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帝鸿-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个只是承接祖荫的小辈罢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便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了吗?”
玉衣立刻闪身挡在高阳前面,手搭在了剑柄上。形势一触即发,高阳脸色微变道:“你我各执一词,孰是孰非便不是你说了算的。玄姚,你莫非想动手么?”
玄姚道:“何必动手,你说的不错,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评判自己的,此事不如交予座上众人决断。”
他站起身来,负手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个老人,问道:“贺光,你怎么说?”
从贺光之前的言行来看,他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高阳的神色松了松,便听那人道:“一个只是承接祖荫的小辈罢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便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了吗?”
我与高阳俱都一下愣住。
贺光根本就是重复了玄姚之前的话,他的表情仍旧生动无比,却毫无自觉地说出了这些字句,理所当然到了诡异的程度。
我心底似是而非的疑惑,由模糊一点点随之变得清晰。
随即玄姚的目光扫向第二个人、第三个。
一连十多个……
接连不断的说话声响起,每一个人都重复着贺光的情形。他们先是回答,然后是互相争辩,神色各异,就像是真的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说的却全都是同一句话,
“一个只是承接祖荫的小辈罢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便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了吗?”只有这句单调的话一直交错回荡着此起彼伏,像是一句单纯的嘲讽,又像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催命一般。大厅里依旧座无虚席,却仿佛空旷得一个人也没有。
荒诞不羁,却又有一种古怪的真实感。
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间消失。
在我意识到之前,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的大厅中,所有的人都低着头背对着我。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不知身处何地。
我看到他们僵硬而呆滞地转过头来,带着略带讽刺的笑容看着我。密密麻麻的视线投向我,就像是黑暗丛林中泛着贪婪绿光的兽目,他们眼睛深处冰冷而毫无生机。
一片寂静中,玄姚在我的耳边道:“去死吧,帝鸿,反正这世上也没有谁期待你活着。”
这句话重锤一般落在我的心上,我忽然醒了过来,掌心蓦地窜出一道火焰,轰然袭向玄姚。
光影扭曲,什么东西发出尖利的嘶鸣,他的身体在火势中冒着青烟骤然崩解,我后撤一步,凭感觉走到浮游先前的位置,伸出手去将人从幻镜之中拉了出来。
浮游脸色略略有些苍白,轻声道:“主上……”
我撑了他一把,转向重新聚集成实体的玄姚,开口说道:“你迷惑我的心智,想让我去死。可惜无人期待我活着又如何?我原本就从来不是替别人活的。不要再故弄玄虚了,把高阳、玉衣和司幽交出来吧。”
玄姚笑起来:“即使侥幸逃脱一次,你也已是瓮中之鳖、笼中之鸟,我想要的东西也已经全部到手,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我提前族会,根本不是什么计谋,只不过是不耐烦花时间同你们虚与委蛇罢了。”
我轻笑一声,悠悠然道:“你想要的当真都到手了吗?连令牌是真是假都还未确认,便这般胸有成竹,怕是不大好。”
我那时故意先取下面具,玄姚的注意力全落在了我的脸上,并没机会仔细确定令牌的真伪。他笑容一凝,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眼皮就跟着跳了一跳:“你知道我想借高阳引出你,再诱你拿出令牌……你竟早料到了我的真正目的?”
“想要我命的人太多,我一向喜欢留条后路。那时在小巷里,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脾气秉性了吗?”我噙着冷笑回答道:“真正的信物仍旧在我手里,玄姚,你该知道要如何做。”
“……小巷?”玄姚细窄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未纠结这个问题,脸上便又恢复了胜券在握的笑容:“我可以把人还给你。可你们还是逃不出畴华的。”
我道:“未必。”
玄姚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实际是把今日在场的人都囚禁起来了,所以觉得只要熬过这个危机,便有翻盘的机会?真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眼睛颜色迅速变得暗淡,像是一个无底的寒潭,内里情感却如波涛汹涌。
顿了顿,玄姚道:“他们都死了,我杀的。”
我一瞬之间只觉毛骨悚然,便道:“你不可能杀了所有人,却不泄露出半点消息。”
玄姚笑了笑:“自然是因为幻术,我用幻术维持了他们都还活着的假象。当然时间久了,还是会有人发现,比如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侍从,所以我把这部分人也杀了。”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代表的是几千条人命,包括老弱妇孺,包括骨肉至亲。
我终于敛了笑容,蹙眉冷声道:“他们难道不是你的族人?”
