到别人国家来吃枪子的?!”
陶郁蹲在母亲面前,他能理解她的心情,但自己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中断学业。回国能干什么?再让家里给安排个工作吗?何况回了国,常征怎么办?
“妈,我不能回去,这边有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你要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生活!”
他深吸口气,努力用平和的语气说:“我知道您不想提常征,但是没办法,他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绕不开。圣诞节时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您可能觉得可笑,两个男人谈什么结婚,上哪结婚?那是另一个问题,但求婚表明他的态度,我不可能把他扔在这自己回国去。”
陶母抬起头看着他,问:“你为了他,父母都不要了?”
陶郁感到悲哀,这个问题他其实也一直想问父母:“没有常征,家里的矛盾就解决了?爸不肯见我、您不愿意谈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咱们能别自欺欺人了吗?”
第二天一早送走母亲,陶郁心力交瘁,事情没有一点进展,一切又回到原点。
回到家,常征已经上班去了。他独自坐在客厅里,想找人说说话,把手机里的联系人翻了一遍,却找不到可以谈的对象,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刘京阳,由于隔得太远很多事不了解,也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说。
对着Adrian的名字看了一会儿,陶郁最终没有按通话,把手机搁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他从钱包里翻出医疗保险卡,登录网站,在按类别搜医生的那一栏,输入psychiatrist, 按下回车。
第三十五章
陶郁在网上搜了几个心理医生,对着简历和照片比来比去,划掉几个看着像不靠谱国家来的还有一个长得像本拉登的大胡子,名单上最后留下三个人,包括一个华裔。考虑了一下午,手机拿起又放下,他最终没能鼓起勇气打给其中任何一个——和大多数人一样,他还是从心理上排斥看心理医生。
关掉网页,陶郁自我安慰地想,能这么有条理地上网找医生,怎么会有抑郁症?八成是闲出的毛病,于是他收拾起笔记本电脑,去了学校实验室。
开学后事情多起来,陶郁起落不定的情绪稍有缓解,更坚定了他不需要看医生、自己能够调节的信念。
这期间常徊新兵训练结束,即将被送往加州的海军基地,临行前约他哥和陶郁一起吃了顿饭。
再见到常徊,陶郁惊讶地发现这小子简直脱胎换骨了,之前介于少年与青年人之间的瘦削身材,经过两个月的集训明显厚实起来,隔着迷彩服都能感觉到他肩背和手臂活力勃发的肌肉群——美军果然是按照“健美先生”的标准来训练新兵。
“我决定按教官的建议,做塔台控制。”常徊一边切牛排一边讲自己的职业选择,“潜艇也很好,但是塔台的工作更有挑战性。”
陶郁有些惊奇:“你居然会这样想,我以为按你的性子,找个简单的活混混拉倒了。”
趁着常征去洗手间,常徊小声说:“其实我选择塔台,是因为一起集训的一个姑娘要做飞机维护长,也去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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