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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奴-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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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灰容狰狞死寂。
“君明仪……我仇落到底哪里惹得你如此忌恨……呵呵呵呵呵……!你恨我、恨我王室……那便恨吧。”仇落阖眸,软身跌落,手中泻月剑凝出,两行血泪斑驳。泻月冰寒贴上,仇落再无留恋,冷笑挥剑自刎,寒意透肤,却猛然被弹落冷剑。
“瞧瞧你的模样。丢人现眼。”君明仪上前揪起仇落,手心一旋没收泻月剑,口中仍是薄情言语,“废物!”
“呵呵呵,是。我是废物。”仇落梗着脖子低低发笑,面上神情错乱扭曲,“我杀不了你,不能为铢衡报仇。师尊,仇落再唤您一声师尊。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委身父尊的事实。魔生长远,便好好独守后宫罢。咯咯咯……!”
君明仪不怒反笑:“仇落,吾与你父尊,乃是真心相爱。”
“噗。”仇落喷笑而出,神识涣散,口中依旧嘲讽不断,“君明仪,你错了……你这样的魔头,一辈子不配得到谁人爱惜。你,才是最可笑的小丑。相爱……别开玩笑了……咯咯咯。”
“随你。”君明仪将他拉起来,一言不发拖在身后,厚重狐裘上滚落雪花。仇落无声发笑毫无反抗只是无力望天,口中不住喃喃铢衡名字。
“衡儿,我很快便来陪你。”
“黄泉路上,你走慢些,回头……看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酷爱!!
☆、瞧不见你
空活四百载,而今徒空壳。
仇落任君明仪拖尸首一样拖得老远,一副要被扔到乱葬岗喂野狗的架势,不知何时脚边多了一股拉扯的力道,仇落无心理会,只是颓然。
师徒二人穿过官道,默然离开魔界。厚深雪地延出一道宽深沟壑。绵绵一路相随,口中呜咽凄寒。
仇落干脆闭上眼睛,好像这样便能逃避一切。但无论如何幻想,铢衡离去的事实皆无法忘却,他骗不了自己的心,只能任其凋零。
不同于魔界的寒风吹拂而过时,那股莫名的清冷香气令仇落一个激灵。
“君明仪,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呵呵呵,你实在卑鄙到骨子里!”
君明仪不言,只是将仇落狠狠砸在仙气缭绕的天门之上,接着一掌将天门击开,恶狠狠将仇落踹进仙界。
滚落仙界的云端玉路,伏地好一阵,仇落才有了一丝气力爬起身子。但也只是跌坐的姿势捂着脸庞抽噎起来,绵绵蹲在主子身边亦啼哭不止。
“……幼稚。”君明仪敛眉,声冷苛刻。很快便有一群仙卒围将上来,现已暮色深沉,魔界之人贸然闯入仙界,实在不合礼仪。
仙卒之中一仙白衣飘袂银舞而至,白若珩微垂银眸瞧一眼一脸冷淡略带愠怒的君明仪,旋即将目光怜悯落在孩童一般跌坐地上抽泣的仇落身上。
“明仪君,却不知,深夜访吾仙界,是为何意?”
话上礼节,四周仙卒却已戒备警惕,白若珩的笑并非全善含带刻意几分。
“失礼。”君明仪微微颔首表达歉意,接着挺直腰杆义正言辞说道,“三月之前惨事魔界一直未弥补贵界,今夜,明仪代魔君献上小小歉礼,不成敬意。”说着仇落便被师尊轻而易举提起来,推到白若珩身前。
白君没有接人,而是眯眼一笑,瞧着哭成花猫的仇落啧啧一阵:“这小小歉礼……委实厚重,吾仙界怕是收不下这份歉礼。此事已经过去,吾希望贵界权当此事并无发生,该过去的,便过去罢。”
君明仪捏紧手指,拎着仇落不由分说往白君怀里塞:“小小赔礼,不成敬意。为了日后两界和平,白君还是莫要推辞。”