玄姚点点头:“杀一个确实有点难,后来就容易多了。一个接一个的处理干净,如今畴华玄氏一族,便只剩下我和玄契那个废物两人。他们,那些只因血脉便能骑在我头上的人,现在全部都是幻影——我一个人就能代表畴华玄氏,我就是玄氏。你们是逃不掉的。”
……原来如此,我挑拨玄氏使其内乱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行得通。我擅长对弈,玄姚却直接掀了整个棋盘。这般的魄力,这样的残忍,姓玄的人,果真一个个都是疯子。
我担心的事情成真,既然已经落了下风,那便只好先拖延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再说。幸而打不过别人的时候,我一向喜欢跟对方讲道理。
“玄姚,你做这种事,只是为了权力?可即便不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你也能爬到这个位子……”直直地望向他,我冷笑道:“屠尽自己的族人,你心里当真没有一点感觉?”
“他们不过是这片土地上一无是处的吸血虫罢了。”玄姚淡然道:“玄氏发展至此,已是尾大不掉,畴华已呈盛极而衰之势。极北之地如此贫瘠,他们安然占着最好的地方,享受着民众的供奉,只觉理所当然。可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他们投了一个好胎。我只是想撑起这倾颓大厦……”
我截住他的话头,道:“说得这样大义凛然,其实归根结底,你只是嫉妒罢了。你不恨他们仗势欺人,你恨的其实不过是仗势欺人的不是自己。”
☆、第 27 章
玄姚在三万年前仍是玄氏名不见经传的一员,身份低微,性格又不讨喜,从未被谁看好。据我所知,玄嚣临走之时,指定的继承人不是他,而是玄契。
玄契虽不成器,但易于控制,又是众人看着长大的,因此玄氏元老们大多选择支持他。然玄姚以一介旁系庶子的身份,闷声不响地看着玄契得意了许多年,一朝出手,便夺取了族长的位子,可见会哭的孩子虽说有奶吃,但早晚被不哭的孩子弄死。
只是玄姚爬上高位,却也并未作出什么让世人侧目的大事。他道其他玄氏族人尸位素餐、坐吃山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世上自然有当真能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但他并非其中之一。
大概是被戳中了痛脚,玄姚勃然变色,四周的景物陡然暗了下来,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
他冷笑一声,回答道:“虽没有证据,但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身为次子却弑兄篡位,我原本以为你是会懂的。”
他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大厅里幽灵一般四处回荡。
我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懂?玄姚,像你这般的人,自己都承认了自己因为身份低贱就不能成就大事,那还会有什么作为?世界的残酷,便在于它给了一些人与他们的能力不相匹配的欲望。你根本连玄契这样一个痴肥的蠢货都比不过,若不是因为幻术,只能被压得死死喘不过气来。可就算那一手幻术,也是别人的东西。”
玄姚身体猛然绷直,咬牙大怒道:“他算什么东西!纵然是他教的我幻术,我也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原来如此,我今日在小巷见到的果真另有其人。那人传授玄姚幻术,却已经控制不住他。
套出了想要的东西,我自然没打算继续激怒玄姚,微挑眉梢,就开口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身份并非一切。这世界其实公平得很,他给了玄契与生俱来的地位,却也给了你远胜于他的脑子毅力,都是天生便有的东西,那又有何区别?玄姚,以你之才,何必歆羡他们呢?”
玄姚的城府并不算太深,要操纵他的情绪很是容易。闻言他的怒气生生顿住,我便继续悠悠然道:“而既然如此,我懂不懂你,又有何关系?”
