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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鹤-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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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二人僵持着一触即发时,“唰”得一声,破戈手里的折扇展开了,他一手背在后腰,一手搁于胸前,一下一下摇着折扇,抬步向前走去。
  与常嘉赐擦身而过时,破戈说:“门主这一辈子……都在为旁人着想,也该换个人,为他想想了……”他也许并不明白常嘉赐在做些什么,但是在这关头,破戈还是愿意偏向了东青鹤的喜好。
  话落,破戈的身影渐渐没入到那晦暝之中。
  常嘉赐在确认对方的确离开了之后,这才迈步向那石室而去。
  上一回来此,这里暂居的还是出入自由的沈苑休,而这一次的对象倒是被扣押得名副其实,双手被铁链高高的绑缚起来,牢门外还下了好几道禁锢符,脚下更是布满了牵丝线,也算是费了一番功夫。
  牢内的人原本耷拉着脑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长睫微动,接着迷茫地睁开了眼。待那目光落到此处的时候,常嘉赐清晰的看到对方眼中闪出的一瞬璀璨,光明得像是充斥了无边的欣喜,只不过那欣喜很快就又覆灭了,替换而上的是一种意外,然后意外也消散了,只余一片黑暗。
  常嘉赐笑了。
  他上前一步,道:“不是他,是我。”
  幽鸩眨眨眼:“你没死……”不知是虚弱还是惊讶,这这句话说得极轻,像是呢喃一样。
  “是啊,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常嘉赐张开手,那门上纠结盘踞的禁锢结界轻而易举的在他掌心化为了泡影。
  幽鸩望着对方信步而来,每一脚下去那荧光赫奕的牵丝线便应声而断,不堪一击。
  幽鸩眼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怎么会……”
  “怎么会修为变得这样高吗?”常嘉赐嗤笑,来到他的面前,“你说呢?”
  幽鸩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沉声问:“祺然呢?”
  常嘉赐不语。
  “祺然呢!!?”幽鸩猛然叫喊起来。
  常嘉赐弯起眼:“你不是猜到了吗?”
  这话一出,幽鸩眼中的利光霎时炸开,那冰寒之气翻翻涌涌,最后竟化为了血红!
  “祺然……沈苑休……是你让他……那么做的,祺然……祺然……”
  当日常嘉赐初初到得偃门的时候便是同沈苑休一道,他们二人有所谋划幽鸩自然一清二楚,眼下这情景他也不难想到沈苑休抓走贺祺然的魂魄定是和常嘉赐脱不了干系。
  常嘉赐看着煞气顿开的幽鸩,因为受了那样大的刺激,他的皮肤竟和东青鹤一般开始寸寸爆裂,不一会儿那张脸就被鲜血糊成了一片,衬着狠戾的眼神,彷如罗刹。
  常嘉赐幽幽道:“我要贺祺然的命,是为了解三魂咒,只有杀了他,这死局才能破。”
  “咣当”一声,锁着幽鸩双手的铁链被幽鸩贲出的气息给狠狠绞断,一声痛入肺腑的长啸中,狂风平地而起,竟将那石室吹得轰隆而倒,连带着后山的草木都连根拔起。
  “…………常、家、赐!!!”
  这般的解释在幽鸩听来只觉讽刺,他一字一字喝得咬牙切齿,乱发在风中飞舞,面似恶鬼。
  面对这样的幽鸩,常嘉赐却半点不怵,他稳稳地立在风中,还又走近了一步,不过下一瞬就被突然暴起的幽鸩重重扑倒在地,脖颈也被死死扼住了。
  “死得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幽鸩双目赤红,浑身浴血。
  常嘉赐竟然没有挣扎,他只是回望对方,艰难地开口道:“因为……我死了,你的嘉赐,便是……真的死了……”
  说着,常嘉赐抖着手摸上了对方浸没在鲜红中的脸。
  “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当年……在幽冥地府如果早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一定会和你离开的……我好后悔,好后悔……”
  幽鸩身形一怔,呆在了那里。
  “如果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看不见你的……对不起……”
  幽鸩掐在常嘉赐颈间的气力缓缓松了下来。
  常嘉赐一手从他的脸滑至肩背处,紧紧的抱住了对方。
  “只是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幽鸩的眼底闪过一丝惊骇,继而腰腹脱力地摔在了常嘉赐的身上。
  常嘉赐握着天罗刀的另一手则一点一点从幽鸩的丹田处抽出,汩汩的鲜血紧跟着一道涌来,沾湿了两人相贴的地方。
  幽鸩没动,就这么趴在常嘉赐的身上,急促的气息一下一下拂过他的侧脸,口鼻的鲜血也跟着大把流下。
  “嘉赐……”幽鸩忽然低唤了他一声。
  “嗯?”常嘉赐低低应了。
  幽鸩问:“你说得是不是真的,那时候你要发现我了的话……”
  常嘉赐转过眼,和对方对视,半晌勾起唇露出了一个冷笑。
  “连棠,你竟然会信?”