白若珩眯眼更深:“明仪君,不必了。仙魔两界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仇落浑浑噩噩,任由自己像是皮球一样被两位至尊推来挤去,白若珩与君明仪的话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是虚与委蛇一阵,两方隐有小事化大大动干戈的意思,白若珩最终还是心软,微叹一声,接下仇落。
“明仪君,你这又是何必呢。”
“虽然是个废物,但终究……”君明仪的话消散在夜风寒色之中,仇落没有听清,只耳闻白若珩一声悠然轻笑。
“君心固恒,终不迷惘。明仪君,珍重。”
“珍重。”
君明仪收敛狐裘,不再回首,潇然而去。
君明仪将他送到了仙界。
意欲为何仇落不愿细想,他没有气力细想。白若珩在他耳边轻描淡写几句他也不曾听清,只是魂游天外,并无勇气再面对这片他失去铢衡的地界。
苦言相劝引不得仇落一丝反应,白若珩怅然摇首。其实,仇落与铢衡的事已经结束,他大可以拒绝君明仪这份苦差,但瞧见仇落失魂落魄的模样,老好人白若珩还是心软。
若是墨染撞上这件事,那估计当场便教仇落飞灰湮灭。
白若珩趁夜将仇落安排进一间不算宽敞的屋子,入门的一阵冷香又令二殿下止不住落泪,白若珩对着门内轻柔说一句安抚莫哭的话语,接着将仇落牵进屋子。
“他瞧不见你。”白若珩说道。
“是。”仇落颤声哽咽,徒劳无功地拖着绵绵咬着的衣摆,口中喃喃,“铢衡再也瞧不见我了。”
“……”白若珩静了静,旋即又朝着屋内向仇落说道,“仙界灵气充沛,有助神识恢复。你待在这里,莫要惹事。”
仇落笑泪:“我一会儿便走,不劳烦白君挂念。”
“那可不行。”白若珩折过身子难得严肃,“既然答应了明仪君,那本尊就要信守承诺。孩子,你病了,可曾发现自己偶尔听不见他人话语?”
“不重要。”仇落倚着门滑落坐下,抚着腿边盘成团的绵绵,“不重要了……”
“真是傻孩子。与小玉照一般。”白若珩叹息,手指轻捻凝出一块绢巾,俯身为仇落擦拭涕泪,“你再好生瞧瞧,这世间……还是有许多留念的。”
“……”仇落不说话了。只是垂着眼眸死气沉沉。
见仇落良久不言,白若珩也不好过于干涉。只好封了仇落功体没收一切可能致命的利器,将他留在小小的屋子,走之前也不知对谁吩咐:“好生看着他。”
白若珩走后,仇落便瘫坐在门口,小小呼吸着得来不易的寒梅香气。绵绵摇着短小的尾巴对着一怀空气呜咽,许久,半开的窗轩哗啦被风吹上。
仇落被这阵声响惊醒。猛地抬首。
“铢衡,是你来找我了吗?”二殿下从地上爬起,一阵身风刮到窗轩之前,奇怪的是,窗插好好地将窗轩别住了。
“嗷嗷!”绵绵咬着仇落衣摆将他往一旁的檀木书案拖去,仇落趔趄一番晃到漆黑优雅地木案边,上头摆放着厚厚一叠的抄写,白玉镇纸下压着半干书写至一半的清心咒,字迹清隽秀丽却又隐约透露锋挺。
“看来,这个屋子原有主人。”或者更确切来说,是罚徒。
但他,看不见这位同在一室的仙子。
“他们说得对,我疯了。”仇落低低笑起来,取下笔山上的狼毫沾墨意欲将清心咒补满,俯身案前时却在一团空无中感受到属于实体的温软。
“……”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没有气息。却是,有实体的空气。
“抱歉。”仇落起身,惨白一笑,“你就在这里,是吧?”说着仇落将毛笔放回笔山,恭恭敬敬地离开半步,“我打扰到仙人了。”
没有回答的声音,但笔山上的毛笔却自行竖起移到纸张空白之处。
“无事”。
白纸上应出随和温柔的应答。
“本殿实在不知道这是否也是臆想,呵,怎会有如此新奇之事。”
“这是对我的惩罚”。笔尖窸窣摩擦宣纸,一行秀丽的字写得清婉动人。
“仙人,又是因何受罚呢。”
对方不做回答,只是又在白纸上缓缓写下一本戏本名字。
“离恨”。
见到熟悉的字眼,方才平静些的仇落又红了眼眶,喉头紧缩哽咽。二殿下偏了偏头,旋即轻笑:“看来,这又是我的臆想了。本殿不会在对着一张白纸喃喃自语罢?”
