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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无名-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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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你们中原人说的青梅竹马了。
我那时懵懂,大少爷也还未染上恶习。他说他长大了,要娶我过门,做土知府夫人。我心里真是……既害羞又欢喜,拗不过他,答应了。还和他在神灵面前发了誓。
后来稍大了些,我自知配不上他,只要他心意不变,给他做小妾,我便知足了。
可是,在他十四岁那年,一切变了模样。
我去他房里寻他,却见他和年长的丫鬟……光着身子厮混,一屋子鬼气。
从那时起,我就和他疏远了。他那些狐朋狗友和帮闲,为讨好他,抢来貌美的女子给他消遣。他作了孽,沉湎于此,日渐消瘦,不再有昔日神采,脾气也越来越坏。
夫人对他失望,又生了一个,便是蒙小少爷。小少爷不但孝顺,还勤于功课,可算是文武双全。老爷和夫人打心底疼爱小少爷,说这孩子才像是南诏王室的后裔。
府内但凡精明些的,都瞧得出,大少爷无药可救,小少爷以后才是当家做主的。
正因如此,大少爷受了冷落,一发地胡作非为。
你和你大哥去大理府不久,他吃醉了,心里不快活,来寻我的不是,说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忘恩负义,势利眼,不愿跟他,瞧不起他。
他说我瞧不起他,才当着他的面,与你眉目传情,故意气他……
我到底有没有瞧不起他,故意气他?怕是有的,我就是瞧不起他。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常和府里的仆役逗闷子。就连孔雀,我也常去和他玩闹。
你来之后,我见你样貌体面,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门当户对,便动了心思。万一要是成了,我就跟了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算不能成,也能气死大少爷。”
无敌听得一怔,喜鹊又道:“我说这些,想你知晓,蒙大少爷不是无缘无故欺侮我,我也不是因你才和他起争执,失了清白。如你大哥所言,是我毫无自知之明,引火烧身。假若当初,我懂得御夫之术,发现蒙大少爷和其他丫鬟厮混,就制止他,和他哭一哭,闹一闹,也许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可我就是瞧不起他。我也见过有丫鬟引诱小少爷,小少爷却不为所动。说到底,大少爷就是软弱无能,我和他都是自作自受。”
这丫鬟和蒙大少爷的恩怨颇为复杂,无敌不知说什么才好,深吸一口气才问:“我那王八大哥,说你毫无自知之明,引火烧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你从大理府回蒙府之后。蒙大少爷将我绑在屋内,我想求救也无法。
一转头,却见一个少年坐在窗棂上,窗棂外是府内的荷池,不知是怎么进来的。
我认得他是你大哥,央他带我去见你,想你定会助我脱身。他却说我没眼色,还说他和你是青梅竹马,不杀我已是客气得很了。我这才晓得,你和你大哥是一对断袖。
我真以为你大哥要杀了我,你大哥却教我在孔雀路过时,假作自尽,逼孔雀来寻你,让你来救我。我怕孔雀不会答应。你大哥讲,孔雀有一帮弟兄,想趁朝廷打压土知府时起事,拥护孔雀做头目,不再受朝廷制约。因此,孔雀定会答应我,让你为我出头,以便激怒大少爷。大少爷打不过你,势必告官。待蒙府因此大乱,孔雀才好起事。
我自是不信,孔雀待小少爷何等忠心,怎会聚众起事?你大哥教我姑且一试。
我实在不愿嫁给大少爷,便依了你大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无敌听罢,几乎要把竹篓攥碎:“好得很!说到底,全是这王八的算计!”
喜鹊道:“这些事,你大哥要我守口如瓶。他说你有娶妻生子的念头。他说你……是个蠢材,你到底想要什么,恐怕连你自己也未理清。他要看你的决断。你若救了我,携我一走了之,往后你我能两情相悦,他便认了我这个弟妹,保我二人一世平安。”
说到此处,喜鹊从袖中抖出一叠银票,交给无敌:
“这是你大哥给我的,今后你我有什么难处,或患了疑难杂症,教我重金聘请鬼市的‘马上飞递’,把信递在桂林府的五福当铺,便能化险为夷。我问他,既是青梅竹马,怎么舍得成全你我。他不答只道,你让他明白了许多。五劫一心,乐则同乐,忧则同忧。就算时移事迁,各自成家立业,不能再生同衾死同穴,你也还是他的兄弟。”
无敌听到末了,如鲠在喉,再也忍不住,把手拳住,拿胳膊遮了眉棱骨,骂骂咧咧地道:“这死王八——平常不给好脸色,散伙了才矫情,他几时拿我当过兄弟!”
