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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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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酥楼,这个盛产妩媚姑娘,却只卖艺不卖身的酒楼,至今还被洛阳纨绔权贵戏称为勾栏地儿,甚至报复性在天酥楼地段造了一整条真正的勾栏街。

    即便是在这样强大的打压下,天酥楼那个苏家女人依旧面不改色,苏大家一天不倒,天酥楼的姑娘就可以一天不用听到外界疯传的流言蜚语,无须担心那些纨绔敢不遵守天酥楼的规矩动手动脚。

    这些年来这个传奇“勾栏”捧出的花魁不计其数,即便有苏大家站出身来为年幼的姑娘们挡风遮雨,但想一鸣惊人依旧艰难无比,终究要承受数倍于外界的巨大压力。

    易潇突然有些好奇这位带有传奇性质的苏大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柳儒士怔怔道:“苏大家后来对我说,手谈不是不可以说话,更不是对棋手的尊重。”

    “在这个世上,对女人而言,没有彼此尊重这么一个说法。”柳儒士的声音很奇特,入了骨子的酥柔,有些音节模糊而圆润:“苏大家教我手谈闭口不言,只是为了专注心力,去战胜对手。”

    这个大红屏幕后的女子轻笑一声:“因为你毕竟是个女人啊,面对的敌手又那么多,哪里能够分散心力?而一个女人想要获得尊重,只有足够强,强到战胜所有的敌手。”

    易潇沉默望着这个女人。

    “所以我拼命的学习。”柳儒士轻轻道:“学习琴道,学习棋道,钻研书画,苏大家教我的,我一概都学,比任何人都疯狂,天酥楼永远会亮着一盏灯,即便是伏案睡着了,苏大家也不准我熄了那盏灯。”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酥软,也很疲倦:“一开始我觉得很累,后来我明白了。人的一生没有多少次拼命的时候,不像一盏灯熄了还能再点,要想成为苏大家口中的人上人,就必须要这样拼命。”

    小殿下突然觉得大红屏风后面坐姿端正没有偏倚丝毫的女人只是生了一个女儿身,那个骄傲的女人内心其实怀揣着一个不知疲倦的狮子。

    “所以你起了一个儒士的名字?”小殿下沉默片刻后开口:“还是说这个名字是苏大家帮你起的?”

    柳大美人轻轻笑了笑。

    “柳儒士?”她似乎被小殿下的字正腔圆逗乐了,掩嘴微笑,然后正襟危坐,想了想道:“这个名字是白禅叔起的。白禅叔与苏大家是旧识,天酥楼大大小小的麻烦,许多不方便苏大家出面的,都是白禅叔解决的,当年被苏大家捡到的时候碰巧白禅叔也在,苏姓太惹麻烦,我就随白禅叔姓,同时被白禅叔赐了儒士的名。”

    柳大美人念到儒士两个字的时候微微加重。

    那位苏大家,能够不拖泥带水离开苏家,与白袍老狐狸还算得上是旧识,在洛阳能真正挺起脊梁骨站起身子的,哪一个不是呼风唤雨的枭雄。

    这位苏大家应当能算上一位。

    她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小殿下微微眯起眼,想到如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天酥楼,心有不祥道:“苏大家她?”

    红屏风对面停顿一刹那。

    “死了。”

    柳儒士有些好笑的道:“苏大家躺在病榻上的时候对我说。”

    “她说她很庆幸。”

    “天酥楼内的每一个人,都曾经遭受过谩骂,侮辱,刻意的贬低,但最终都站了起来。”

    “每一个女人都该争一口气,不为别人,单单为了自己,弱势群体之所以弱势,就是因为她们的力量不够强,声音不够大。”柳儒士声音缓缓变小。

    但这个女人柔弱的内心已经被冰冷的声音严实包裹。

    “苏大家离世之前,说她很欣慰。”

    “但事实截然相反。”

    “这一个月,天酥楼因侮辱而自缢的姑娘有十三位。”柳儒士冰冷道:“苏大家离开以后,那些有钱有权的人以为天酥楼真的变成了任人蹂躏的勾栏。”

    这个大红屏幕后的女人缓缓道。

    声音冰冷也带有决然。

    “如果今天你们不来。。。。。。”柳儒士惨笑道:“天酥楼只会再多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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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2:有人说章末加作者言影响阅读体验,我只能说对不住,话唠子憋不住,你想安静阅读,自行忽略这几行,书评区不算热闹,我书里再安静是不是有些死寂了?偶尔迸出来求个月票,不算过分吧?

