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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菩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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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化成人形了?”
  苏雪禅一愣,他睁开眼睛,抬头望去,看见黎渊惊异神色的同时,亦在他璨金色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而他的手就正正按在黎渊的胸膛前。
  仙人有心,也无心,只是此时,他可以感觉到,两人之间像是被连起了什么丝丝缕缕的勾心线,模模糊糊,懵懵懂懂,不光是心,苏雪禅甚至能在那灵犀乍现的瞬间瞥见眼前人的一点念想。
  黎渊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苍白的面上泛起红晕,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金瞳专注地盯着苏雪禅道:“你会说话吗?”
  他居然脸红了!
  看见苏雪禅不可置信的呆愣表情,黎渊还以为他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于是踌躇了一下,沉吟道:“你体内有我的血,不至于听不懂罢……”
  说着,竟要低下头来凑近苏雪禅的嘴唇!
  他的本意是想再喂一口龙血给苏雪禅,好让他能听懂他说的话,但不管先前有无接触,红线的牵连就已经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无比亲密,因此他一时间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便要唇对唇地再哺血过去。
  苏雪禅下意识地大叫一声,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挣扎下来,卷起衣袍就往外面跑去。
  黎渊:“?”
  苏雪禅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抓狂大喊。
  这个人是黎渊?!原来他是这种一见面就要亲别人的人吗?!


第55章 五十五 。
  苏雪禅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然而他甫一跑出寝宫的大门,便又猝不及防地一脚踏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被环境的巨变这么一冲,他脸上的热度也稍微缓解了些许,他在黑暗中走了几步,左右寻找着出路。
  方才见到的黎渊还在他脑海里不住回想,他的眉目,他在那一瞬间惊诧的神色; 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的心跳和脸红的样子……
  这一切,都和千年后冰冷仿佛雪山之巅的黎渊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隐约令苏雪禅明白了一件事。
  黎渊此时的鲜活和柔软都给了一个人,他的时光凝固在千年以前,自从那个人走了之后,就再没有流逝过。
  他还活着; 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了很久了。
  眼前蓦地大放光明,刺得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另一处宫殿的内室中。
  珠帘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龙君,您现在将宫殿内的仆役全部遣走,可您总要有人照料吧?”年轻男子低叹; “您的伤太重了……”
  黎渊冷声道:“那我要怎么做,像个废人一样被人扛来抬去?你以为我是什么?”
  男子被怼了一下,但也不想放弃,只好支支吾吾地再含糊劝几句。
  苏雪禅明白; 黎渊被蚩尤临死前的厉兵穿心,至纯至精的一点龙血还被自己吸收了,一时气血难支,四肢无力也是常有的,恢复的时间怕是只会长不会短,而且他的骄傲也不能允许他将自己虚弱的一面呈现在外人眼里,所以上一次见时,龙宫里才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他心下焦急,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拨开珠帘,好好看看黎渊的身体状况,却被那男子听见了室内动静。黎渊这里已经将能散的人都散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小侍在内室杂扫,便以为是什么刺客一类的人物,手中冰刃一闪,就要向帘后射去:“谁在那里?!”
  “放下你的手!”侧卧于榻上的黎渊面色巨变,暴起厉喝一声,霎时间的龙威如海波荡,直压得那男子手中冰刀溃散成一片晶尘,整个人呼吸困难,跪倒在地,“谁允许你在我这里擅用法术?!”
  男子脸色煞白,伏在地上惶恐不已道:“求龙君恕罪!属下只是……只是一时……”
  黎渊余怒未消:“下次再这样冲动,打断的就不只是你手里的刀了,给我退下!”
  男子满面冷汗,急忙叩首,躬身退出了室内。
  苏雪禅被吓了一跳,从冰刀锋芒一闪,再到黎渊暴怒,男子告罪,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珠帘外就仅剩下黎渊疲惫的轻声喘息。
  他急忙掀开珠帘,赶出去查看黎渊的情况,昏暗暮色下,黎渊的面容简直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就连嘴唇也擦着一层霜白,他又是吃惊又是心疼:“怎么变成这样了!”
