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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禧-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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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梁立野该怎么办?”焉许知握紧拳头。
“他如果爱你,就会理解你的。”
“不是,我知道他会支持我,是我没有勇气。”焉许知抬起手覆在后颈上,“我得这个病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光是药我就换了不下百种。我也和国外的研究所联系过,和他们一起研究该怎么攻克这类病,但是很难的,真的很难,一次次希望后是一次次的失望。”
“那个能够痊愈的人很幸运,可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梁立野见焉许知没回来,理好了箱子直接推出去,就看到走廊里焉许知和任凯面对面站着。熊熊燃烧的占有欲又“腾”得升上来了,他有些上火,三两步走到焉许知身边,搂住肩膀,不悦道:“怎么又和他说上话了?”
焉许知把手里的水给他,“我们走吧。”
梁立野“嗯”了一声,揽着焉许知转身就走。任凯站在原地没动,有护士从他身边经过,见到他的手,不禁惊道:“任医生,你手里的咖啡都洒了。”
任凯回过神,低头看去,手里拿着的咖啡罐被他给捏扁了,淡褐色的咖啡洒了一地。
拒绝他的焉许知,然他想到了那个不肯手术的孕妇,这些人究竟都在顾虑什么?
任凯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笑,对护士说:“谢谢,我刚想事情想出神了。”
被捏扁了的罐子,跟他的好意一起,随随便便一同丢进了垃圾桶里。
梁立野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揽着焉许知的肩膀,边走边嘀咕,“你们说了什么啊?”
焉许知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梁立野“哦”了一声,看着不怎么高兴。走到电梯口,排了一长串队伍,他们走到后面,等电梯到了,随着人群进去。电梯里挤满了人,梁立野的箱子抵在墙边,焉许知被他护在身后。
后背靠在电梯墙上,梁立野一只手撑在焉许知的脸侧,空气有些闷,焉许知仰起头,视线落在梁立野突起的喉结上。
Alpha的气味很好闻,可能是把自己的Omega接回来的缘故,在穿着打扮上终于没那么随便了。黑白相间的条纹毛衣和灰色的外套,洗的很干净,衣服上残留着焉许知喜欢的味道。
被气味吸引,焉许知忍不住仰起头,踮起脚,凑了上去。
发丝擦过脸颊,梁立野觉得下巴上有些痒,刚想说话,脖子上就拱上来一团热乎乎的,低头看去,焉许知闭着眼,睫毛颤抖厉害,鼻尖抵在他的颈侧,不知道在嗅着什么。
梁立野一愣,脸立刻就红了,余光四散,幸好没人注意到这边。他吞咽唾沫,缩了缩脖子,想要退开,腰却被焉许知揽住,猛地靠近。梁立野心跳加速,低下头嘴唇磕在焉许知耳边,压低声音道:“都是人,你克制一些!”
电梯到了一楼,里面的人鱼贯而出,梁立野僵滞着没动。焉许知张开手搂住他的脖子,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脖颈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张,热气喷洒,他问:“梁立野,你身上好香。”
梁立野面红耳赤,呐呐重复道:“焉许知,你……你……要克制一些。”
从医院出来,梁立野走到车库去取车,外面风很大,梁立野让他站在门口别出来,等把车开过来了再走。
周六医院门口的路上车流比较多,梁立野的车堵在了十字路口那边,焉许知靠在窗口,望着外面。回到家时已经快四点,梁立野拿着箱子上楼,焉许知跟在他身后,想要搭把手,被梁立野给阻开了。
到了家,刚把箱子放好,就接到赵峰的电话,问他们在哪里,出来了没。
梁立野开了免提,从箱子里拿了一件外套,递给焉许知。他侧头对着手机道:“要出来了,你们慢一些,我们开过去有些堵。”
“我还在家里呢。赵峰说着,语气轻快道:“为了蹭你这顿饭,我中午饭都没吃。”
梁立野笑骂一声,嘀咕道:“待会怎么着也能让你吃饱的。”
赵峰挂了电话,后背松弛慢慢陷进了椅子里。他看向桌面,把理好的东西都放进了纸箱里,替他签字的领导过来看他,忧虑道:“赵组长,你真的要辞职吗?我可以和影音部的人打个招呼,把你调到那边去,工作相对比较清闲,你的身体……”
