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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绝代双骄3]经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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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紫明道人说:昆仑有难。
既然如此,“拿来吧,”我道,“做趟跑腿,我去把东西还给人家。”
“拨衣公子想去昆仑?”江瑕将耳坠给我,又问:“我陪你一道去?”
“不用了。”这件事,只能我去,并且,只能我一个人去。
☆、第二十九章
在鬼房间内留书,一共只写了五个字:去找江无缺。
我知自己鲁莽,也知自己一遇仇皇殿之事就会不淡定,如今四年已过,自那次囚室最后一见,小鱼儿使出万般手段,就差将仇皇殿整个儿翻转,然而江无缺此人,却像是凭空消失,再无踪迹。
是我授人以柄,在潜意识里,我并不恨殿主利用我,是那时我心甘情愿遭他利用,然而我帮他是真,骗江无缺是真,心中愧疚难安也是真。
即便小鱼儿从来没有怨责之词,甚至愿意帮我脱困,更愿意为我打探一家四人下落,我却真正到离开仇皇殿时才知,殿主并没有碰我的家人,他不过是用了几句莫须有的言语,我便妥协了。
因此这日,我站在昆仑山巅,我必须来看看是谁令昆仑告急,我必须想办法回到仇皇殿,我要见解星恨,我要找到江无缺!
然而前路漫漫,如同眼前所见。
即便到了此刻,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趟昆仑之行,所面临的,竟会是被一个头戴 白铁面具的疯子追赶。
他的确是疯子,当我站到昆仑大殿前的广场,眼前所见,便是这人一身浴血、犹如恶鬼修罗、无休止残杀的景象。一个人,遭几百人围攻,棍棒过处,无不血泼盖天,声嚎如鼓——
他使的是铁棍,我从没见过有谁真正用棍棒杀人,但是今日,我见到了,并且见够了。在他棍下,若是头颅,便顷刻爆裂,若是四肢,分崩离析,他可以一棍使人家身体扭曲变形,一棍扫到颈上,头与身体分离,鲜血便从那个断裂之处喷洒,急速枯竭,身体倒下,头却滚落别处。
几百人的场面,最后只剩下一个,流了遍地的血,那人便是他。
这一日满月,云开雾散,然而昆仑雪山,总会落雪……
当铁面人看见我,其实我已经逃了,只是我不知道他如何从十多丈开外追踪而至,像不死不休的狩猎者,只要是活物,只要他还活着,便会越来越近……我绕着昆仑大殿发足狂奔,雪落得极慢,我抬头,总会看到大殿房檐上,鸱吻、狻猊、狎鱼、獬豸……一个个异兽,形貌骇人,双目圆瞪——我闪身,躲进阴暗的角落,扼着自己的咽喉,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息。
月色所及之处,铁面人于光下投射出黑影,踏雪,持棍,一点点靠近。
他身上有极重的血腥味,就像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竭尽所能将自己的最后一口怨气附着在他身上,没有生人敢靠近这种人,没有生人是不怕他的,因为当他杀人之时,其实并不能算作是人。
脚步声,甚至轻过我大力起落的心跳,他终于还是来了,走过转角,转过身,看到我——
举棍,他的眼睛不可避免与我对视,然而铁面之后,我看不到他的视线。
那双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像一具什么也不剩的空壳,他看着我,平淡漠然,视线笔直又幽暗,他瞬息不眨地看我,我却觉得,他其实是看不到我的。
铁棍高过头顶,宽大的衣袖由他手臂滑落,这片刻,他的阴影盖在我的头上,我用力闭起眼睛,却在最后关头,生死一线、千钧一发,我的脑中,再次浮现这个铁面人……他的铁面,和他始终不变的视线——
月色下的铁器,白光森冷幽然,月光下的铁面人,满身都是煞气,只有眼神是平静的,他没有杀红了眼,他看向任何一处,都是相同的空洞与冷淡,露在铁面下的嘴唇与下颚,合在一起,勉强可拼凑出他的神情,还是冷淡。
将死之时,最后想到的,竟是这个即将用棍棒敲杀我的男人,这未免,有些荒唐。
然而那双眼,不论是什么样的眼神,我都再熟悉不过,甚至他身上的气息,即使被浓重惨烈的血气吞噬,我仍可分辨,他手臂上的伤,我记得住深浅、数得出数量,他颈上的吊痕,我用尽一切办法,不让伤势影响声带。
江无缺!