  黎渊倚在榻上,一转眼看见他,那眉目间的肃杀之气就像是雪入滚水、酥油热浇,一溜烟得如胶似漆地融化下来,滚落到他璨金色的龙瞳里,几乎成了两汪腻腻的春泉:“你……快过来拉我一把。”
  他赶紧上去,想要伸手拉住黎渊的手臂,不料黎渊反手握住他的腕子,一下把他拽地蹒跚跌在那张宽榻上,黎渊一手拉住他,一手环在他的腰后,顿时就将他抱了个满怀。
  “你……!”苏雪禅瞪大眼睛,就听黎渊在他耳边低声道:“因为我的心跑了,所以我才变成这样的。现在我的手都是冰的,不信你摸。”
  语气绵绵,衬着他的声音,活像是一摊流淌在碎冰下的温蜜,从高旷雪山顶蜿蜒曲折,一路流下了尘世间,落在他滚烫的耳根上。
  黎渊身上的气息清冷如雪渊,广袤如大海,苏雪禅被他这样一抱,只觉得心又要跳到嗓子眼了,他虽然还能强装镇定,可脑子早就混沌成一团不能思索的浆糊。他听了这句话,也只好糊里糊涂地往黎渊的手上一摸,分明还是温热的,他道:“明明还是热的……你快放开,要压着你的伤口了。”
  黎渊笑道:“是热的?那就是他又回来了,只要他不走,我就一直是好好的,就算有伤也没事。”
  苏雪禅口干舌燥,他落在他的怀里,像是两个不全的图案拼在一处,刹时间拼出了一轮天心月圆,清辉满照,堕落或者高飞都是无所谓的一生,他们心挨着心,脸贴着脸,呼吸溶溶交缠,就连彼此的眼神也挂在对方面上……
  言语是没有办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的,黎渊神魂颠倒,在白驹过隙的片刻中忘了一切,方才还说过自己没事,可他现在又带着微微的痴意轻声道:“我这好像还有些疼呢,你帮我看看吧?”
  他的声音又低又小,仿佛是把苏雪禅耳朵含在嘴唇间,不甚熟练,但同时却是心怀荡漾地撒着娇,犹如一头高傲雍容的猛兽蹲下身子,用华美的皮毛去矜持地蹭怀里人的小腿,直让苏雪禅的心口酥麻一片,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刚说得一个“好”字,马上就被黎渊吻住了嘴唇。
  巨大的幸福和眩晕吞没了他,然而在唇与唇胶着于一起的瞬间,他的眼前就连绵波动开一派黑色——黎渊和周遭的一切都如水纹般消散,他再一次跌进了浩瀚的黑暗中。
  他摸着嘴唇,只顾怔怔地站在原地出神,直到四下里又传来隐隐绰绰的说话声,他才勉强逼迫自己静下心来去听一耳朵。
  “……自从逐鹿之战后,您就再没有回到过九霄之上了……”
  黎渊漫不经心的声音低沉响起:“我伤势未愈,冒然回到天宫也无甚益处,女魃不是也没有回去?”
  “女魃殿下和您的状况不可同论,您既然已经有了结姻缘红线的伴侣,那完全可以带着那位殿下一同回到天宫……”
  “免了,”黎渊的语气中带上了不耐烦,“他刚脱离原身没多久,别来打扰我们。”
  另一边沉默良久,方才低声道:“陛下——您虽然已经是金幡玉册的顺天佑畿辅时应龙神,但恕属下斗胆,再称呼您一次陛下。您想退隐,想过隐居世外的的生活,但天意未必能让您这样做……”
  苏雪禅已经完全被他们对话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他屏住呼吸,想再仔细听下去,四周却嘈杂起来,似乎又换了一个场景。
  眼前终于亮了起来。
  黎渊的声音从大殿里传出:“前方战报如何?”
  底下有人回道:“启禀龙君,自从九黎遗民卷土重来,连并东夷部落一起大肆进攻后,还未从逐鹿之战里恢复元气的妖族便节节败退……”
  “神鸟毕方身陨,凶兽穷奇等十不存一,狰、胜遇、狡等部族首当其冲,现已难觅幸存……”
  苏雪禅心中一惊,他现在听见的这些,都是卷宗有载,在千年前的反叛战乱中遭受镇压的妖族,现在怎么反倒像是这些部族被九黎东夷等突袭而灭亡?
  还有千年前就销声匿迹的神鸟毕方……
  还未等他琢磨出什么,黎渊便继续发问道:“毕方是怎么死的?”
  另一个男子颤声道:“被西陬不死国所杀!且死后尸首不存,被不死国民生吞活剥,尽数吃尽了!”
