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骚客堪看客-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老板见他说得起劲便也坐在一旁听,期间来了几个客人都被他打发了,后来索性将炉子给灭了一心一意的听他讲。
  那僧人生得颇为耐看,只觉当个僧人着实可惜了些,看起来他比我也大不了多久,一生所遇之事所见之人竟似浩瀚烟海,直说到天际那颗启明星也钻了出来,洛河旁除我们三个再无他人。
  带来的酒只剩下空坛,七七八八倒在桌下,果然最好的下酒菜就是故事。
  那僧人离开的脚步凌乱,足足一个醉鬼的神态,鸡鸣犬吠声中我隐约听见他正低声念着一首诗,大抵是这样的:
  往昔朱颜勒马饮清泉,今日鹤发劈柴生灶烟。青丝韶华任水流,年少痴痴随烟散。纵使唤霜雪染头,青山依旧,匪石犹存。
  梦里微醺倚坟茔,坟前浊酒无对饮,对饮之人楠木中,楠木葬于黄土下。黄土黄土……黄泉黄泉,念刹未亡人——
  接下来的日子前来讨酒的人络绎不绝,不论他们所讲的故事是否有趣,又或者是真是假,只要他肯说我就愿意听。这些故事或平淡或离奇,也许每日都在身旁上演,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叶岱书还是叶岱书,当人们再提起我时已不会说我是渠国相府的二公子,而是一个专写野史的文人骚客。
  我父叶正伦终于明白过来,知道岱棋是不可能接掌他相位的,这才会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兴许是觉得以前我喜欢过女子,这才将继承香火一事寄予到我身上,现今我已二十有二,若换成别家的公子估计孩子都有几个了。
  我父逼婚的手腕依旧强硬,照着两年前为岱棋娶妻的法子将我也关了禁闭,半个月内我未踏出过叶府半步。据阿尤说茶楼里头天天有人在寻我,那里寻不见就跑来叶府,可都被小厮们挡了回去。我之前在酒垆订了一百坛荷花蕊,估计着终将要成为我喜筵上的酒水。
  大婚前几夜,我时常将那只玉瓶拿在手中,心中既想挣开这牢笼却又舍不得家人,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那粒金灿灿的仙丹如何也扔不进嘴里。
  致使我下定决心抛父弃母飞升成仙的契机是因一个梦,梦里的自己与父亲同样的装束,每日鸡鸣之时就要去宫中上朝,膝下儿子成群,枕边妻妾多个,书案上的公务堆积如山,梦中尽是日复一日的忙碌,再没有人与我说故事,再没有闲暇写书……
  梦醒之时一头冷汗,我果决无疑的从枕下摸出玉瓶,拨了瓶塞,将那粒金灿灿的仙丹扔进了口中。
  我吞下仙丹的半个时辰后,窗外忽而蹿进一股无形的风,我被那风刮卷至一个紫烟缭绕的地方,一座巍峨耸立的门庭立于眼前,大大书着‘南天门’三个字。
  南天门下立着几个身着戎服手持画戟的人,一个发须皆发的老者正冲着我笑,他说他是姬公旦。
  姬公旦,周公旦,周公,周公造梦……
  这下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我这是被太史与周公合伙给诓骗上天庭的。
  在我来之前主掌书太史就已遁迹多时,现在天命宫正乱作一团,大事小事都须由玉帝亲自过目。当日我立在凌霄宝殿下,看着眉头微皱的玉帝心里战战兢兢,从他的眼神中我能得知他并不怎么待见我。
  仙家们对着我指指点点,偶有一两句蹿进我的耳中,无非都是说我年岁轻担不了此任。只有太上老君肯为我作保,说既是太史选定的人必然差不到哪儿去,想来他是个德高望举足轻重的人物,玉帝听他一席话再没留难我,只让我恪守本职,若在任期间出了什么岔子定要将我贬下凡去。
  若不是被我像叶正伦逼婚,真当我稀罕主掌书这位置?贬我下凡?求之不得。
  之前我还以为天命宫是个多了不得的地方,攥写下界众生的命格光是听听就觉任务艰巨,然而等我一接手才知并不是那么一回会事儿。
  我诚惶诚恐的走进了天命宫的大门,只见大堂内整齐罗列着几百张书案,身着烟青色长衫的掌书们各自伏案挥笔,偶有一两个交头接耳的,似在探讨些什么。此等情景我在凡间也见过几次,那是在王宫的文库里,文官们修编史书时大抵也是这个光景。
  这些人对于我这个新到任的主掌书倒没显现出多少恶意,头一日就有人将攥写好的命格呈给我过目。所谓命格就是一块指尖般大小的黑石,拿在手中倒不觉有什么奇特,一旦放入命盘之中就会显现出文字来,十足一块镜花水月别有洞天的神石。