喜鹊见状,挪身坐了过去,抚了抚他的肩:“哭成个泪人儿,就别逞强了。”
“啐,哪个死王八逞强?下关风大,老爷眼里进王八、呸,进灰了!”
无敌揩尽涕泪,夺过银票,就要往火里扔,以示自己视银票如粪土。
然而,这一大把银票毕竟不是粪土,何况承载着他梦寐以求的兄弟情谊。
他又把银票塞还喜鹊:“老爷现下心乱,没想过娶妻生子,打抱不平若为娶妻生子,便不是好汉!老爷救一个娶一个,就不在此处,早已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了!”
喜鹊不知好汉为何物,顺着无敌的话说道:“我理会得,我服侍蒙夫人多年,有些话还是听得明白的。你说自己也让男子玷污了清白,不但是在劝慰我,也是在婉拒我。你还是在乎你大哥的,或者你喜欢其他女子,看不上我这个丫鬟,那我便不知道了。”
无敌憋了一口气,不愿承认自己还在乎无名。
平心而论,这丫鬟平淡无奇,是比不过无名。较之神女门的白纻、蛊门的玉铃香,乃至盗门的燕星儿等江湖女子,也差得远了。但这丫鬟方遭不幸,就能决断心意,说出这一番话来,足见其心智肝胆:“有什么看不上?人有高低之分,命无贵贱之别。只要有命在,以后时来运转,你比老爷我富贵,也未可知。你我既已交心,我把话挑明了,我入了断袖这个道儿,食髓知味,再没有回头路。我不会再去找我大哥,也不会娶妻生子,我往后要找也找同道中人,便图一时快活,不必顾虑许多,也好相忘于江湖。”
说到此处,无敌的心似搅作一团,不知为何,解脱之余有些难受。
喜鹊见他如此神伤,不禁也想起了伤心事,捧着银票,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咬牙道:“我本就如此打算。喜鹊妹子,你可有亲戚投靠?我送你去。”
“……我爹娘去得早,只有几个穷亲戚,常上门打抽丰,死赖着不走,好生讨嫌。我怕夫人不欢喜,使了些手段打发了。马二哥,你是不晓得,那几个穷亲戚,钻进了钱孔里。我若投奔去,不将我绑回土知府邸,也必将我卖给商贾做外宅……”
喜鹊神色迷惘,咬着嘴唇,思量了片时,双眼忽地一亮:“对了,我有个姑妈。我年幼时最是疼我,后来远嫁中原。前些年来信,说姑父立了功,做了军官,在一个叫雁门县的地方,深得镇关侯兼什么云骑尉的大官的信赖。”
无敌如释重负,眉峰顿舒:“巧得很,我去贺兰山,离雁门虽远,却算得上顺路。不如这样,我先送你去雁门,与你的姑妈相会,确信她没有歹意,我再去贺兰山。”
“我姑妈不会害我,她在信里讲,要派人来和蒙夫人说道,让蒙夫人放我去陪伴她。她还讲,他们代州军士上下一心,将朝中派来监军的佞臣,折腾得再也不敢插手军务,”喜鹊说着说着,双颊微酡,“我姑父手下有个百夫长,年轻气盛,尚未婚娶,教我……我那时舍不得离开蒙府,又从未出过远门,加之有些害臊,才没有答应。”
无敌见喜鹊对雁门之行充满了期待,心里也松快了些,暗自为这丫鬟高兴:“银票你且收了,做盘缠和嫁妆,今晚你我好好歇息,明日就启程上路。”
喜鹊道:“你随我去罢,你当真要另寻新欢,我教姑妈也给你挑一个。”
无敌付之一笑,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编着竹篓道:“就是挑一百个,也不是老爷的对手。打不过老爷,不教老爷服气时,便是天王老子,也入不了眼!”
喜鹊不知,为何断袖要挑打得过的。因前途有了着落,心情也好了些,说笑道:“哎呀,我看,只有那个镇关侯兼什么云骑尉的大官,才配得上马二哥你啰?我听姑妈讲,这侯爷爱惜人才,不知是否婚娶,说不定,会破例为了马二哥断袖!”
“你这丫头真嘴碎,把老爷当作什么人,信不信老爷一巴掌?”无敌冷着脸,甩眼刀子,“一边歇着去,老爷我就是断了袖,也还是一条汉子,不恨嫁!”
