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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四十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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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人抬不起头来,“你知道,人老了,就总爱追忆往昔,我忽然记起,那年墨家族长动手之前,我曾经拗不过他,带他去过一趟万阳殿。”
墨知年心直直一沉,曦华抬起眼睛,金色的竖瞳藏着安静的凶意,仿佛洪荒的巨兽在沉睡后睁眼,披一身懒散,却依旧威严:“他带走了晷景的一个零件。”
墨知年的冷汗无声浸透了背脊,他轻声道:“上神莫要污蔑。”
曦华突然伸手,似乎想抓起墨知年的脖子将他拎起来,最后却只是落在了他的肩头,竖瞳里的杀气雪亮地刺进墨知年的瞳孔。他面无表情看着墨知年,在喉头滚了一口炽烫的火,每个字都在火上炙过,烙铁般刻在墨知年的皮肤上:“你们的族长可真是好手段,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失败该怎么办,却没想到姬璇连给他提条件的机会都没给,直接杀了他。”
墨知年顶着一身的烙痕,轻柔柔笑了:“上神想与我说什么呢?晷景到如今这个田地,是墨家种下的因,活该我来收这个果?可我做错了什么,两千年前的事情与我何干?”
曦华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啊,”他懒散道,“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最重视的人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一点温度都没有了。哎,要我是你,也巴不得全世界跟我一起毁灭算了。”
墨知年一时分辨不清他的立场,没接话。
“非要分因果,也是我识人不清,和墨家族长做了朋友,还带他去了万阳殿。刑戈一刀将我穿了个透,我活祭给晷景,它的构造我也知道些,那个零件就算还在也没用了,这么多年,晷景自己的演化进行了好几轮,原来的东西早就不好使了。”曦华叹道,继而问:“你现在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万念俱灰地活着?我看不像吧?”
墨知年笑了:“我现在?”
他歪了头,弯着眼睛,细碎的光在眸子里晃,晃出一片冰冷而偏执的美来:“我等着晷景爆炸啊。”
曦华由衷道:“你真可怕,什么混账东西把你教成这样了?”
“我的家很好,我的师父也很好,”少年最听不得这种话,阴冷地看曦华,目如蛇蝎,道,“是我自己执念过重,你少自以为是。”
“知道你还不改?”
少年慢慢道:“不能改。”
他心甘情愿跳进深渊,甘之如殆品尝疯狂和阴险,心机重重编织出网,将整个宿神峰笼在其间,要把原来的结局推翻重写。他算准了每一步,偏偏差了最后一人。
“我不信你想要的就是这个。”曦华毫不客气道,“你说具体点,你想杀谁?”
墨知年沉默了片刻,倒也真的敢说:“我想杀了刑戈。”
曦华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墨知年低着头,苍白的面容上浮出一抹笑,画上去似的,虚假而脆弱。他道:“如若不是他动手脚要打开魔界的裂缝,我这两辈子就不会是这副模样。”
“若我帮你把刑戈杀了,你是不是就会修晷景了?”曦华道。
墨知年情真意切地愣了愣,笑容不掺假道:“自然。”
他演得太自然,曦华却仍是看得出来虚假,直接拆穿道:“呵,说谎呢。”
墨知年一抿唇,面无表情地低着眼睛。
曦华觉得这小孩是真的不好掰扯,想了想,决定还是让术业有专攻的人来干这活,遂道:“你想不想见见天书?那个让你保有记忆的人。”
墨知年这次是真的愣了,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曦华已经一挥手,挥出一道光幕来,抓起墨知年的衣领把他扔了进去:“给你两个时辰。”
曦华一拂袖关掉了光幕,还没等松一口气,听见谷口刀光剑影地打了起来。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养老了!
曦华惆怅地叹口气,溜溜达达往谷口去了。
“他怎么办?”
霜降看着小男孩,头疼问道。
李疏衍能怎么办,李疏衍也甚为头疼,他看了看因龙吟剑的修复而毁掉的泉,再看看单纯无辜的大眼睛,把墨知年找出来抽个千百顿的心都有了。
新生的剑灵没有记忆,空白一张纸,懵懵懂懂地看着李疏衍。
“不能把他留在这,”李疏衍道,“带着吧。”他这样说着,蹲下身向剑灵伸出手去:“我不会害你,要不要跟我走?”
