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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之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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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虞舒曜淡淡地将眼神扫过虞曜仪高举的手,再将视线收回,不再看他们。
  出于本能,觞引纵身跳下树来,忽略了虞曜仪一直举着的要接他下来的手,径直朝虞舒曜奔去。虞曜仪只能缓缓地收回手,发怔片刻后才去追上觞引。
  觞引固执地立于虞舒曜马前,接亲的车马不得不停了下来。
  虞曜仪的两手死死抓住觞引的双臂,“觞引,我们走吧。我如今已不是帝王,你我可以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觞引的眸子黯淡,低声自语道:“那他该怎么办……他不想当王的。”
  “觞引……”虞曜仪摇着觞引的双肩,企图让他清醒一点,“觞引!舒曜不娶她的话便是我娶,舒曜不做帝王的话便是我做……”
  觞引仍是低着头,喃喃自语:“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你们分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我选择?曜仪就是舒曜,舒曜就是曜仪,我不会弄错的!”
  “走开,别误了吉时。”此时,高坐在马上的虞舒曜用狭长的眸子俯视着两人,语气中裹挟着粒粒冰渣。
  觞引闻及此言,似突然惊醒一般冲向婚车,猛地掀起帷帐,也顾不得看清婚车里坐的究竟是谁,就拔出长剑欲刺死那人。
  只要这人消失,不管是舒曜还是曜仪都可以不用成亲,自己也就不用面临选择,大家都不用为难了。
  对!我要杀了他!
  觞引急红了眼,毫不犹豫地将长剑送进那人的身体……而此时,自己的胸口却传来最真实的痛感,他低头一看,明晃的剑身已穿过自己的胸膛。待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才发现那个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是虞舒曜……
  “你已经不是我以为的觞引了,我得杀了你才能换回他。”虞舒曜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觞引的浑身开始颤栗,他的瞳孔逐渐放大,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刺中的人……
  那人身披红衣,滚滚红尘里再也寻不到比他更苍白的人。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脸……
  明明中了剑伤,身体该越来越凉才对,可觞引感觉体内的每一处都被点燃,炽热的火焰正在无情地焚烧他,他企图挣脱这副炙热的躯体。
  心中的不甘愈演愈烈,他目眦尽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冲了出来……
  觞引猛地睁开双眼,再举目四望时,发觉已不是方才的光景,而自己还在流觞坞内。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刚刚的所有都是幻象,因为在冬末时分,凤凰花是不会开的。
  此时,寻了觞引良久的今雨和叶初空急忙闯进流觞坞,今雨说话时还带着几声喘:“觞引,吉时到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觞引,你……”叶初空见到觞引的模样,瞳孔骤然放大,连忙拦下今雨要继续说的话,因为觞引不能再受刺激了。
  初初堕仙时那道时隐时现的褐红印记如今已经完全烙在了觞引苍白的眉心肌肤上,原本束好的墨发全数散乱,青中带紫的纹路如枝蔓一般盘踞在白皙的脖颈处……
  今雨终于也发现了觞引的异样,两人企图说些什么,却哑口无言。
  觞引看了看他们,缓缓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眉间,当他感觉到那里凸起了一道时,心中已经了然。
  自己已经完全入了魔道,果真成了幻象里虞舒曜所说的那般“你已经不是我以为的觞引了”。
  此时,宫里突然奏起了大婚时的礼乐,觞引如大梦初醒,缓缓起身,不言语,但眼瞳已染上了眉间那抹褐红。
  叶初空和今雨迅速交换了下眼神,随即上前欲拦住觞引,不料觞引大力将两人拨开,只想快步赶往抟云宫。叶初空一时没了办法,只好出招与觞引周旋。
  “觞引,清醒一点,你这是在玩火自焚!若是让他们知道……”
  觞引轻松地躲过叶初空的钳制,下一刻即出手扼住了他的脖颈,“我和他的事,与你们无关!”
  “觞引你疯了么!那是叶初空,你快放开!”今雨连忙上前要觞引松手。
  “我疯了?”觞引扼住叶初空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几分,眸子里的褐红更浓,“是虞舒曜疯了!他竟然说他不是曜仪,若他不是曜仪的话还能是谁!”