玄姚脸色几经变幻,片刻之后,他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绽出亮色,道:“说得不错,众人尽皆刍狗草芥,我何必在意你们的想法。”
笑声止住,他掀起衣摆大马金刀地重新坐下,扬眉冷冷看向我,眼中有浓重的阴郁:“帝易,帝鸿……你的事我也算有所耳闻。我记得你虽一向顺从帝俊,甘心为帝晨做嫁衣,数万年来只闹出过一件大事,却因这一件事,便被勒令闭门思过上百年。那年天帝为长子庆生,高朋满座,你竟浑身是血地一步步走进会宾堂,夺过帝晨手中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随后不顾帝俊怒斥,转身在所有人畏惧的目光中拂袖高歌而去。”
“不错。”我微微眯起眼睛,唇边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云淡风轻地回答道:“那时年轻气盛,以为那天也是我的生辰……我自然也该有些任性的权利。”
他问道:“你恨帝晨吗?”
我微不可见地愣了愣,沉默片刻,随后轻笑着,竟也不由说了几句实话:“有一些人,虽然因为他的存在你失去了很多,但他能给你的却更多。这世上还没有人能逼着我喜欢谁,我若当真恨他,便早就动手杀了他,哪怕他是我的兄长。我不过是在许久之前就做了选择。”
玄姚眼中有光闪了闪:“世人皆盲从,有一人说帝晨好,便有千千万万人说帝晨好。可在我看来,你却要胜过他许多。谁都入不得我的眼,可我看重你。你我针锋相对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握手言和,你将令牌给我,我助你除去常羲,重新登上帝位,如何?”
……威逼过后便是利诱么?可惜如果连帝位都要靠别人才能取回来,我也算是白活了这许多年。
心中冷笑,我正要开口与他周旋,一直缄默无声的浮游忽然对我道:“他不好,你不要信他。”
我挑眉看向他:“何出此言?”
浮游面无表情道:“他身上沾了谁的气息,很熟悉,虽然记不起来,但让我想杀了他。”
玄姚神情一凝,问道:“你的名字……可那人应该已经死了。你与共工到底有何关系?”
浮游望向他,不发一言。
玄姚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忽然蓦地一挥手,一道劲风便向我扑来。刀带起银光,瞬时迎了上去,浮游手腕一翻,空中发出一声悠扬的金石相触之声,山岳般的压力向前面排山倒海而去,止住对方看不见的攻势。
电光火石间,那人便做出了判断,武器闪电一般撤开,浮游刀锋走偏,势头便是一顿,他将前冲之势收起,上身微微后仰,旋腰当空架住无声无息的攻击,借力退出一尺。剑气陡出,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浮游险险避过,横刀斩去,破风之声中,雪亮的弧光应是罩向那人头顶,对方身形却极快,地上只溅上了几滴鲜血。
此刻玄姚已然不见,厅中只剩刀剑相碰之声。浮游刀刀皆不容情,出手老练而狠辣,却始终不能要了那隐身之人的命。两人相持,瞬息之间已对了十余招。
忽然之间,浮游全力举起黑刀,大开大合间后背便露出一个破绽。凛冽的杀气立刻直冲而来,浮游却虚晃一刀,侧身迎了这狂风一般的剑势,手上的刀向对方逼去,然而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响起,对方借武器之便,竟生生砍断了刀身,寒芒朝浮游直直而来。
原本就是为了诱其近身,如此情势下,浮游不退反进,当机立断之下丢了黑刀,手中光芒流转,握掌成拳,便击向那人的身体。
他这一招势头惊人,十米之内对方不死也是重伤,眼看便能取得敌手性命,我心中却顿时一惊,放声大吼道:“停手!”
