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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_许温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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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手里拿了件东西放在桌上; 用层层杂布裹着,不露一丝边角,看起来多半是剑; 但又比寻常的剑既宽且长,一看就知其主人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主儿。窥探新鲜的人们纷纷收回了视线,继续和同席推杯换盏,佯装不曾放肆打量过人家。
  小菜和馍很快上桌; 那人摘下帷帽,对上菜的伙计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这条驿道上最像样的馆子当数眼前这家了,说它是客如云来日日盈门也不为过。在这儿打杂的伙计什么样的贵人都见过; 但男人摘下帷帽的一瞬间,他却还是忍不住惊为天人,多看了好几眼,将两个小盘子在桌上摆了又摆; 磨蹭着不愿离开。
  伙计献殷勤道:“这位大哥,您要往哪儿去?用不用我帮着指指路?这方圆几十里的地儿我都熟!”
  男人一点头,致意:“多谢小哥,不必了。”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是个人都该听出其中意味。伙计从前眼力也算好,可这会儿就是一心想与之多搭两句话,哪怕回头被掌柜骂他忘了本分也顾不得了。
  伙计又问道:“客官,您的马换了吗?咱们这儿的马可壮实了,我给您挑个脚力好的?包管给您喂好料!”
  男人抬起头道:“不用。”
  那双眼睛与伙计对上了一瞬,看得已经年纪不小的伙计整个人怔在原地,像痴傻的小子一般,呆呆地“啊?”了一声。
  他可以确信,这男人他此前从没见过,但这双眼睛却叫他莫名觉得熟悉。仔细想想,那是儿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他和伙伴们扎堆躺在村头的草垛上望着天,数夏夜里的星星。他还记得那时的星星时隐时现,不知是谁挂上天去的,也不知是在朝谁眨眼,但凡是看到它的人怎么都看不够。
  他能躺在干草上一直看到别人都回家、看到更深露重,他很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却不能。
  那时的天幕就像眼前男人的眼睛,深邃而神秘,有他能看到的星星,但还有更多他看不到、看不懂的东西。
  后厨的张厨子有一把剁骨刀,那刀不管怎么刷怎么洗,怎么磨怎么抛,总是教人一靠近就闻到一股腥臊气。伙计曾跟张厨说,你这刀就算磨没了,这味儿兴许还在。而男人放在桌上的剑则不同,上面的裹布虽粗糙,却是干干净净的,像新在河边浣洗晾干过,伙计站得极近也没闻到一点儿打打杀杀留下的血腥气,教人心生好感。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又不骑马,难道是个修仙的修士,飞着来的不成?
  伙计曾听说书人说过,修仙者斩妖除魔不见血,只要隔着十几丈远就能一道光咻咻咻发过去,给妖怪身上穿个大窟窿。当时他听着一边觉得过瘾,一边心说假的假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到饭馆来吃饭的人里拿剑提枪的不少,现在就在这堂中的也有,可个个都是气焰嚣张,恨不得一人占两张桌子,谁看他们一眼,那些人都要凶神恶煞地回瞪回去,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功夫在身。
  就这样的人还斩妖除魔呢?看上去倒是他们自己更像人形的怪物!
  从前他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场面,但看到这个人,伙计信了。他信了人也能飞天遁地,能一道光飞出去十几丈远,能救苦救难普度众生,能飞升成神。
  他不敢再在男人眼前多加打扰,卷起腰上围着的手巾,匆匆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油星儿:“哦哦,我明白了,那您慢用着,有需要的您再叫我!”
  男人应道:“好。”
  这名男子确实是个修士,从幽州来,此行要往无量仙山去。桌上的剑倘若拆了裹布应当也有不少人认得出来,正是名震天下的“流光”。
  那是几天前的一个晚上,陆晨霜已睡下了,忽听磨鞋底儿的小声音在他门外响起。这动静他听过一次至今难忘,仿佛那人摩擦的不是地面,而是一脚底一脚底地都蹭在他心上,蹭得脚底上的灰啊土啊扑簌簌地落满了他一颗心。
  从此再有谁从他心上走过,那脚印都能看得清清亮亮。
  院中幽静,陆晨霜隔着窗唤了一声:“邵北。”
  “陆兄。”
  门外果然有人,看来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错觉。
  那人歉意道:“你睡下了么?”
