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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修无情道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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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奇怪地看着他。
但江原没理。
他突然想了起来。
为什么领两份工钱。
因为除了整理小宝贝,还托运了个大祖宗啊。
祖宗呢!
江原几乎是狂奔回晗宝阁。
出门急着要钱,压根没仔细看周围有没有人。但愿白晚楼还在,可千万别飞走了。白晚楼飞起来那么快——江原是见过的,如同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就没了。这才头一天,万一把人给搞丢了,连照情能杀了他!
晚间都是要往歇息处去的,江原在弟子们诧异的眼神中一路赶回晗宝阁。青衣的弟子飞起来像一只翠鸟。连奔带跑气喘吁吁站定在晗宝阁门口。
黄昏之下,这里根本不会有别人来。
夕阳落在宝阁顶上,又照影挪到后面的翠竹林。前有金银堆,后有玉石色,这里珠光华彩宝气冲天,是个聚宝盆。聚宝盆中有一道光影,如同破开天地的一抹锐锋。
白晚楼坐得端端正正,背挺得笔直,像一尊雕像。
江原叫他坐着别动,他就除了眼睛眨啊眨,真的没动。
一坐就从日头东坐到了日头西。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原,扣工资!
第24章 会心一击
江原站定了定,让自己喘匀了一口气,这才准备上前去喊白晚楼。他脚一动,耳朵同时也一动。一些闲言碎语忽然就飘进了江原耳中。
晗宝阁形似宝塔,被一片绿林像扇子一样包了一半。声音就是从林中传来,十分小,但逃不过江原的耳目。
白晚楼在无情宗,地位卓然。他年少成名,十年未出剑,却还占据了天下第一的榜首。又孤绝英姿,却终年掩在云雾之内,藏身云顶台中,寻常人想见无门。这样一个人,如果正大光明走在无情宗,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不可能无人问津。
先前江原在,这里没人来。江原一走,早有弟子摒不住好奇心,硬是悄摸摸凑上来看。弟子们的视线落在白晚楼身上,白晚楼无动于衷。
他坐的是一个树墩子。灰蹭上他干净的衣摆,发黄的树叶落在滚边银纱上,遮住了上面精致华美的刺绣,但白晚楼还是能挺直背。就像他坐的不是一个树墩,而是黄金宝座。
像白晚楼这样的人,哪怕身上沾满了泥泞的污水,你也不会觉得他像个乞丐。你就算拿棍棒敲碎他的脊背,也敲不零落他一身傲骨。他生来就在高处,渺视苍生。
“那就是白长老。我都没见过。”
“轻声点,你不要命啦。”
“他们说宗主他对长老其实心里藏私,百般逼迫,才将人弄疯的。如今大约面子上过不去,才把要人放出来,以证自己清白——”
“哎,好好的人,却是个疯子。”
“哎,好好的疯子,竟然便宜了小江。”
那堆青衣弟子瞬间回过头。
江原不知几时就站在他们身后,此刻负着手,同他们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师兄们好,蹲着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围观弟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江原打的什么主意。
他们和江原不熟,倘若熟,就会正大光明来,而不是偷偷摸摸,像见不得人。无情宗那么大,有些弟子光风霁月,有些弟子喜欢偷偷摸摸,都是很正常的。
弟子之所以评估江原,不知道江原打的什么主意,是因为江原就算是笑眯眯,也叫人难以瞧出来。一个人笑不笑,都在眼里。有的人皮笑肉不笑,有的人肉笑皮不笑,只有眼神是无法假装的。可惜江原是个瞎子,他这扇心灵的窗户被糊上了窗纱,还戳不破。
但还真有人上前一步,说道:“小江,我听说你摘了眼纱后博得了宗主青睐。这眼纱下面是张怎样的脸,想必比白长老惊绝,怎么不叫我们瞧一瞧。师兄们好歹也你同处了三个月,到如今还与我们瞒着,可是真不厚道。”
江原看过去:“你是谁。”
哈哈大笑的弟子忽然住了口。
冷风卷过。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来看热闹的当然不全是看江原不顺眼的人,顾明夕向来仗着自己元老级别的身份,拉帮结派,挤兑旁人。有人看江原不顺眼,但看顾明夕更不顺眼。便上前与江原小声说:“小江,你说话要注意一些,这位师兄叫顾明夕,是昔日顾长老的大徒弟,如今掌管执法堂。”
江原问:“无情宗有姓顾的长老么?”
