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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刺客:囚徒之舞-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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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弥漫的危机感被掩盖在一片歌舞升平的盛况之下。
  在乐声里间或响起的短促鸟鸣使我知晓,他们已经混了进来,这是我们常用来传递讯息的信号,非一般人能听的出来。
  小心翼翼的掩住脸上的面具,我在人群中搜寻着君士坦提乌斯的身影。他的雅座在宫殿的一个高台上,被垂下的紫色帷幕包围着,可当我走近那儿,却看见那把纯金打造的罗马式躺椅上空空如也,只有侍从站在两旁。
  他还并没有上船来,望了望四周,我愈发肯定了这一点。
  我的目光聚在那侍从手里的牛角杯处,心里咯噔一动。他总会回到那把躺椅上的,那是罗马皇帝权力的象征。也许能趁他没回来前,在那把躺椅的遮阳篷上动什么手脚———就像尼禄对他的母亲干的那样。
  忽然间,周围传来一片浪潮似的欢呼声。我循声望去,发现闸口处的游船徐徐驶近,它宽阔的甲板搭建的像一个舞台。奇装异服的人们站在上面,打扮的像《荷马史诗》中描绘的的古希腊人,围绕着一个奇特的木马型的道具起舞。
  我看了一会,发现他们在表演特洛伊的传说,那便是罗马人建城的起源。我隐隐觉得幕富有毁灭与新生含义的戏剧,在影射暗示着什么。
  天色渐渐全暗下来,四周的灯火陆续亮起,我趁着昼夜交替的昏暗,谨慎的靠近那架躺椅,观察着它的构造。躺椅上方的篷子悬挂着金珠串成的流苏,尖尖的顶上镶着一个巨大的宝石十字架,看起来非常沉重,却只用几根绳索和一个滑轮便能固定住,可见罗马人对机械工程学确如传说中那样深有研究。
  我一眼便看出,那种构造就类似于罗马战车上固定机弩滑索的装置。几年前,养父在东方战场上与罗马军团交手时,曾掳回过那么一架,供军方仿制。
  只要破坏那个滑轮,让它在固定时间落下,便能制造一场意外,也许还用不着下毒。
  将腕上的一根细镯取下来掰直,我敏捷的转到躺椅被帷幕遮挡的一侧,将已经变成一根金属丝的镯子扎进了滑轮轴心,挑断了其中一根绳索。遮阳篷轻微的晃动了一下,没有大的动静。我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头顶。
  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拔掉镯子,绳子就会因承受不了重量而断掉。
  这篷顶会从天而降,砸在君士坦提乌斯那高高的冠帽上。这样想像着,我竟莫名感到一丝痛快。
  并非是全出于使命感,还有一种恨意。他的手上染满了弗拉维兹家族的鲜血,将他深深推进了深渊。这恨意什么时候扎根进我心底,我竟毫无察觉。正如他就离我就近在咫尺,而我浑然不知。
  稳住袭扰心头的一阵悸动,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悄然离开躺椅背后,混入人群之中。面具很好的减轻了我对这种场合的不适,众人皆辨不出彼此,我也不用披着“王子”的伪装虚以为蛇。
  “你刚才去哪了?”伊什卡德举起一个酒杯,装作与我碰杯。
  “没什么,做了点小手脚,以防万一没机会下毒。”
  我假作啜了一口酒,又小心翼翼的吐回杯子里,目光不自禁的在人群中徘徊着。渴望捕捉到某个人,却又比如临大敌更心慌。明明未曾饮酒,看到那一抹站在滨水露台上的身影后,呼进嘴的空气都似在发酵,在胸腹五味杂陈的翻涌。
  ”到我身后去,君士坦提乌斯来了。”
  伊什卡德低声提醒着。
  我抬起头去,果然看见一队人影沿着宫殿中央的白色楼梯走下来,君士坦提乌斯没有戴他那高的出奇的冠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质桂冠。他没有戴面具,脸上却敷着比面具还厚的粉,嘴唇涂了胭脂,头发特意弄卷了,背后的侍者举着仿佛六翼天使似的羽扇,但掩盖不了他散发着的入棺亡者般的死气。霍兹米尔提着他华丽冗长的衣摆,面无表情的亦步亦趋的跟着,就像一个送葬之人。
  他用手足的鲜血为自己描绘出天堂之门,可他死后前往必是赎罪的地狱。