  黎渊半晌没有说话。
  底下诸人趁机七嘴八舌,有的说要黎渊亲征,有的说此等大乱征兆,自会有圣人出手阻拦,水族何须淌这趟浑水,有的左右摇摆不定,只是两边劝阻,直至黎渊冷冷道一句“噤声”,他们这才平息下去。
  苏雪禅可以感觉到,他所一直疑惑的那层纱幕就在眼前,只要他稍一伸手,就能拨开云雾见青天了。他大步跑向殿前,也不顾其他,张口便要唤黎渊的名字——
  ——嗡然一声回响,他一脚踏入了铺天盖地的黑夜里。
  真相被一下阻隔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在原地急地团团转,连声大喊道:“黎渊!黎渊你在哪?!”
  没有回应。
  他跑了起来,在这片仿佛无边无际的黑里四处寻找着出路,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呼唤着黎渊的名字,直跑得精疲力尽,满目迷茫,这时候,他的鼻端却嗅到了一股味道。
  那是血腥,似乎又比血腥厚重,恍若焦土和燃烧的大地混合,铁器和冰冷的暮色融汇,在金戈交错,黑鸦万里的原野上,连同一切浇下去一捧赤红的鲜血所诞生的气息。
  战争的味道。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又出现了,与上次的平易近人不同,他现在的声音充满威严,犹如广袤太虚上传下的神谕,在一片无光的寂静里,那尊武的王者之气显得尤为更甚。
  “蚩尤余孽一日不死,蚩尤便永远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应龙,你我都清楚,兵主不会就那么容易真正死亡,他向来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
  黎渊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能杀他一次,为何不能杀他二次?”
  久久寂静。
  “不,你做不到第二次,天下没有人能做到第二次。”
  “擒住余孽,召出蚩尤残魂。”男人长叹一声,“应龙,从何处来的,就让他归还何处罢。”
  “不可能!”黎渊厉声咆哮,“除非我死,帝鸿氏!”
  “可他的心头有蚩尤遗恨!”男人被他顽固不化的态度所激,也怒吼道,“那是蚩尤最后一击反扑,含着天下无往不胜的戾气和足以切断一切的锋芒,若要再次杀了他,就只能这样做!”
  黎渊轻声道:“你杀了我吧,陛下。”
  “你杀了我,我就让你动他。”
  周围如浪波动,重回安静阒然。
  苏雪禅愣住了。
  帝鸿氏声如洪钟,他的话也犹如万千道雷鸣,蓦地炸响在他的耳畔,直把他炸得魂飞魄散,就连简单的思索都做不到。
  ——“你的心头,有替众生受苦的印痕。”
  舍脂声似呢喃,贴着他的耳廓,余音像是飞扬的柳絮。
  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长风悍然灌入,将他一下击飞出去,重重跌落在无数颓艳如血的霞云中。
  他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正扑倒在云端中。
  苏雪禅茫然地四下环顾,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随即远方兴起波澜,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开如波涛般的云海,一往无前地向他这边冲来。
  龙啸震天!


第56章 五十六 。
  苏雪禅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玄黄巨龙从云间一跃而出; 双翼划开浩荡白澜,裹挟无比强盛的飓风向他冲来,而他一时躲避不及,唯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悍然撞击。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唯有呼啸扑朔的风声从耳边猎猎长啸。
  ——黄龙毫无阻碍地从他身体当中穿过,仿佛他仅是没有实体的透明云雾; 而它背上还隐隐伏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什么……”苏雪禅话未说完,就被一股外力牵引得高飞起来,不远不近的缀在黄龙身边; 好似有一道无形的丝线拉扯着他,而他则是被牵绊住的风筝,身不由己地随着黄龙一路向前狂奔。
  这是黎渊?那龙背上的那个又是谁?
  他正震惊之时,就听见龙背上的那个人大声道:“你放我下来!”
  苏雪禅一下愣住了; 无他,这个人正是他自己; 准确的说,正是前世的菩提。
  他这是……被弹出这具身体了吗?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远远看着这一切。
  菩提大声道:“黎渊你听见没有……你放我下来!底下还有好多人等着你去救,他们……”
  “我救不了; ”黄龙的声音沉闷如雷,“已成定局,我无能为力。”
  在狂风怒号中,菩提怔了好一会。
  “你怎么会做不到?你是应龙啊!”
  眼见黄龙只是闷头朝前方飞去; 菩提低头看着大地间的景象,就在这时,苏雪禅忽然依稀听见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好似从什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哭嚎,菩提大叫一声:“我看见舍脂了!”