剑灵好奇地把肉乎乎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而后化作剑,李疏衍提着剑站起,对霜降道:“你想回旸谷吗?”
“倒是有这个打算,你要与我同行?”霜降看了看一汪泉,“你作为此地的看守者,契和泉丧失活力,春神不会怪罪你吗?”
“不清楚。”李疏衍道,“我昨夜已经传信告诉他今日我不会在此,他应当没来得及派来人手,之后我再回去跟他说,你的事要紧。”
我的事要紧……
霜降平静的心里久违燎起火气,他闪身至李疏衍眼前,似乎想伸手去扳李疏衍的下巴,却克制住了,只是抓起他的衣领。李疏衍抬起眼,对进霜降近在咫尺的金色竖瞳里,虹膜是宝石红的,在光线里折了彩虹般的晕。
霜降偏过头贴近李疏衍的耳朵,眉压下去,呼出的气擦着李疏衍的耳廓,嗓音低沉:“李疏衍,你把我当弟子,你不喜欢我,就不要总给我希望和错觉好吗?”
他字音平稳,但仔细听,能听出凶狠怒意像磨不尽的骨渣掺在语句里。
偏偏李疏衍耳朵不好使,就是能听出来委屈。
李疏衍沉默一会,问:“你还喜欢我吗?”
霜降直白道:“喜欢,喜欢到发疯,你要是再这样下去……”
李疏衍无声地笑了:“我若再这样下去?”
霜降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那你就休想来去自由,不管你对我到底什么心思,我要把你关起来,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经年打磨的沉稳褪去,他骨血里埋的暴戾借着言语张牙舞爪地冲破了皮囊,“我要你把所有的岁月都献给我,你永远别想回到当初,你只能看着我,也只能爱我。李疏衍,我真的敢。”
他决绝地斩断自己所有的后路,把一颗跳动的真心极端霸道地从胸膛里剖出,双手捧在李疏衍眼前——
许是从这几句话里看见当年的少年,李疏衍没藏住一声轻笑,纵容地、低低地应了:“好。”
——李疏衍接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霜降!还说啥啊!亲他就完事了!盘他就完事了!!我都替你急!!!
第74章 见过老丈人
霜降一时愣了,猛抬头看进李疏衍的眼里,不敢置信道:“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李疏衍道:“嗯。”
幸福来得太突然,霜降被惊喜砸晕了,虽然嘴上说得凶狠,李疏衍真的应下来时他却手足无措,不真实感先把他淹没,他后退了两步,磕磕巴巴说:“我、我……我能抱抱你吗?”
甚至连亲吻都不敢索要。
李疏衍向他张开了手臂:“过来。”
岁月跌宕成一个圆,圈点人间万丈红尘,往昔如洪涛打透记忆,霜降觉得自己在一个悠长甜美的梦境里没醒,他恍惚着上前去,小心翼翼把人抱住。
他们在山脚相遇,此后李疏衍一直走在他前面。霜降挣脱仇恨的泥沼,渡过世事的沧海,一路追逐遥不可及的背影,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终于在山巅抓住了这人的衣角。
而李疏衍扭过头,愿意将往后的人生分他一半。
暖和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霜降掌中,霜降双臂紧了紧,目光反而惊慌了。
“我在。”李疏衍反手抱住他,轻轻拍拍他的背,哄道:“我是真的。”
这样说着,李疏衍扬起头,轻轻地在霜降唇角落了一个吻。
有若倦鸟归巢、游子还乡,霜降空落落的心终于稳了下来,他一把抱紧了李疏衍,探手扣住他的头,毫无章法地、深深地吻下去,要把人吃了似的。
这吻技要了老命地差,俩人估计都没感受到什么“气喘吁吁、软若蜜糖、情迷意乱、下一步的暗示”,李疏衍耐心任他放肆了一会,还不见收敛,遂干脆利落地挣开了他的臂弯:“走不走了?”
