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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玄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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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似曾相识。俞璇玑的第一反应是回头往哨卡后的街巷张望: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就是军统锄奸队要帮助徐碧城营救女囚的桥段了。陈深临时被指派押运,徐碧城告知计划,于是他刻意拖延,想要避免冲突。然而毕忠良早就派了刘二宝截在路上,要伺机把军统拿下。唐山海临时获知消息,现在应该已经混进被封锁的地带,通知锄奸队队长陶大春等人了。
她的故事没办法讲得事无巨细,不然原本可以免去唐山海这一趟无妄之灾。想了一想,她又释然了。连一模一样的西服扣子遗失在现场这种纰漏都能在陈深的遮掩下蒙混过关,毕忠良到底是真傻呢还是假傻?或者他其实根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李默群同样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步步高升
俞璇玑没有拒绝刘二宝的好意,也无心留下来“看戏”,只是在和陈深问好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夹克上的纽扣。陈深的眉毛迅速皱紧,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些什么。然而俞璇玑只是微笑。她知道他自有解决之道。
联系人早有警示:一旦她的任务正式启动,她就处于一个极端危险的境地,她没有受到过专业训练,没有自保和脱身的能力,没有随机应变的经验……她不够专业,所以只能回避危险,尽量不要和闲杂人等、可疑事件联系在一起。
在集中精力对付李默群的同时,她可不想被毕忠良狠咬一口
她跟随刘二宝安排的人手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办公室。李默群下的帖子就躺在桌面上。百灵今天已经当面邀请她去乔家栅别墅共进晚餐,再加上李默群正式下帖子……她觉得这一定是个不小的好消息。
比如,伪政府从宪兵司令部虎口夺食,拿下了既能立功又能发财的“清乡行动”。
“恭喜先生,步步高升!”百灵平日里性格痴醉一点,那也是为了讨人喜爱。在这样私密且郑重的庆功宴上,她的吉祥话是一句都不会少的。
“让我想想……既然是清乡委员会的负责人,那么,岂不是该叫一声——‘李委员长’?”俞璇玑也是个凑趣的好手。
李默群摆摆手:“有汪先生坐镇,出任会长,我这个秘书长才做得踏实啊!”
“秘书长真是谨言慎行的典范!不过这里隔墙‘无’耳,汪先生对于我等小民来说远在天边,”俞璇玑举杯祝酒,“今后还是要靠李先生多多关照咯!”
私下勾连,少不了请客送礼。俞璇玑准备的是飘扬过海的苏格兰威士忌,虽然这年月酒税高得惊人,但在达官显贵家里,名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真正难得的是,这六瓶威士忌的年份是刚好连在一起的。李默群看到时就叫了一声好,接着就让女佣一次全都打开,斟入六支水晶高脚杯,逐一品鉴。俞璇玑见他摇头晃脑微阖双目沉醉其中的样子,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份礼物算是投其所好。
俞璇玑既不爱酒,也不懂酒,不过是买酒时喜欢和酒家聊聊天,这样那样的名头多少听过一些,应付李默群的话题颇为吃力。好在她很快从百灵身上学到一招:百灵在酒之一道也没什么见地,搭话搭得极为巧妙,每每颦蹙眉头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呢”,谈兴大发的李默群根本不会注意,只是就自己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于是俞璇玑也跟随百灵做起了好听众,不过她喜欢反问,眼神中带着崇敬,语气里又似乎藏有质疑:“是吗?”“真的吗?”“这也可以?”习惯了权威地位的人受到质疑,反而不容易当场发作,李默群“科普”起酒文化来更是尽兴。