“谢谢,但我现在想做些自己以前没做过的事,休上一个很长很长的假期,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晚上部门里除了一位正在休产假的Omega没来,其余的同事都来了。
他们人多,店老板让他们都去二楼,整个楼层里都是他们部门的人。大家平时工作忙,上班时也不怎么讲话,现在闲着,七零八碎分享着生活上的事。
廖莉说起自己新买的粉底液,指着自己的脸,语气有些夸张,说自己就没见过这么不遮瑕的粉底。梁立野过来是正好看到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还以为她在跟谁吵架。
焉许知好奇地看过去,梁立野走到她边上,咳嗽了一声。廖莉抬眼看去,“啊”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焉医生你来啦,坐这边。”
“别听她的,坐我这边去。”
梁立野直接圈住了焉许知的腰,把他掰到另外一头。
这的方桌不大,分了两桌,梁立野拿着菜单递过去让他们别客气多点些。廖莉在旁笑道:“梁老师,我是不会客气的。”
梁立野刚要露出嫌恶,就见焉许知在旁看着,翻起来的白眼默默放下,嘴角的嘲讽变成了得体的微笑,素来以脾气差著称的alpha温柔道:“你那么瘦,是要多吃些。”
廖莉打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
赵峰来的比较晚,说是路上堵车耽搁了些时间。梁立野让他赶紧坐过来,要不然都要被廖莉一个人吃光了。
廖莉在旁抱怨道:“焉医生,你看啊,梁老师又说我。”
焉许知侧头朝梁立野给了个眼神,梁立野就跟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歪头对着廖莉甜甜一笑道:“对不起啦,以后不说你就是了。”
廖莉觉得自己就跟拿了尚方宝剑似的,对焉许知感叹道:“焉医生,您要不来我们新闻社上班吧。”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态。
梁立野酒量不好,又喜欢喝酒,他醉的最离谱。已经开始抱着焉许知唱今天我们结婚了,焉许知有些无奈,但也没有拉开他,任由醉醺醺的alpha靠着自己。
赵峰坐在他们对面,焉许知注意到他今晚就没吃什么东西,就连杯子里一开始倒的水也没喝。而且是不是捂着胃,眉头紧蹙,脸色是不正常的白,看着十分难受。
他让服务员去倒了一杯温水,低声问道:“赵老师,你胃疼?”
赵峰一震,捂着胃的手慢慢放下,他说:“可能是中午没吃饭,刚喝了酒,有些不适吧。”
焉许知打量着他,可能是医生本能,他提醒道:“经常会胃疼吗?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周一我值班,我可以……”
“不用了,谢谢。”
赵峰直截了当拒绝了他,焉许知愣了愣。这时,梁立野凑了过来,下巴磕在焉许知的左肩上,嘀咕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焉许知刚要说话,赵峰便先开口道:“立野,有些事,我也知道不是现在该说的。但我明天就要走了,不和你们说恐怕以后都说不成了。”
梁立野困惑地看着他,就听赵峰笑了笑,而后说道:“我辞职了。”
廖莉睁大眼,猛然站了起来,嘴里还吞着肉,来不及咽下去,口齿不清道:“什么?”
赵峰看向她,又看向所有停下动作滞声的同事,他低下头歉意道:“我都快奔四了,但似乎自己想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这些年早出晚归,每天都那么忙,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所以,我就把工作辞了,订了机票想去外面走走。”
“你就算是旅游,也不用把工作辞了吧。”梁立野逐渐清醒,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慌。
“可能旅行只是借口,就是这一行做腻了吧。”赵峰没所谓着笑了笑。
“读书的时候,刚入社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
赵峰叹了口气,无奈道:“人是会变的。”
赵峰面色晦暗,鼻尖隐隐发白,眼圈一旁泛红发肿,焉许知盯着他的脸,慢慢皱起了眉。
这顿聚餐后半段,气氛有些凝重。有些舍不得赵峰的同事还哭了,哭得最大声的就是廖莉。小姑娘一边哭一边嚎,“赵老师你走了,我可怎么办?我还指望着能回来和你一组呢。”
赵峰笑了,“你和梁老师多相处一段时间,适应适应就好了。”
“我适应不了。”廖莉瘪着嘴,擦着眼旁的泪,声音哑哑的,她说:“我舍不得您。”
梁立野站了起来,拉开椅子,“撕拉”一声,一声不吭往外走。焉许知坐着没动,廖莉侧头问:“焉医生,你不跟上去看看吗?”
