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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玄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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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总今天桌上的输赢,照价送两位一份干股,货一出手,我便连本带利给两位送过去。这样可好?”三倍现价,这是李默群的底线。未来几个月里,黑市供应会被直接切断,日本厂的原料也还在海路上。沦陷区棉花棉纱的价格能翻出十倍往上。一应生意,稳赚不赔。
  干股?不过是个诱饵,以十倍之利,不愁日后这些太太不把全部家身滚进来。
  “那可真好!”太太们异口同声。连梅太太都赞不绝口:“果然该常来常往!若没有璇玑女士的沙龙,我那几个便宜女儿,还不知道要去哪个箱笼里扒拉嫁妆呢!”
  女佣捧了新鲜的果盘进来,偷偷递了个眼色给俞璇玑。俞璇玑随意应付几句,就起身出来了。走上二楼,李默群的秘书迎过来,低声说:“刚刚一楼的侍应说,有个眼生的太太,在牌室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儿,像个偷听的样子。”
  “认识吗?”有李默群的人坐镇,俞璇玑并不担心出事。
  “原本不认识,问一问就清楚了。”秘书答得飞快,“是江万年的七姨太。”
  “江万年……”俞璇玑只觉得这个名字略耳熟,认真回想一遍,发现此人应该就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和佐藤轮番盘剥的南洋商人江祥卿的父亲。“我听说他早就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安心养老了。”
  “是,江万年不足惧,不过这个七姨太和江祥卿有几分私情。”
  “那又如何?江祥卿不也是李先生的人?下次烦劳你派人把住牌室的门,省得有人偷偷摸摸搞小动作。”俞璇玑不以为意。
  “江家并非李先生的人。我会安排人手,也会就此事请示李先生。这次只是知会俞小姐一声,免得您没有防备。”
  俞璇玑颇为惊讶地瞟了秘书一眼,他却轻轻一躬,快步退下了。几天之后,俞璇玑翻开报纸,注意到一条夹在众多花边新闻里的消息——“江氏父子香艳异闻录”。寥寥数语,言之凿凿,说江家之所以出现父谋子命,都是因为儿子…奸…淫…父亲的众多姨太太,乃至生下孩子“不知其兄是其父,不知其父是其祖”等等一系列黄色故事。表面上看起来是江万年一怒之下失手打死了儿子和姨太太,仔细想来这桩奇案里处处都不大对劲儿。年纪那么大的老人,真的能打死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吗?便是老人气力十足,为何进了警署反而“两股战战”,居然就被吓死了呢?
  一个四处钻营,投奔日寇的商人家族,就这样被一桩不辨真伪的丑闻打倒。江祥卿当初求助于李默群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想到,这是一条破家亡身的不归路!
  

☆、自投罗网

  
  江家的惨案,不过是一个开始。
  巨大的利益面前,权势这只庞然大物会露出尖牙利爪,把猎物浑身血肉剥下吃净,贪婪无畏地吞噬掉阻碍自己的一切。
  消息放出去没有半个月,黑市棉布已经被一扫而空。俞璇玑和佐藤聊起此事不久,日本商会酝酿棉布提价的消息也传了出来。那一日在牌桌上随便送出去的干股,已经在贵妇名媛的小圈子内演绎成财富传奇。往日里歌舞升平、闲话家常的“璇玑女士的沙龙”,如今更是热闹非凡。
  任太太只能从南京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张太太是直接架着膀子要请俞璇玑吃饭。俞璇玑哪里肯应,她推说自己平素惫懒,不愿出门,若是张太太想吃哪家,她就去请哪家厨子上门来料理。“咱们就在这里,舒服自在,何必出去和别人挤着用餐,餐具也不知道挂了什么人的口水……”
  “哎呀!”张太太尖叫一声,轻轻打在她背上,“被你这样一说,我都恶心死了。”