  陆晨霜起身拿了一件长衫边穿边说:“嗯,等我一下。”
  “别,你睡下就别起来了。有一点小事,我就这么跟你说。”邵北站在他窗前,月光投了一个模糊的侧身剪影在窗纸上,像是皮影儿戏里的人物。
  这出戏只为他一人在这深夜上演,教人定要好好看看不可。
  陆晨霜望一眼铜镜,那里映出的人穿戴不齐整,头发也没束,就这么出去见人实在是无礼。他放下衣裳道:“嗯,你说。”
  “又要叫你见笑了。”邵北道,“想来是我学艺不精吧,今日习阵,阵中卦象有些奇怪,我一想起就辗转难眠,故来找你一叙。我师父曾与一妖战于幽州,那妖邪的身子连带妖丹都被我师父打得残破不堪,是绝不可能复生的。当时师父将其骸骨封于地下,这么些年不成泥也要成灰了,可我竟算出它三日后将破土而出,仍是死着的。”
  陆晨霜道:“许是那处近日有人建宅翻地,所以被人挖出来了。”
  “是,我也这么想。只是这时机不早不晚,有些太巧了。”邵北忧郁叹气,“我想这两天先将派中事务安排妥当,再去一趟幽州,将它骸骨收回来重新封好,以绝后患。陆兄,你可愿与我同去?”
  “去。”陆晨霜想也不想,邵北话还没问完他就应下了,又说,“它不是死的么?挖出来就挖出来,没什么大不了。你回去莫要再想此事,踏踏实实睡上一觉,否则像你这样草木皆兵,还未等查清缘由,自己就先累垮了。”
  邵北默然片刻,在窗纸另一侧声音微哑:“那就有劳陆兄与我同行一趟。”
  陆晨霜一点儿也想不出“劳”在了哪儿:“嗯,回去睡罢。”
  在无量住了两三个月,邵北每日忙些什么他心中有数,白日里除了练两下剑外,动不动就要捧着账账本本去找他师叔、师兄们商议,而他山中又是不许御剑的,一来一回要用多久,可想而知。所谓的“安排”,也不过是叫底下人能拖则拖,将事情积压在案头,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待邵北走远后,陆晨霜连灯也没点,摸黑写了个“勿念幽州”的字条压在茶案上,穿好衣服,无声出了无量。
  幽州地广土沃人口也多,附近颇有几个崇尚剑道的小门派。陆晨霜与其曾有交往,行事极为方便,没用多久就打听到了这桩经年轶事。幽州人至今不知是宋衍河出手除了那妖,还当它去了别处,又或是自己出了什么闪失才销声匿迹。
  行近旧址,林中妖气渐重,流光剑已在鞘中按捺不住。陆晨霜谢过前来引路的人,推说在附近随便看看,独自入了山林。昔日宋衍河深埋妖邪骸骨的地方寸草不生,在林间独成一块方圆丈馀的枯地,石块风化成沙,自绘成诡谪的图腾,好辨认得很。
  若说这底下没有异常,那才是出了奇。
  听邵北的形容,宋衍河从前是把它斩碎了的,它能怎么个复生法儿?是将自己七七八八拼凑起来,还是一块一块各自独立行走?陆晨霜掐了个剑诀,将流光化成千万道剑气腾空而起,又如铺天盖地的剑雨,把这块地面扎成了筛子。
  流光破土而出,林间依旧静悄悄。
  妖气未减,源头分明就在此地,没想到这妖邪死了一次过后竟悟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然而陆晨霜既认定了今日不放过它,那它忍气吞声也是不好使的,一阵剑雨未将它炸出来,陆晨霜又来一道再一道。尽管剑气分散后的威力大不如前,但那妖也吃不消。终于,平地无风却飞沙走石,地面的图腾化成一副青目獠牙的狰狞面孔,血盆大口就在陆晨霜脚下。
  那张嘴森然一咧,变成一个直通地府一般的黑洞,直要将陆晨霜吞进去。
  妖邪受了几分伤,方才定是自知不敌才宁吃暗亏也要装死,陆晨霜不惊不慌,足尖轻点飞沙而上,躲过这一口,凌空与鬼脸酣战。那妖邪埋于此处时日已久,周遭的树木都遭妖气侵蚀,供它所遣,陆晨霜应对了底下一个还要提防着四周发难,手中剑诀不断,清辉如波涛汹涌,寒芒凌厉慑人,一人造出的声势丝毫不亚于无量广场百人一同剑气化形的阵仗。
  数百回合,不分昼夜,尘埃落定,天清地宁。
  待削去了骸骨之上覆盖着的最后一层土,恰一缕熹微洒入林中——正是自邵北说与他此事的第三日。
  抬头迎上那道光,陆晨霜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心想道:笨小子,整日妄自菲薄担心自己辱没了师父的阵法,瞧!这不是算得挺准的么?