第二十六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新年快乐)

    小殿下沉默看着这朵大红屏。

    柳儒士双手将大红屏拉开。

    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五官阴柔,眉尖微微挑起,增添一抹英气,鬓角青绒,长发结髻,眸角勾起微红。

    祸水。

    易潇想见识一下这个女人究竟是红尘弱女子,还是蛇蝎毒美人?

    现在见识到了。

    这是一个绝不算弱女子,但与毒更无瓜葛的女人。虽然披上了花魁的外衣,但内心藏着一头绝不屈服的小狮子。

    柳儒士淡淡道:“你要花十万两,见我面目,现在见到了,你觉得这十万两花得值不值?”

    值不值?

    小殿下笑着打量这个外貌上绝对无可挑剔的女人,没有浓妆艳抹,除了眼角勾红,几乎是素颜朝天,单单披一件单薄素白衣衫,就显得分外出尘。

    出尘这两个字极为恰当,无比形象。在盛产妩媚女人的洛阳之中,柳儒士就像是一朵出于泥而不染的莲花,于大红大艳中夺人眼眸,清新脱俗的同时偏偏又是一朵红莲,不失妩媚,依旧卓然。

    妖而不媚,美而不俗。

    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美,不多余更不寡淡。

    小殿下见过的女子之中,红衣儿最为惊艳,这位天酥楼大花魁,与红衣儿初看起来乍有相同,但少了一两分惊艳的凌厉气息,反倒是温婉和煦,极为耐看。

    也难怪洛阳四大豺狼虎豹会甘愿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小殿下轻轻道:“十万两,值得。”

    柳儒士轻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

    “我花二十万两,看一睹易公子你的庐山真面目。”

    这位柳大美人淡笑着开口:“至于钱,先欠着。相信你不会怀疑我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吧?”

    小殿下望着这位反客为主的女人,有些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是不甘人后,一定要把一掷千金的场子找回来;还是天酥楼每位女人都擅长拨弄心弦?

    “白禅叔是个了不得的人。”柳儒士淡淡道:“苏大家很久就跟我说过,天酥楼之所以能在洛阳站住脚跟这么多久,关键在于有一根无人能够撼动的顶梁柱。我不通修行,但知道全洛阳的大人物对白禅叔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生吞血肉。但这么多年来,白禅叔每年如一的潇洒入洛阳,那些权势煊赫的大人物愈加安静,甚至是死寂。”

    “白禅叔是天酥楼最后的底牌。但他把那颗红莲佛珠母珠交给了你。”柳儒士深深看了一眼小殿下:“白禅叔是个脾气古怪的人,说好听点眼光刁钻,实际上是骨子里孤傲到了极点的男人。世上能让他看中的人不多,那位苏家大丹圣算是一个,而这么年轻的,唯独只有你。”

    “白禅叔愿意赠你一颗红莲母珠,便是真正看好你。所以我想,花二十万两来看一看被白禅叔看中的那位如今世上风头无二的易公子真面目,应该也是值得的。”

    柳儒士理了理鬓角,轻声道:“大红帘很快就要再开了。易公子,儒士这笔买卖如何?”

    小殿下笑了笑。

    真面目?

    “先跟你说好了,见到了真面目不要失望。”易潇哑然失笑道:“我见过北魏通缉令,上面刻画的我与真实模样不太一样,恐怕会让你这二十万两白白打个水漂。”

    接着那个黑衣少年轻轻伸手摸向下颌,揭开一层淡淡的皮面。

    柳儒士看着那张清秀灵气的少年面容一点一点浮现,的确不像是那张通缉令上刻画的妖美少年郎,这位易公子闭上眼揭开面具,然后露出半张脸庞。

    小殿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笑非笑看着死死盯住自己的柳儒士,问道;“失望了?”