无敌编好了竹篓,刨了些泥草曲蟮放进去,浸在垒好的水坝内,只待捉鱼。
一夜无话。翌日醒来,无敌叫喜鹊拣柴搭灶,这丫鬟虽娇气了些,却手脚勤快,做事十分麻利。看惯了傲散难以使唤的无名,再看这善解人意的丫鬟,真是赏心悦目。
甚至,有一瞬,无敌暗觉,自己若能尽夫道,和这丫头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第88章 无言以对
无敌和喜鹊自离开土知府邸,宿在野浦边,已饿了一顿饭。
到了翌日清晨,两个人均是五脏庙唱大戏,哪里还睡得住。无敌让喜鹊拣柴搭灶,自去上游水流湍急处,寻昨夜布置的竹篓。这一去,喜鹊守着柴火,直至柴火烧作炭,也不见他回转。
这个辰光,天色恻恻,雾霭惨惨,鸟兽虫豸醒了,蹿得草叶直响,不时发出怪声。
喜鹊本是蒙府丫鬟,小家碧玉一般长大,哪曾孤身落在荒山野岭。她背靠一棵光净的大树,缩紧了身子,把无敌留下的勾刀握在手中。
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把眼闭上,又强迫自己睁开来提防,实在是怕得没奈何。
恰在此时,一只怪鸟扑棱过来,几乎撞在喜鹊头上,又箭似地飞掠而去。
喜鹊吃了一吓,双手拨打,却把身旁一窝烂黄的湿叶掀翻。
湿叶下正躲着一只抱卵的蜈蚣,莫名其妙见了光,便把两只触须向她摇动,继而伸出密匝匝的红腿来,弃了一团鸡蛋大小的鹅黄的卵子,窸窸窣窣,往她腿边蜿蜒。
喜鹊不会武功,待发觉这黑红之物时,只觉腹前微痒,一片冰凉。
低头看时,蜈蚣竟爬上了她的彩绦腰带,一对钳牙拱开衣袂,只把半截身子露在衣外。
她一个激灵,浑身发麻,好歹有些见识,把手指咬在唇间,不敢动弹出声。
就在这危难关头,忽有微风拂面,一个声音冷不丁地说道:“真是作死。”
喜鹊听这声音似曾相识,拿余光扫量,只见一个少年郎拎着竹鼠立在身旁。这少年郎眉清目冷,肤白如玉,穿着不起眼的短打,一副若不胜衣的模样,不是无名又是哪个。
喜鹊张了张嘴,待要说话。无名蹲下身,指着露在衣外的半截蜈蚣,面无表情地道:“它在你的丹田处,你一出声,必死无疑。”
喜鹊听了,惊恐地眨眨眼,眼中尽是求援之意。无名自她手中摘了勾刀,拎过肥厚的竹鼠,挑了些血出来,点在食指指腹上,毫不避嫌地,把这一指送入她的衣底。
不多时,那蜈蚣钳住无名的手指,还未咬破指腹的薄茧,就教他一股脑捉了出来。
“恩公,无名大哥!”喜鹊如获大赦,满面通红,捂住衣角,又怕又喜地唤了一声。
“嗯,”无名把勾刀和竹鼠扔给她,“你把竹鼠拨了,待无敌回来,烤了吃。”
说罢,扯下蜈蚣的脑袋,拔了数片蕨叶,从怀中摸出一包盐,撒了些在蜈蚣身上,连同鸡蛋大小的卵裹好,偎在火边,又理所当然地道:“这个是我要吃的,你看着火候。”
喜鹊颤声答应了,忍不住问:“无名大哥,你怎么在此处?”
无名只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我去寻无敌,你好自为之。”
喜鹊连忙道:“马二哥在何处?我随你去寻他罢!”