顾青衡很早就不在无情宗,江原不知道也不稀奇。这倒没人怪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积极主动地和江原普及本宗爱恨情仇。
“当然有,在白长老之前,就有一位顾长老,为创建无情宗立下过汗血功劳。”弟子兴致勃勃道,“如今已是禅陵宗宗主,三花大会时,他要同慧根大师他们一道来观礼。”
江原恍然大悟:“你说这个顾长老。”
顾明夕哼了一声,略有得色。
下一刻就见江原略为羞涩地挠了下脸。
“我还以为顾长老膝下没有弟子,只养了条狗。”
“怎么可能养——”顾明夕反应过来,气地拳头都捏紧了。“你骂我是狗?”
“我没有。”江原似乎是被吓到了,脚下后退了两步。回过神时,也很气愤,“狗通情达理知晓人意,还能忠心护主。师兄怎么能说我骂狗。”
……
分明是骂他连狗都不如。
围众弟子悄悄捂住嘴。
江原平时不声不响,竟牙尖嘴利如此犀利吗?
倒是像头回认识。
简直大开眼界。
——但好开心啊。
顾明夕脸色发青,半晌才从牙缝中憋出一句:“你故意的?”
“师兄竟然能看出来,看来离当狗又近了一步。”江原略有欣慰,“不愧是顾长老,教导有方,带出来的徒弟,和他一模一样。”稍微激两句,心性便全写在脸上。
顾明夕是来看江原热闹的,不是叫江原看他的热闹,怎么受得了这等讥讽。他手腕一翻,手中立时握了剑,围观弟子振袖疾退四下散开,瞬间离得近的只剩下江原与顾明夕两个。
顾明夕举剑就道:“你找死!”
江原找死吗?
江原从不找死。
他在白晚楼面前都能活下来,还轮不到一个没有实权的小弟子对他呼来喝去。有句话顾明夕倒是一开始就看清楚了,江原就是故意的。
江原在这里呆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够把无情宗祖宗上下翻一遍。他前脚才在浮陨坛见顾青衡和连照情翻脸,又早在外面听足了八卦。能不知道顾青衡在无情宗还留了底脚?
顾青衡虽然人走了,昔日名下弟子却没有随他一道走,而是仍然留在无情宗,不知道是当师父的不要他们了,还是个个忠心于宗门。但眼下看来,怕是顾青衡故意把人留在连照情面前,好替连照情找茬的。
但顾青衡倒也不想想,人为刀俎,他的人在连照情的地盘上,难道就不是鱼肉,任人宰割?还想碍连照情的眼,想什么千年大好事呢。连照情也是好手段,顾青衡要留人碍他眼,他就容。容了下来,好好待着,要他们混吃等死,一事无成。
毕竟死是简单的事。
窝囊地活着,好好的纵容着,最后再从高高的地方摔下来,这才叫人心里难堪。
执法堂这个地方,雷声大雨点小,屁实权没有,不过抓抓人狐假虎威。真正有实权的在连照情手里,叫明火阁。执仗明火洞察是非,那才是行法弟子。
说到底连照情不是大方,而是小气,不但小气,还能忍。他忍得越久,要别人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就像他能忍无情宗在佛门面前示弱一年,也能忍自己已经四方遍传的恶名。
天下有谁能把无情宗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只有内门弟子。
想必顾明夕为了杜撰也费了不少功夫。
江原瞄了眼顾明夕的剑。
剑光黯淡。
一看就没好好修心悟道。
想想也是。
成天想着给连照情滴眼药,给晏齐找事,给云行使绊子,怎么可能会将心思花在正道上。连照情的‘纵容’和‘关爱’还是有些效果的。
果真养出了一群废柴。
先前造成江原风评极度低下的人,带头的就是顾明夕。
“师兄莫要动怒。”与顾明夕暴跳如雷相反,江原不急不躁,“大师兄交待过,无情剑从不指向内门弟子。顾师兄若是情急之下忘记了,怕难逃宗规鞭刑。”
“云行?”