我想不到我的目的这么快就可以达成,我要回仇皇殿找你,然而只到了昆仑,便看到了你,所以任务结束,我终是逃不过一死。
雪山的雪,忽然落得有些重了,也急了,这时凉风在面前掠过,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一个人的声音,却适时地出现,解救了我。
那道声音,有些哑,缓慢细致,温和优柔得令人动容,他说“住手”,只一句话,便令我面前这个屠佛弑神之人,乖乖听令。
我睁开眼,铁面人无声地放下铁棍。他退到一侧,将棍竖直握起,支在地上,半垂下眼,接下来,便再也不动一动。像一切都与他无关,即使雪落,即使我仍在看他,即使另一个人,声音温吞又柔软,缓缓向我走来——
“唰”地一声,那人的脸背光,自腰间抽出佩剑,“不要想逃,”此人以最轻浅无力的声音向我警告,“敢背对我就杀了你。”
慢慢靠近,清冷的月晕便落到眼前的脸上,那一瞬间,我再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
风起,这人早已散落的长发漫天飞扬,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红纹面具令我几乎窒息,一袭淡衣,身后,纷落错舞的雪花与月色交相辉映,我想到小鱼儿曾对我说起东方海岛的落樱,这一瞬间,我想我大概终于能够构想出那副场景,一个人站在雪中,一个人于月色之下,一个人,便仿佛那一霎间狂放的樱花般……令我窒息。
……
昆仑大殿,我被铁面人捏着手腕,因为先前,覆面之人向他吩咐:“带他过来。”
于是我被拉过手,铁面人的指尖很轻,慢慢上移,扣住我的脉门。
大殿之上,明灯全灭,只有月照,一地银华,和一个双腿被砍之人,连同他周遭遍布的尸骸。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仇皇殿殿主轻声,一字一句仍被他说得无比清晰,咬字缓慢,只是高音处,有些无力,现出喑哑。
地上之人,膝以下,小腿与上身分离,身着掌门蓝衫,道髻,发丝散乱,抬起眼,面色沉稳。“贫道也再说最后一次,辜负所托是贫道之失,但本派上下皆已尽力,你再无所不能,也无法叫失却之物无中生有!”
回话时,这人忍着剧痛,神色不卑不亢,丝毫不愿示弱。
居高临下地看了此人一会儿,殿主忽然退后一步,“铁面,”他轻声道,“去废了那人一双手臂。”
铁面人抓着我的手便一松,我才反应过来,“铁面”二字,叫的原是江无缺。
江无缺放开了我,听话地上前,我向殿主去看,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一只空心的红宝石耳坠,却不是人家收着不给,是人家根本没有,拿不出,他便灭人家全派,难怪紫明道人说,仇皇讨债,昆仑有难。
所以这件事里,故人之子是江玉郎,为了一件死物,上门来讨,不得,屠门泄愤。难怪昆仑上下如此着紧,派出最高辈分的三名弟子前往恶人谷寻宝,只因他们早已知道,最终会成这般局面。
但是江玉郎,他不怕泄露身份,冒如此大险也要得到的红宝石耳坠,究竟是何等稀罕之物?
“住手!”我叫,他想要便给他吧,至少还能救回一人。
仇皇殿主、与昆仑派掌门藏翼子,两人同时向我看来,唯有带着铁面的江无缺,他慢慢靠近拉起藏翼子的手臂,未受分毫影响,像根本不曾有人在他身边说过任何话。
“你快叫他住手!”我扬声,“红宝石耳坠就在我手里!”
于是很忽然地,淡衣之人便笑了。他看向我,边笑边轻声细语:“不杀你是对的,我早知今夜一番,不会无功而返。”
向我靠近,两人身侧,一人惨叫,殿主并没有叫江无缺住手,像他此时,也变成了铁面人一般,对身旁一切置若罔闻,他不在意有人痛呼失声,也不在乎,转瞬之间,那昆仑掌门的手被废去,真正成了废人。
我心口现出隐痛,却并不是为殿主,只因江无缺变成如今这般,难道没有我的一丝功劳?