对方安静下来,仇落垂首思考着让幻觉受自己操控的可能性。虽然白若珩封了他的功体,但还有一些小伎俩能够使唤。他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反正,不是很好。
“我想瞧见你。”
“若你是真人,那……大抵和铢衡性子很像。”
想到这里仇落痴痴笑起来,对着空气满腹甜蜜地回忆:“他实在……很可爱。面上冷冷冰冰,心里却一心一意为别人好。虽然总是对别人发烂好心……呵,我悄悄背着他做坏事总觉得心里愧疚,想对他好,又不知道怎么才算个好法。只好哄他、骗他……真是太傻了。”
说完一席,仇落亦是满襟湿润。绵绵烦躁地转了转身子,失望地呜咽一声。
片刻之后,仇落听见半掩的木门一响,隔上一会儿,门板再被推开,进来的却不再是虚无,而是一抹雪白。
“……!”
推门而入是如云简洁飘逸的仙衣,仙衣萦绕仙人纤细腰肢,绵绵欢快地跳过去,遮蔽在繁复白纱后的仙首微微一颔。
“铢……衡。”仇落望得痴迷,回过神来自己已堵到仙人身前,受惊的仙人后退半步,与仇落隔开半步安全距离。
“……”仇落收敛笑意流露失落,“抱歉。看来我瞧见的都不是实际。仙子,让你受惊了。”
仙人微微摇头,繁复面纱遮掩下根本瞧不清面容。仇落却觉得万分神奇:“……这样便能瞧见你了。”
仙人微微点头,接着错身绕过仇落继续坐回案台背抄清心咒。虽然知道自己所见并非真实,但瞧见这抹于铢衡相似的身影已让仇落心悦无比。背对仇落时仙人会将白纱掀起,挺直腰板认真罚抄。
“仙人,我唤作仇落,不知仙人名讳?”
话音甫落,一条白纸落在仇落手心,冰蓝仙术缓缓示字:“铢衡”。
仇落见状却笑起来:“看来我的情况是无法知晓仙人真名了。现在瞧什么都是衡儿的痕迹。虽然不敬,便允许仇落唤您仙子罢。”
很奇怪,到达仙界之后仇落殿下觉得自己莫名平静下来,或者更多的功劳是这位他瞧起来酷似铢衡的仙子。疯了也没什么不好,他能将任何人想象成铢衡,好像他从未离开。
等对方抄写得差不多了,仇落便习惯地去关心,口头称呼仙子,心里却默默将他当做铢衡。无非不能更加亲近的拥抱亲吻。笑意慢慢回到二殿下面容,心满意足地好像午饭后惬意晒阳懒睡的猫咪。
“仙子,你为何不语?”
仙人放下头纱,微微摇头,张了张口仇落却听不见声音。
“无事。只是我有些唠叨,仙子不要嫌弃才好。”
仙子似乎被他的话语逗笑。
仇落亦不由自主弯起唇角。
他很想念铢衡,却又忽然觉得铢衡从未离开。
☆、本殿不信……
仇落知道自己病了,这场早就病灶深埋的癔症。打小他便与其他幼孩不同,坚毅隐忍,成年后的他本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更多时候,心底却有一道声音呼唤他,怂恿他去依赖谁人。
铢衡便是那个谁人。
若没有铢衡,现今的仇落又该是何种模样?
晚灯无言,徒留一斜幽影。仇落倚在寒风钻入的窗轩边,默然瞧着仙人将笔纸砚台收拾妥当,规规矩矩摆好。在他看来对方完完全全就是铢衡的身影,但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准备离开,仙人却并未将那沓厚厚的抄写带走,而是工整放齐叠在一侧。仇落默默地瞧着对方收拾,眼尖地在一沓清心咒间发现一张异样。
不知是否是他的幻觉,那张宣纸上满满当当写着的似乎是他的名字。
仇落不大好问,只是佯作不觉为对方点一只烛台方便照亮。仙人颔首,有些羞赧地递给仇落一张纸条。
“眠否”?