  他身上带了几个无量门生人人都有的镇妖囊,虽不及镇妖盒瓷实,存放骸骨和妖丹一时还是无虞的。对敌时他心无杂念,打完闲了下来,一边装着残骸,一边不由得想起那人。
  等他回了无量,邵北定会迎上前来,一面神色痛切捂着心口责怪道:陆兄,你为何不等我一起去?你可知我这几日是何等的寝食难安、度日如年?一面拉住他衣袖轻声细问:陆兄可曾受伤?叫我瞧瞧吧,我这里什么丹药都有,你哪里伤着了没有,请让我为你上药……
  馆子的伙计忙着手头上的活儿,当他又一趟上完菜路过墙边那桌时,余光一扫,忽然发现他方才奉为神明的男人一手抓了个馍,一手拿着筷子,还未搛菜,先抿嘴咽了咽口水,脸上还挂着一抹可疑的微笑。
  伙计心想:嗯……莫不是张厨做的菜正对这位客官的胃口?


第34章 
  “公道自在人心!”相邻的一桌酒过三巡; 其中一个人手里攥着把花生米,边吃边侃开了,“你们说; 我说的对不对?要不是心虚; 他们用得着弄这些虚的?”
  另一人身形魁梧,看着有些年纪; 说道:“我活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哪一代的‘天下第一派’是叫朝廷发个匾的!”
  陆晨霜心知这些人顶多是散修或小户; 谈论的是不知从哪听来的以讹传讹的谣言; 不足为信。他连深究一番的兴趣都没有; 左耳朵进,右耳朵也就出了。可这些人偏偏说起来没完,越说越粗俗不堪; 他总不能堵起耳朵来吃饭,干脆放下筷子,准备起身走人。
  说来也巧,今日在这馆子里吃饭的修士还不止他们几人; 有一个自来熟的朝陆晨霜旁边那桌礼了一礼,问:“二位大哥刚才说的是何事?朝廷给哪个门派发了‘天下第一派’的匾?”
  几人互通了宗属门号,先前吃花生米那人道:“还能有谁?想以前那位神仙在的时候; 他们不用挂这样的东西也是‘天下第一派’,现在神仙走了,倒请了一块‘天下第一派’的匾挂在山门上,定是自知新人不济; 想充充门面!可朝廷发的又怎样?自古朝廷管不着江湖事,区区一块匾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
  自来熟的那个忙道:“大哥大哥,这话可千万不好乱说啊!得罪了朝廷和无量山派,哪边都不是好惹的!你说这事可有凭据?”
  “我就是从西京来的,那街头巷尾都贴着皇榜!说无量山派‘护国有功’,皇上亲封为‘天下第一派’,这还不算凭据?”
  自来熟的那人问:“此话当真?”
  “当真!”
  陆晨霜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历朝历代不乏玩弄权术之人,靠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登上皇位,是以修士多对“朝廷”不屑一顾。若说还有几分敬意,那敬的也是龙脉之力罢了。而许多君王权掌龙脉的日子又像个玩笑一般,还不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命长,这样的朝廷“赐”下来的东西,谁在乎呢?
  身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唏嘘着门派悠久博大如无量山,竟然还要听朝廷的封赏,真是失了风骨,可悲可叹,又从当今无量掌门李道无和他炼的丹说到乌木峰祁长顺的种种,最后就连邵北的名字也没能逃得过这几个人的嘴。好像这些人的事迹原本就是给他们下酒用的一样。
  陆晨霜听了恨得牙痒痒,想痛打这几人一顿,拎着耳朵告诉他们:就方才你们提到的这几个名字,每一个出来动动手指都能让你们悔不当初。可他现下没空打,他更想知道为何他与邵北朝夕相处,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流光载人转瞬便至无量,陆晨霜直落进了归林殿。
  邵北规规矩矩坐在堂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陆晨霜进来这才缓缓起身。他既没有快步迎上来捶着胸口凄切质问,也没有拽着衣袖楚楚打量,甚至连招呼都未招呼一声,只是安静地看着。
  陆晨霜原本有一篓子的话想说,想夸他一句“你的碧海青烟阵算得真准”,想从包裹里取出镇妖囊给他看,想告诉他自己已掘地三尺细细筛过一遍土,包管没留下一丁点儿他师父的符文残片,还想问他朝廷赐匾是怎么一回事……可看他这副模样,陆晨霜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走到邵北面前,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邵北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变了调,让人想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求他别再说话,求他好好歇歇嗓子。
  桌上摆的茶壶茶碗一应俱全,细看可见茶碗内壁有一圈一圈的茶渍。显然,它曾盛满一杯热茶,只是不知后来就这样放着晾了几个日升日落。
  陆晨霜一惊:“你在这儿坐多久了?”