  “虞舒曜,他一直都是虞舒曜,从来都不是虞曜仪。”尽管被扼住咽喉,叶初空仍要艰难的说着:“觞引啊,别再骗自己了。其实你知道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只不过你一直在催眠自己以逃避这个事实罢了。如今,你已经不得不面对了。”
  叶初空用无比认真的眼光看着觞引,“如果虞舒曜和虞曜仪没有半点瓜葛,你还会像如今这般如痴如狂的爱慕他么,如果会,我便让你去找他。”
  觞引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眼神茫然如未经世的孩提,“为什么一定要分清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选择……”
  骤然,他的眼眸又亮了起来,“是你们不懂,对!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说完,他快步踏出流觞坞,往抟云宫赶去。
  只是,待他行至流觞坞外的凤凰木林时,无妄真君突然现身,快速捻了个诀将觞引定身。
  “放开我!”听到觞引的声音后,叶初空和今雨连忙追了出来。
  “老头儿,你怎么来了?”
  “觞引,你的爱恨,都太炽热灼人,只会伤了虞舒曜也伤了你自己。别逃避了,你需想一想,对他,究竟是上一世得不到的执念,还是这一世真切的迷恋。”
  世人皆愚钝,向来分不清执念与情爱。只是,执念若是实现了,便无趣了;情爱若是得到了,便还想要。
  “你放开我!他就要成亲了!”觞引双目褐红,脖颈上的青紫纹路竟蔓延到了耳后。
  “你已完全入魔,这次若让你走,你必将造下无数罪孽!”无妄真君没有再犹豫,让叶初空和今雨带着被定身的觞引,一同回到无妄岛。
  

  ☆、半年

  半年后。
  在曜国与竘弋国的接壤之地,刚刚结束一场恶战。在夜幕即将降临之时,曜国终于取得了胜利。
  “今日这仗打得真痛快!”季缣摘下银色的头盔,一瞬间长发如瀑布般泻下。
  一旁的席若升说道:“你终究是女流之辈,又二十几年没有打仗了,今后在战场上还是小心谨慎点好,别再像今日这般心急了。”
  “我可不是心急,是激动!自曜仪走后,我再也没打过像今日这么痛快的战了!”
  席若升连忙打断她:“你这话在舒曜面前是说不得的。”
  “你别瞎紧张,舒曜这不是不在么,你也是知道的,每次打完仗,无论大小胜负,他总是得在我们眼前消失一阵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俩可是亲兄弟,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
  席若升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往下说了。虞舒曜对自己兄长的极端厌恶,席若升是能感觉到的,而这其中缘由,他猜不出十分,倒也能明白个七八分。
  大约是半年前,竘弋国借林旬阅之死肆意进攻曜国的西北边境,恭亲王也在朝野之中施压,暗中散布中伤舒曜的传言,使得一时间人心惶惶、民心动荡。面对竘弋国的挑衅,日曜帝本是任命自己为元帅,即刻率兵出征。出于所有人意料的是,舒曜在这般风口浪尖之时竟主动请缨,忠于朝廷的一部分官员出于大局考虑,对他苦苦相劝,可舒曜心意已决,日曜帝只好任命其为兵马大元帅,自己为兵马副元帅,率兵三十万对抗竘弋国。
  谁知舒曜拒绝了日曜帝领兵三十万的旨意,声称只需十五万兵即可。自己还是明白舒曜此番的用意的,大量兵力迁至西北,都城及其他地区的兵力免不了遭到削弱,竘弋纵然要防,可对恭亲王一派势力更不能掉以轻心。
  舒曜这次主动请缨,真是把他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处了。
  但席若升至今记得出征那日的场景。虞舒曜身披战甲站在高处,作为统帅敲起出征的战鼓,有力的臂膀打出振奋人心的节奏,鼓槌和鼓面撞击的响声使得每一位将士都血脉喷张。他背对着所有人,所有人却仍旧可以通过那个高大而坚毅的背影看到一个少年将领的坚定决心。
  虞舒曜举起斟满了酒的瓷碗,邀众将士一同饮尽,他站在高处,目光如炬:“昔时,先祖率兵救民于水火,方得建曜国、留青史。今日,我辈抗敌护国于竘弋,定能立功业、超前者!随我出征者十五万人,舒曜此生绝不会忘!只愿十五万兄弟与我一起,誓死护国,不破不归!”