无名听罢,若有所思,静立不动。喜鹊侯了片时,却见他的身形渐渐稀薄,竟只是一个残影。
无名练成九如神功之后,耳力非常,存想于听宫穴,方圆三里的动静皆可入耳。
若是夜阑人静,立在高处,更远处的动静,也能隐约听得些。
因此,同在一片林子里的无敌,涉水去拎竹篓,把鱼拎在岸边以石子刮鳞,滑了手,让负伤的鱼跳入水中,引来了蚂蟥,又扑下水去捉,骂骂咧咧地上岸,嚷嚷着该杀的贼虫,抡圆巴掌拍打自己的腿股——诸如此类聒噪的声响,无一不落在无名耳内。实在是,耳不堪闻。
循声而去,日头渐高,林间淌着波光潋滟的一带水,水畔石子晒得暖热发白。
无敌正跪在石滩上,裤子褪在膝边,撅着红肿的屁股,正把手掌在臀侧拍击。
无名负手而立,盯着无敌的臀一瞧,好大一只蚂蟥——
乍一看似鳛鱼,吸饱了血,肥滚滚地随拍击颤抖着,盘住无敌紧实的臀尖肉不放。
无敌全没察觉,几番拍打无果,咬紧牙关,以头抢地,发狠去扯这腌臜贼虫。
无名心念微动,人已掠至无敌身后,出指如电,点了他颈下几处要穴。
无敌自知去得久了,挂念喜鹊的安危,正要长痛不如短痛,发力拽蚂蟥。
岂料这个当口,不知让何方神圣点了穴道,脊骨旋即不听使唤。
他心知不妙,就着头抢地的姿势,抬眼去看,只见一双千层底黑布鞋绕至眼前。
这是男子的脚,裹着平淡无奇的白布袜。相较成年男子,脚的尺寸,略显秀气。
“啐,”他惊怒交加,瞪着双眼,自喉头挤出一声骂,“——原来是你这臭王八!”
无名一声不言语,揭开包盐的桑皮纸,取了些水来濡湿。
贴膏药似地,一巴掌,照准无敌的臀,将桑皮纸糊住肥滚滚的蚂蟥。
蚂蟥沾了盐浆,登时一缩,蜷作一团,翻滚在桑皮纸内,让他包好放在一旁。
无敌这才晓得,无名千里送鹅毛,带了盐来,是专程给他治蚂蟥的。
便也识趣地不吭声了,以免无名说些刻薄话,耻笑于他。
左右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索性神色深沉地撅着屁股,狠盯住鼻前的白石细草。
无名就近拔了些蒲公英和鱼腥草,洗净合指捏成绿泥,仔细抹在无敌红肿可怜的臀尖处。
大功告成,行至无敌身前,席石而坐,闭上双眼,似入了定。
无敌满头是汗,屁股又热又湿,终于按捺不住,红着脖子根,粗声大气地骂道:“老爷就知道,你这村乌龟王八蛋,说话像放屁,不会放过老爷!要杀要剐,给一句痛快话,说什么做兄弟,恁地羞辱老爷,老爷定不教你好过!”
无名这才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明净,语无波折地道:“要敷一会。”
“哼,还须你这王八叮嘱?大哥你把穴道解开,老爷自会敷药。”
无名只当没听见,过了片时,才起身,按住无敌汗湿的后颈,略一推揉,替他解了穴道。
无敌打开无名的手,一跃而起,将草药掷入水里,连蹦带跳,三下五除二提好裤子。
“到了大理府,”无名一副郎中的口吻,“拿酒洗一洗。”
无敌满脸戒备之色,瞪了无名一眼,似在瞪采花大盗,系紧了裤带:“你这王八什么心肠,老爷还不知道?你在心里笑话老爷,装出关怀老爷的模样,还想老爷感激你。你就是不来,老爷扯了蚂蟥,也没什么妨碍。”
无名连眉毛也不动一下,目不瞬地盯着无敌,这蠢材系裤带的架势,比光屁股还精彩。
无敌见无名这般心不在焉,恨不能捉住他狠捶一顿,挥胳膊抡拳头,虚张声势地挑衅:“你这王八,怎地没话说?你说,是不是教老爷说中了,你要老爷死心塌地,送老爷银票,觑着时机,替老爷治蚂蟥,有鸟用!还不如串通老猪狗,将老爷打个半死,再出手相救!恁地时,老爷也不知好歹,一发地恨你!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是不是这个道理!大哥你倒是说句话,怎地不说话?大哥你这死王八,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臭王八,还有什么话好说?”
无名这才收回目光,自感是应当说一句话,略一思索,老实地道:“我无言以对。”
无敌憋着一股子火,听了更是狂躁,一个箭步上前,掇住无名的衣襟,卯足劲摇晃:“你以为,老爷在乎你得很,稀罕什么兄弟情谊?你这王八,就是去寻了短见,老爷也不会回心转意,休要再阴魂不散,和老爷耍这些个花样!你我二人,情不相干,命不相关,这是大哥你说的!不怕实话告诉你,老爷救活你,就是要看你今日!你杀了老爷,老爷也不领你的情!”
无名道:“我与你不相干,我是说过。但你离了我,就寸步难行,寻死觅活。”
“放屁,就是你这臭王八从中作梗,老爷才寸步难行,寻死觅活。没有你碍眼时,老爷活得好好的,那才叫一个舒坦!老爷遇见了你,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没有一日称心如意!”