仇落接过那截捏的有些皱软的纸条,浅浅一笑。
“确实,这里并无床榻,料想仙子也不在此晚困。只是……”仇落面色微沉,颇是难堪地说道,“我总将你认作是他,恐怕会对仙子做出无礼之事。”言罢微垂眼眸,却不知自己那句话将对方逗乐,仙人半抬衣袖似乎想要碰触他,但停留一刹又慢慢收手。
仇落迷惘地皱起眉头。缄默之中,微颤手指不由去掀动对方头顶的白纱,他是在分不清楚,太像了,这分明就是铢衡。
另一只纤细的手将他指尖握住,触感温热细腻,与昔日抚摸铢衡如出一辙。仇落被这诡异的触感吓了一大跳,连忙缩手攥紧拳头。
“……”
接着,迷惑褪去,仇落锁紧眉山绷紧面皮有些狰狞地说道:“衡儿……你是衡儿对吗?”想要去触碰却又万分不敢,仇落捂住脑袋进退两难地痛苦说着,“这是幻觉,都是幻觉……铢衡死了、我亲手杀死了他!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要留我活着……”
瞧见仇落崩溃,一旁盘睡的白犼跳过来,咬着主子的衣摆呜咽安抚,犹如幼时一般。仇落寂然洒泪姿容凄楚。心口忽的一阵温热,微讶之间,却是仙人贴入仇落怀抱。
一如铢衡齐他肩头的身高,一如铢衡盈盈一握的腰肢,仇落实在挑不出什么瑕疵。正因为与他记忆中的铢衡无二差别,才让他如此心悸惶恐。
他现在很危险,会对自己认为是铢衡的人生出难以抑制的冲动。无论这是真人还是一怀空气,思念太过火,他难以克制内心。
仇落咽了咽唾沫,拥抱片刻后便十分正人君子的将对方放开。接着升起笑脸错开话题:“仙子乏了,便去困觉罢。我睡书房便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但再靠近,再让他停留,自己便会兽性大发做出不可弥补的事。
而他却连这是幻象还是事实也分不清楚。
或许,这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空房,白君好心将他放进来休养冷静。但他却非要想象出一个酷似铢衡的形象……桌上的字大抵也是他失神的时候写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一魔自导自演罢了。
可说是虚假这一切又太过有血有肉太过真实,幻术能欺骗眼睛,却不能这样完美的欺骗他的触觉。
对方听他这样说,只好依言与他分开距离。仙人抬起仇落点好的烛台,瘦影微晃离开罚抄的小书房。
仇落熄了烛,盘腿坐在木案前的蒲团上冥思半夜。
隐约之中,隔厢传来一阵清幽笛声,断断续续,离殇冷冷。曲不成调,生疏不全,却是令他心生动容,心窍波澜难平。吹得有些难听了,但其中心意仇落心领,笛音蕴含一股清冷仙气,颇是令人心静。
片刻之后,冷笛作罢。浅色仙气萦绕魔身,犹如柔云舒缓心中魔障。足音轻巧,呼之兰阿。温热自身后覆来,纤细手臂环上仇落腰间。
翡翠笛子斜竖身前,仇落睁开眼睛,缄默承受身后的贴近。
耳边被呼出的热气骚动,酥痒传渡脑皮传导脊髓。暗夜星月缭作暧昧,这般亲密动作勾起仇落记忆中无数夜晚他与铢衡的缠绵,铢衡很少主动,他肯撇下面皮向仇落亲热撒娇时,便是犹如骄猫一般,贴在仇落身后,也不说话,不让他瞧见自己害羞的面容。
心中缭绕达到极致,这般熟悉的挑逗令仇落心生缱绻。粗壮有力的臂膀拽住腰间手腕,翡翠笛子哐当清脆滚落木板,无言之中,仇落将身后尤物拉扯入怀。
“你是我的心魔吗。”
低喃一声仇落伸手半掀纱帘垂首咬上那熟悉得过分的锁骨,獠牙下的身躯小小挣扎却依旧无声,紧贴的胸膛传递同样火热狂躁的心跳。
仇落想要掀开纱帘,确定这层掩遮下的面孔是否一如他与铢衡殉情那夜瞧见的狂荡恣意的笑颜,但没等他得逞,对方的手掌抢先一步将他双目遮上。
仇落浅浅一笑:“害怕自己消失在我眼前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一手蒙住仇落双眼,一手拽下他发间锦带。黑发如瀑滑落双肩,玉簪叮铃落地。缠落迷离,热火焚尽。
无可视物,仇落一番准备依旧如鱼得水一般顺畅,身躯早就干涸至极致,现在一炬火焰招惹要他引火自。焚。进入的刹那仇落敏感地触碰到一粒圆润,堵在身前不进不出。
“……”那是,那送给铢衡的礼物。
玉琀。
已被身躯捂得温热,这一点感觉令仇落如遭霹雳。慌色之中他感觉将人松开,略微粗鲁的抽身令对方不适地闷哼一声。
“声音……我听见了!”宛若获得巨大的勉励,仇落摸索着将人搂在怀里,紧紧禁锢,“是你对吗?衡儿,我送给你的珠子,还未取出来是吗?!”