焉许知摇头,“他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梁立野从酒馆里出来,酒意还未散去,夜风吹来,发热的脑袋慢慢降了下去。
他走到街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他以前烟瘾还挺大的,不过后来有了乐乐后,他便把烟戒掉了。
结了账,他揣着那包烟走到了角落里,蹲在里头,身体被阴影笼罩。没多久,火星子亮起来,梁立野凑近咬住香烟,慢吞吞吸了一口气,而后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许久没有抽烟了,到现在抽了一口竟然还会被呛到。梁立野缓缓叹了口气,直接掐灭了火星。
一直到赵峰离开,梁立野都没回来。
赵峰说还有些行李要回家收拾,这会儿大家已经从他要辞职的惊讶不舍里缓过来,有人打趣道:“赵老师太舒服了,去旅游别忘给我们带礼物哦。”
“当然,等我回来了请大家吃饭。”
焉许知见他起身,紧跟着也站了起来,走到赵峰身边,对他说:“赵老师,我送你。”
赵峰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从二楼下去,这里的楼梯比较窄,只够一个人走。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焉许知跟在赵峰身后,赵峰看着瘦了很多,衣服挂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松松垮垮垂着。
快到一楼的时候,焉许知突然道:“这么多年来,梁立野让你费心了。”
赵峰没吭声,只听焉许知在身后徐徐道:“他很在意你这个朋友,在家里也会时常提起你,刚才他和你发脾气,是因为太在乎你了。”
“我知道,我没往心里去。”
“如果身体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来找我。”走到一楼,赵峰站定下来。
焉许知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关心你的人难过。可有时候太过逞强,也会伤害到爱你的人。”
赵峰转身看向他,焉许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他很少笑,扯开的嘴角是昙花一现的美,温柔到了极点,他说:“我也是刚明白这个道理。”
可就算是明白了,他也依旧很难做到。
所有的美梦就像是一场流星雨,以为人生开始美满时,划过天际的光已经消失了。
第十九章 流星雨(三)
赵峰第二天下午三点的飞机,说是先去埃及。新闻社里的同事都来送机了,廖莉中午的时候给梁立野打电话,问他去不去,梁立野非常坚决的说不去。结果挂了电话没五分钟,他打给廖莉,问赵峰是在哪个机场出发。
焉许知把他出门的衣服默默理好放在了沙发边,梁立野盘着腿坐着,扫了一眼问:“给我衣服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送赵老师吗?”
“谁说我要去了。”
焉许知打量着他,梁立野自己先怂了,却还是嘴硬道:“我是在电话里问了,可这又不代表我会去送他。”
焉许知没再理他,到时间后,他拿了车钥匙,走到玄关口,换好鞋带上围巾,回头说:“我要去送赵老师了,你真的不去吗?”
梁立野原本半躺在沙发上,一听到焉许知的话,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下来,嘴里嚷嚷着,“你就那么想让我去吗?真拿你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陪你一起去了。”说着,三两下就把衣服换好,踩上鞋,搂住焉许知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亲。
焉许知侧头看着身边这个口是心非的alpha,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梁立野开车,一路上他都在絮叨。焉许知侧头靠在微凉的窗玻璃上,听他嘟囔着,“埃及有什么好玩的,他去那里做什么?还有一声不吭就辞职,一大堆工作都要落到我头上来了,廖莉那姑娘做事毛毛躁躁的,也不喜欢我,以后肯定会一团乱。”
到了路口,红灯停下后,他看了眼焉许知,伸手攥住焉许知的胳膊,对他说:“别靠在玻璃上……凉的。”
焉许知被他拽正了坐姿,缓缓吁了口气,只好规规矩矩坐着。
梁立野又想说话,焉许知突然道:“你生日想要什么?”
梁立野“啊”了一声,原本紧蹙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嘴角抽动,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傻乎乎问:“你还记得我生日啊。”
焉许知抬起左手,露出手腕给他看,“忘不了的呢。”
梁立野心里开心得魂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嘴上却说:“你这是作弊啊。”
“那我去洗了?”