  “是吧?”俞璇玑故意显摆,“你别看你们日常用的杯盘碗碟都是一样,其实底下都做了记号,谁的和谁的都不会用混。”这是睁眼说瞎话,哪有那么多记号能给百十来号人用?李默群是大汉奸,俞璇玑是地下党,难道这皋兰路一号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是手眼通天的特工了不成?不过是提升沙龙档次的小把戏——佐藤那边的女声沙龙还没有分出什么钻石会员来,俞璇玑这里却早被那些穷讲究的太太们分出了不同的圈子。
  “要不怎么人人都喜欢你?你就是素来细心又贴心,”张太太攥着她的手摇了摇,“我是嫌外面人多,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这倒简单!李先生今天没有来,应该是出差去了。我让女佣去把露台收拾出来,咱们悄悄上去坐一会儿,安安稳稳吃顿饭。”俞璇玑也态度亲昵。
  此前的牌局,自然是苦心安排的。梅太太当初在娘家就能闹出自请续弦的戏码,在牌桌上也不会放过俞璇玑话里话外的蛛丝马迹。任太太又是个处处捧场,好顺竿往上爬的,俞璇玑这里送了干股,便是为了给丈夫搭上李默群这道关系,任太太也绝不会拒绝。人人伸把手,张太太无知无觉进了套——殊不知这个套子,正是为她量身打造。
  中储行和特工总部关系不浅,当初中储券大肆发行强制流通的时候,特工总部没少出力。其中缘故,也是俞璇玑听李默群解释过才明白的。中储行前后两任行长,都曾是李默群的老部下。中储行在沦陷区立得稳,就等于特工总部掌握了金融命脉。老蒋不要脸地刮地皮时还要依靠“四大家族”,而伪政府也不过只出了一个李默群而已。
  可惜军统的暗杀实在厉害,生生把李默群的关系都“杀”得干干净净,整个中储行管事的换了一批新人。这个新上任的执行长,上数总得有个三四代才算和汪精卫沾亲带故。不过金融的事情,需要找一个行家里手,张先生在金融系统工作了大半辈子,也没想到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吧嗒掉在自己怀中了。说起来也是有关系的人,怎么就捞不上一个实权位置呢?原因倒也简单。张先生在同僚中有个外号,叫做“张铁公”,不是说他铁面无私,而是说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张太太和张先生是老家定的亲事,说起来也算是门当户对,张太太还曾经读过一等一的女子中学。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来上海之后,张太太贪财爱小的名声,倒比张先生还要响亮。夫妻俩平素连给上峰送礼都舍不得花钱,只能在中储行混口饭吃而已。没想到忽然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挡在张先生前头的能人都被军统清空了,于是张先生被汪精卫传去述职,回来就走马上任了。
  钓出张太太,是李默群的命令。俞璇玑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因为舍不得花钱而不出门社交的张太太,慢慢成为皋兰路一号的常客。论理,她在牌桌上输给张太太的钱堆起来,都能在伪政府买个官职了。就像乡下孩子诱捕鸟雀设的套子,一行米粒越来越多地撒下去,才能让鸟雀失去了警惕,一步步踏入陷阱。送出去的干股,不过是猎人随手舍出去的第一粒米而已……
  张太太一边大赞德大厨子的手艺,一边满嘴油光、无甚技巧地询问:“璇玑妹妹,最近还有没有新的门路?”
  “哪有什么门路?见好就要收!”俞璇玑顿了一顿,说,“您若是专为此事,恐怕要失望的。我不妨跟您说句明白话: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便是这次赚了点小钱,我们也总要留点本金。您靠着张先生,那是衣食无忧,何必趟这摊浑水。”
  她若是不劝,张太太未必有这么坚持;偏偏她劝了,张太太就要担心这是不打算带上自己的意思,急急表态:“一回生,二回熟!哪能白占你的干股,我这次想投上那么一点点钱——便是老李那边看不上,璇玑你也抬抬手,带上我家吧!”
  “你也知道李先生这个人,嚣张呢也不过是76号关起门来嚣张,平时谨慎起来那也是眼里不揉沙子!我原本不想说的……因为我牌桌上随便应承出去那些事,他扣了我一个星期的零花——一个星期呦!我哪还敢再来第二回。”
  张太太觑着俞璇玑的神情,兴趣十足:“那就是说,第二回……也是有的咯?”
  俞璇玑望着只吃了一点的烤杂拌,叹了口气:“张太太,你饶了我吧!若是让李先生知道,我怕是会被扫地出门。”
  “哎呀,你放心你放心,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是我家出了本金?”