这一晚宾主尽欢。李默群酒酣耳热之际也透露,自己可以为俞璇玑在宣传部运作一个闲职,比如东亚文学研究会或者和平文学奖评审委员会之类的。俞璇玑连运作的经费都无需支付,李默群提点得已经很明确了——“李某也想在新政府里多些照应”。
俞璇玑酒量不深不浅,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举杯充充样子,可是李默群说着这句话为她满斟了一杯,她也不得不闭了眼一口气吞下去:“李先生有雄心壮志,俞璇玑也只能锦上添花了!”这是交换,是承诺。李默群要在宣传领域有自己的人,必定所图甚大。俞璇玑应了此事,从此便归入李默群麾下。
站队本身没什么不好,风险与机遇并存。
李默群审慎的眼神总让俞璇玑有些不舒服,直到她饮尽这杯苦酒,李默群才垂目盯着自己的杯子,仿佛突然间失去了宴饮的兴致:“与俞先生共事,李某分外期待。”
俞璇玑笑一笑,又和百灵聊了几句闲话,就同百灵手挽着手出了大门,依依不舍地道别。
“璇玑……”百灵欲言又止了几次,俞璇玑索性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先生器重你,我本该开心才是……可……也不知什么缘故,悲苦之情正侵吞着我的心……璇玑,你素来是知我的,我私心里只希望你能过得更好……”她心里乱,越说越乱。
俞璇玑握住百灵的手,安慰她:“我都知道的,你不是不愿意我给李先生效力,只是你明明才华横溢、品性高洁,却困于后宅,不能走向社会争一份属于女子的事业。你的难处,我是懂的。”
百灵一双美眸中定定流下两行泪来:“璇玑,若非我们相好已久,这话我是不会讲的——我宁愿像你一般,惬意自在、有所作为。”
俞璇玑连忙取了手帕为她拭泪,又催着女仆:“赶快扶你家小姐进去休息!找个冰冰凉的物件,在眼睛上滚两滚!这会子要是肿了,明天都好不了!”
百灵自然也曾经是心怀梦想的进步女青年。然而在这样的世道里,刚刚解除了礼法桎梏的女子们势必要辛苦一些,若是贪图锦衣玉食,就不必标榜洁身自好;若是吃不得半点困难折磨,又如何能独自求生。百灵的苦,苦于她明明选择了这条路,却不肯剥离那个纯洁而理想化的自己,不肯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富贵堆、金玉冢里。
百灵可以在大门口与俞璇玑“执手相对泪眼”,却不能用失了颜色、缺了脂粉的容颜面对李默群。现实,就是这样冗繁琐碎,容不得一个小女子伶仃孤苦的梦呓。
李默群固然贪杯,动作却一点不慢。俞璇玑很快就收到了担任“和平文学奖”评审委员会执行长的邀约,办公地点和伪政府的…宣…传…部…就在同一栋楼里。不仅如此,李默群的秘书还专门打来电话,为她约见了一位卑躬屈膝的投机商人。此人在南洋有些亲戚,平素做的就是投机倒把的生意。上海沦陷后,他四处钻营,想要搭上军部的关系,以便打通南洋的货品运输的通道。然而不是受阻就是被骗,连李默群都嫌他央求的事情太过麻烦,并不理会。这一次,他听说俞璇玑有日本商会和军部的关系,就自愿献出了一笔资金,作为“和平文学奖”的筹备金和奖金。俞璇玑毫不客气,狮子大开口,足足把他的献金翻了一番。有了这笔献金,她这个“和平文学奖”评审委员会执行长就更加底气十足了。至于日商会和军部的关系?她毫不拖延地把此人介绍给佐藤,接下来就看佐藤能不能从他身上剥下一层皮来了。想想日商会那帮锱铢必较、雁过拔毛的日本商人,再想想军部那些吃拿卡要、视沦陷区人民为彘狗的军官,俞璇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必要的恻隐之心,下手太轻了些。
“执行长”走马上任,原本也应该大肆庆祝。俞璇玑和佐藤大宴杂志社职员,之后又要连连宴请请文化界的前辈同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答谢李默群。可惜每次都听说他最近事忙,实在抽不开身。俞璇玑与百灵依旧常来常往,百灵尚未显怀,身子已日渐沉重,心情也总是不佳,常郁郁垂泪。俞璇玑有的时候与她闲话开解,有的时候便推荐些“市井小说”给她打饭时间,七八本野史中也夹着一两本进步读物——不用俞璇玑叮嘱,百灵也不肯让金主发现她日常在读这些少妇含羞、红杏出墙的故事,自己把书都藏得严严实实的。
俞璇玑自有想法。她虽然不认为百灵真的有勇气踏上革命道路,却也免不了被联系人“不放弃任何一个有发展可能的同志”的观点所影响,觉得百灵并不是全无觉醒,只是需要一些决心和意志罢了。然而她这天来乔家栅,正看见徐碧城扶着李默群太太站在别墅门口,大门洞开,里面早已闹得沸反盈天,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大呼小叫,伴随着打砸东西、珠玉四溅的声响。
无论哪个年代,外室总归是理亏,正房打上门来,也只得忍气吞声。即便是看热闹的人喊来宪兵和里长,谁敢和李默群的太太作对?