抬起眼,四年未见,似乎我又长高了一些,而眼前之人,一切如昔。
纹路深刻的面具,红色妖异的图案,面具下是苍白下撇的薄唇,我去看他的眼睛,想起他在我眼前出现之时,我心跳得不能自抑。
但当一切平静下来,我明白到,他仍是仇雠,仍是仇皇殿主,仍是江玉郎。
“拿来吧。”他向我伸出手,欢喜之色已退,此刻只是阴郁。
“除非你答应不杀我。”我与他讲条件,但我没有任何筹码,本来我想救人,但我现在想,能救下自己已是不错。
殿主收回手,“铁面,”他道,“过来剥光他的衣裳。”
我皱眉,这算如何,天下所有肮脏不堪之事,他都准备经由江无缺之手来解决?若他想剥我的衣服,何不自己前来?
“不用他,我给你。”伸手入怀,我取出那只害人不浅的红宝石耳坠。
接到手上,殿主似是满意,便道:“铁面,不要留活口。”
于是我又要死了,江玉郎眼里,世上只分有用和无用两种人,而江无缺眼里,世上所有的人,皆是一样。
我此刻想,若我脱去脸上的□□,若我说自己曾救过他的命,治过他的眼,那个人会绕过我吗,想必是不会。
铁面人此刻靠近,他出手极狠,地上的昆仑掌门,早已无气。但我最近又学了样新奇之事:落毒。
殿主太大意了,我制的毒,并不是天下奇毒,却也算效果显著,碰上便会入体,入体便会立时发作,发作之后,便像他此时这般,痉挛倒地,痛苦无比。
“铁面住手……”对方伏在地上喘息,换了命令,“我要他……一对眼珠。”
铁面人便登时换了手势,先前欲一掌拍死我,此刻改掌为指,直插向我两只眼睛。
我闪身,这次再不是闭眼,人若不自救,没有人可以救自己。
倾尽平生所学,只差一步,我便可到殿主身侧,他中了我的毒,若我趁隙制住他……但我想得太美好,江无缺是什么人,一个昆仑派上下百人,哪人不想自救,哪人又逃得过他一根铁棍?此时他只是因那道命令,不会杀我,单想取我一双眼珠而已。
铁面人的手终于到了我脑后,明玉功的劲力冷寒彻骨,发结被他扯下,我咬牙飞身,扑到了仇皇殿主身上。
“救我……”我道,全身发颤,再无力伪装,此刻我要活,即便是为了江无缺,也不能死。
因此我所求之人,是下了命令,要杀我的人。
殿主倒是离我极近,我在高处,他下巴一扬,面具几乎要撞上我的鼻子。只是他也在抖,霎那之间,似乎绽出一丝笑意,笑得狠毒,“我为何要救你?”他轻笑着问。
铁面人已近,毫不手软地一把将我拽起,两人正对,江无缺涣散无焦的视线,还是看准了一处——我的一对眼珠子。
“你手里的红宝石耳坠是假的!”我大叫,再无法,只有出绝招。
“铁面住手!”果然绝招便是绝招,我示弱不行,下毒不行,只有提起那只红宝石耳坠,殿主才会动容。
“是假的?”他勉强撑身站起,“可知你骗我,后果……”
“后果会凄惨无比啊。”我替他补完,“但你此刻刺瞎我,我便咬舌自尽,叫你一辈子也找不到那该死的耳坠子!”
殿主顿了顿,却忽然又摇头轻笑:“我偏就要弄瞎你,看你敢不敢咬舌自尽?”
但他只是说,没有当下叫“铁面”二字,可见他主意未定。
“你瞎过吗?”我趁机问,“瞎眼是何种感受,是否会心灰意懒有意求死?”
对方再不动了,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片刻后他叹气,靠前捏住我下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他慢慢问,手上随即加重力道,便听我的颚骨咔嚓一声,“把解药交出来,”声音变沉,“否则我要你这两片嘴唇再合不上。”
当说这些时,他似乎动了怒,似乎他果真想起多年前的那场失明,那时,他无助、落魄。
“若我嘴巴合不上,”我反问,“如何说话,如何告诉你红宝石耳坠在哪里?”