  “誓死护国,不破不归!”
  “誓死护国,不破不归!”
  ……
  在一面面随风飘扬的军旗下,在一声声响亮而坚定的呐喊中,虞舒曜带头将手中瓷碗用力砸碎,一时间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众将士们却热血沸腾,早先对眼前这位少年将帅的担忧与怀疑就像那瓷碗一样被他们掷于地上,取而代之的是期待与崇拜,是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和明君贤主的瞻仰!
  “若升,若升!”季缣在一旁唤他。
  “怎么了?”席若升终于回神。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知道每次打完仗后舒曜那孩子去了何处么,明明打了胜仗,他躲起来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席若升说的是实话。
  “真是个脾气古怪的孩子,跟当年的曜仪完全不像……”
  席若升闻言给了她一记眼刀,她立即噤声。
  时至夏末秋初,曜国西北境地的夜晚已有了凉意。
  “册子拿来了么?”虞舒曜的声音也如这夜一般凉。
  穿着夜行衣的女子进入小屋后便一直低首,直到此时他开了口,她才毕恭毕敬地上前几步,将册子和一封信轻轻地呈于案上。
  “殿下,都城又来信了。”
  那封信的封面是空白的。
  虞舒曜随意地将那封信放入一个匣子内,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她悄悄地微抬起头,视线跟着他的举止小心移动。案上架着一只高高的油灯,他低着头,借着昏黄的灯光查看册子上的内容,而高耸的眉骨与鼻梁被灯光雕刻得更加峻然,展开竹简的手指如竹般骨节分明,那上面大大小小的伤口或疤痕更像是水墨画中晕染开来的墨点线条,并未使这双手丑陋半分,反添三分英气与潇洒。
  “云想那里有没有新消息?”他问道。
  “回殿下,暂时还没有。”
  “把这些书信像以往一样寄出去。”
  “花叙遵命。”她将置于案边的厚厚一摞书信抱起,望着虞舒曜的侧脸出了神。她还记得殿下初到西北之时的样子,像换了个人一般,虽说原先便是个凉薄的性子,但也不至于无法接近,可那时的他却像罩在一个冰罩子里似的,让人对他三分是敬七分是惧。不光自己这么觉得,云想、风戎等另外六个死士也是这么认为。所幸的是虽然现在的殿下也是偶有说笑,但总算有了一丝人气。
  “怎么?”虞舒曜见她呆立不动,抬头问她。
  花叙不敢再出神,自然更不敢把自己所想之事告知他,只好胡乱说出一句:“花叙只是在想寄出这些信究竟有没有意义?”
  一语言毕,花叙惊恐万分,自己无意之中说出的话着实犯了僭越之罪。
  “这信的效果,日后自然见分晓。”
  花叙见虞舒曜不像是恼了的模样,心中大石终于放下,道了句“殿下英明”便连忙退出了小屋。
  屋内只剩虞舒曜一人,他未褪下白日作战时的战甲,上面斑斑的血迹见证了这场战争的激烈与残酷,使得屋子内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淡淡血腥。每一场战役结束时,他都会深深吸上一口气,让自己铭记住沙场上弥漫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使他自厌自弃到了顶点。
  他铺开信纸,仔细用镇尺压过,再翻开方才花叙送来的册子。那册子本是一片空白,随着一场场战役的结束,上面记载的名字越来越多,每一个为曜国牺牲的将士,都被虞舒曜载入其中。他对照着名册上的信息,提笔在信封上写下今日第一个牺牲的士兵的名字,随后又在信纸上写下慰问其亲属的话语。每一场战役结束后他都是如此,方才让花叙带走的便是写好的书信。
  不知不觉,已入子时。屋外打更人的声音响起时,他刚巧又写完了一封,便抬眼看向名册上下一个名字,而名册上那两个字让他握着毛笔的手不禁一颤,笔尖盈满的墨珠便落了下来,似一颗泪般。
  商寅。觞引。
  那个人的脸庞浮现在他脑中时,他才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在这片荒凉的西北之境待了半年。
  原来已经过了半年了。
  他重新将毛笔润湿,从容地在信封上写出这个名字。