浮游动作急顿,腥浓的血液喷涌出来,他捂着肩膀连退几步,避开接下来的杀着。我挡在他身前,皱着眉开口扬声道:“玄姚,让玉衣住手,否则我便直接毁了令牌。”
烛火闪了闪,又重新亮了起来,玄姚的身影一点点化作实体,他瞥着我,冷哼一声道:“不错,看来你猜到了。”
“你借幻术让浮游与玉衣自相残杀……”我道:“玉衣手中的是巡龙剑,原本是我赐给常羲的东西,使用者杀气浓重之时,便会发出高亢龙吟。”
“真是无情。”玄姚笑起来:“你刚刚喝止浮游,是为了避免他误伤到可能会在附近的司幽?他身体虚弱,别人重伤,于他便是必死无疑。可你明知那时开口,浮游说不定会被那一剑夺了性命。”
血顺着指缝流下,浮游低着头,不发一言。
我顿了顿,道:“我确实知道。”
“对你来说,为你浴血奋战、对你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比不上一个背叛了你的旧情人吗?”玄姚摇了摇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快意道:“真当是情圣,所谓生来高贵的帝家血脉,也不过如此!”
我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玄姚止住笑意,露出猫捉弄老鼠般的阴冷表情,视线从浮游慢慢身上扫过:“帝鸿,我也并非赶尽杀绝之人。不如这样,我与你打个赌。接下来我会给你三个时辰,时间到了,你若跑出畴华,那便算了,若跑不掉,就将令牌和命都留下来。”
沉吟片刻,我冷笑道:“好。”
“别急。”玄姚又笑起来,声音轻而冷:“留下来的几人我都会直接杀了,可我给你个机会吧,浮游或者司幽,你可以选择一个带走。”
浮游的身体蓦然僵住,他黧黑的眼瞳中一片空白,右臂虚弱无力地垂在身畔,血从衣服里渗出来,一滴滴地落下。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玄姚仍然在笑。我淡淡道:“我要司幽。”
玄姚终于放声大笑起来,他满意地点头,道:“好,那便成交。”
☆、第 28 章
万仞峭壁之上,细雨一般的云气沾湿色彩晦暗的巨石,这些石块均未经过打磨,粗犷古朴,层层叠叠垒成高大的建筑,其上天空逐渐高远,炫目的阳光自云层缝隙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壮丽的金色光路,纵贯整个天宇,映照得云海之中星星点点,有如碎金。
即便沾染了许多鲜血,玉姜城却仍维持着它的威严凝重,我与司幽走在城中,侍从们平静地来来去去,似是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这些是真人或是幻影,只能凭借记忆穿过重重宫门,花了一些时间,终于选择停在一处僻静之所。
此时过了一个时辰,已近黄昏。
越是自卑的人越是自傲,玄姚既然说了三个时辰,大抵不会反悔。可是靠这点时间,根本不可能逃离畴华之野。
——幸而我原本也没打算要逃。
那时小巷中的青年故意出现在我面前,说来很是可疑。因为如今的我若是与玄姚相斗,绝无半点胜算,既然如此,他就无需设下什么圈套骗我踏入其中。可那样的人做事,想来必有其目的,若不是单纯为了好玩,那么在我看来,他是想借我之手除掉脱离控制的玄姚。
既如此,此人临走前所说的“兴亚门”,便极有可能是个转机。
虽然我并不了解他,这样猜测成功的可能性不满三成,但下注这种事,从来不会有十分把握。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赌上那么一赌。只是在此之前,为了将胜算再往上提一提,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原本以为以司幽的性格,要带他这里还需费些波折,却不想他一反常态,只静静地跟在我身后,等停下脚步,方才侧头望向身旁陡崖,低声开口道:“他们还留在那里。你为什么偏偏要救我?”
对面高城之上,绣着阴阳八卦图样的旗子迎风猎猎招展,像是一面丧幡。我望向他,静了片刻,忽然弯起唇角:“你觉得是为什么?”
司幽迟疑了一下,苦笑道:“你的心思,我从来猜不透。”
我问道:“司幽,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说了些什么吗?”
他眉宇间划过一点几不可见的怀念:“你说,‘难为一条龙能长成这一副小蛇的样子,倒也算有趣,也罢,不如带回去,看看他最后能成什么样子’。”
我点点头,嘴边噙着笑:“妖族寿命漫长,要死其实却也容易。若不是帝晨坚持,你那般羸弱,如今大抵早已化成一堆白骨,不想竟有今日。你记得自己第一次化形成功时,身边是谁吗?”