  “即使你能骗过所有人,你也骗不了我,你这个冒牌王子。”就在此时,一个人擦过我的身侧,隔着一张面具低低狞笑,“你不仅是刺客,还是个奴隶,身上一定有标记。看吧,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这人是提利昂。

  ☆、第61章 【LXI】赴火之蝶(高能预警)

  “即使你能骗过所有人,你也骗不了我,你这个冒牌王子。”就在此时,一个人擦过我的身侧,隔着一张面具低低狞笑,“你不仅是刺客,还是个奴隶,身上一定有标记。看吧,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这人是提利昂。
  我的后背一凉,想起竞技场上那惊险的一幕。我的身上的确有个烙印,那是战俘的印记,我终身最大的耻辱。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能让他声张。
  这念头划过脑海的同时,我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我急中生智,勾住他的脚踝,趁着他往前栽倒,揪着他的衣领一齐倒在地上。人群混乱的避开,我搭着他的肩膀佯装搀扶,镯子上的宝石却轻轻擦破了他的颈侧。
  药效不会即刻发作,但我明显感觉到提利昂的身体僵了一僵。
  “这是以牙还牙。”我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又假作慌张的大喊,“你喝醉了,提利昂陛下。”
  说着我的一根手指压住他的喉部血管。
  提利昂的脸迅速涨红,嘴唇发抖,就像真的喝醉了一般,但他的喉结实际上已经被我破坏了。轻视我、招惹我大概是他此生犯的最愚蠢的错误,在训练场里,我的老师教过我各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尤其是这招,屡试不爽。
  我心地不坏,但必要时,从不手软。
  他被我一推开,就趔趄的向后倒去。我的衣袍在刚才跌倒中撕破了,露出一条大腿,狼狈又旖旎。我撑起身子,故意装作恐惧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阿尔沙克。但这是情急之举,如果可以,我绝不愿用这种下作法子除掉敌人。
  “王子殿下,你受伤了吗?”伊什卡德搭了把手将我扶起,他的面色平静,眼睛里却暗藏惊愕。也许他不曾了解过我也有阴狠的一面。他更不会知道,我曾下手干掉过一个军团里屡次对我出言冒犯,甚至半夜摸进我营帐的家伙。
  我站起来,目光掠过围观的人群,一下子与那双深邃的眸子交织。他的眼睛半眯着,面具遮着整张脸,不知是副什么表情。
  刹那间,我有点不知所措,慌忙挪开了视线,与伊什卡德半跪下来迎驾。
  “至高无上的奥古斯都,尊贵无匹的皇帝陛下,永垂不朽。”
  “噢,我可爱的小贵客。刚才是怎么了,提利昂喝醉了吗?要把你就地正法吗?”君士坦提乌斯似乎兴致高昂,金手杖挑起我的下巴,居然调侃起来。
  四下一阵轰然大笑,我有点吃惊。似乎是场合的关系,这群本性放荡粗俗的罗马人全然丢开了矜持的伪装,从皇帝到达官显贵都变成了一群流氓。在波斯的宫廷里,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提利昂双目圆睁,指着我走上前来,他看上去醉态十足,一些侍从搀住了他站不稳的身体。我故意向后缩了缩身体,作出一脸惧怕的表情。
  “前晚从竞技场离开以后你一整夜去哪儿了,提利昂?”君士坦提乌斯和颜悦色的笑着,眼里闪烁着一种狠戾的光芒,“又去妓院寻欢作乐了吗?”
  说罢,他走到那躺椅前,坐了下来。一丝细微的声响钻入耳膜,我的心霎时悬到了喉口。然而篷顶只是不起眼的幅度晃了晃,没有掉下来。
  “来吧,像我解释解释,这小玩意是不是你的?”
  霍兹米尔呈上来一个银盘,那上面摆放着两个金属饰物,像是从某件衣物上撕下来的。
  提利昂踉跄着走近了些,被侍卫拦到一定距离之外,常伴君侧的那个宦官欧比乌斯也小心翼翼的挡在君士坦提乌斯的身前。他失去了自己养父的信任,但缘由为何,我却不得而知。只见他突然抽搐了一下,脖子扭曲,嘴角上扬,像被一个被悬吊着的傀儡戏人偶,僵硬地朝君士坦提乌斯直挺挺的扑过来。
  我一个箭步闪到一边。侍卫们没来得及制住提利昂,让他腾出两只手来,一把抓住了一个侍卫。他像一头野兽那样狠狠咬住了对方的脖子,刹那间鲜血四溅,染红了那洁白的大理石地面。
  “上帝啊———”
  一声含混不清的惨呼挣破他的喉头,便传来了筋肉撕裂的声响。
  “抓住他!快给我抓住他!”