  “殿下,您来啦!”步兵校尉马显亮大老远就看到虞舒曜往练兵场这走,于是赶紧哈头哈腰地迎上去,生怕被身旁的车兵校尉傅大荣争了先。
  “今天操练的是哪个阵型?”虞舒曜问道。
  “正是前几日殿下命我们多加操练的车阵。”
  “去去去,操练车阵明明归我管,你能有我清楚?”车兵校尉傅大荣也赶了上来,一把推开马显亮,急着向虞舒曜说明情况:“车阵方面已经操练得差不多了,殿下大可去亲自验收成果。”
  “恩,弓箭手方面也要加强。”
  马显亮见他问到自己管理的支系,赶紧回答道:“是是是,我昨天清点了下,弓箭储备还很充足,而且对于弓箭手的训练也不敢松懈。”
  “恩,先去看看车阵的情况。”傅大荣便让士兵们在虞舒曜面前摆出了车阵,还根据虞舒曜的具体要求进行了几种进攻与防守的演习。时值夏末,西北的中午正是烈日当头,虞舒曜看出了士兵们的疲惫,便让他们在原地歇息片刻。
  此时,季缣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殿下原来在这啊,你定是知道昨晚将士们会趁庆功的名义灌醉你,所以才藏了起来,直到现在才敢现身。”其他将士在虞舒曜面前皆得谨慎庄严,唯独这季缣敢开虞舒曜的玩笑。她在军中负责的是后勤工作,按照惯例行军作战时她应坐镇后军,可她觉着这职务实在是太过清闲,每每上阵杀敌总是冲在前军里头,平日里无事也要来练兵场里溜达溜达。明明已近四十的年纪,还这般风风火火,也难怪军队里的人都尊称她为季姑姑了。
  “巧了,我也正想问季姑姑,你又把师傅藏到哪里去了?”虞舒曜口中的师傅,正是席若升,这是整个军队都知道的事。而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面前的一众将士听清。
  此话一出,马显亮和傅大荣先是对视一眼,而后便如恍然大悟一般,饶有深意地看向季缣,而一众士兵更是窃窃私语,偷笑者更是不少。季缣被这句话堵得乱了阵脚,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你、你、你这是含血喷人,我要同你师傅说了这出,看他如何收拾你!”
  “那是自然,我知晓师傅是护着你的。”
  这样一来,将士们笑得更欢了。季缣又气又羞,知道自己说不过虞舒曜,便拿马显亮他们出气:“老马、老傅,你们也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点!快点练兵去!还有你们这些兔崽子,阵型练熟练了么,还有工夫在这儿笑!”
  “诶,席将军你怎么来了?”马显亮指向季缣的背后。
  “我和他都一把年纪了,你们还敢拿他取笑我!”季缣冲上去就给了马显亮一记爆栗,“你们给我记好了,我和他只是同袍关系。”
  “她说得对,以后别拿这种事打趣。”季缣背后传来的声音,是席若升的。
  正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认真,所以她顿时慌了,不知是转过身好,还是继续背对着他好。
  “殿下,我有要事与你商讨。”席若升又说。
  “恩,我们回军营细说。”
  两人走后,季缣才终于敢转过身来,朝将士们干笑了两声,默然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乞巧

  “师父,我想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昨日那场战役有蹊跷。”席若升和虞舒曜站在绘有西北一带的地图前。
  “没错,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事。你我是知道的,在之前的数场大小战役中,对方元帅魏玺的脾性便是只要还有一点兵力他就会对战到底,可昨日两军分明战得不分伯仲,这时竘弋突然鸣金撤退,真是一反过去之常态,像是……”
  “像是佯败。”虞舒曜接着说:“魏玺这人向来顽固并且直来直往,曾扬言不屑用战术兵法取胜,只喜欢用兵力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对垒。而昨日竘弋的这番举动,无疑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他们军队内部或是发生了权力的更替,或是加入了新的人物。”
  “你当时就觉得有诈,所以才会在傅大荣提议乘胜追击的时候立刻阻止?”