霜降怀里一空,下意识捞了一下,好不容易忍住好些色令智昏的念头,总算分清了轻重缓急,轻咳一声道:“走,去旸谷。”
年龄五百好几的鸟,一路上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好在李疏衍怀疑自己做了个错误决定之前霜降恢复了正常,在旸谷谷口一把拦住了李疏衍:“有人。”
他不拦李疏衍也感受到了气息,只是没在意,但既然小徒弟觉得有必要停一下,李疏衍就配合地停了一下。对方似乎比霜降还要弱上一点,并没有注意到谷外的气息,一身大红张扬地出了谷地,而后就和霜降打了个照面。
沙泽。
霜降二话不说,拔出鸣鸿就冲了上去,刀上滚滚火焰,刀场针对性地扣在沙泽身上,端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两人噼里乓啷一路滚进了旸谷,李疏衍双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跟着,像是个随小辈折腾的宽容长辈。
真正的长辈在扶桑树上一声轻叹:“年轻就是好啊。”
李疏衍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抬头,看见了曦华。
扶桑树上斑驳落影,李疏衍平静地看了他一会,拱手行礼,问道:“阁下是?”
“我叫曦华,”曦华道,“那个小鸟的爹。”
饶是李疏衍心境再平稳也错愕了一瞬,仰头道:“可霜降说……”
曦华道:“这事有点复杂,等过会我们慢慢说。你是谁?”
“在下李疏衍。”
“哦?扶桑跟我说过你,我听说霜降拜你为师了?”
李疏衍道:“是。”
曦华乐呵呵道:“你一个人类,何德何能做我儿子的师尊?”
语气倒是温和,语意却锋利,暗藏锋芒。李疏衍看了一眼霜降,他单方面殴打沙泽快接近尾声,遂平静道:“他是个好孩子,我能教他的的确不多。”
曦华惆怅叹口气:“别给他脸上贴金了,那小子被我惯坏了。”
李疏衍不说话,霜降终于把沙泽按在了地上,遥遥唤了一声:“李疏衍。”
曦华道:“他就这么直呼你大名?这么不尊师?”
李疏衍向霜降那边去,闻言无声弯了弯眼,一边走一边道:“何止,他还想欺师。”
曦华琢磨了一会,琢磨出点不妙来:“……什么玩意?你等会?”
墨知年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庭院,院内有个锦衣的孩子蹲在池塘边,专注地看着池子里的锦鲤。
墨知年不动声色地站了一会,慢慢地忆起此处——是未被烧毁的墨家。
这里是他的记忆,那这孩子应当是当年的他。
“小孩,”有人在身后喊,墨知年扭头,看见红衣的青年倚在月门上,晃了晃手里提着的油纸袋,“面糖。”
孩子惊喜地应了一声,迈开小短腿倒腾到他身前,伸手去够。青年抬高了手不让他碰,一边恶劣地戏弄孩子,一边说:“看见这袋面糖了吗,我自己吃都不给你。”
墨知年有些意外地挑了眉——沙泽?
是了,在人间他是魔尊,当年他自墨家飞升,而后才为墨家惹来灭族的大祸。
原来他们是旧识,只是墨知年两世轮转,早把这一点早年的幼稚忘尽了,从未认出他来。
孩子蹦跶了一阵子,气喘吁吁停下来,歪着头想了一会,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金铃铛,奶声奶气说:“我跟你换换。”
沙泽看了一眼,毫不客气道:“好丑。”
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委委屈屈说:“这是我第一次刻出的东西,你能不能别要求那么严格?”
墨知年简直不想承认这就是他,不敢置信心想沙泽竟然没掐死当年的自己?
沙泽不仅没掐死,反而还对着小孩挺好,听完了想了一会,蹲下来:“行,换。”
孩子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拇指在他脖子上轻轻擦了一下,沙泽好像条件反射想把人掀出去,却又克制住了,眯着眼睛看着他。孩子毫无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认认真真把他的领子整理好:“娘亲说衣领要翻翻好。”
一边说,一边还要抬起脸,露出一个小孩子才能有的甜美微笑。
墨知年真的看不下去了,觉得再待下去可能要自己上手去掐死自己,扭头就走。
他一步踏出,便离开了这段记忆,落脚踩进了现实里,踩进人间宿神峰,正站在天书阁里。
“师兄,”天书阁大门被推开,披着明黄外袍的青年裹着风雪迈步进门,“你看见我雕的的落花坠了吗?”