俞璇玑情知不好,闪身进了旁边的绸缎庄子借电话,从办公室叫了五六个记者和摄影师过来,假装是拍摄花边新闻,对着徐碧城和李太太就是各种盘问。李太太本就气得内伤,哪还扛得住外人起哄,又得为了丈夫的仕途忍气吞声,被徐碧城护着先进车子躲着。俞璇玑也不知道唐山海有没有通知李默群,又给刘二宝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帮百灵脱身。刘二宝只带了两三个人,对付李太太带来的这些闹事的婆子已经是富富有余,顺顺利利就把百灵和女佣都囫囵个儿带出了别墅。
俞璇玑有意给刘二宝做这个人情。在电话里就细细叮嘱过,百灵有孕在身,气苦多忧,如果状况不好就送医院,如果只是受了点惊吓,就安置在饭店里,安置妥当之后通知李默群。李默群即便是工作再忙,这等后院失火的事情也不该不管不顾。俞璇玑站在绸缎庄窗前往外看,直到李太太一行人离开,也没见到李默群的人前来。这倒是怪事了!
☆、举目远眺
刘二宝再来拜访时,俞璇玑就一脸八卦地问及此事。刘二宝对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私下透露:不仅是李默群,整个特工总部都忙得不可开交。先前报复重庆,袭击农业银行上海办事处,就是刘二宝带队。可是重庆也是不肯吃亏的,转头就派了锄奸队继续针对中储行搞暗杀,有段时间报纸上都停了小说连载,专门报道社会新闻,正是因为暗杀事件实在层出不穷。这样你来我往,也着实没法收场,于是有人出面给两方政府调停,正对了高层的心思。
俞璇玑听得瞠目结舌。是她把战争状态想简单了,还是特工战线的斗争就是如此灵活多变?这种不知道搭进多少条人命的报复行动,最后竟然可以相互妥协?伪政府的特工总部也好,民国政府的军统也罢,居然都要听从黑社会大佬的调停?
李默群先前不仅要忙着沟通谈判,还要争取清乡行动的主动权,已经…分…身…乏术。好容易拿下清乡委员会秘书长的职务,李默群又被汪伪催着拿出执行计划——清乡行动覆盖华中、华东、华北地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一蹴而就的?来来回回、改改修修的文书工作生生把前后两任秘书都累病了。与此同时,毕忠良的特别行动处还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徐碧城,唐山海也处处受制,不得重用。李默群自然要把自己的亲眷清清白白捞出来,还处心积虑想要他们都能在特别行动处站得稳、坐得住……如此内外交困,若不是他位高权重,还真是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璇玑女士的私人沙龙仍然是最好的信息来源。因为邀请的客人不多,所以女郎们谈起八卦来更是肆无忌惮,前几日李省长家的故事更是被演绎得惟妙惟肖,宛如她们当时就在现场一般。在传闻中,安置外室的别墅被自家太太掀了个底朝天之后,李默群并没有立刻出面去酒店探望。不过他很快又另置了一套宅院,据说已经在布置家私器具。木子小姐再在酒店住一段时间,就可以搬进新居了。李太太回家后大概是李默群派人严防死守地看了起来,因为最近的社交活动上,正头太太们如何邀约,李太太都避而不见。刘兰芝和李太太关系不错,还曾登门拜访,被女佣一壶茶哄了回去,说是李太太因为头疼,上汤山泡温泉养病去了。刘兰芝信以为真,每每听到八卦就以此驳斥。反而被女郎们在背后讥笑:什么头疼?不过是软禁的借口罢了。也就是毕太太被毕先生宠惯了,不知道这世界上夫妻之间的真相如何凉薄。