  邵北倔强地抿着唇,不言不语。
  “为何这样看我?”陆晨霜自问出了一趟公差,该收拾回来的都收拾回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好像倒欠下一笔账似的,要被人这样幽怨地瞪着?
  他问:“你可是在想赐匾之事?”
  邵北仍不答话,从上到下打量陆晨霜,先看他手里拎的包裹,又看他提着的流光,再看他袖口被妖化树枝剌破的那一点口子,最后看他鞋面上不知何处沾染的尘土,每一眼都带着几分近乎咬牙切齿的忿忿,半晌才看罢。
  他刻薄地说道:“什么金匾,不过一块刷了金漆的木头,不足以入我心。”
  难道在邵北的心目中,还有什么事比他所守护的无量山派更为重要?
  对上那眼神,陆晨霜莫名心虚。
  邵北似乎原本不想解释此事,可两人僵持了半晌,他最终还是不太情愿地开了口,简之又简道:“掌门师叔座下的一位弟子,也是我的师弟,他游历至西京,破了歹人设在宫中的一道禁制,所以皇帝赐了那一道匾。此事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金匾还在途中,尚未运达。”
  这么一说,陆晨霜便释然了:不是他们俩每日混在一起邵北却有事瞒他,而是此事真的事发突然,就连邵北也是昨日才知晓的不是?
  可与其说是解释,他觉得邵北更像是在摘清某种嫌疑,因为说完这番话后这小子又犟犟地抿着唇不言语了,仿佛在用沉默表达:我不说话,并非因为赐匾之事。
  陆晨霜伸手拉他坐下,将包裹里的镇妖囊一一取出,摆在桌上。
  “它活了,又死了。”邵北未打开查看,直言道,“不是它自个儿活过来的,有人动手脚。”
  “对,我也这么觉得。”陆晨霜顺势又道一句,“你算得甚准,我掘它出土之时,正是第三日朝阳初升。”
  “哦。”邵北看他一眼,神色仍是悻悻的,全然不似平日被赞剑法漂亮时的喜悦。
  陆晨霜又拿出一个袋子:“这里面是符文的残片,连埋在地底下的我都挖了。我试着拼了一下,应当不缺边角,你再看看?若有不妥,我也好及早再去一趟寻回来。”
  符文毕竟是师父的遗迹,邵北双手接过袋子,闷声道:“辛苦你。”
  陆晨霜摇头:“说了,这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幸好你提早发现,倘若我去晚几日,难保它会不会彻底活过来自己冒出土去。幽州城数千口人,后果不堪设想。”顿一顿,陆晨霜真心实意地发问:“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练剑了么?”
  “练什么剑呢?再练也不及你之万一。”邵北双目无神,似蒙了一层名为“无望”的灰。他自嘲笑笑,说道:“若非你刻意迁就我,我能否在你剑下走过十招还是未知,更不配与你一道出行。”
  当当当。
  陆晨霜心里敲响三下铜锣,霎时明白从进门到现在这小子说话阴阳怪气的症结所在。听说过“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但他没想到,这近乎“完人”的人偶尔上来一点儿小脾气,倒真是既蹊跷又可爱。
  他不愁天底下的好事之徒将来怎么风评无量被朝廷赐匾一事,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再说两句话就害那一把玉石之声的好嗓子就此碎了,甚至不急着问幽州的情况,不急着探讨何人在这些符文上动了手脚,却在为陆晨霜的不辞而别生闷气。
  陆晨霜无暇细想自己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忙先摆出一脸的理所当然,哄他道:“怎么不能一道出行?你是说这回?我到幽州时它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残影,你出一剑还是我出一剑都可立取它的性命,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去的这几日全用在挖宋仙人的符文上了,还叫你做甚?一道挖土?白白弄脏了你衣服。何况我几时迁就你了?”