  常嘉赐道,声音里竟然夹杂着笑意,他将满是鲜血的手举到了对方的眼前。
  “你看,你的恶念同常嘉赐的恶念相较,还是他的恶念更胜一筹,对不对?若论为恶,连棠,终究还是你输了。”
  话落,常嘉赐果然看着对方眼里点点幽光涣散而去,最后凝结的是深重的怒意和恨意,死不瞑目……
  察觉到身上的人脑袋缓缓垂落,常嘉赐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只是他抱着幽鸩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反而一点一点越圈越紧。另一手则甩落了天罗刀,悄悄拿出一张符贴在了幽鸩的后颈处,暂时压制住了魔修将将要散的魂魄。
  “连棠,那辈子的孽缘其实你我早该放下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从常家村回来的路上常嘉赐心神十分恍惚; 浮云到半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又急急忙忙的返身,在外头绕了一大圈这才回到别院。
  推门而入却只见床铺空空; 出门时还躺在上面的人; 此刻却不见了踪影。常嘉赐心里一紧; 连忙去寻,前前后后一番探找; 没想到在柴房看见了对方。
  东青鹤正站在灶台前目不转睛的望着一只铜壶; 听见门边动静迟滞地转过脸来,眼神还有点茫然。
  “你在做什么?”常嘉赐白着脸问;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东青鹤道:“我只是想烧点水擦擦脸。”屋外寒风呼啸; 修为不稳的东门主一人躺在床榻上只觉阴冷入骨。
  常嘉赐瞧着他脸上又沁出的血珠; 还有身上因而半潮不潮的衣裳,舒了口气,走上前去。
  “你去躺着吧,我来。”
  东青鹤顿了下; 还是让开了一步; 但他却没出屋; 只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对方。
  “东西没有买到吗?”
  常嘉赐想了想才记起东青鹤说得是什么:“哦……年糕吗?大过节的那老板还是没上摊,我等了他半天也没等着。”
  “是么……”
  常嘉赐听见对方的感叹回过头去,就见东青鹤目不转睛的眼神。
  “怎么了?”
  东青鹤弯起眼:“你换了衣裳。”
  常嘉赐低头看着重又穿起的红衣,这比之前那几套更为华丽,衣襟处还用银丝绣了一朵浅淡却又显娇艳的牡丹,衬着他回复了红润的脸色; 只觉柳眉星目顾盼生姿。
  “方才去集市的路上袖子被树枝勾破了,我就买了一套新的,好看吗?”常嘉赐直起身,笑着问。
  东青鹤并未对他这荒唐话作何反应,上下看了常嘉赐一圈,点点头:“好看。”
  常嘉赐道:“我也给你买了一套,一会儿拿来。”
  “好。”
  壶内的水开了,常嘉赐将其倒入盆中,正试着凉热,忽然颈间一痒,他立时眉眼一动,险些连手里的壶都扔出去,幸好下一刻发现贴近的东青鹤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一样物事挂到了自己的脖子里。
  就听东青鹤温软道:“此物你之前从不离身,今儿个走时却忘在了床上。”
  常嘉赐低下头,看着胸前垂坠的东西,是妘姒那时送给他的护身符。
  常嘉赐小心地抚了抚:“是啊……我怎么把它忘了,多谢。”
  东青鹤道:“下回可要记得。”
  常嘉赐颔首,拉着东青鹤在一边的长凳上坐下,又绞了帕子给他擦脸。
  东青鹤双手搁在膝上安静的任常嘉赐动作,巾帕算不得柔软,但是常嘉赐的手法却十分温柔,小心翼翼的掠过东青鹤的眉眼、口鼻,再是下颚……脖颈,然后又解开襟口擦了前胸、后背,常嘉赐还让东青鹤伸出手,把他的手心手背都清洁得分外仔细。
  一时明昏的柴房内只余静谧。
  只不过擦着擦着常嘉赐自己倒笑了出来,笑得东青鹤抬眼向他看去。
  常嘉赐的笑容格外清甜,他说:“你这模样可是比焦焦还听话……”谁能想到这人几月前还曾那般风光无限,如今就跟自己豢养的一只灵兽差不多,分外乖巧。
  东青鹤自己也笑了,他问:“我现下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堂堂东门主也有顾惜外貌的一天?