  苏雪禅心下一惊,舍脂?她也在这里?!
  他急忙向下方望去,但站在他的角度,看见的仅是一片白茫茫的厚重云层,菩提双手揪住龙髯,他双目圆睁,声音凄厉,活像被捅穿了胸口一般撕心裂肺:“舍脂!舍脂——!”
  “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啊!”他扑在黄龙背上,嚎啕大哭,“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你救救她!”
  “我求你……我求求你……”他一面双手发抖地掰着双腿上的束缚,一面歇斯底里地流着眼泪,“你去下面看看,他们这是在屠杀!在屠杀啊!”
  “别挣了,你脱不出去的,”应龙轻声道,“我救不了天下,我只能救你一个。”
  菩提泪水长流,发疯一般地冲黎渊怒吼:“我不要你救!就算我活下来了,我也不会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我只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他们!”
  “害死他们的不是你!”应龙也咬牙怒道,“所有的罪孽和债业都由我来背,就算是洪荒毁灭,九天崩塌,我只要你活着就够了!”
  黄龙挥动双翼,所向披靡,冲无尽青苍悍然飞去,苏雪禅被那道线拉扯着,猛地朝苍茫虚空飞逝过去,眼前白光大盛,天空猝然碎裂成千万片迸散的流星!
  苏雪禅犹如站在飞速旋转的万花筒中,黎渊不见了,他的前世也不见了,纷扬泼洒的碎片几乎将他淹没。战争,血腥,烽烟,交错的兵器,相撞的洪流,角落里飘渺悲凉的哭声,天顶高悬的赤色烈阳……
  他头疼欲裂,忍不住踉跄着捂住脸,可那些破碎不全的场景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海,他站在高山之巅,大地血流如墨迹淋漓,无数狂乱的神人军队,以及他肋下生风,如飞鸟般浑身是血地坠下危崖,陨落进天海倒悬的交界处……
  最后,是如雷火降临尘世间的黑云,仿若毁灭终焉的万劫,在刹那间笼罩了一切,它吞没了死亡和黑夜,亦吞没了白昼与新生。
  “吾为苍天所负,今灭神人万世,疯魔不悔,身堕永劫——!”
  “吾爱——!”
  巨龙痛不欲生的咆哮震彻天地,它几乎是疯了,就连喉咙间的怒啸也像是五内俱焚的惨叫,浩大的洪水淹没尘世,皆是它心头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泪——
  ——世界都陷在永恒混沌的怒海狂澜里,它在这沦丧的失乐园中现出自己足以环绕大地的真身,张开血盆巨口,吞下高山,吞下湖泽,吞下目力所及之处熙熙攘攘的生灵,在细小而旷远的无数哀嚎中,活活吞下了十国数以千万计的黎民!
  “黎渊——!”这一切都太过真实,他忘了这是回溯时光的幻境,忘了这是不可改变的历史,情不自禁地冲那狂龙大声叫道,“快停下!我没有死,我在这里,快停下——!”
  太虚之上黑云滚滚,雷光烁烁,恍若分开万年的天与地都要重新被这肆虐恢宏的大水填满合拢,但就在这令天下都为之瑟瑟战栗的灾难中,一束金光却倏然破开沉重崔巍的暗云,哗然洒落在哀鸿遍野的神州,一个威严而抵抗不得的声音从膏壤之下,云汉之上传遍方與,回响在所有生灵的耳畔。
  “龙神应,住手吧!”
  这个声音盛大而渺小,洪亮而嘈杂,好似不尽生灵汇聚在一起发出的谕令。苏雪禅反应过来,那是鸿蒙伊始,两仪初开,比洪荒还要来历渊源的圣人,对黎渊发出的第一声警告。
  “把他还给我……”巨龙沉沉喘息,全身上下的鳞片都在觳觫颤抖,“把他还给我!”
  “死亡乃是不可逆转的终结。”圣人低声回道,“这便是他最后的宿命了,龙神应。”
  应龙嘶声道:“我不信命,我只相信我自己!我相信他没有死,他一定还能回来!”
  “冥顽不化,芸芸众生何辜?”
  “我不管众生,众生与我无用,”应龙目光狰狞,“我只要他,把他还给我!”