  这些掌书人原先也是人,是人自然就会犯错,在我指出几个错字与对应年表的偏差后,我明显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敬仰的东西从他们眼中迸发而出。
  不管是在天庭还是人间,最为繁忙的往往不是身居高位者,所谓执掌天命,也不过尔尔。
  天庭有两宫专司下界事,与天命宫最为密切的是月老宫,我们写生平他们牵姻缘,再有就是地府,管的自然是轮回转世。
  初次去月老宫,见到月老鸾磬还以为他是个女子,好在随行而来的掌书悄悄提醒我万不能雌雄不分,这才使我避免了口舌之祸。
  最令我想不通的是男子如何能生成这副模样,面若桃花已是对美人最高的赞誉了,可若是这四字用在月老宫的鸾磬身上反倒是诋毁了他,百里桃花都不见得有他一分惊艳。
  若不是掌书司奇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被惊艳得四散的魂魄还不知要游荡到何时。鸾磬似已对我这种目光习以为常,只略打量了我一下就说起公事来,说是要带我先去红豆林看看。
  他在前面走着我就在后面跟着,期间我偷偷拈起他身后的一缕发丝,绯如花瓣光洁如缎,指尖才刚被发丝缠绕住,就有一抹七彩的光霞萦绕。他似乎察觉到我在身后做什么,停下脚步说:“看够了?”
  我急忙将手收了回来。
  鸾磬将我带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抬头望不到顶,只见树上结着红艳艳的果实。他随手采下来两颗,又从肩上取下一根发丝,发丝的两端分别系住一颗果实。
  他将缠绕在一起的果实递于我:“将情种上面的名讳记下。”
  我取过来一看,只见果实上分别刻着一个名字。
  原是下界离世的人体内的情种都会回归此树,花开至结果十年几十年不等,果实成熟后自会显示出其主人的名讳,此时再系上鸾磬结缘的发丝,一段姻缘就如此产生了。
  记下名讳过后鸾磬随手将之丢去地下,果实一接触到地面立时遁去踪迹。情种落入凡尘,待主人转世之后又会回到各自体内,生根发芽,那系在上面的红丝自会使两人邂逅相恋,自此成百年之好。
  鸾磬面无表情的将这些告知于我,只不过心下尚有些疑问,于是问他:“你如何能分辨得清这情种是男子的还是女子的?”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这有什么区别吗?”
  “可外一是两个男子又或者是两个女子呢?”
  “那又怎样?”
  这下我终于知道断袖是怎么来的了。


第7章 第七章
  在天庭待了两日我只到过月老宫与兜率宫,前者是为公事后者是为了向太上老君道谢。若是用人间的话来说,太上老君就是个慈祥和蔼的老爷爷,我本是空着手去的,回来时手中又多了几粒丹药,说是吃了能助我炼成一些时常要用到的仙术。
  正当我在天河旁驱云驾雾时,有个金发少年向我走来,相貌神似玉帝。他说他是天界的三太子,我信了,他说他已经四百多岁,我……难以相信。
  炑琰算是我在天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领着我将三十六宫七十二殿都逛了个遍,七星娘娘看在他的薄面上送了我一件衣裳,倒也是我素爱的烟青色。
  到了第三日,司奇叫我同他去地府一趟,一是为了将命格送去,二是让我同今后时常要打交道的阎君打个照面。我虽已成了仙,但对地府总归有些忌讳,司奇半拉半拽的将我带上了云斗,还未坐定他就念咒直下九霄,我一个不稳险些将袋子里的命格全洒了出去。
  拨云散雾一阵,司奇将云斗凌空停在下界一条不知名的河中央,河水蜿蜒缠绵,绕过青山隐入云端,泱泱水面竟连一叶扁舟都没有。我问司奇:“这是什么地方。”
  “通往阴界的水路。”
  司奇说完就收了云斗,我脚下一落空,整个人就掉入了水中。
  其实我的水性还算不错,虽比不上成天在水里游的鱼儿,但也不至于三两下就被淹死。这河水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一掉进去如何挣扎都浮不出水面,脚底似绑了块巨石,拉着我直往最深最黑的河底沉。
  昏昏沉沉的掉入一个漩涡之中,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究竟喝了多少水,总之等我醒来时嘴里还在往外吐着水。