顾明夕冷冷一笑:“他算什么东西,抱团取暖,拉帮结派,以身作不好则,还敢说教宗门规矩。”说罢剑朝江原一指,“哦我忘了,怎么说也是拉扯过你的,若没有大师兄带着你上岳仞峰,你也巴结不了宗主。可惜大师兄是不知道你这个人,一攀上宗主,便将他忘了。眼上他是不是气得躲在哪里哭呢?”
这么说着,朝旁边人笑道:“师弟们,这你们也别怨小江。各人有各命,人家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大师兄就替他说话。谁来记得当日有人说小江不是,被大师兄扔下山去的?那弟子呢,腿断了接好没有,站出来瞧瞧。”
这话是说得十分不好听了。
简直是说江原以色侍人差不多。
无情宗若是一颗蛋,大约顾明夕之流,就是顾青衡留下来的蛋上那条缝。能多张狂便有多张狂。可他能倚仗什么呢?倚仗着苏沐过去曾经留下的情分吗?
哄笑之声也不大。
能肆无忌惮的也就顾明夕。
江原将他们一一看了一遍,随后视线落在顾明夕脸上,谦虚道:“承蒙师兄夸奖,但就算顾师兄夸我,我也不能趁师兄心,叫师兄如愿的。”
“您哪配呢。”江原笑眯眯说,“您不配。”
……
怒到极致,顾明夕反倒气笑了。
他剑尖一转,一道剑气擦过江原的脸撞到身后树上,树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散下一地落叶。没人注意到的地方,经树消散的剑气余波直奔白晚楼而去,唰地一下拂过白晚楼肩头。压抑着的喧闹声中,一根头发轻飘飘落在白晚楼膝头。他动了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大招“白晚楼”已被触发,正在调息,正在调息。
今日小剧场 《呔,亮你的兵器》
说到各自的兵器。
连照情:我有金锁链。
晏齐齐:我有剑。
成沅君:我有美人扇。
薛灿灿:我有小蝴蝶。
所有人都看江原——
白晚楼:看什么看,他有我。
人形大杀器X
第25章 长老之威
地上散了一树落叶,被剑气击落的。脸上渗出的血丝没叫江原动怒,但才扫干净的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乱了,才叫他眼神深沉起来。
江原好像已经提醒过很多次——
不要,弄乱,他打扫过的地方。
总有人记不住。
“宗规有十,师兄你犯了其中之四。我记得其中一条八十鞭,师兄,就算人活着不要脸,恐怕也挨不过去的。”江原拿指腹抹了下脸,手指在舌尖舔了一下,拭去了那一抹血痕。声音已不如先前灵俏,反而有些低沉。
“师兄既然不肯信,我便说一说。”
“第一条,同门不得内斗。”江原毫不顾忌,手指撇开顾明夕剑尖,上前一步。“云行师兄连狗都不杀,他若是因此惩戒了什么人,只能说那人连狗都不如。”
“第二条,不得妄议峰主。”顾明夕有心举剑,却觉得剑身无比沉重,定睛一看,却是江原两根手指按在他的长剑之上。区区两指,有如千钧。“师兄方才,妄议峰主,妄议宗主。已是八十大鞭记在账上。”
“第三条,不得妄议长老。”江原轻轻松松,将长剑压至一侧,人已到了顾明夕跟前。“无情宗没有姓顾的长老,只有姓白的长老。妄议白长老——”
他凑上前,轻声说:“那是死罪。”
“好像还少了一条?那我再送一句吧。”江原伸出手掌送在顾明夕胸前,“反派总是死于话多,不知道师兄听过没有。”
什么——
顾明夕听没听过是另外一回事,但他是亲身感受到了。周围的声音一下变得很远,顾明夕觉得胸口一疼,像有千钧力穿胸而过,然后弟子们诧异的眼神落在他眼底,离他远去。
夕阳红通通的,划过顾明夕眼角——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连着手里那柄握不稳的剑。也就是刹那之间只觉得浑身骨头一痛,嘎嘣一声,整个人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差点连脏腑都吐出来。满眼金星中,顾明夕满腹怒火,正欲起身大骂,忽然周身一冷,余光之中,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靴面缎白,缀着海珠。
海珠不足以叫人心凉,叫人心凉的是穿着这双靴子的主人。
“方才是你动的手——”白晚楼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剑。剑身拖曳在地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啦声,像一柄刀搅弄你的五脏六腑。随后才俯视顾明夕。“搅我清净,让我不得安宁?”