  邵北别过脸,委屈地望着地上一块无辜的地砖:“你每回对招都在迁就我,真当我不知么。”
  陆晨霜问:“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迁就你?”
  “是因……”邵北几次张口,却未答出来。
  “天底下这么多人,我不迁就张三,不迁就李四,我为何要来迁就你?”陆晨霜已不知自己是在问邵北,还是在自问,“是你比他们好看了,还是比他们聪明了?又或是你比他们更教我……我……”
  有几个词就在他的嘴边,可每一个都似是而非,欲出不出。
  邵北的眼珠子立刻像喝了冰泉那般水灵,转回看他:“什么?”
  “没有什么。就说了,没有迁就你。”陆晨霜将这个问题按回心里,想着等哪日风和日丽,等天上没有云儿丝丝绕绕胡乱飘了才能拿出来细想。他拎拎桌上茶壶,不耐烦地问:“怎么没水?”
  邵北性格温柔,并不是“独”得不好相处的人,但不知为何,整座归林岭中没有一个常驻打杂的弟子。就算偶尔有几个来洒扫的,也是来了又去,不住在这,搞得住了几千人的无量山中唯有他们这一峰像是世外桃源。邵北亲自拎了一只小壶去后面烧水,不一会儿便烧好回来,给陆晨霜倒上一杯却不太满意,一下说“这茶还没泡开”,一下又叮嘱道“小心烫”。
  陆晨霜反手提起小壶,将几个空杯一字摆开,一一斟满推到邵北面前:“喝水。喝到你嗓子不哑了,我们再去对招。这回也请你好好儿看看我有没有迁就你,莫要冤枉了清白人。”


第35章 
  这一日; 邵北拿来一只木盒,里面放着支竹笛。
  师父不曾教过乐器,是以陆晨霜素来与丝竹风雅无缘; 对音律是童叟无欺的一窍不通。他来无量几个月从没见邵北玩过这些; 心中自然默认的是邵北也不通音律。这一见到笛子,他不禁问:“你会吹?”
  邵北腼腆道:“没人教过我; 我是自己看曲谱学的。”
  陆晨霜早就觉得邵北骨子里的灵气无愧宋衍河当年吹出的天堑牛皮,剑招一点就通; 阵法百试百灵; 能自学区区一个笛子自然不足为奇。他这回抱着家伙来; 定是想展示一番的意思。
  陆晨霜请道:“吹与我听一曲。”
  邵北假模假式地谦虚客套:“学艺未精,不堪入耳,怎好吹给陆兄听呢?不吹了吧。”
  陆晨霜再相请道:“就请吹一曲罢。”
  “那好; 陆兄见笑。”邵北早就备好了,利索地取出一把特制小刀,细细地劈开一截嫩芦苇,刻苇心中的一层膜。
  他言不由衷的推辞假得好玩; 丁是丁、卯是卯的认真模样叫陆晨霜看了也心觉有趣,能在山清水秀间饮茶聆曲,这样的日子实是如诗如画。等会儿邵北要是吹出什么奇形怪状的曲子来就更好玩了; 他能暗捧此事笑一辈子。
  邵北小心揭下苇心的膜,转过脸去。
  若换做旁人有小动作,莫说转个脸,就算翻一百个跟斗陆晨霜也不闻不问; 但邵北不一样,他们相处几个月,他自问应当对邵北了如指掌,这小子喘口气他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这回看不懂了,陆晨霜便问:“你做什么?”
  “嗯?直接贴通常粘得不太结实,要湿一湿。”邵北拿着苇膜一角,用舌尖在它四周转了一个圈,“这样再贴上。”
  “……哦。”陆晨霜低头斟茶倒水,水中映出邵北安笛膜的细致模样。他看了又想不出方才那动作究竟哪里“不雅”,竟让他有非礼勿视想要避嫌之感。
  邵北粘上了苇膜,左吹吹,右看看:“好了。我吹一支‘九天神御曲’。”
  “噗!”陆晨霜口中含的一口茶水连着一根细茶叶尖儿一齐喷了出来,“九天神御曲?”
  九天神御曲乃是楚世青的独门绝技,需配合他的九天白鹿笛吹奏。听说寻常对阵时都难得见他使用此招,邵北又怎么会有曲谱?就算明知没有栖霞心法,邵北使不出楚世青那等的威力,但这就如同昆仑剑法一样,即便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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