  司奇猛拍着我的脸,下起手来没轻没重,刚醒来险些又要被他打晕过去,我虚弱的拽着他的胳膊:“别别别……拍了。”
  ‘哇’的一声,又是一大口水。
  司奇颇有些自责道:“这事儿都怪我,忘了你才刚入天庭,身上是没有避水珠的。”说着就将手腕上戴着的那颗豌豆大的珠子晃到我眼前。
  他一身无虞,落水前是什么模样这时还是什么模样,与他一比我着实惨不忍睹,起身走两步靴子还正往外渗着水,浸透的衣袍沉甸甸的贴在身上,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还抓下来一把绿油油的水草。
  先前一心只顾着整理仪容,抬眼时发现此地已是另一片天地。
  一轮诡异的银月半遮半掩的悬在半空,深沉的夜空如泼了墨的幕布,不见半点星光。月下是鳞次栉比的多角牌楼,整整齐齐的座落在一弯波光粼粼的河旁,沿着河面向下看去,一座座拱桥参差不齐向下延伸,每座桥的桥头都有几盏灯龛,灯龛内幽绿的鬼火在无风的河畔肆意舞动。
  牌楼前挑着红纱灯笼,内里依旧是幽绿的鬼火,两色调合生成了蓝色火焰,使得周边的一切都似笼罩在蓝色雾霭之中。
  河旁街道上的行人个个神色空洞,头顶都有一簇幽绿色的火焰,并且都是身披素服,那素服都是人死后才会被穿上的寿衣……
  我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些人道:“这这这都是什么人?”
  司奇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这里是阴间,哪里会有人,你手所指的那些全都是鬼。”
  我书读得并不少,古人所描绘的阴间光景与此刻眼前见到的完全是两个模样,我一直认为阴间都是漆黑荒凉的所在,四处尽是游魂野鬼,鬼差们会拿着哭丧棒四处驱赶他们,将他们赶入地府……
  总之绝对不会是眼前这种一派祥和似人间的模样。
  他一贯的用手肘顶了顶我:“走吧,等见完冥主你再回来慢慢看也不迟。”
  司奇轻车熟路的将我往地府领,期间跨了一座桥又穿过好几座角牌楼,直往最隐蔽最黑暗的地方走。
  地府座落在隔绝了众牌楼的一处荒地之上,门前也挑着两盏的红纱绿焰的灯笼,有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差立在那里,身披铁锁手持杀威棍,神情好不吓人。
  鬼差面无表情的将我俩带进了阎王殿,刚一进门我便看见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正襟危坐于堂上,我习惯性的咽了咽口水,并在心底猜测是否这人就是阎君。
  堂下架着刀山油锅,一旁有个蓬头垢面的鬼魂跪着,两侧站分别站着七八个鬼差,个个模样骇人。我皱着眉将他们打量了一眼,就直朝堂上走去。
  司奇比我先一步走上前去,与堂上那人寒暄了几句,言语间似熟稔得很。那人缓缓站起身来,淡笑着看我:“你就是新任的掌书?”
  我举着沉甸甸的袖子,朝他拱了拱手:“正是不才。”
  那人也朝我拱了拱手:“我是判官蒲苇。”
  还以为日后常要打交道的会是眼前这人,必竟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模样太差总归会丧失许多工作的积极性,我心中略有些失望,也不知阎君的模样生得如何,若也同堂下那些骇人的鬼差长得一样,倒不如早让玉帝将我贬下凡去。
  我与司奇在一旁等到蒲苇将堂下的人处置完了,他才带着我俩去地府的内殿找冥主大人。期间我不止一次的提醒他们现在我是一身湿,这个模样去见冥主会不会太过失礼,蒲苇满不在乎的说:  “冥主向来不拘小节,衣服等到了内殿再换也不迟。”
  大堂内已有一人在等着,那人负手背对着我们。
  看书我是一目十行,看人我是过目不忘,那背影如何看都觉得眼熟。
  一袭黑袍散发着森冷的绿光,犹如坟茔周围的鬼火。待他缓缓转过身来,我看见的是一张硬朗而冷峻的脸,双眸之中如覆寒冰。我抱在手里装着命格的袋子猝然落地,一粒粒发着幽暗色光芒的命格石撞击在黑曜石板上。
  竟然是他……
  司奇与蒲苇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就弯下腰去忙着拾命格石,这时泱濯走到我跟前,冰冷的唇角没有半丝笑意,遂又看了一眼脚下:“你就是新上任的主掌书?”