  常嘉赐瞳仁闪亮,半点不客气地点头:“是啊,你说……你要早几年就变成如此,那些女修士……呃,蘼芜,花见冬……还有那叫什么来着,游天教教主万音,还会不会对东门主这般心驰神往日夜挂念?亦或是满心嫌弃?”
  东青鹤倒不介意常嘉赐的挖苦,他只是望着对方,问:“你现在可是嫌弃我了?”
  常嘉赐还是笑:“你说呢?”
  东青鹤握住对方的手:“嫌不嫌弃都无甚关系,她们还可以逃开,而你……只得留待在此同我日夜相对。”
  常嘉赐眯起眼,面露不忿:“东门主好生霸道。”
  东青鹤微用了些力,常嘉赐就被他拉得弯下腰来,气息相对,竟带出了一丝无赖:“哪里还有什么东门主,你不是说……我和焦焦差不离了吗……”
  说着他唇便贴上了常嘉赐,轻轻碾转,密密相交。
  常嘉赐顺服地和东青鹤纠缠了好一会儿,待到察觉东青鹤的气息又开始急促的时候才推开了对方,抵着东青鹤的额头,常嘉赐道:“我把衣裳拿来给你换上好不好?”
  东青鹤道:“好。”
  常嘉赐很快便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只华丽的锦盒,摆上木桌,打开,取出里头的一袭锦袍小心地给东青鹤换上。
  这些时日常嘉赐日日照拂对方,早已练出了一套纯熟的手法,可是这一回衣裳好容易上了身,那袍带的结常嘉赐却反反复复怎么都打不起来,急得脑门上都出汗了。
  不停颤抖的手被东青鹤抓住了,东青鹤安慰地拍了拍对方,笑道:“没事,我自己来。”
  常嘉赐喉头一动,放下了手。
  东青鹤倒是顺利的就把衣裳都穿戴好了,只见那向来清雅稳重之人此时同样一身耀眼的红衣,模样同常嘉赐的大致相同,只除了他的襟口绣的是一株并蒂莲。
  “如何?”
  久久未听见眼前人说话,东青鹤忍不住开口道。
  常嘉赐眸光沉浮,伸手细细地在东青鹤的胸膛上抚过。
  “当日你刚做我先生的时候让我学功课,我却缠着你要读些杂诗,你教我的第一首诗……你还记得吗?”
  东青鹤牵上胸前的那只手,缓缓同他十指相交,挑了一句念道:“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
  常嘉赐接口:“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
  两人相视而笑,常嘉赐说:“青鹤,我们这样……算不算结为修侣了?”
  修真界不似人间嫁娶,繁文缛节良多,修士间如此,便算是相携作伴了。
  东青鹤点头:“算。”
  那一刻,常嘉赐只觉眼眶酸热,他忍不住低下了头。
  十辈子,他兜兜转转磋磨了十辈子的时光,终于走到了今天。
  东青鹤看着对方的头顶,还有躬起的肩头,伸手将人揽到了怀里。
  常嘉赐张开手,与眼前人紧紧相拥,不过一处简陋的柴房,一时间却堪比喜堂般富丽堂皇。
  室内良晌无人言语,最后还是常嘉赐开了口。
  “很长的时间里,我总叹老天无情,将世间诸般不幸都加于我身,直到如今,看尽那么多凄苦,我才发现,这天下比我可怜得还有太多太多……”
  他低低的嗓音拂过东青鹤的耳廓,东青鹤微微侧过脸来,问。
  “譬如说?”
  常嘉赐道:“沈苑休……”
  东青鹤却没应声。
  常嘉赐问:“你觉得他不可怜吗?”
  东青鹤说:“有人比他更可怜。”
  “谁?”
  东青鹤:“秋暮望。”
  常嘉赐眼内光华一闪,笑了。
  “活着比死痛苦多了,嘉赐,我不想成为他。”东青鹤低叹。
  常嘉赐同他鼻息相对,诚挚的说:“你不会是他的,青鹤,我也不是沈苑休。”
  “可是你选了和苑休一样的路……”东青鹤难过地皱起眉,“为什么要这样?”