  此起彼伏的惊叫中,君士坦提乌斯高喝起来,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提利昂牢牢制住。数把佩剑架上他的脖子,他仿佛才突然清醒过来,盯着君士坦提乌斯唔唔闷哼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似在极力想表达什么。我心一紧,盯着他的衣襟,怀疑那是什么密信之类的东西,用来告发我的假身份。
  “看看他身上是什么东西。”
  我惊讶于君士坦提乌斯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全然的镇定。他正襟危坐在躺椅上,脸上仍像带了一张面具般毫无惊色,甚至微微笑着。
  在他的授意下,一个侍卫搜了搜提利昂的胸口,从那里掏出一个用黑色火漆密封的纸筒。纸筒被呈到银盘上,送到君士坦提乌斯面前,一股淡淡的香料味扑面而来,我却嗅到里面透出了的另一种不寻常的气味。
  ————过去在战场上常接触死人,我能辨出,那是磷。
  此时殿堂里光线已经昏暗,君士坦提乌斯展开纸筒,欧比乌斯为他拿来烛台。明晃晃的烛焰照亮他惨白的脸,我似已看见了他的结局。
  读完那密信上的内容,他的脸变了色,抬起眼皮朝我望来,将信交给欧比乌斯,戴着金戒指的手指点了一点,似是授意他念出来。
  不知是否是有意,欧比乌斯手上的烛台晃了晃,一滴蜡油夹杂着火星掉落在纸上,刹那间青色的烈焰自纸筒上腾然而起,撕咬他的双手。尖叫响彻殿堂,君士坦提乌斯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又跌回躺椅上,熊熊火舌席卷上他精美的华服。有几个侍卫冲上去为他灭火,手忙脚乱中,他们一齐扑倒在躺椅上。
  我退后了几步,屏住呼吸,听见头顶终于传来一阵崩裂声。
  那沉重的蓬顶摇晃了一下,砸在他们的身上,发出一声可怕的筋骨断裂的闷响。君士坦提乌斯的头垂下来,他的双目圆睁着,眼皮仍在跳动,那用做蓬顶饰物的十字架正正插在他的额头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悲惨的殉教者。
  君士坦提乌斯一生未曾真正受洗,却“如愿以偿”的死在了上帝的亲吻下。
  这讽刺无比的念头蓦地跃入我的脑海。
  “禁卫军在哪里!有人谋反,刺杀了奥古斯都!”
  轰然炸开的喧哗声之中,我听见有人这样高呼了一声。那是尤里扬斯的声音。我回头望去,见他从容不迫的从四散退避的人群中走出来。他的身后一些人朝躺椅处半跪下来,惊恐的叩拜着,在胸前比划着十字,仿佛看见末日降临,一些人则紧紧跟随着他,似乎是生怕遭到袭击。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千姿百态,使这场足以使举国动荡的巨大变故,活像一幕滑稽而惊悚的戏剧表演。
  我也真如一个被震骇的看客般,一时间呆立在那儿,不知所措,注视着这出戏的幕后主角走出帷幕,逐渐走到这舞台中心。
  他深深的扫了我一眼,又与我擦肩而过:“禁卫军!保护元老与大臣们!”
  背后冷冷的喝令充满着属于王者的震慑力,与他往常的慵懒不羁判若两人。
  尖锐的哨声由远及近,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抓紧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一根柱子后,是伊什卡德。人群如受惊的牛羊,四散奔逃。提利昂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又一头栽倒在地,我知道,他的药效发作了。
  禁卫军冲下阶梯的时候,游船靠近了滨水的码头。
  身着希腊戏服的演员从船上的木马里跳下来,参与这一出惊心动魄的戏。
  他们各个身手矫健,与禁卫军厮杀作一团。顷刻间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天堂似的殿厅沦为屠戮的战场,一切像重演着几个世纪以前的特洛伊之战。
  烛台被碰翻在地上,四面火焰腾然窜起,遮掩了殿堂中心的那个身影。
  我的心猝然的恐慌起来:“弗拉维兹!”
  伊什卡德牢牢制住我的身体,像护城河的方向拖去:“该离开了!阿硫因!跟我回波斯!”