  俞璇玑颦蹙峨眉,连连摇头。
  张太太就更来劲了,从手包里翻出个盒子,打开来浅浅一层,金灿灿的晃眼:“我这次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无论如何我都放你这里,你赚多少我不管,你就按上次那样,两个月内给我就行。”
  寻常人家拿出这些金子,那真是不得了。若是中统行的执行长家里只拿出这么点,可是叫人笑掉大牙。俞璇玑不露半点心思,恹恹地接过去:“唉……张太太,你这是为难我,上次可是翻了四番的利……”
  “四番怎样?有老李坐镇清乡委员会,十番一百番都不算多呀!”张太太喜不自胜,“你呀,好日子在后头呢!”
  俞璇玑仿佛食不知味一般叫侍应收起餐具,拭了拭嘴角,说:“您可是把本金记清楚了,我就不写收据了,免得被李先生看到,连这点蝇头小利都收走!”
  张太太犹豫了不到一秒,看俞璇玑似笑非笑像是要放下盒子就走,登时发了急:“就这样,我信你!”
  “您放心,静待佳音。”俞璇玑也是要给对方上一层心理保险的。
  张太太说得没错,一回生二回熟,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两个月后,张太太已经谨慎地投资了四五轮,回报不仅没有变少,还一次多过一次。即便是铁公鸡,如今也镀了层金身。张太太再来拜访俞璇玑,首饰都换了成套的南洋珍珠,坐下后也不急着打开手包了,附耳过来悄声对俞璇玑说:“我家老张知道,老李可不是自己发财,整个76号都金光闪闪呢!这一回,我们出全部本金,你把其他股都扔到下一拨去!”
  俞璇玑皱眉:“这可不行!张太太,我和李先生并不只您一家朋友,上上下下谁不得打点?再说那么多本金,您也一次拿不出来啊!”
  “谁拿不出来?”张太太眼角都带了风声,“璇玑啊,我还当你是明白人!结果——哼!这么说吧,你看看我家老张是干什么的?多少钱拿不出来啊!”
  “这不行!”俞璇玑正色应道,“生意生意,有赔有赚。大家一起玩,输赢都不大。您就是真扔出个金山来,万一赔了,我上哪儿求一座金山还给您?您也别说了,咱们忘了这茬,还是好朋友……”
  张太太恼火,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俞璇玑,别拿这话晃我。老张看到我阔绰了,问了前因后果,才把道理给我说明白!清乡的物资都去哪儿了?真的上交军部,运到本土去了吗?谁心里还不清楚?老李做的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若是中途想甩下我们,老张就去上面告一状,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俞璇玑愣愣地看着张太太,张太太以为吓住了她,更是洋洋得意。
  俞璇玑心里十分赞叹:这得是多迂的脑子,才能在中储行攒下如此臭的名声?还想往上告?汪精卫就是清乡运动的大头,谁想毁了清乡这件事,他第一个不饶谁!再说一个被军统暗杀得千疮百孔的中储行,一个刚刚走马上任的执行长,拿什么要挟专门干窃听告密勾当的特工总部的负责人?
  在张太太盛气凌人的声势以及随车运进来的两箱黄金面前,俞璇玑唯唯诺诺,全盘应允下来。
  

☆、为虎作伥

  
  李默群对这两箱金货的处理倒是公道,他运走了一箱,留下一箱指给俞璇玑:“给楼里楼外的兄弟加点零花,剩下的你看着用——只要不出这栋楼。”
  上海这样的港口城市,对根据地来说就是以物易物的最佳地点。李默群垄断了棉纱棉布,倒是更有利于根据地,棉纱棉布能交换更多的工业产品。联系人没有特别的交代,是俞璇玑自己想要弄点钱去买一批药品,运回根据地。不过,李默群显然不打算给她任何“捞金”的机会。皋兰路一号,仍然是,也是只能是,一个挥霍无度的地方。
  满楼的侍应、出入办事的跑腿、门房保镖和司机都得了俞璇玑的叮嘱,变着花样地让张太太扑空。张太太终于明白了,带着丈夫气势汹汹找上门来。他们把时间算得好,正是李默群从日本人那里述职回来,论理就应该在楼上休息的。只是外人哪里知道,皋兰路一号不过是个打掩护的空壳子,李默群常常把车停在院内,绕了圈就从角门出去,穿过两条小巷,便是他给百灵置的新宅院。
  夫妻俩闯进来的时候,俞璇玑还在盯着绣娘的绷架。她偶然买到了几幅吴荼茶的画作,大画家此时还是穷学生,名气全无,画作也和后来清新淡雅、色彩唯美的风格完全不同。她只觉十分有趣,就让绣娘照着绣个摆件小屏风出来。熟料绣娘会错了意,把小摆件绣成了大屏风,几个月难以完工。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些眉目,她便常常来端详欣赏,算作这金玉其外的日子里少有的趣味。
  侍者进来报告说,张太太进门就砸了一只赏瓶。俞璇玑倒是有点出乎意料,看来张铁公也算是人才,知道这事要闹大才能见到正主儿。她一边叮嘱李默群的秘书去给李默群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或者派人过来一趟,一面悠悠转到花厅,叠声告饶地把这对夫妻俩请进了内室。
  “俞璇玑!你说你是不是诚心骗我?我都找了你几次三番,你连个鬼影都不见!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和你说了!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们要你好看!”