  常嘉赐一呆,面露无奈:“因为……这是老天爷给我们唯一的一条路。”
  “却是一条死路。”
  “对你,是活路。”常嘉赐沉声,“所以,我不会放弃……”
  说着他目光幽幽冷下,一步一步脱出东青鹤的怀抱,站到了另一边。
  东青鹤看着常嘉赐袖中金红一闪,手里已经握着天罗刀了,东青鹤恍然。
  “所谓破解三魂阵的法子果然如此……”
  常嘉赐知道东青鹤已经猜出来了,他也不再隐瞒:“不错,那诡秘的三魂咒并非无解,踏入阵中的两人便好比阴阳双面,此消彼长,不死不休,而只要其中一面消失了,这阵自然就解了。”
  东青鹤听了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消失那么简单吗?当年苑休刺了暮望三剑,每一剑都足以送他入黄泉,可是到头来死的还是苑休。”
  常嘉赐失笑:“你怎么知道秋暮望那时没死呢?”
  东青鹤一愣,心内急转过来。
  “原来……是这样。”
  东青鹤明白了,沈苑休在秋暮望同那萤姝长老结成道侣的那日忽然闯入,将人扎得肠穿肚烂又将他带走,秋暮望在那时消失了足有几百日,待他回来时虽气色不佳,但满身的伤已几乎痊愈,秋暮望自己都不记得那段时日发生了何事,他只记得沈苑休要杀他,然后还掳走了他。
  却原来那段时日……秋暮望其实已经死了,可是沈苑休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从阴曹地府拉了回来,倒是沈苑休自己……就此一蹶不振。
  东青鹤忽然想到那天他起先并不在门中,听说门里出了事才赶回来,沈苑休已经将秋暮望重创,而据破戈说起之前的细节,沈苑休在闯入青鹤门的时候还是修为满身的,可在东青鹤回到门内看见对方的时候,沈苑休抓着满身是血的秋暮望却也是步伐维艰,面色清虚……
  就好像那三剑……根本是刺在他自己的身上一样?!
  东青鹤蓦地一个机灵,呐呐道:“阴阳两面,在取对方性命时那阵法会反噬……”所以秋暮望是死了,但是沈苑休同时也伤重。
  “不错,”常嘉赐点点头,对东青鹤和盘道出,“说穿了这三魂咒的根本便是让阵中阴阳两极之人自相残杀,看似杀了对方,这阵便能解了,却不知,那动手之人也同样会被三魂镜反噬得无力回天。”
  “不过沈苑休也在其中找到了一线生机,秋暮望死了,可沈苑休刺他时反噬的修为还是到了秋暮望的体内,且被封闭了起来。而这世间有一种还阳之术,人在死时的一炷香内,用法力压制其魂魄不要离体,再用极深的修为催动还阳阵法,内外兼之,便有一定的机会可以将那个人重新拉回人间,其后再行救治。”
  所以沈苑休才会再入魔道,因为他需要无边的法力来牵扯住秋暮望的魂魄,待对方醒来,他又要无边的法力来供秋暮望治伤,所以他在解阵之后仍然要继续寻找属于旁人的三魂镜碎片,他想将里头的力量纳为己用,只不过最后他眼见对方是常嘉赐,于是放弃了……而为此失尽修为的他也再撑不下去,所以他那时才常说,自己快没有时间了……
  东青鹤看着边说边向自己缓缓走来的常嘉赐,目光落到了对方手里闪着利光的天罗刀。
  东青鹤眼内泛起了波澜,如今……常嘉赐也要和沈苑休一样,对那个最亲近的人动手了。
  常嘉赐握紧了刀柄,道:“我们和他们还是不同,我们的魂魄分作了两瓣,破阵的条件之一,还需得魂魄归位,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先一步送幽鸩上路了,而我也寻到了七具魂魄中所有三魂镜的碎片,待我杀了你,我会再用还阳阵把你拉回来的。而以我现在的修为,青鹤,由不得你不愿了。”
  常嘉赐说着慢慢将手中的天罗刀架上了东青鹤的脖颈间。
  作者有话要说:  点题,相爱相杀,诛鹤!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听着常嘉赐说完; 东青鹤良久才问了一句:“那你呢?”
  如果他还阳了; 那常嘉赐会如何?沈苑休为此阵呕心沥血,且他还是善于转化修为的魔修; 到头来却也是这样的下场; 同他一般境遇; 甚至对阵法不甚精通的常嘉赐结果又会怎么样?