面具后的人眯起了眼,言道:“我自有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再说,那耳坠是真的,我说过我并不傻。”
殿主放开我,体内的毒素让他略微不稳,“铁面,”他吩咐,“点住他全身大穴,你背他下山。”
……
出昆仑正殿,殿主在前,惧冷,捡起不知何时落在殿外的一件银裘,松松披着……那银色,走入雪夜,格外显眼。
他中了我的毒,本应痉挛,本应痛苦不堪,但他此时一步一步走着,走得很缓很稳,很自制。
江无缺背着我,跟在他身后五步,亦步亦趋。
两个人便来独挑了昆仑派,倒是不枉费这几年倾心利用的傀儡之术,仇皇殿主,如今再加上铁面人,他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吗,却未瞧见,江无缺的袖口,一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是血。
“江无缺……”我小声叫铁面人,为他撩过耳边碎发,却碰到他的面具,铁器的寒冷,结了一层细霜。
他没有反应,当然不会有反应,甚至他可能听不到我说话,我勾紧他的脖子,他满身寒气,我觉得自己像抱着一块冰,冷到心口。
☆、第三十章
一直急于赶路的殿主,下了雪山,三人不眠不休,粥水未进,直到于藏海村郊的小帐篷投宿,殿主才脱下身上厚衣,似已经无力,坐向桌边。
铁面人却仍是站着,我于他背上,勉强撑大眼睛,只因不知何时会死。
“将他放到床上。”
淡淡一句话,背着我始终纹丝不动之人,便忽然迈步走上了前。
“你知我为何不杀你?”殿主手扶桌案,此刻慢慢问我。
“因这个戴着铁面的人就快死了。”我答,“会下毒的大夫,总比庸医高明许多,你想收了我为他治伤?”
然而我如此答,并不代表我如此想。殿主是何等心思,我自认猜不透,却也不会真以为一切如乍见之下这般简单。
若他不杀我,必定有他的图谋。
桌旁之人却点了头,“如你能为我所用,我自然很乐意留你性命。”
他说完,起身便走,到了帐篷口又停下,“他活你便活,他死……”
这话我听得太多……“那你呢?”我反问,“你身上的毒,不准备解了吗?”
“他死你便自行了断。”殿主只将本该说完的话说完,便掀了帐帘出去。
“江无缺。”他一走,我立刻回身。
我身边之人,像根本不存在,再静默不过地直直站着。
江玉郎这算什么意思,我皱眉,没他的命令,江无缺甚至连水都不会自己喝,我拉他,他不动,更不可能屈腿坐下。
“江无缺……”此刻我全身大穴被制,手脚酥软,只有用力扯住他身上衣服,攀住他的手,勉强起身,与他面对。
“你……”一个“你”字尚未说完,便看面具之下一缕血线,急急由江无缺的唇角滑下。
皱眉……他垂着眼,沉静得让人以为是件死物,唯有心口处极淡极慢的几分起伏,让我知道,他还活着,他未睡去,只是沉淀下来,与这人世隔绝。
指尖去擦他唇边血迹,“……江无缺,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垂眼,眼睫遮去原本可见的视线,原本,这双眼睛应该清澈明亮,应该有我熟悉的淡定与忍耐,但此刻,江无缺留给我的,只是囚室中最后一幕相对的冷漠与决绝,与现下再无转圜的……木然。
我靠前,扯着他衣袖维持站立,我想要为他摘去铁面,我想看他的脸,外露的下颚上已有零星青须,唇色惨淡得让身为大夫的我,也不由得心惊肉跳。这便是昆仑山巅一役的战果,出血不止……至死。
然而我找不到面具的机巧在哪,手总是频频擦过他的颈项、下巴、发梢……多年以后,我觉得自己再没有了往日的心态,频频发抖。
这时帐外传来几声格外沉重的脚步,忽然一人掀了帘帐进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我便皱起了眉,一个驼背,面目丑恶,端了饭菜与伤药进帐,哪有这么快的,殿主出去才不到片刻,这条鱼竟把一切都备妥当。
驼背自顾走向桌边,放下手上物品,侧头看我一眼,见我正抓着江无缺衣裳,便“呸”了一声道:“大白天竟是些晦气事,哪有人剥人衣服也让人瞧见的!”
我向驼背瞪去,驼背则冲我笑笑,又说:“与你们同来之人,昏了过去,想是快死了吧。”
“什么?!”我大叫,驼背便生气了,“叫什么叫!死了也要付足房钱,别以为死了就能赖帐!”
“你这做生意的,”我提醒他,“既然知道死人收不到帐,还不赶快去把死人弄活了?”