  整个人被扛抱起来,以从未有过的霸道力度。
  就在悬空的那瞬间,我的视线越过大火,看见那身影在混战厮杀的人影间穿梭,他像是从地狱血海里脱身,走到那洁白的大理石拱门内,黑袍边缘泛着光,宛如浴火重生的神诋,曳地的长袍下却留下一道长长的鲜血的轨迹。
  不知是他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然后他回过身来,低头凝望着我,仿佛多年前站在一片火海之中,朝我伸出手来。他的手上流着血。
  我猛地挣开伊什卡德,朝火光中跌跌撞撞的冲去,一如奔赴多年前未曾来得及跨越的咫尺天涯。
  那阶梯只有几步之遥,又似遥不可及。
  我拼了命的扑过去,像经年挣出厚茧的赴火之蝶,翩然飞向那至烈的焰心,哪怕他会将我焚得粉身碎骨。
  tbc

  ☆、第62章 【LXII】抵死缠绵(高能)

  我抱住他的身体,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弓弩射击的破风之声,回过头去,便看见伊什卡德的身影一闪,扎进了水里。“伊什卡德!”我惊呼了一声,脖子被紧紧勾住,肩膀一沉,脸颊濡湿一片。
  鲜血染湿了他的胸膛,那道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心一阵绞痛,恍惚间,我又感觉自己搂着多年前他的病体,下意识用肩膀架起他,一步步往那灯火通明的走廊里,犹如踏入往昔的回忆。他倒真放松了伏在我背上,那重量压得我钝麻的下半身顿时一软,差点半跪在地上。
  腰被一只手猝然搂紧了,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打横托抱了起来。冰凉的面具贴着我的脸,底下是焯烫的唇。黑压压的眼睫宛笼罩着我全部的视线,一丝一毫也脱逃不得。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这抱孩子似的姿势让我感到窘迫。我舌头打结,试图将他推开,却如溺水般全身发软。
  “不会放开了。”他贴着我耳畔低语,臂弯收得更紧,像一道施了咒语的桎梏,将我牢牢锁住。
  这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是又一对禁卫军,但没有人阻拦我们,全都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让他一条道,让我们从中通过。
  走廊的尽头是皇帝的内殿。
  整个殿堂空荡荡的,深红色地毯仿佛浸透了鲜血,两面的镜廊反射出肃杀沉寂的月光。有不远处厮杀的喧嚣比对,这里安静的怵人,仿佛是一座诺大华美的墓地,金碧辉煌的外表之下,掩盖着经年累月数不尽的森森白骨。
  那把金交椅高高伫立在王座的高台上,在交相辉映的烛火中,像一头静静蛰伏的雄狮。我停下脚步,注视着他缓缓登上王座,犹如一位优雅沉笃的驯兽人,修长的一双手平放在雕刻成狮爪的椅柄上,将它掌控在掌心。
  他的头上未戴冠帽,全身一袭夜幕似的黑袍,只有那张金属面具作为饰物,却已俨然是一名睥睨众生的王者。
  假使他是我的王,我必会为他的气势折服,跪下来亲吻他的戒指。
  但我生而为波斯人,及至死去,此生只会忠于我的国王与光明神,即使是弗拉维兹也不能改变这点———罗马帝王更不能。
  我兀自站立在那,忽然觉得片刻前才跨越的几步又成了天涯,我们在这王座之间相对,隔着一段永远无法缩短的距离,离得无比之远。理智提醒我该及时离开,可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件,乃至呼吸毛发,都被心中激烈的情绪所控。
  “阿硫因。过来,来我身边。”
  他盯着我,温柔而不容置喙的轻唤似摄魄的魔音,促使我抬起灌铅似的脚,踏上台阶。我的鞋不知何时掉了,赤着的足面一挨上台阶,冰凉之意便沁入骨髓。我来到他身前,凝固般地站在那儿,与他咫尺相对。
  这王座似是一层屏障,我一时竟不敢靠得过分近,他却俯下身去,拾起我的腰带垂坠下来的一根饰绳,将我拉近。
  本就轻薄的衣袍霎时便松了,从肩头垮滑下去,我没来得及拽住,全身只余一根腰带还挂在腰间,勉强挡住了下半身。
  心跳上喉口,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一股力道将我拽进柔韧有力的臂弯间。馥郁的香气混合着血腥味扑进鼻腔,唯恐弄伤他,我不敢挣扎,浑身不由僵住。
  “别动,我只想好好抱一抱你。”他埋首在我颈间,浓密的长发流泻在我光裸的皮肤上,搂紧我的腰,使我整个人不得不跨坐在他腿上。他的呼吸似一股岩浆,瞬间将我冰冻的心室溶解,连流泪似乎都变成了一件易事。
  我的眼眶有点潮湿,深嗅了一口他的体味,汲取记忆里久违的气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极力压抑着,我的声音仍因哽咽而颤抖起来。
  张了张嘴,想唤他的名字,却不知该叫他“尤里扬斯”还是“弗拉维兹”———他于我曾是最亲近的人,也是我最陌生的人。
  他抚摸我的后颈,张开手掌,手指嵌入我的发里,像纠缠的蔓藤:“我担心你再一次逃走。”
  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触碰那张面具。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止我,任我将它揭下。面具下那张脸映入视线的瞬间,昨夜缺失的记忆一股脑裹挟着浓重的羞耻充斥大脑,我支起身体离开他的腿。膝盖跪在王座上,铬得生疼。现在,对我而言他还是“尤里扬斯”更多。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眯起眼,仰起头靠在椅背上,眉心烙印妖异魅惑,“我这个样子让你觉得不喜欢?我以前的模样更好?”