  不言而喻。
  常嘉赐说:“像我们这般不自量力闯入地府的人世间不知几多,那三魂镜能碎一次两次; 就能碎三次四次; 我已经找到了除我和沈苑休之外其他中了此阵的人,我可以再搜集一次三魂镜碎片; 借用那力量活下去……”
  “嘉赐; ”东青鹤一眼就分辨出他这言辞的真假; 直接打断了对方,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申了一遍,“我不想成为另一个秋暮望。”
  即便最终能够苟活,这世间却也独剩自己一人; 面对那漫无尽头的生命; 何其凄苦; 也何其残忍。
  常嘉赐眼神一虚,还是挤出了丝笑容:“你为何要那么悲观,万一你活下来了,我也活下来了,不是皆大欢喜吗?”而这欢喜的前提首先就是要解了阵,然后让东青鹤先活下来。
  东青鹤凝神; 片刻竟点起了头:“好,既然这三魂阵要中咒之人自相残杀,那你可以杀我来救我,我也一样可以用这法子来救你,对于阵法我比你更精通,希望也会更大一些。”
  东青鹤说着蓦地抬手,常嘉赐就见柴房外猛然掠进一道暗影,被东青鹤捏在手中,再定睛一看,竟是另一把地网刀……
  东青鹤这是要反将自己一军?!
  常嘉赐惊讶,面上却勉力稳住躁动,道:“我说过了,那些散在七人魂魄内的三魂镜碎片在我这里,就你现下的修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东青鹤却面色平静:“如果你死了,碎片自然归我了,至于……是不是对手,战过才能知。”
  常嘉赐还要再说,东青鹤却已脚步轻踏,转身向外飞去。此地不适合比试,他要找个更宽阔的地方。
  常嘉赐看着对方有些摇晃的身影,牙根用力咬了咬,还是不得不随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飞了好一段路,最后东青鹤落在了囚风林前的一处平地。
  常嘉赐跟着落下,左右查探一番发现这儿离花凫当年栖身时的地界十分接近,也是东青鹤和“花少宫主”初遇的地方。
  常嘉赐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一身金红,看着远处同样一身金红的人,彼此遥遥相对,长发被卷过的风掀起,伴着身上的艳色嫁衣在阳光下就像两团冰冷的火,各自燃烧。
  眼见东青鹤先一步举起了刀,常嘉赐哼笑:“你要对我动手,可你会用那还阳阵吗?你有那么多修为在我死后能催动阵法为我续命吗?青鹤,别傻了。”
  东青鹤也笑了,目光却依然坚定:“你手中的所谓活路也是那么渺茫,却还是被你找到了?也该轮到我找一找了,我想,我也能找到……”
  常嘉赐看着东青鹤说完这话周身悠悠散出的金光,心内明白对方是要同自己玩真的,既如此,常嘉赐眉眼一沉,猛地腾空而起,决定祭出天罗刀先发制人!
  若是完好如初的常嘉赐原本的修为就不低,更何况他此刻已有三魂镜碎片傍身,那身法更是迅如闪电。
  东青鹤倒是能看透对方的动作,但是他的速度却远跟不上自己的眼力,面对当胸劈来的一刀,东门主只得抬剑格挡,当得一阵震颤,东青鹤的整条手臂已经麻了。
  常嘉赐的一击被东青鹤所阻,他看着对方因为用力脸上新豁开的裂口,眼神锋利,一摆手又是狠狠一刀!
  东青鹤再次抵御,只见那一红一黑两道刀影在空中你来我往,天罗、地网本是相依相伴的双生兵器,此刻也随着新主一道不得已地自相残杀。
  造化弄人。
  常嘉赐其实起先还只是抱着试探的想法,然而两人交手快近百招,任他怎般倾力,攻势竟然一一被东青鹤所化解。东门主无论是从身法刀法还是战斗阅历都在常嘉赐之上,而他此刻根本半点不顾惜那脆弱不堪的皮囊,同样拿出十成的气力来对抗,这般拼命,倒让以为自己定是胜券在握的常嘉赐一时占不了上风,他不由显出了几分急躁。
  又是一刀劈空,常嘉赐忍不住吼了起来:“东青鹤……你这般运气强撑有何意义?不是被我所杀最后也会因气息过剩爆体而死,后者反而愈加痛苦,不还是在自寻死路?!”
  “可我……说过的。”东青鹤气息时断时续道。
  “什么?”
  “当年嘉熙在出嫁前,我就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她弟弟,不让他再受苦,结果……我没有做到,之后,我又对花浮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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