他却道:“死了便死了,与我何干?”
“死了……”我向身旁的江无缺瞟了瞟,才答,“死一个赔一个,我看你这帐,也要等哪天你死了,变鬼了,再找他们二人一起收吧。”
“什么?”驼背听我这话,一怔,猛地抬头,似乎也不怎么佝偻了,瞪着我,又去瞪铁面人一会儿,忽而回身,大叫:“桃花——桃花——不好了——死人了!”
这刻,我已经耗尽力气,转身想让江无缺坐,他却偏偏死站着。
接下来,我想喂他吃下伤药,他却只将药含着,不嚼也不吞,也不嫌那股草药的味道在嘴中发苦发涩。
“江无缺,你坐下!”我用力推他一把,却令自己跌到他身上。
抬起头看他,最终看到铁面后的视线,其实我不想看的,那只能提醒我黯淡、幽深、以及长久不变的呆滞。
江无缺的这对瞳孔并不是特别惑人,如果失去了其中隐忍的光彩,平和的棕色,纹路一丝丝,全部清晰可见……有些事我已经看惯,像他于囚室中长久失神地望着房顶,我习惯了他所有崩溃疯狂的发泄、以及发泄后再无希冀的冷淡……但此刻,他戴着白铁面具,空洞得像只留一副躯壳,叫我不忍,又不知该从何处去探究这种不忍。
明明还活着,他应当有思想,应当有感觉,然而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却始终无法令他将面前的我看进眼里——或者,他其实是能看到的,真正的江无缺,悬浮于铁面人的头顶,或是躲在铁面人身体里最为阴暗的某个角落,冷眼看着所有一切——我宁愿相信,他是有感觉的,而非一个真正半点感情与思想都无的傀儡。
最终,我用了老办法,扳过江无缺的头喂他吃药,唇与唇碰在一起,他口中的味道,苦涩,我知道那是药草……咸腥,我知道那是血气,少了一些东西,又多了一些东西,那些即使咳血也会觉得甘美的气息,已经找不到了……多出来的,是无数死亡叠加的腐朽,说不上得……令人恶心。
我退回身,脸上还残余铁器的冰冷,忽听帐外有人叫:“死人又活了,奇了!”
殿主便掀了帘帐进来,唇色发青。
“他如何了?”进来时殿主询问,竟像忘了自己中毒一般,再不向我讨解药。
我看铁面人一眼,冷冷答:“他不动也不听话,我治不了他。”
“并非他不听话。”殿主走至铁面人身边,“铁面,”他吩咐,“认准你面前之人,今后他叫你吃便吃,睡便睡,如何便如何。”
“是。”铁面人答。
“若我叫他去死呢?”我问。
殿主侧目看我,“你大可试试。”
……
昆仑山下草原,三月,草已有了势头。
旅店的主人叫做花,桃花的帐篷搭在臧海村外、草场边上。因此掀开帐帘,看到的,最先是桃花家精壮的高头大马,马被圈养到一处,它们身后,才是一大片苍茫直通天际的绿茵草场。
此时入夜,天空擦黑,星辰明亮。
先前为我与江无缺送饭的驼背在帐篷外传话,说殿主骑了一匹马,马上放了四坛酒,人上了马便带着酒往草场去了。驼背叫我跟去看看,确保那人别摔死了、别醉死了、也别昏死了,免得他家桃花前后忙活一圈,半个子儿也捞不到。
我听他的话走出帐篷,江无缺被我留在帐中,伤已上药,该吃的吃了,该包扎的也已包好,我叫他闭眼睡觉,他便如受命一般闭起眼睛,但不知是不是真的睡了。
驼背领着我,给我牵了一匹马,“你行的!”驼背鼓励第一次骑马的我。
“我去哪里找他?”我不自信,“再说我也不认路,把自己弄丢了怎么办?”
“你必须去找他,还要找到他。”驼背眼中的光晕明亮,坚定无比,他将马缰塞到我手里,身子靠前将我一抓,我便被凭空提着,坐到了马上。
一上马,我才知自己心虚无比,“我最怕与动物打交道。”我道,“被它扔下来也就算了,万一它带着我跑了,我怎么制得住它?”
驼背在马下微仰头,笑了笑,道:“你那朋友,出门时极不对劲,若他真死了,我们小本生意人,该如何是好?”
“小——”
他打断我,“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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