他顿了顿,神情不知为何越发的柔和,道:“是你。”
我道:“答得不错,看来玄姚没耍什么不入流的花招,你的确是司幽。”
司幽微微瞪大眼睛,忽地沉默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道:“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你是不会信我的。”
我靠近一步,勾唇道:“真假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完这话,左手已经没入他的小腹。
司幽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我,却将要出口的一声痛呼生生地咽了回去,眼眶却是掩饰不住地瞬间发红。带着怒意与悲意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竟有如实质。
他会这般悲愤,实在让我不明所以。我从未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我的态度也早已与他言明,难不成他以为在捅过那一剑之后,我还会继续喜欢他么?
那他也未免太看轻了我……
我舍弃浮游选择司幽,不过是因为需要取回我的内丹。要想杀了玄姚,这几乎是唯一一条路。常羲掩藏了许多事,世人只知他与司幽联手,布局除了我,却不知我竟会将内丹放在司幽的身上。
正是因此,玄姚才会蠢到将司幽交到我的手上。我原本打算夺下畴华,制住高阳,由高阳证明我帝易的身份,随即以此为基础讨伐常羲,最后再逼他交出司幽,但如今顺序反了一反,其实也无妨。
破镜重圆终究是个无趣的笑话,我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却也没有以德报怨的兴致,司幽既然在我手上,我自然该好好利用。
空出一只手来,轻柔地擦去他颊边滑落的一滴眼泪,我望进他的眼睛,笑了笑道:“别哭,司幽,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去死。”
司幽的脸色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他抬起手虚搭上我的肩膀,整个人都痛得发起抖来:“帝鸿,到如今我还是看不透你,你当真曾有一点喜欢过我么?”
内丹已被我拽出体外,因属性相合,一见到空气,便迅速没入了我的身体。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迅速充盈了我有些枯竭的经脉,正是如那日一模一样的剧痛。
我没有回答,只不怎么在意地松开手退开一步,司幽失去支撑,抓着我的衣袖慢慢滑落在地,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华服凄惨地萎落在尘土之中,他却毫不在意。
“你大概连恨我都觉得麻烦吧,你总能做到这般无情,可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怎么能不恨呢?”
低着头,司幽轻声喃喃道:“你杀了帝晨大人,我怎么能不恨你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但是那么多年,我都下不了手,我曾经想,如果你能带我去看一眼帝晨大人的尸骨,我便原谅你;若你不娶姜回,我便停手……可帝鸿,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他那时重伤未愈,全靠我的内丹才能撑下去,如今我取回内丹,他已是必死。
我原本打算转身离开,听到他的话,脚步却不由略顿,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心中微微动了动,却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发一言。
司幽扬起头,乌发从他身后披下,衬得他愈显单薄,身形看上去有一种影子般的虚幻感,几乎融入温暖的夕照之中。他的身后是嶙峋的山石,于翻卷着波涛的云海之中若隐若现,透过雾气隐约可见山脚下一盏盏亮起的万家灯火。
他看着我笑起来,慢慢靠在后面的一块巨石上,道:“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我不欠你的,我必须报仇。即便再来一次,也是同样”
停住话头,他看向紫蓝色天幕上烧成红色的流云,开口说话,声音却轻得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帝鸿,我只是不能对不起很多人、很多事。可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却一直不能说出口。”
暮色里云气浮动,投下变幻的影子,西边山后的光一点一点湮灭,司幽的剪影飘然出尘。我望着他,仿佛又看到那条瘦骨伶仃的黑龙,身上满是伤口,既悲惨又可怜,见到我与帝晨时,却仍旧高高地昂着头。
一饮一啄,皆为前定。
默然半晌,我淡淡道:“可惜我已不再喜欢你了。太迟了,司幽。”
“我知道……”司幽点点头,声音涩然,转头瞥向我,唇边却仍然带着一点极浅淡的笑,竟是光华灿烂:“到现在,我才忽然有些懂了。你杀了帝晨大人回来时,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