“别别别,我瞎说的。”
焉许知“噗嗤”一笑,看着他的大狗狗,软下声音问:“生日想要怎么过?”
梁立野的愿望很简单,绿灯亮了,轮胎碾过斑马线,他捏着方向盘,笑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到了机场,梁立野把车停好,绕到另外一头去牵焉许知的手。他们到的时候,新闻社里的同事已经都来了,围在赵峰身边,梁立野从十步开外就听到廖莉的声音,他侧头对焉许知说:“你过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焉许知自动过滤了他的话,反手握住他,把这只变扭了的大狗狗拽到了赵峰面前。
“梁老师,你来啦。”廖莉喊住他,赵峰朝梁立野看去。
梁立野抿着嘴,眉间浮浅川,两手背在身后,低声道:“许知他要来送你的。”
赵峰的视线掠过梁立野落在他背后的焉许知身上,叹了口气,“看到你们和好,我就放心了。”
梁立野一愣,刚想说话,便被焉许知拽住,焉许知把他拉到身边,而后对赵峰说:“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了麻烦,给我们打电话。”
赵峰轻声应着,他脸上看不出轻松,过分苍白的脸透露出一种病气,灰色的毛衣松垮垂挂。梁立野知道他平日里工作忙,饭也不好好吃,特别是这半年,瘦了一大圈。他看着这样的赵峰,心里叹气,对方终究是他的朋友,就算是说出腻了新闻这行业,他也不可能真的和赵峰绝交。
梁立野抬起手拍了一下赵峰的肩膀,对他说:“听许知的,照顾好自己。”
Alpha的力道不小,赵峰缩了缩肩膀,好脾气的beta问道:“还是朋友吧?”
梁立野用鼻子哼了一声,张开手圈住赵峰,声音郑重,“永远都是。”
回去时焉许知开车,梁立野坐在副驾驶里,闷闷不乐的样子看着让人想丢根狗骨头给他。
焉许知把座位调前一些,侧头看了眼梁立野,问他:“你这样舒服吗?”
这位置的间距太小,梁立野的双腿弯曲,膝盖都快碰到前面的挡板了。他伸手把椅子拉后,腿伸展开,缓缓松了口气,“怪不得感觉不舒服,原来是这椅子的缘故。”
焉许知抬起手挠挠他的下巴,梁立野不明所以钝钝地看着他,“做什么?”
停车场里的车一辆辆排队出库,前面堵了一长排。焉许知转过身摊开左手,去对梁立野说:“右手给我。”
梁立野一脸困惑,但还是把右手递给了他。焉许知轻轻握住梁立野的右手,停顿了几秒,又道:“换左手。”
貌似训练得当的大狗狗听话的把左边的爪子递到了Omega手里,焉许知捏着他的手左右摇晃。梁立野缓缓皱眉,就看焉许知松开手,而后覆在他的脑袋上,稍微用力,头发被揉乱了。
焉许知说:“真乖。”
“你把我当狗呢。”梁立野反应过来,龇牙咧嘴反抗起来。
焉许知却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扯,温热的吻落在梁立野的嘴角,舔了一下纤薄的嘴唇。梁立野呼吸凝滞,夜空中仿佛流星飞逝,快得离谱,还未能好好体会,焉许知已松开了他,慢悠悠靠了回去。
前面的车开始行驶,梁立野僵坐着,听到驾驶席上的Omega说:“这是奖励。”
郁郁寡欢一扫而光,梁立野的嘴角都快咧到脑袋后头去了,一路上都在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焉许知。
到了家,车子刚停下,焉许知的手边就凑过来一颗大脑袋,梁立野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像是藏了一团雾,他说:“揉一下。”
焉许知差不多都快忘了刚才玩闹梁立野的事,他把手放上去,指尖刚碰到发丝,手腕便被攥住,后腰被捞起来,“咔嚓”一声,安全带解开了,他的下巴被alpha擒住。
大狗狗就跟在草地上撒欢一样,兴奋道:“摸了我的脑袋,就要给我奖励。”
狂轰乱炸的吻,Omega的嘴巴都快被啃破皮了。
焉许知的视线里有一刹那是重影的。
他嗅到那股逐渐变浓郁的信息素,浅滩变成了深海,温暖的洋流袭来,鱼群撒欢了游,他在海水里起伏,努力睁大眼,透过影影绰绰的波浪看清着梁立野的脸。
梁立野探手,抚上他的后脖。那里凹凸不平,是手术后狰狞的疤痕。焉许知瑟缩着脖子,那股自卑胆怯如阴霾天里的尘粒挥之不去。
alpha又变成了只大狗狗,焉许知听到他说:“许知,我还能要更多一些的奖励吗?”