无名生性喜静,守了半宿夜,让无敌连吵闹带摇晃,搅得太阳穴略有些发痛:“无敌,你心意已决,就改一改你的性子。你将一切不如意,归咎于我,一世也不能前行,一世也离不得我。不然,总有一日,没有我在身旁,你会马失前蹄,后悔终生。”
“你这王八,嫌老爷的性子不好!自有比老爷好的,”无敌怒火中烧,撒了无名的衣襟,把手一甩,背过身去,“老爷我就是这般的汉子,娘胎里带出来的,怎地?大哥你性子好,还愁挑不了一个体己人?天大地大,总有懂老爷的,没一个懂时,还有许多好鸟。老爷以往是只有你一个,到了蛊门,才晓得人外有人。大哥你的本钱,也算不得大。老爷不会后悔,休要再多管闲事!”
这一番话,出乎无名所料。他沉默良久,一开口,嗓音似有些发沉:“无敌,你既然不后悔,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说这些惹我心疼的话?”
无敌听见“心疼”二字,鸡皮疙瘩发炸,转身怒道:“老爷几时要惹你心疼?”
无名垂下眼睫,沉思少顷,举目问道:“你以为,段天狼抱了你?”
“那畜生已经死了,”无敌冷哼一声,“老爷本也该死了,确和大哥你没什么相干!”
无名好半晌才道:“他是九如神教副教主的面首,情蛊在身,不能和你行欢。”
无敌只道无名不信他,怒不可遏:“好,老爷我骗你,老爷就是贱,要惹你心疼!”
无名却不再言语,轻而缓地吐一了口气,略一摇首,仰头空睁着双目,沉静地望着苍穹。
无敌撒完了火,冷静许多,悔不该抖落此事,再和无名缠夹不清——
他的初衷,本是要胡闹一通,扰乱无名的心神,好让这王八忘了他光着腚子拍击蚂蟥之举,不去和三弟四妹五弟讲。却不知为何,越说越难以收拾,竟将段天狼羞辱他的事也和盘托出了。
两人相对无言,心下各不欢喜。无敌见无名望天望出了神,暗觉无趣,拔腿就想溜之大吉。
无名有所察觉,一把攥住无敌的手,缓而有力地,将他拽入怀中。
无敌目光一凛,就要发狠挣脱,无名冷不丁地道:“别挣。”
无敌偏要挣,无名似将一头猛虎困在怀中,不论他如何踢打抓挠,只是不轻不重地抱着他。
渐渐地,无敌知晓无名并非要行那个道儿,破罐子破摔,卸了气力,任由无名搂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的胸膛,均是一起一伏,心脉沉缓地跳动着,渐趋一致。
无名把头埋在无敌颈侧,一言不发,腾出左手来,自无敌的眉宇,往鼻梁描绘摩挲。
无敌没处躲,闭住眼,那指腹轻划过他的眼睑,转至他的嘴唇,流连了片时。
他咬也不是,避也不是,正甩着脑袋烦恼间,无名忽然松开臂膀,却双手把他的脸捧住。
似这般毫无道理的温存,无敌只觉莫名其妙,一张脸让无名挤得走了样,鸡啄米似地嘟着嘴。
无名忍俊不禁,凑在他的唇边,呵地笑了一声,清澄如水的双眸,异常明亮湿润。
无敌被迫嘟着嘴,睁圆了眼看时,竟有一滴眼泪,悄无声息,自无名眼中滑落。
无名道:“无敌,我毕竟只是一件兵器,与我白头偕老,对你而言,是太勉强了。”
第89章 自强不息
说罢这句话,无名眸光陡转,泪似刃尖闪逝的一簇寒芒,斩尽牵绊在心头的温存。
一转身,再不看无敌。曳着伶俜的步履,渐行渐疾,飒然一掠,不见了。
无敌为之瞠目,这打死不来气的王八,竟也有时哭时笑、扭头奔走的一日!
却不知哪一句话,逼得无名犯了失心疯,没来由落了一滴马尿。
细想来时,自打他两个断了袖,从来是他闹脾气,抹眼泪,寻短见。
原来,这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瘟王八,也是个水做的哭包!
这和天底下那些恩爱人儿、欢喜冤家有什么不同?
想至此处,一种教人告知当爹了似的欢喜和恐慌,攫住了发懵的无敌。他的胸膛一热,思潮澎湃,继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他和无名说的话,没一句上得了台面。
到底说了什么话,撒了什么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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