    这个少年郎的容貌的确算不上绝代风华,但清秀俊丽毋庸置疑,唇红齿白。

    柳儒士摇了摇头。

    “看起来有点儒雅。”柳儒士微笑道:“是那种一眼就能记住的人。”

    小殿下缓缓抚平半张面容,恢复了平凡少年的模样,他笑着开口:“儒雅?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

    “你读了很多的书?”柳儒士轻声问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很多东西。”

    小殿下不说话,眼含笑意望着柳儒士:“你说,我听。”

    “儒士自幼跟苏大家学揣摩人心。”柳儒士柔声道:“苏大家说看人须看眼,一个人心里想着什么,表情和动作都可以掩盖,但唯独眼神不会骗人。”

    “阴谋家的眼藏着阴鸷,野心者则是暴戾,清心寡欲的隐士眼底是温驯。”柳儒士淡淡道:“每一个人的眼睛都蕴藏着一些秘密。”

    小殿下似乎觉得柳儒士的话有些意思,笑着问道:“我的眼里藏着什么?”

    柳儒士眨了眨眼睛,突然凑近过来。

    那张娇艳如红莲的女子面庞突然凑近,吐气如兰。

    “别动,我仔细看看。”

    易潇眼观鼻鼻观心,僵硬保持坐姿。

    柳儒士笑着望向这个拘谨的少年郎,然后花枝招展伸手捏了捏易潇的脸蛋儿。

    易潇涨红脸,感受着五指细腻如玉的触感,介于那一声酥软入骨的“别动”,此刻小殿下只能僵硬无比看着那张绝美脸庞距离自己不过十多公分。

    近在咫尺。

    柳儒士收敛笑容,轻轻开口。

    “我看到了一株青莲。”

    炸雷。

    易潇微微眯起眼。

    遮掩两人的大红帘突然被拉开。

    大红屏风没有遮住柳儒士,将这位绝代佳人暴露在天酥楼满座**裸的目光注视之下。

    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两张彼此靠近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脸蛋儿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大有再进一步的意思,尤其是其中那张娇艳若水就要滴出来的绝美容颜,与另外一张实在是相貌平平的脸贴得如此之近,实在是暴殄天物。

    柳儒士尚停留在易潇脸上的那只玉手,五指还捏着小殿下面颊。

    满座哗然。

    柳儒士美眸先是掠过一丝微惘,然后恍然醒悟,俏脸上晕开一抹酡红,微微咬住银牙。

    大羞。

    小殿下也万万没想到这大红帘开得如此“应景”,恰好将两个人引人遐思的暧昧动作直接掀开。

    白袍老狐狸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被白袍老狐狸得意洋洋拍了两下肩膀的张小豺面如死灰,阴柔面孔上已经有些崩溃的趋势。他实在想不明白,手谈一局,怎么就手谈到了这个地步?

    柳儒士轻轻咳嗽一声,收回双手,缓缓退回大红屏后,只是脸上的笑意已经僵硬,脑海一片空空荡荡。她轻轻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不太明白这大红帘怎么说开就开?

    “手谈手谈,把手言谈。。。。。。”白袍老狐狸自然是这一出好戏的始作俑者,回头瞥了一眼一大票纨绔怔怔坐在地上倒吸冷气的表情,笑眯眯道:“不贴近点,再靠拢些,怎么算得上手谈?”

    默默瞥了一眼这些纨绔们千刀万剐的表情,小殿下饶是带了一层面具,都有些招架不住。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这只不甘寂寞的白袍老狐狸从中作祟,被小殿下坑了十万两,决计生了蓄意报复的念头,总算待到了机会,以另外一种绝对不算光彩的手段扳回一点颜面,也算是狠狠把洛阳纨绔的脸蛋无声打肿。

    小殿下再次背上黑锅。

    “好。很好。”易潇表面上笑意不减,心里咬牙切齿、默默酝酿着以强大力量反击老狐狸的计谋。

    在天酥楼所有目光注视之下,这位易公子下台之前还不忘侧身入了一趟大红屏,极其轻浮极其不要脸捏了屏风幕后那位佳人的脸蛋儿。

    而那位端坐大红屏风后的柳儒士怔怔出神,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回马枪,脑袋短路之下,就任由黑衣少年郎毫不客气把豆腐吃了回去。

    易潇大大咧咧回到座位上。

    全然不顾背后那些刀子一般锋锐的目光。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这些纨绔大少瞪向易潇的目光汇聚在一起杀伤力已经恐怖到可以灭杀大宗师境界的人物。