  俞璇玑满脸惊诧:“什么钱?”
  “我们的本金!还有翻番的利——”张太太的胖手臂被张先生拦了一下,连后面的话都咽到肚子里。
  “俞小姐,我是不屑与女流之辈争论的,”张先生推推眼镜,“你让李先生出来,我们谈一谈,谈一谈!”
  俞璇玑十分好笑:“我们之间,难道有什么需要争论的吗?”
  张太太又被激怒了:“你还敢装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骗我的钱!你不得好死!”
  俞璇玑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喊了一声:“有人吗?让张太太冷静一下。”
  早就守在舞台的几个侍应蹿了进来,一人一边,把张先生夫妇牢牢按在椅子上。俞璇玑在张太太破口大骂的声音中,勉强吩咐清楚:“快把张太太绑了扔地下室去,别叫她吵了客人们。”张先生身体不能动弹,却对着她怒目而视,脖子不停地往前伸,像是一只被翻了壳的乌龟。
  “别着急,张先生,”俞璇玑在张太太被团成一团抬出去之后才松了口气,“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您不知道,其实我也——不屑与女流之辈争论!”
  “我要见李默群!”张先生气鼓鼓地说。
  “好啊!不知道李先生到了没有?”俞璇玑回头问。
  秘书就在门口,毕恭毕敬地回答:“李先生说,您可以全权代表他和张先生谈谈。”
  这就是被百灵留住了。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俞璇玑哼唱了一句,发现完全跑调,就停下来,有点尴尬地看看张先生。
  张先生还沉浸在愤怒中:“我是中统行执行长!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李默群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俞璇玑还没想好怎么打击他,秘书就答了一句:“俞小姐,李先生给行动处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来协助您。”
  协助我?俞璇玑皱眉耷脸——不过就是聊聊天谈谈话,不需要动用什么刑罚吧?别说76号打算在我这里现场掰个老虎凳什么的。
  76号派来的是老熟人,俞璇玑心领神会地看着张先生:“张先生,您还不认识这位有为青年吧?来来来,我给您介绍一下!特工总部特别行动处三分队队长苏三省!”她转向苏三省时,介绍语就简单多了:“苏队长,这位是张先生。认识一下!”
  苏三省面无表情,给俞璇玑鞠了一躬,就用一种看死人的表情看着被按在椅子上的张先生,慢慢地说:“奉李主任之命,三省特来听俞小姐调遣。”
  “苏队长太见外了。这一路过来也是辛苦,先坐下喝口茶吧!”俞璇玑转向气鼓鼓的张先生,笑道:“张先生可能不知道,苏队长以前是军统上海站的副站长,前不久才弃暗投明来了特工总部,深受李先生器重,颇办了几桩漂亮案子。”
  “俞小姐过誉了,是李先生提拔,三省当尽忠职守。”苏三省双手接过俞璇玑倒的茶,喝了一口,就又握着杯子坐得笔直。
  “其实苏队长来特工总部之前,我们就见过面,”苏三省看了俞璇玑一眼,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过来,于是索性连话都不搭,等着俞璇玑说下去,“我记得,好也是在……是在……中储行?对不对?”