  我挑了挑眉,心中生出一抹难以抑制的喜悦:“正是不才。”
  这是我与阎君泱濯的第二次照面,因司奇还有一些公事要同蒲苇交待,于是他俩就将我一人留在这冷面的阎王跟前。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提起衣袖,卯足了劲挤出几滴水来,舔着脸对他笑道:“阎君可能借我一件衣裳?”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跟我来。”
  说完就转身自顾自的往内殿走去。
  森然的地府幽暗逼仄,廊前院皆外掌着幽绿的鬼火,神色各异的鬼差们错肩而过,偶扭头看我一眼,直将我惊得我胆颤心惊。若按常理来讲,泱濯身为阎王理应该比这些人更为可怕,却因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在我眼里何止要比这些人顺眼百倍千倍。
  一路上我尽量贴在他身后,心底并滋生出一种类似于仰慕的情愫。
  我怎么能有这种认知?
  跟着他走进了一间屋子,只见他打了个响指,原本悬挂在墙角四盏无油的灯立时亮了起来。他朝里间走去,在一个柜子前停下,打开衣柜后他从里面拿出一叠衣物来。
  将衣服递给我后,他自顾自的坐下,顺手勾起桌上的酒盏,可就只倒了一杯。
  我觉得他大概是想让我在他跟前换衣服。
  我大大方方的将自己脱得□□,可他倒好,只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能比我有看头?我不满的干咳了两声,他这时才转过头来。
  这样才对嘛!
  我将碍事的头发拨了拨,以便让他看得更清楚仔细,他的视线落在我胸前的胎记上,微蹙的眉宇中央有一道清浅的沟壑。
  窗外莫名蹿进来了阵风,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说起我左胸口的这个胎记,颜色深似朱砂,其形状倒有些像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可我的两位母亲却不这么认为,非得将形状如此美艳的胎记说成是被厉鬼挖心所留下的痕迹。而我的那些姘头们则说:你啊……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花花公子,定是前世负了谁个,被人恨到将心都给你挖了。
  被他们这么一说,再一看倒还真像是利爪抓过的。
  泱濯收回视线,看着我悠悠开口道:“你……不冷?”
  我略有些被打击到,不紧不慢的先将中衣穿好,再抖开黑色的深衣:“还好……”
  直裾的袖口与前襟绣的花纹都是云饰图腾,暗红的底子藏青色的针脚,深沉而内敛。腰带上嵌着一块黑曜石,清亮似水,玉一般晶莹通透。一直以来我很少穿黑色的衣服,总觉得这颜色太过死气沉沉,与我的气质也不符。泱濯给的这套衣服不是很合身,袖子与外袍下摆稍有些长,不过一想到这衣服是他穿过的,小小的不合身又能算个什么?
  系腰带的空当,我问他:“当年阎君去叶府喝喜酒,说是家中谁的故人,可事后我分别问过家叔与家兄,他们都说不认得你,后来一想,许是阎君办差的途中口渴了才去蹭的酒,不知我这么想可有错?”
  他将手中的酒杯缓缓递至唇边,停住了手,一脸疑惑:“你是?”
  竟然不记得我——
  我咬了咬牙:“在叶府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我叫,叶——岱——书。”
  他放下酒盏,略沉吟了片刻。
  我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不记得了。”
  一颗火热的心瞬间被熄灭,我不死心的追问:“那么你所说的故人是谁,我小叔,还是我兄长?”
  “哦……我可有说过是此生的故人?”
  我顿时醒悟过来,他是阎王爷,肯定不止活了几十年,我心下自思,这泱濯怕是对我家中的谁余情未了,纵是轮因转世了也放不下,故此才会在新婚之夜偷坐在角落里独饮伤情。
  会是谁呢?
  我铁了心要问到底:“那么,究竟是谁?”