顾明夕骨头再痛,也抵不过从心底漫起来的冰寒。
他看到了那双眼中的冰冷,仿佛是一种行刑的宣判。
上一次江原听到这两句话时,白晚楼正准备掏冥兽心窝。江原眼睁睁看着白晚楼提着那剑,剑尖划在地上,轻轻地剑鸣之声。然后剑尖就对上了顾明夕的眼睛。
“有眼不明,有心不善。你活着有什么用处。”白晚楼道。
完了。
江原心想。
少年不知愁滋味,拥有的时候不晓得好好珍惜,失去的却这么快。这不声不响听话的日子没两天,熟悉的那个白晚楼回来了。
还换了种方式疯了。
白晚楼的威压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无情宗弟子只知白晚楼疯,却不知道他是怎么疯,疯到什么程度,疯起来是什么样子。方才在那围观了半天,也不见白晚楼有任何反应或者动怒,甚至以为白晚楼其实是傻的。
直到现在背上被冷汗浸湿,才恍然惊觉,他们以为是白玉雕就的人像,其实是个活人。一个杀人不眨眼,捏人脖子如拎小鸡的天下第一。
一瞬间汗爬满了背,被风一吹,禁不住抖了个哆嗦。
躲在后面的弟子心存侥幸,仗着人在外围,江原看不见,顾明夕看不见,白晚楼也看不见,便想偷偷溜走。他一矮身,刚要越过绿竹林往外飞,却是一道剑气冲来——
白晚楼看也不看。
翻手为掌,一拉一扣,便将人四脚朝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黄泥。
“谁让你们走的。”白晚楼淡淡道。
剩余弟子立马站了个笔直。
有人小声凑到江原身边问:“长老是疯症好了吗?”
无怪他们这么问,这和先前所见分明判若两人啊。若是白晚楼之前便像现在这模样,顾明夕哪有命留到现在和江原怼上几句。他们也不想问江原,可是眼下在他们心中,能与白晚楼一条线上最亲密的,岂非就只有江原?
江原想了下,得出结论:“怕是没好。”
弟子狐疑:“你怎么知道?”
江原怎么知道?
因为江原更相信在浮陨坛时所见,会维护他这个外门弟子,又收起剑与成沅君公正对决的白长老,才真正是白晚楼。肆意杀虐,视生命为草芥的,不是。
江原微微一笑:“不信,你跑一个试试就知道了。”
弟子:“……”
前车之鉴有两个,都扣在地上,现在谁还敢再动。
先前和稀泥告诉江原顾明夕身份的那个弟子仗着自己没得罪过江原,立马成了墙头草,往江原身后一站,一心只朝无情宗,以表立场和忠心。
顾明夕是不是好货色,江原不知道。毕竟能蠢到当面挑衅,这个人不论江原出不出手,白晚楼出不出手,都是活不久的。当然顾明夕也有可能是故意激怒江原,谁能说得准呢。但他不能死在白晚楼手上。
因为连照情不傻,也不宽容。连照情既然能留下顾明夕,说不定这个人还另有用处。先前江原出手,倒不是要至顾明夕于死地,就是单纯想练练手。
江原在无情宗三个月,低调了三个月,够久了。久到叫顾明夕暗搓搓领头编排了他这么久。江原是个没脾气的人吗?他当然不是。不但不是,还喜欢有仇当场报。
能从栖凤谷出来,一手操建起西域魔城,他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的人呢?江原和薛灿都杀过不少人,但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一个。江原不喜欢滥杀无辜。他杀人,一定有理由。而这个理由,足以叫原本热爱生命、热爱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江原,能亲自下手,毫不留情。
这里前无虎豹,后无豺狼,只有中间一群窝囊。
现在不动手,留着过年啊。
江原也不怕别的弟子将这事捅出去。尽管捅,捅到连照情那里,说不定还能高高兴兴多赏他一顿工钱。
但顾明夕不值得白晚楼动手。白晚楼不应该动手。这个血不配沾到他身上。江原在弟子们惊诧的眼神中跨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白晚楼面前。
白晚楼早已没有先前那乖顺的眼神,他只是拿剑尖指着顾明夕,眼里是冰冷无情。这个时候的白晚楼,就像个盯上了猎物的猛兽,屏息凝神,是谁也惹不起的。