  “提前撤退是故意挑衅之意,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一定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听你这么一说,竘弋一方倒是来了个厉害角色啊。”
  “佯败设伏只是小计谋,关键在于他们应该是故意要我们识破,昨日那场战役无疑更像是那个新人物给出的‘见面礼’。”
  两人商讨正酣,这时账内进来一人。
  “云想拜见殿下、席将军。”
  “竘弋现在驻扎在哪个区域?”虞舒曜问他。
  云想上前,在地图上圈出一块,“就在西坦一代,临近河水扎营。”
  “如果我们这时攻去,他们莫非要摆出背水阵?”席若升微微诧异地看向虞舒曜。
  背水阵,指背靠河水摆出阵型,若是兵败,将无路可退。这本是兵家大忌,但运用得当的话亦能得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效果。
  虞舒曜微微皱眉,隐隐地预感到这场仗会越来越难打。“那人绝不简单,他已经掌握了竘弋的军队大权,而且我们与他应该从未交手过。”
  席若升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带兵打仗讲究‘知己知彼’,但我们对这号新人物却知之甚少。”
  “那倒未必,”虞舒曜气定神闲地说道:“既然这人是突然手握大权,短时间内定不能服众,所以他才有摆出背水阵的打算,使那些还不完全服从于他的士兵们为了自己的性命背水一战。”
  他直接指出了对方的致命破绽:“军队中上下不和,亦是兵家大忌。”
  席若升不由地连连点头,他由衷地替曜国子民感到欣慰,眼前这位刚及二十岁的少年已完全具备帝王气质,他日必定又是一位贤主明君。
  “还有一事要向二位禀告,竘弋暗中增加了前线的兵力。”云想说道。
  微微思索后,虞舒曜向他下达了新的任务:“接下来你去调查他们目前的主帅是否为原本的魏玺,另外,还需调查他们将哪里的兵力迁至了前线。”
  “是。”云想退下。
  “他们增加兵力应该是为了加强对我们的进攻力度了,这半年来我们与竘弋总是处于胶着状态,他们像是看透了我们不想在西北地区耗费太过兵力的计划,每每我方打了胜仗准备班师回朝,他们又卷土重来,在西北地区缠着我方兵力。”这一点让席若升颇为头疼,起初他和虞舒曜拟定的计划便是速战速决,最好能用最少的兵力取得最快的胜利,这样他们才能带着更多的兵马早日回到都城,以对抗恭亲王一派的势力。可竘弋打定了主意要把虞舒曜一行人牵制于西北边境,屡屡兵败再屡屡进攻,竟这样对峙了半年之久。
  “如今他们的这番举动倒是正合我意,是时候化被动为主动了。”虞舒曜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那片区域,眼神如鹰般锐利。
  “即刻反攻?”席若升当了半辈子的武将了,只要听见有大战可打就莫名地兴奋。
  “师父,你这遇上打战就按耐不住的性子倒和季缣挺般配的。”虞舒曜有意在席若升面前提到季缣,想看看他的反应。毕竟方才是自己无意间引起的话头,让席若升听到了季缣的违心话。
  席若升连忙挥了挥手:“哪、哪有,她最不喜别人拿她寻开心了,她若听到你把我和她扯到一起,她又得不乐意了。”
  虞舒曜听了这话,更笃定了心里的想法。席若升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了,赶紧转移话题:“究竟何时向竘弋开战?”
  “不急,有些东西需要准备。”虞舒曜想,自己没记错的话,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
  “季姑姑,今日可是乞巧节,殿下已传令三军今日不用练兵,你怎么还在这练剑?”花叙受虞舒曜的吩咐,今晚务必要将季缣带到乞巧市上。
  季缣闻声收回了手中的剑,站定说道:“乞巧节有什么可过的,不如练剑来得畅快!”她这几日被席若升那时的一句话弄得心神不定,唯有用练剑来排解情绪。
  “季姑姑,军营里就我们俩个姑娘,其他都是大老粗的男人,你权当是陪我去看看,否则我一个女孩子家去也不安全啊。”
  “不安全?论武艺,这军营里可没几个男人打得过你。”季缣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这么说,还是心下一软答应了她。
  两人去到离军营最近的西和城,“姑姑,西和虽不比都城来得繁华,但我听闻这儿的乞巧节是最热闹的,连都城都比不上呢,你看你看!”
  季缣顺着花叙所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搭有一个大大的戏台,穿着华服的艺人们在上面表演着乞巧的歌舞,人们都在台子周围看热闹。
  “姑姑,走吧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在军营里,花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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