第二十章 冬汛(一)
早八点,梁立野在舒缓的音乐里醒来,身边没人,他叫了声许知。微掩着的门被推开,焉许知戴着粉色荷叶边的围裙,脸颊上有些红,探头进来对他说:“我做了三明治和色拉,你去刷牙,起来吃早餐。”
梁立野拢着被子坐起来,没穿上衣,他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个脑袋,盘起腿,歪着脑袋打量着焉许知这一身装扮,“许知,你穿这围裙还挺好看的。”
“以后不要买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家里来。”焉许知皱皱眉,扯了一下围裙上乳白色的荷叶边。
梁立野从床上下来,被子丢在床上。
屋里装了地暖,焉许知比较怕冷,刚到十一月,他们就把地暖打开了。梁立野光着脚凑到浴室,已经挤上牙膏的牙刷放在水杯上,梁立野直接拿了起来。他叼着牙刷,转过身去,就见后背上好几处被抓痕。
从浴室出来,梁立野换上整洁的衣服,杏白色的长袖和灰色裤子。焉许知见他出来,拉开椅子让他坐过来。蓝白格子的餐布上放着刚煎好的鸡蛋和两块三明治,焉许知去厨房把拌好的土豆色拉拿出来放在桌上。
他面对着梁立野坐下,刚落坐就又站了起来,“微波炉里还热了牛奶忘记拿了。”
“你别动,你一早上做够多了,我去拿。”
梁立野抓起盘子里的三明治一口吞,焉许知看着他,无奈道:“你吃慢些,又没人和你抢。”
他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步走到厨房。他笑咧咧地拉开微波炉,瞅了一眼,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梁立野愣了愣,转而又听焉许知在外面说:“可能不太热了,你再热一下吧。”
梁立野走到厨房门口,望向焉许知。他的Omega背对着他,背上粉色围裙的带子系成了一个蝴蝶结,柔顺的黑发垂在后颈上,从脖子到肩膀的弧度都是一段直角,比少年时更瘦。
在知道了焉许知的病后,梁立野问过吴政何也查过许多资料,他知道病情发展恶化后,得了病的Omega会容易忘事。
梁立野喉咙有些涩,在焉许知转头时,他猛地扭身,急急匆匆走进去。
拿出杯子倒了两杯,放进微波炉里,按下时间。橘色的灯亮起,微波炉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倒计时的滴答,随着“叮”一声,爆炸的是梁立野彷徨迷茫的心。
他拿出热好的牛奶,走到焉许知身边,把杯子递给他,而后直接在他旁边坐下。
“你盘子在那边。”焉许知指了指桌子另外一边,梁立野伸手去扯餐布,把自己刚才吃过的盘子给拽了过来。
梁立野说:“我就要坐在你边上吃。”
焉许知不怎么喜欢喝牛奶,他皱着眉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
梁立野和他肩膀互相挨在一起,捧着杯子用余光瞄着焉许知。焉许知察觉到他的目光,侧头投以疑惑。梁立野立刻撇开眼,放下杯子,他舔了一下嘴边的奶沫,犹豫道:“你什么时候再去看医生?我想陪你一起去。”
焉许知每个星期都会去打针,那根针很长很长,扎进他的腺体里,是快要死掉的痛。
每次打完针后,他都要躺在床上睡很久。
吴政何陪他去过几次,可也就几次,后来焉许知就不让吴老师来了。
在某些地方,焉许知倔强到让人没法理解。他究竟在坚持些什么,为什么总想着要一个人扛,为什么不把痛苦说出来,为什么要一直熬着。
他刚想拒绝,他的alpha就似乎已经把他给看穿了,抢先道:“不准拒绝,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跟着你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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