    败类啊败类,人渣啊人渣。

    谁都不会相信那位柳大花魁是主动出击,那样一个惹人遐想的姿势,再加上后面轻佻无比的挑弄动作。

    这些纨绔们的开光嘴不敢出声,心里却将小殿下女性祖宗十八代实实在在问候了数十遍。

    张小豺对这位黑衣少年先是惊恐,慢慢变成了麻木。

    明恋柳大花魁,但看到白袍老狐狸的那一刻起心底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戏的洛阳头号纨绔,此刻对这位敢出手调戏柳大花魁的易公子莫名涌现出一丝敬佩。

    纨绔之间的惺惺相惜。

    “佩服佩服。”张小豺有些艰难的凑近大脑袋,口干舌燥道:“易兄果真真人不露相。”

    小殿下眼神古怪看着这位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的洛阳大少。

    张小豺突然苦着脸道:“易公子,你这个眼神看我可就不对了。我张小钗老子是万金侯,纨绔归纨绔,但能被列入洛阳四大豺狼虎豹,也是有原则的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不调戏良家妇女,更不做那些逼良为娼的龌龊事情,柳大姑娘这位天酥楼头号花魁,早就说了卖艺不卖身,我也就是看在苏姨离开以后,动了想一亲芳泽的念头,就是这样,多少人砸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也没做到你这种地步,直接就动手摸上了啊。”

    小殿下刻意板起脸道:“我可是砸了十万两银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

    张小豺自问拿不出这么大手笔,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易公子能摸上手。”

    接着这位洛阳头号纨绔下意识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钱囊,一片空空如也。

    张小豺顿时想到这位易公子花的十万两里也有自己贡献的一份,苦兮兮不再开口。

    易潇喃喃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留有余温的面颊。

    那里残留的香气有大红莲余味,小殿下深嗅一口气,接着无比惆怅轻声开口。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她主动的。”

第二十七章 如是

    洛阳柳大美人出阁之日,这位大美人据说琴棋书画均是精绝。

    的确那位柳大美人实至名归,展现的技艺名副其实,堪称精妙绝伦。试弦曲外加数曲联奏,琴音切人心肺;至于展露的棋道如何。。。。。。伴随着与那位酒魁易公子的手谈棋面被缓缓搬上了台面复盘,有些善棋的北魏年轻权贵皱眉看了对局之后开始变得沉默不言,双方对捉厮杀正到激烈酣畅之处,那位柳儒士棋场近半主动投子认输的举措,令一场本该精妙绝伦的拉锯战变成了有些可惜的十九道残篇。

    从这两艺来看,柳儒士的确有资格名动洛阳,也真正算得上是一位值当千金的大花魁。

    在座所有人开始期待琴棋之后的书画献艺。

    只是那位柳大美人似乎被一出闹剧弄得心神不宁,在大红屏后一度沉默,那个端坐姿态依旧妖娆却显得有些无心的女人,映照在大红屏上茕茕孑立,看起来有些怔怔出神。

    白袍老狐狸乐得看那位大红屏背后的闺女这个出神的模样,即便是发呆依旧美得动人的侧影在大红屏上摇晃,白袍老狐狸细眯起眼,一壶小酒就着一碟花生米,翘起二郎腿,有一口没一口砸吧嘴。

    座后鸦雀无声。

    都学乖了,这个白袍邋遢男人不开口,谁都不敢出声音。

    易潇不厚道笑了,知道台上那位柳大美人是真的在出神,恐怕被自己回马枪的大胆举措真正惊到了,而台下这只白袍老狐狸则是故意而为之,刻意吊着这些北魏纨绔权贵们。

    小殿下没有回头,面上笑意多了两分阴沉。

    他不相信那位狡猾如狐的白袍邋遢男人不知道苏大家的死讯,更不相信柳禅七这样一个曾经一人对抗一城的杀神人物会放过曾经对自己动过杀心的家族。

    这只懒洋洋坐在长脚木凳上嚼小菜喝小酒的白袍老狐狸看起来不动如山,微眯着眼,安安稳稳好不自在。

    但他曾经对自己说过要把洛阳闹个天翻地覆。

    那么这个白袍男人就一定会把洛阳闹得鸡犬不宁。

    天酥楼只是一个起点。

    易潇默默拿手指沾了点酒水,在酒桌上轻轻勾画出十三这两个数字。

    天酥楼十三条人命,今天就是个清算的好时机,白袍老狐狸不会放过这些人,不过该拿多少条命来还?北魏封候的三十二位,今晚过后又能有几家苟延残喘?