  “对!”苏三省耷拉着眼皮,惜字如金。
  这可不行,这台戏还得靠他唱起来。俞璇玑循循善诱地说:“是啊!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军统的暗杀行动,可吓死我了!苏队长带着军统的人冲进来,怎么也得扫射了半个银行大厅吧……哎,好像军统有个系统的金融暗杀任务,苏队长知道吧?”
  “是!”苏三省挺胸抬头,仿佛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声音里毫无情绪地背诵下来,“今年1月,暗杀中央储备银行上海专员季云青;2月,袭击中储行上海分行大厅,共击毙科长4人,主任1人、庶务科长6人、科员10名、总会计师1人;3月,在中储行执行长养病的病房里,执行斩首任务成功;中储行新执行长继任后,在其上班路上狙击暗杀,并直接焚烧汽车、处置尸首。”背完,他老老实实说:“没了。”
  俞璇玑也是第一次听这一连串的暗杀名单,颇有点心惊肉跳的味道。张先生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打摆子一样,停一阵抽一阵的。俞璇玑也不理他,继续问苏三省:“军统是打算一路暗杀下去的吧?怎么停手了呢?”
  “那是因为在汪先生指示下,李先生站出来主持大局,通过中间人进行谈判,双方停火,暂时达成一致。”
  “还是停火好……”俞璇玑拨弄着小巧细腻的盖碗,“不然偌大的中储行,连个愿意担当重任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苏三省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对自己工作成绩的嘉奖,他放下茶杯,极为严肃地表示:“三省在军统,做的是军统的事;三省在特工总部,当然就做李先生指派的事。”
  “那是!李先生早就夸过,苏队长就是一把利刃,攥在谁的手里,都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俞璇玑瞟了一眼张先生,他流的汗已经快把脸泡成一汪镜子了。于是她让女佣拿了一根“小金鱼”大大方方递给苏三省:“下班后还让苏队长跑一趟,着实辛苦!这点心意,您回去请兄弟们吃杯水酒。”苏三省没料到俞璇玑出手如此大方,客气着接了过去。
  小金鱼是国民政府央行标准制式,也是伪政府收缴的未能及时转移的资产,交给中储行统一保管。这根上面还印着编号的小金鱼一亮出来,张先生就心如明镜了。这是他曾经想让太太投入生意的本金,也是从中储行储备金中私下“借用”出来的。若不是之前一本万利的“生意钱”捞得太多,他哪里有胆量干这种事?偏偏刚一沾手,就被李默群抓住了把柄,公然让俞璇玑这样威胁他。
  打发走苏三省,俞璇玑让侍应们松开面如死灰的张先生:“好了!好在您也没什么好争辩的,就听我这个女流之辈说几句话吧!第一呢,我没有什么钱要给您,您今天也不过是随太太来做客的,回去之后还要好好安抚张太太,皋兰路一号随时期待她再来跳舞打牌;第二,烦请尽快筹备十箱货款,月底前运到上海,三个月后,我会连本带利奉还;第三,此后每个月,张先生都请费心,务必提供至少五箱货款,当然了,三个月周期,我也会带上利息按时奉还,不会延误中储行周转……张先生不必摇头!你此来为何,我们心里一清二楚。我当然是愿意带张先生发财的,只不过李先生要费尽心机地照顾您周全,您理当比别人多出一些,利润嘛,就稍稍少拿一些……说到底,也不用您自己掏一分钱,对不对?”
  张先生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里,他颤巍巍问:“那……那……那要这样……周转……到……什么……时候?”
  俞璇玑笑了:“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嘛,您急什么?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这里绝不少还您一个铜板!”
  张先生张了好几次嘴都不能成功,脸上的肌肉都哆嗦起来:“李默群,李默群,这是,要我的命啊!”
  “哪能呢!李先生是在保您的命!您想想,和李先生做生意,不是比和任何人做生意都‘保险’吗?”俞璇玑不想把张铁公气出毛病来,示意秘书找人把这对夫妻扔出去。
  丢了两箱公款,张先生是万万舍不得自己赔偿的。或早或晚,他都只能被李默群按着,把中储行的储备金吐出来,供李默群的“生意周转”。有了中储行开后门大方支持,清乡运动这笔生意当然会越做越大。李默群赚的是大头,不过也没关系——俞璇玑默默走到窗前,望着林荫路上车水马龙的景象发呆——只要能有物资源源不断运回根据地,她这厢为虎作伥,也算得其所哉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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