墨知年来不及躲,但他对墨知年的存在毫无所觉。墨知年一侧头,看见青衣人背对他们面对满架书简,未回头道:“昨日已经被老二拿走了。他说挺好看的,你有心了。”
青年闻言无奈道:“师兄你也不拦着。”
“本便是要送给他的,拦着做什么?”青衣人回过眸,笑盈盈的。他眉心一道鲜红的竖纹,青年上前来,伸手去触这一道纹路,摸着摸着动作就带了暧昧情意,青衣人伸手抓住他的手指,低笑道:“别闹,老二又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说大师兄你是正人君子,”长大的白初一低头吻了吻大师兄的手指,目光湿润润地向上看,看进玉摇风墨玉般的眸子里,声音里掺着甜丝丝的气息,“平日里要主动勾引你才行。”
这一般人哪里顶得住,可惜玉摇风不是一般人,莞尔道:“说吧,犯了什么事了?”
“师兄你莫要污蔑我,我哪里犯事了?我不过是拿郑峰主试了一个法器,一不小心打碎了她的琉璃盏,”白初一义正言辞道,“现在她满山追杀我罢了。”
“修不好?”
“修得好倒是修得好,”白初一愁道,“但她非要先揍我一顿不可。”
“你这皮糙肉厚却也不怕揍,”玉摇风一弹他的脑门,笑着赶人,“等会给你解决这个问题,我找点东西。”
白初一遂出了天书阁,贴心地帮他合上了门。
玉摇风低低叹气,道:“小墨。”
墨知年微微一震,看向他:“白初一看不见我?”
“我感受到了你神格的气息。”玉摇风道,“初一还是凡躯,你似乎也不是降旨投影下来的,他当然看不见你的真身。”
墨知年低下头笑了一下:“倒是谢谢大师兄为我隐瞒,他若看见我,定是不死不休吧?大师兄也是好气量,都不恨我的吗?”
玉摇风看了他一会,静静道:“小墨,师兄只想问你一句话。”
墨知年乖顺道:“问吧。”
“你与魔物勾结,真的是想害九重山吗?”
墨知年道:“是非对错,于我而言还有意义吗?我与混沌勾结,为九重山带来了多大的损失,摆在你面前的结论,你何必来问我?”
玉摇风坚持问:“是也不是?”
墨知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道:“九重山如何,我不在乎,但我从未想过要害宿神峰。你的事我冒了险,锁魂钉一旦失效你便真的将魂飞魄散,你可以认为我是想杀你……但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可能是玉摇风的目光太干净,他敢把心里的话掏出来,话出口心里反而轻了,像是把沉甸甸的包袱扔给了他的大师兄。
玉摇风轻声道:“我知道了。”他一侧身,让出了身后的通路,“天书想见你,你去找他吧。”
墨知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玉摇风忽然开口:“小墨。”
墨知年顿了一下,没回头。
“我不恨你。”
墨知年依旧不回头,站了一会,仰头做了一次深呼吸,继续向天书阁顶层走去。
第75章 三方进展
墨知年踏进天书阁二层云雾缭绕的地面,看见面前有一个背对他的身影。那身影如一团雪白的亮光,只有一个人形,墨知年愣了一下,看他转过来,向着墨知年拜一拜:“贫僧上善。”
墨知年声音万分柔和,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天书。”上善不恼,慈眉善目道,“奉神族命于人间辗转,记录三界百事,人间各处都有我。”
“之前我小时候的那段记忆,是你给我看的?”
“正是。”
“你知晓我的一切?”
“不假。”
墨知年弯着唇笑,目光阴冷:“为何让我保有上一世的记忆?上辈子是我和霜降联手才毁了晷景,且他是主力,若是不想上一世重演,你为何不找他?”
“霜降的目的和你不一样,你有遗憾,而霜降只有仇恨。”上善道,“你能做出改变,霜降却只是奔向灭亡。”
“改变?”墨知年无不讽刺道,“我最想变的结局,还是原来那般。”
上善道:“曾经玉摇风魂飞魄散,白初一止步金丹,谢千秋化身为魔,沈冬在命陨南禺,龙吟尽碎,而今不都被你改变了吗?何苦执着于一个人的命数?”
墨知年道:“我只要他活着。”
上善:“所以他若故去,你就涂炭这天下生灵是吗?”