    那位魏皇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看着自己洛阳封侯后嗣就这么坐以待毙。只可惜紫衫大国师不在,白袍老狐狸以身试毒入了十三年洛阳,这些摆在台面上的手段都奈何不了这位皮糙肉厚的佛门客卿。

    洛阳方面该怎么办?

    小殿下陷入沉默思考,他从来都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布局者的身份,修行之前就没打算玩明枪真刀,先于对手至少一步的计算和布局是取胜的必要条件。

    白袍老狐狸今天点出自己的身份,今天之后,易潇算是有了一张护身符,那只老狐狸能横着走,自己这位易公子就可以蹬到三十二候的脸上。

    但白袍老狐狸有资格跟洛阳玩刚猛的,易潇自问没法与一大票子洛阳高手刚正面,总要给自己给易小安留一条退路。

    他开始默默用株莲相推演。

    。。。。。。

    。。。。。。

    张小豺心惊胆战看着酒桌上被黑衣易公子轻轻勾勒出十三这两个字。作为洛阳头号纨绔,他自然知道天酥楼自苏大家离去以后,几位家大业大的公子哥带着人马强来闹事,不堪侮辱而吊死的,恰恰好是十三条人命。

    十三这个数字,在此刻便变得极为敏感起来。

    难不成这个白袍男人今天来到天酥楼,就是要找那些人清算的?

    张小豺不露痕迹拿余光瞥了一眼亲昵搂着自己肩膀时不时找自己碰杯两口的古怪家伙,腹诽这个男人至少一个月没有洗澡了。

    他憋气喝酒的同时内心深深庆幸自己没有在苏大家离世以后就来天酥楼落井下石。

    满座寂静。

    张小豺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心有余悸咽下这口酒。

    霸王硬上弓的念头当初之所以没有付诸实践,自问向来不守规矩的张家公子哥破天荒守了天酥楼苏大家的规矩,甚至在苏大家离世以后也按规矩来,绝不强迫天酥楼姑娘的意思滚床单,当然不是张家公子哥改了性子,真像他说的那样良心发现当了纨绔界和尚。

    张小豺肯老老实实在天酥楼掏钱买乐子,按规矩行事,全都依着自己那位谨慎过了半辈子的万金侯父亲给的金玉良言,让他明白了天酥楼能够屹立洛阳这么多年不倒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那位出走天下第一家闹得沸沸扬扬的苏大家,而是天酥楼背后那根撑天大柱。

    张小豺想着父亲那句:“那个男人如果有一天回到了洛阳,要大开杀戒,一定会拿天酥楼不守规矩的人来开刀。”

    一语成谶。

    姜还是老的辣。

    十三年来没有见识过那位父辈们口中说的大魔王究竟是什么模样,对高手认知也只有两种,一种是能胸口碎一块大石,另外一种是能胸口碎很多块大石。

    张小豺今天见到了什么叫威武霸气,才知道自己对修行界的认知贫瘠到了这种地步。几十位在自己看来都是能胸口碎大石的好汉被那个白袍男人按在地上来回摩擦,压得死死不能动弹。

    碾压,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张家公子哥心有余悸的同时偷着乐,等白袍男人大开杀戒的时候自己能大开眼界。

    。。。。。。

    。。。。。。

    约莫有一炷香时间。

    终于那个大红屏风幕后的女人缓过神来。

    柳大美人隔着屏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将某件极为头疼的事情抛在脑后,才惊觉似乎台下有一大票人在等着自己。

    她轻轻道:“献丑了。”

    酥软入骨的声音落下。

    大红屏风被一双手拉开。

    这位大美人在之前大红帘的意外下已经露面,此刻出场便没有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惊艳,五官自然极美,却不太自然,反倒是脸上古怪的酡红,给人一种极为荒诞的感觉。

    天酥楼大花魁居然也会有小女儿家的羞涩神情?

    柳儒士默默抿嘴,将画卷右侧挂在大红帘一端。

    她默默舒展那张巨幅墨卷,缓缓从台上一侧走到另外一侧。

    琴棋书画。

    琴棋之后,便是书画。

    这样一幅半书半画的巨卷在一双玉手下缓缓展开。

    柳儒士拖着这幅巨卷行走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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