  苏雪禅脚下的空间承受不住一般裂开无数细碎的纹路,在模糊纷乱的光影中不停变幻,待到再度稳定下来的时候,狂风已息,暴雨渐止,圣人无所不至的叹息传遍大地:“龙神应,愎狠无礼,不思顺受,暴戾无亲,知过不改,屠戮神人十国,更兼忤逆圣人,篡夺天意,又有深重罪孽——”
  波涛万里,金光灿然,无边神威冲黎渊当头笼罩下去,直将海渊击出一声巨响。
  “——于厉刑之狱中押解千年,直至其悔过为止!”
  一切都崩然溃散。
  苏雪禅满脸泪水,站在一片纯白的梦境中,远方凤鸟婉转,孔雀清啼,浑厚华美的羽翼温柔拂过霞光,拂过满目疮痍的四极,向悠悠苍天飞翔。
  烛龙低声道:“痴儿,可曾看透?”
  苏雪禅痛苦地,断断续续地流着泪,喉咙间哽咽不休,剜心之痛莫过如此:“我……黎渊……”
  “醒来罢!”烛龙长叹一声,“人死如灯灭,前尘尽作古。彼世蝶梦,此世庄周,又有谁能道明这其中混沌翻转的奥秘?”
  “痴儿,看你的心口!”
  苏雪禅仍在茫然若失中,听见烛龙的话,他下意识地拉开衣襟,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那里竟出现了一个可怖的烙印,犹如一道赤红鲜活的烧痕,贯穿了他的前胸后背。
  “蚩尤……”他喃喃道。
  “这是蚩尤的刀痕,它象征毁灭和无尽的战乱,可同时也是神州大地的新生与希望,”烛龙看着他,“白狐之子,妙树菩提,何必纠结于身份?你自有该完成的使命。”
  苏雪禅摇摇头:“我做不到……我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
  “你退无可退。”烛龙道,“蚩尤不会给你逃避的机会,也不会给青丘逃避的机会……不要忘了他是谁。”
  接二连三的巨变已经令苏雪禅身心俱疲,千年前的过往,就像是把一个甜蜜美好,世间仅存其一的幻梦狠狠击碎在他面前,他嘴唇惨白,哆嗦着笑了起来:“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有这个丑陋的疤痕又能如何?我做不到的,我无能为力……”
  “你还有洪荒。”烛龙目露深意,“它渴望和平,已经渴望了千万年了。”
  苏雪禅一怔,不由抬起头来,去看那高旷无垠的天幕。
  “我……”他的目光从迷惘中渐渐攫取到一点神光,“我不明白……”
  烛龙闭目不语,天地沉浸在一片安宁的寂静中。
  在这样厚重的黑暗里,苏雪禅想到了很多。
  困苦不堪的黎民,忍受了千年压迫的飞禽走兽,在不尽的死亡与折辱中失去了一切的妖族,以及接连不断燃烧的战火,鲜血和漆黑的枷锁一样多,泪水和高铸的铁笼一样多……
  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多年以前,那个领胡族妇人的声音。
  “等到春天不忙了,我还要让他给我的簪子上再雕一朵花……这个男人,死心眼得很呐!”
  “我想要……”苏雪禅颤抖着,“我想要我的声音,我们的声音被碧落至黄泉的所有生灵听见……可以吗?”
  烛龙蓦地睁开眼睛,霎时间,日月争辉,星子灿烂。
  “我要他们站起来,我要他们不再被铁索缠身,我要他们自由,我要他们能有尊严的活着……我要他们抛弃所谓的命运,学会不顺从,学会如何挺直脊梁,学会如何与天争命——”
  一滴泪水直直坠下云层,坠下茫茫的大地。
  “——我要他们……能看见花。”
  时间又开始流动。
  舍脂琴音同狂风骤雨轰然炸裂在一处,但她终究不敌两个大能的联手出击,被那巨力打得重重喷出一口血来,鼓阵的声音在停滞过一次后也愈发急促。与此同时,天边的佛国和血海悍然降临,凤凰挥动羽翼,浩浩荡荡的金甲神人从昆仑玉山的方向席卷而至,更远的北方波涛汹涌,上万精锐龙骑乘着风浪,气势汹汹,朝这里一往无前地吞没过来。
  “虽然那群废物睡着了,可他们的狗还有力气,”封北猎面带笑意,神情阴冷,“真叫人遗憾。”
  烛龙不顾翻覆似海的蚩尤怨气,猛然仰天长啸一声!
  这一声犹如它在数月前甫一醒来后发出的震响,它穿越高山,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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