“恶事做多了,也不差加上几件。”墨知年柔声道,“我是祸神,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职称。”
上善一声叹:“施主杀性未免过重。”
墨知年讽:“大师莫不是想渡我?”
上善道:“我渡不了你,能渡你的另有人在。”
墨知年冷笑:“我不欲自救,何人能渡我?”
“施主心如明镜。”
墨知年愣上一愣,而后急迫上前道:“他没死?他在哪?!”
上善双手合十,轻声道:“灯火阑珊处。”
你和他之间,只差一次回首罢了。
墨知年心思如电转,电光火石间抓到了什么,就要问如何回到天界。
上善又道:“三十年等得,两个时辰等不得?此番离去,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人间景象了,不想去见见师兄们?”
墨知年勾着唇笑了一下,笑得轻淡:“我和他们没什么好见的。”
“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上善道,“你为何不告诉玉摇风和白栖云你的计划?他们如若知道,白栖云也不会恨你至此。”
“……最不可信是人心。”墨知年笑容深了些,轻轻柔柔道,“我若告诉他们了,一旦他们有片刻的犹疑,结果可能就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的计划不能出差错,一点也不许。”
“你不必对我撒谎。”上善微微扬眉。
墨知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他低下了头,轻声道:“我是为了三师兄好。你看,他现在也能独当一面——”
这谎太假,上善直接用一句佛号打断了他。
墨知年终于不笑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么精致的少年眉眼,只要笑起来就是人畜无害、温顺纯良,似乎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骗人骗己。
此刻他剖开了假面,露出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来,下垂的眼尾甚至纠缠了一点怨毒的滋味:“……我讨厌他。”
“玉摇风?”
“玉摇风。”
上善一针见血道:“你嫉妒他。”
墨知年不说话。
——嫉妒他真心付出的温柔都有回应,嫉妒他爱恨都能坦荡,嫉妒他君子光明磊落。
被这个大师兄带着,这宿神峰上的人,本应都是磊落的。
上下两辈子,墨知年最为钦慕的是师尊。他要师尊活,这已经成为了他最深的执念。可实际上最开始刚刚从墨家废墟里重见天日的小小少年,想成为的,却是大师兄那样的人。
他是讨厌温润君子,还是讨厌这个与年少期望背道而驰的自己?
上善不逼问,亦不必问,只慈悲地念一句佛偈。
天界旸谷。
沙泽被脸着地重重压在地上,鸣鸿刀的锋刃藏着高温贴在他颈侧,霜降单膝跪在他背上,沉着眉目道:“你来旸谷作甚?”
沙泽啐出一口血沫,喜怒不辨地眯了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很记仇,”霜降道,“你当年想把我带回天界,就是想杀我,我现在想杀你不过分吧?”
“不过分,”沙泽道,“很合理。”
“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嘛。”有个声音笑道。
霜降全身一震,心神不定地猛抬头,还没等看见人就被沙泽猛然掀起,霜降身上霎时升起高温,沙泽扣向霜降脉门的手被烫,他“嘶”了一声急急后撤,躲出极远站定,目光阴沉,显然生了杀意。
霜降没空管他,震惊地看着走在李疏衍身后人,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艰涩道:“……曦华?”
曦华道:“哟,儿子,过来爹抱抱。”
霜降真的过去了,提着鸣鸿,愈走愈快。曦华正老怀欣慰心想这孩子终于要跟我亲近了不枉我养他五百年,霜降已然冲到曦华面前,提刀就劈:“你敢骗我?!”
李疏衍默契地让出身后的人,曦华眼疾手快躲了一刀,霜降一步跨出直追上前,曦华抱头鼠窜:“不是!我不敢!儿子你听我解释!”
霜降象征性地追几圈,追到后来忽然笑了。他在李疏衍身边停下,仰起头看了一会天,深呼吸两次,而后一边摇头一边收了鸣鸿刀,轻声说:“曦华,你没死真好。”
“我的确死过一次,”曦华也站住,看着他,目光有长辈的怜爱,得意洋洋道:“但你爹我还没祸害够这世界呢。”
霜降道:“到底怎么回事?”
“来来来坐坐坐,我仔细给你们讲讲啊。”曦华清了清嗓子,张口就胡扯,“话说两千三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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