百灵已经捱过了最难受的阶段,整天在酒店里闷得无聊,俞璇玑便约她出去看电影。沦陷区最喜欢拍的就是“合作”电影,不是请几位日本演员来,就是要拿腔拿调讲几句日语。年前的《文素臣》都被禁映了,电影荧幕上也只剩下泛泛之作、靡靡之音。俞璇玑对电影是没什么期待的,更何况她看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不过是强忍着不打呵欠罢了。百灵却看得十分仔细,李默群肯陪她赏玩古玩,却不肯陪她来看这些新鲜玩意儿,好容易有了机会,连眼睛带神魂都已经钻到荧幕里去了。
看完电影,她们还可以去马会赌一场跑马。俞璇玑虽然面子上过的滋润,其实手头已没有什么浮财,不过是陪百灵随便下注玩玩而已。百灵的钱来得容易花得轻松,每次都帮璇玑下一注,输了算是百灵的,赢了百灵也只取走一份本金,赚头白白给了俞璇玑。
这次她俩运气好,中了头彩,一赔四十,大杀四方。百灵却若有所思:“璇玑,我觉得不该如此……”
“什么?”俞璇玑最近应酬太多,能有真金白银入账,欢喜还欢喜不过来。
“我觉得小三子不该那么命苦……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为什么却四处飘零孤苦无依。”百灵的手轻轻搭在凸起的小腹上,她腰身依旧纤细,就连拭泪的姿态也依旧美丽。刚刚那部《迷途的羔羊》,显然是触动了她将为人母的心了。《迷途的羔羊》放在几十年后大概会被归类为儿童电影,只是时下没有那么细的观众群划分,也拿出来赚成年人的眼泪。主人公名叫小三子,是个苦命的农村孩子,父亲被土匪打死,祖母也因病去世了。小三子流落街头,好不容易被沈善人收养,却因为察觉了沈太太偷情的事被沈太太怀恨在心,赶出了沈家。沈家老仆收养了小三子,可惜不久之后也去世了,小三子又过起了流浪的生活。这是一部相当写实的悲剧,能通过汪伪的审查,显然是因为把中国孩子的生活说得越是凄惨,就更能凸显大东亚共荣的必要性了吧?
俞璇玑把整沓中统券塞进手包,仿若无心般迎合:“烽火乱世,人人皆苦。国军孱弱、日军狠辣,满洲国更是不济,西北各路军阀混战……除非谁能让小三子翻身做主,否则小三子想要四处飘零也未必能走那么远呢!”
“除非……翻身做主……”百灵的声音渐渐微弱,她似乎半晌才下定决心,问璇玑,“你说,会有那么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吗?富贵者能安身立命,不仗势欺人;贫苦者能衣食无忧,病痛有药石……”
“绝对的平等?那是不存在的。”俞璇玑探出手捂了捂百灵的小腹——像个小西瓜——她爱怜一笑,“每个人天赋不同,性格迥异,家庭的氛围、周遭的环境都决定了不同的选择与命运。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有相对公平的法则:能者多劳,劳有所得。那么,就是给了所有人‘生’的希望。如果每个家庭都能重视孩子的教育,学校能确保孩子们学习相应的课程,学成之后有选拔人才的考试,年轻人可以通过考试选择职业;如果工农商贸往来有序,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大江南北处处都是外滩那样的新式格局,人们若是想出门看看,从北平到沪上不过半天功夫……”
“怎么可能?”百灵伸手去呵她痒,“你当我真真‘两耳不闻窗外事’?”
俞璇玑攥住她的双手,正色道:“可能的!再过50年、60年、70年,我们的人不仅要耕者有其田,而且还要去全世界买地种粮;普通人也可以上街买洋货,不过更多的商品都是我们自己的工厂生产的,四通八达的海运、空运、快速铁路会把中国制造的一切运往地球的每个角落;女性可以应试工作、独立自主,恋爱婚姻自由,受到法律的保护;上天入地、深海探奇都不是什么空想幻梦,而是真的能够实现的现实。”
俞璇玑深吸了一口气:“百灵,我们或许活不到那一天,但是我们的孩子一定能看到的!”