连照情都不行。
但是江原不在意。
他大大方方上前,在弟子们的抽气声中,一把握住白晚楼手里的剑——顾明夕的剑。
“饶了他吧,晚楼。”江原道,“他犯了戒律,理当交由明火阁,四条戒律下所受岂止八十大鞭。不论他要受到什么刑罚,都不值得你动手。”
白晚楼不悦地眯起眼。
“他放肆。”
江原知道顾明夕放肆,也知道白晚楼不喜欢别人放肆。在白晚楼的地盘放肆不可以,对白晚楼的东西放肆,更不可以。放肆过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这个时候江原就在想,或许先前那些侍奉过白晚楼的人都消失匿迹是真的。因为就连江原自己也不确定,如果白晚楼执意视顾明夕为敌,或者连带着看他也一并不爽,会不会一道把命折在这里。
但江原还是没有松开握住顾明夕剑的手。
尚在地上被剑尖指着的顾明夕动了动喉结,冷汗直流。他背挺得很直,十分僵硬,要爬不爬,要起不起,却不能挪动分毫。因为白晚楼虽然在看着江原,手里的剑却握地十分稳,根本不会松动半分。
顾明夕毫不怀疑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命丧于此。
他对白晚楼会心软可一点也没把握。
一滴汗自顾明夕额角淌下,渗进衣领里。天边终于连最后一丝余晖都已落下。白晚楼终于松开了手。江原与白晚楼已僵持半晌,丝毫劲也未敢松,此刻终于察觉剑上受力松动,顿时心下一松,手上就卸了力。
便在江原忽然卸力之时,白晚楼蓦然重新握紧剑,趁其不备,将剑身一把抽出,随后寒光顿起,四周虽暮色四合,却刹那间亮如白昼。
再黯淡不经修炼的剑,到了白晚楼手里,灌注了他的灵力,便是一柄神器。神器无主便是铁,铁器遇伯乐才为兵,兵器和人,本就是互衬互助。
江原心里一惊,却已错失先机,也根本没想到,白晚楼不管换哪种方式疯,也根本就不傻。他捞剑无门,人叫白晚楼一推,身形往后一撞,就是三尺。
但见白晚楼剑起剑落。
寒光之中,顾明夕肝胆欲裂,啊啊大叫。
啊啊大叫。
叫完住了嘴。
——他还能喘气,还活着,并没有死。
只是衣衫尽碎。
白晚楼将顾明夕的衣服剁成了布条,便手一松扔开了剑,仿若烫手。剑未落地,便碎成了千百片,零落成泥。
不是白晚楼故意断剑。
人可耻,剑无辜。
白晚楼惜剑。
这剑本身就十分脆弱,根本承受不了白晚楼灌注的灵力,会碎成千百片,意料之中。
但在顾明夕眼中就不是了。
修道者,兵器如同魂。
剑亡,魂灭。
顾明夕红了眼:“白长老,你未免欺人在甚!”
“大肆喧哗,对我不敬。污言秽语,对无情宗不尊。宝剑蒙尘,对明剑不义。不敬,不尊,不义。你有何脸面,在我面前放肆。”白晚楼眼中无他,负手而立。但见江原正面向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无情宗的衣服,他不配。”
江原:“……哦。”
心绪复杂。
这他娘的就是你削了他衣服的理由。不愧是无情宗大长老,连照情的师弟。留了气不留面,是个狠人啊。但江原也没闲着,趁白晚楼心思未改,也趁顾明夕尚在沉默中省得再多嘴让人忍不住想抹他脖子,果断朝弟子道:“还不将你们顾师兄抬走。”
顾明夕蓦然站起身:“我有脚,会走!”
声音之大,言语之愤慨。
江原还没来得及出声。
但见本来闭上眼的白晚楼蓦然睁眼,眼中俱是犀利。“来人,把他送到明火阁。宗规十条他犯其四,秉连宗主知晓,命执法弟子按律行刑。该打多少鞭,一鞭也不许少。”
江原:“……”
都说了不要多嘴。
留他一命还要自寻死路。
也罢,和他无关。只要不死在这里,那便随白晚楼高兴,还能送连照情一个人情。
眼见弟子们悄摸要四散而去,而白晚楼微沉着脸,已又坐回去——同他原先一模一样。江原微微动了动嘴角,指尖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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