  尤里扬斯的语气似有些失落。
  “不…我不在乎皮相。”我局促的解释着,像个犯错的孩子,“我只是不确定这是真的。”
  他勾起唇笑了。那笑容融入整张脸上,却与我脑中深深镌刻的模样相合。
  “那你碰一碰我。”手腕被轻轻抓住,搁上他的脸颊,摩挲着。我的掌心抚过他山峦似高挺的鼻梁,湿润炙热的唇,掠过喉结,直抵胸膛。那里是一片沉寂,我有点不可置信的摸了又摸,便被他扣紧了手搂入怀里。
  一片阴影压暗烛光,唇上重重一热,舌尖被衔住,裹在他齿间吞吮。
  掌心的胸口起起伏伏,似有一个死物逐渐苏醒,焕发生机。我仔细的按着,期盼感受到它更有力的跳动,手却被他捉着向下挪去。掌心被紧密精实的肌肉摩过,落到一团生猛搏动的灼物上。
  我的手腕蓦地一抖。
  “我也不确定你回来了,怎么办……小爱神?”他低下头凑在我耳边,催眠似的轻唤过去给我取的爱称。我如同中了美杜莎的诅咒,浑身石化。腰带被解开来,沿着臀部滑到脚踝,我动弹不得的跪在他身上,被剥得一丝…不挂。
  “吻我。”热气吹进我耳眼,似是命令,又像引诱。
  胸膛与他紧密相贴,隔着一层布料,烫似烙铁,汗液沿着我的下巴滴下来,落到他殷红的唇上,被细细吮去。
  “我的小爱神,我真想你。”
  耳根被他的话语催得发颤,脑内如来一场骤雨,激得血液一拥而上。
  我支起身体,屏住呼吸,犹豫的触碰他的薄唇,被扣紧了后脑勺一把扣住。滚烫的舌尖探进齿间深入索吻,似在品尝试探我有几分真情实意,将我经年累月铸起的冰墙融化,去攻陷掠取我最柔软的破绽。
  压着他的性…器,腿间顷刻像着火,一股热流从下腹腾然窜起,肚子微微收缩了一下,我就不自禁的起了反应,臀间仍在一阵阵隐隐作痛。不远处的厮杀之声清晰可闻,我意识到他竟想在这儿……在王座上,要我。
  紧张窜上喉口,我抓住他的胳膊:“尤里扬斯!”
  “叫我弗拉维兹。”他的声音沙哑。
  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我就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与他睫羽交错,耳鬓厮磨,只觉得恍若隔世。
  “弗拉维兹……”
  中魔般的说了出来,心口一烫,声音就哽咽了。
  腰上的手像拨撩琴弦一样游过我的脊骨,激起一缕缕火星般的颤栗感。身体软如抽骨,被他顺势捞着腿,横放在座上。我的头枕在他的掌心,浑身赤裸,像个幼童似的蜷卧在他怀里。烛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显得虚幻不实。
  我伸手攥紧他的衣袍,怕眼前身影像梦中那样烟消云散。
  他顺势欺身而下,将我笼在臂间,黑袍如遮天的翳蔽,挡住我的双目,困着我的心,夺走我的光,像当年那样将我缚于爱神的足下。我摹地感到恐慌,像一只曾逃出牢笼的鹰又被囚住羽翼,在这无形的镣铐里徒劳挣扎。
  或许这么多年我从未真正飞出那个神殿,也从未离开弗拉维兹,这个名字无处不在困着我,困着我的灵魂,是光明神也无法洗去的咒印。
  乳…头被他含入口里舔舐,一丝丝急流似的酥…麻扩散开来,甜蜜又屈辱。我隐忍地咬紧嘴唇,拗着脖子压抑着声音。
  头滑下椅座,整个世界上下颠倒。远处的火光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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