从相识以来,百灵一直无条件地信任着俞璇玑,这一刻她也仿佛能够远眺俞璇玑描述的那个世界。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她的双眸燃起璀璨的火花,短短一瞬,她的眸子又暗了下来:“太远了……璇玑,太远了……便是眼下日本人的宣传的大东亚共荣,我心底也是不能相信的。”
“我们的国家,当然要我们自己说了算!国府败退了,还有千万万英豪儿女,保家卫国、浴血奋战。”
百灵的手在俞璇玑手中凉了下来,她的脸却热热地烧起来:“璇玑,你……你……”她情知不能说下去,一口咬住了舌头。
俞璇玑看着她眼里的泪光与崇拜。这个菟丝花般的女子,终究还是受到了鼓舞。无论她将来能否转变立场,至少这一刻,她已经倒向了自己。
俞璇玑正待趁热打铁,包厢的门却被推开了。李默群手里拿着一个资料袋,在墙上做势拍打了两下:“叨扰两位了……我可以进来吧?”他当然不需要更多询问,一边说着一边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神情轻佻挥挥手,吩咐百灵:“我有正事要和俞先生谈。让司机送你回酒店!”
百灵眼里的泪光尚未退却,她的思绪仍然沉浸在震惊中,临出门还回头看了俞璇玑好几次。俞璇玑顾不得回应百灵,她对着李默群镇定微笑,心里却早已擂鼓不停:他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如果没有听到,自己当然不能露出形迹;如果已经听到了,又该如何应对呢?
李默群把资料袋放在案上,推到俞璇玑面前:“李某不才,敢问俞先生,这是何意?”
她本就在出版界浸淫多年,指尖一按就知道牛皮纸袋子里,装的是杂志书籍——若是所料不错,很可能是她之前故意拿给百灵消遣的读物。到了这一刻,她的动作反而越发沉静,轻巧自若地打开纸袋,把里面的书本倾倒在桌上,一一摊开。
李默群扔掉了那些艳情小说,单拿这些进步读物来给她,显然是要兴师问罪了。
☆、图穷匕见
俞璇玑微微抬眼,不巧正对上李默群饶有兴致地打量。
她常听人用猫捉耗子比喻狱卒看犯人的眼光,及至她自己身处此情此景,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任何活物能带来的压迫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更危险。李默群的表情依旧沉稳,唯有发自内心的兴奋之情正在双眼中迸射——
有多残忍就有多真挚,有多嗜血就有多纯粹。
他几乎是在为发现敌人而欣喜若狂了!
浸透着喜悦的杀意,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正把俞璇玑的皮肉一点点剥离。她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过程,很慢很慢。他在享受这一刻,宛如吸毒者在烟雾四散、仙气缭绕的环抱中,在无穷无尽、缤纷多彩的幻象中不断地、无序地、狂乱地、一遍遍地坠落下去。而她早已置身万丈深渊,无处可逃。
她的恐惧,并非来自于洪水猛兽,而是来自于对人性的未知——你知道危险,但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危险。
“不过是几本闲书而已……”她慢慢翻开书页,手指在书卷间划来划去,稍稍用力,毫不颤抖,“也不是什么…禁…书…,李先生何必如此郑重其事?”
李默群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俞先生,我在门外等了好久……”
“李先生真是爱重木子小姐——包厢都是您定的,还要敲了门才进来,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李默群失笑:“这是要装傻充愣吗?我实话告诉您,这一招在特工总部可行不通!”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金石之音,狰狞毕露。
俞璇玑近乎惊恐地看着李默群,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等等!李先生,我们是不是说岔了什么意思?”她恍若刚刚意识到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话题,陷入茫然的慌乱之中,连手都不知道要如何摆放:“您是怪罪我借了这些书给木子小姐,我以后不借就是了。其他您还要深究什么?不妨一一说来,请别这样吓唬我,我心惊胆战的……”
李默群那种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在她脸上刮来刮去,俞璇玑觉得后脑勺的发根都炸了起来,却还保持着一种受到惊吓的表情直视着对方,恳切地说:“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谁在您面前进了谗言?您可得给我解释的机会啊!我是给您办事的人,万万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您可不能轻信了谁的离间计……”
“说得有理,”李默群的声音轻飘飘的。俞璇玑如释重负的表情,令他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是权势上的,是力量上的,是性别之间的,也是智商上的优越感。他不信她,可是他也不介意和她浪费一点时间,权作消遣。他说:“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说说,刚才你和木子说了什么。”
“刚才……”俞璇玑慌乱地揉着头发,絮絮叨叨,“我们说赌马,这一注下对了……木子说到电影,说小三子命苦……然后……然后……我们说到命运,命运,命运不公……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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