模模糊糊地,仇落似乎听见对方在唤他,但一溜烟又似乎幻听。仇落并不死心,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欣喜若狂地说道:“再说说话,我能听见的……你就在这里我能听见的!”说完之后便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也聒噪了对方的声音。
但隔上好一会儿,仇落并没有听到久别的熟悉话语。
“……”
激动慢慢冷凝,仇落微颤唇角,眼中血水晃动。
“我到底怎么了……”
“你是他么……”
“为何我瞧不见你,也听不见你说话?……”
翌日朝阳升起,二殿下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昨夜春宵恍惚如梦,只是身上遮掩的狐裘低调地证明了昨夜情潮的存在。眉间锦带歪扭束缚遮掩视线,一小绺缝隙之后,仇落瞧见沐浴仙界初阳金光下的烨烨仙姿。
仇落拽下发带,起身缓缓走到对方身后,他不敢靠太近,好像太过靠近便会将这抹幻觉似的身影灼烧成灰烬。
“衡儿,我究竟是什么情况。”虽然不大清楚真实性,但他还是决定将眼前的人当做是铢衡。
白袖微微晃动,接着一张小纸条飞到仇落眼前。仇落将它接住,瞧上一眼,只见简单不过的两字‘心病’。
仇落狐疑地蹙了蹙眉间,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试问:“你……真的是铢衡吗。昨夜……我……”
“之前我将铢衡的魂魄以术法留下一缕在玉佩之中,岂料君明仪却将之毁坏。那是铢衡在世间最后的神识,如今也已毁去,那眼前的你……又是何人呢。”
对方似乎笑了笑,轻纱微颤。接着又有一条白纸飞来,上头俏皮地写着:“君之术法岂无误乎?自信颇佳”。
仇落却道:“……术法……是成了的……虽是古法,却曾经灵验。虽然上一缕被我擒住的幽魂来自一名异人。”
“玉瞳”白纸显字一变,仇落见字讶眉挑起,不敢置信地盯紧对方。
“你竟然知道。”仇落别开面庞,表情复杂,现在他已经不觉得对方是陌生的仙子,确信他不是心魔便是……铢衡未死的可能性令他愕然,虽然当时他几近昏厥,但铢衡周身散失的银屑乃是消亡的标志……
如此想来,之前在妖界铢衡掷气竟用一截冰冻的锋利树杈企图了结自己的性命,当时虽有花邪川妖丹救命,勉强撑过死关,但在花邪川赶到之前,铢衡严重得几乎眨眼毙命的伤势却能让他硬生生拖到救援来到……
二殿下沉默下来,抱头苦思。
难道玉佩生效才是他的臆想?正如君明仪所言,古法已残破,他虽能挽留异人魂魄却不能挽救仙族神识?
况,仙族消散,本就无魂魄挽留一说,若真能残存何物,也不过是怨念,并非昔日之仙。
仙尸,便是最好的例子。
铢衡尚在人世,那之前他所见,又是何物?心魔……那现今,为何他又不能瞧见铢衡容颜不闻其音?
胸腔中塞满谜团,仇落百思不得其解。稍稍安静一会儿,半开窗轩传来一声寒风吱呀,猛然之间,仙人发上白纱吹落,慌忙掩遮,依旧露出一半墨色。
仇落睅目,接着大步流星走到对方身前,不顾狂风灌屋,凛凛寒意中伸手将欲掉未掉的白纱拽下。那一瞬间,澄澈蔚蓝间投入两抹血红,接着血色漾开,眯做热泪。
凝视许久,仇落盯紧眼前瘦的脱形的铢衡,努力寻找能证明他是实体活像的证据。
“衡儿?”小心翼翼地,仇落启唇呼唤,尾调凛厉几分,似乎在暗示铢衡若不回答自己乃是活生生的人,他便要将铢衡拆骨入腹。
铢衡抬首,失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却没有半丝声音。
“什么。”
“……”
“什么?”
“……”
仇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阖眸失望地自责:“我真是废物。衡儿,你知道吗,我不仅听不见你的声音,还在怀疑你的真伪。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里什么都有,梦醒了……我又是孤孤单单一只魔……我好怕、我怕。”
仇落说着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连带双腿也发软麻木。他实在是不能承受下一个失而复得的打击,也不该再妄图拥有美梦。他怯懦了,失去的痛苦太过残忍,他再也不敢奢望。
铢衡蹙起眉头担忧地拍着仇落肩头,想要将他揽在怀里好生安抚,但奈何身材不高只能依着仇落听他不安地啜泣。自从精神连续遭受打击之后,仇落那引以为傲的微笑面具再也不见踪影。他那粘人又幼稚的心性袒露无疑,随时随地像是小孩一样不顾颜面的落泪,一如几百年前,受了丁点儿委屈,他能从外头憋到仁明殿冷冷淡淡云淡风轻地忍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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