  泱濯仰头将杯盏里的酒喝空,脖颈间的喉结上下浮动了几下,只是这么一个吞酒的动作都让人觉得雄风凛凛,看得我又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为逃避追问他直接下了逐客令:“时辰已不早,叶掌书若再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他就这么将我给打发了。


第8章 第八章
  离开地府前蒲苇将自己的避水珠借给了我,找了个借口将司奇先打发回了天庭,我则打算去人间走走。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在天界待了三日,再回到洛河城时已是三年后。
  叶府还是那个叶府,门口的小厮还是之前的小厮,我径自向内走去,其中一人看见我直同见了鬼般,撒腿就往里跑。另一个则呆呆立在原地,半晌才听他既激动又欣喜喊了一声公子。
  这世间再没什么事情是比家人重逢还要美好的了,纵然我父叶正伦平素不苟言笑,见了消失三年的儿子也险些老泪纵横,口里直念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见他这样我心里一阵酸楚,竟有些后悔起当日所下的决定。
  一表如今已四岁了,肉嘟嘟的身子一举一动都憨态可掬,我将他抱在怀中,没一会就觉得手腕酸痛,不得以又将他给放下了。
  阿尤将我的书房打理得一丝不苟,书格上放着二十几本我先前写的书,就连我临走前未来及整理的书稿也被他拿去雕板印成了书,真不知这三年他背着我赚了多少。
  未娶进门的妻子自然是另寻良人嫁了,一日我正与岱棋在街道上闲晃,对面忽然走来一位清丽端庄的妇人,与她并肩而走的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虽都有些眼熟却一时记不起是哪家的。
  那妇人将我拦住后,狠狠给了我一计耳光。
  听岱棋一解释,才知这人原是当年险些嫁于我为妻的姑娘,我捂着肿胀的左脸对着那妇人的背影道:“打得好。”
  既然回了人间,自然就要往我平素爱去的楚馆茶馆走走,事隔三年茶馆的说书先生早已换了人,而当年那个摆酒换故事的靠窗位置,此时坐在上面的已不再是叶岱书。楚馆的花魁也不再是原先那些,尽是些生面孔,不过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我随手勾住一个就将人拉入了房中,自然是春宵一度。
  仅仅在天界待了几日,洛河已不再是离开时的模样,对于这些变化我竟有些措手不及,并生出些许人未老心已倦的情愫。像是风中行走了多年的老者,袖手旁观着曾与我密不可分的人间世事,明明我还如此年轻。
  是得是失也未可知……
  在家中住了一月有余,某天夜里司奇从窗口飞了进来,说是宫中有事让我赶紧回去。同三年前一样,我未同家里人打招呼仅留了封信就走了。
  不料这一走,再见我父叶正伦却是在地府。
  天条有明文规定,飞升成仙的凡人必须斩断一切尘世间的羁绊,不得与下界亲属再有任何瓜葛,那日我偷跑去人间已是犯了天条,好在司奇机敏,在事情未败露前就将我叫了回去。
  自此我再不敢贸然下界,必竟阎君的相貌还不至于令我生出想被贬下凡去的想法。
  在天庭待久之后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司尘鉴所居住的‘观星殿’。
  观星殿内设有六合幻镜,乍一看这镜子与人间的铜镜毫无区别,只不过要更大一些,能操控它的就只有司尘鉴一人,七界之中不论此刻在发生什么,只需他轻指一触想看的人立时就能显现在眼前。
  我用两坛上好的荷花蕊与他成了好友,一得空就往观星殿跑,时日一长他也知道我并非是冲他而来,只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手看看家里人是否安好。司尘鉴算是个大度的人,对于我这些小技俩也不放在心上,想看谁就让我看,除了玉帝。
  一日我突发其想,问他可有兴趣看看冷面阎王平日都做些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对他有兴趣?”
  他早知我是个断袖。
  在我非常认真的点过头后,司尘鉴打开了六合幻镜,闭眼掐诀了一会儿,镜中原本投映着我与他的脸,这会已渐渐转换成另一副画面。
  忘川河旁是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不分季节的如火如荼开着,殷红似血染。诡异月光下的奈何桥上,有两个身影,女子容貌端丽,似远山的黛眉间描着鲜艳的花钿,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一袭鹅黄色的羽衣下是袅娜似弱柳的身姿,她正迈着纤纤碎步向桥那头走去。
  桥那头的男子一身黑色的深衣,他手里握着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