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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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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认识吗?”高方进复凉凉地道。
  叶红烟不得不逼自己睁开眼来,直直去打量那个头颅。显是刚死未久,那头颅上惊恐的表情尚栩栩如生,赫然是她自己殿中的一个内官!
  她想起来,那一日,自己就是派他去向殷染送的信,拿着李美人莫名其妙抄下的诗句……
  高方进还在说话:“……小聪明什么的,还是省省的好。一个李美人没有除干净,就险些咬下了我阿耶,你说,我阿耶还怎么放心交你做事?还是我帮你想了想,这个人也留不得,干脆替你下了手。”
  叶红烟沙哑地道:“多谢高小公公了reads;超级大文豪。”
  高方进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他喜欢别人叫他“高小公公”,虽然他年纪并不小了,但在高仲甫那么多的义子义孙里,他是唯一一个能得此称呼的。他挑挑眉,提点她道:“还有,你的法子都太文静了,我阿耶不习惯,他老人家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事情,犯不着绕那么大的圈子。”
  这话大逆不道,但高方进显然不在乎。叶红烟颤巍巍抬起眼,她一直知道高仲甫的话在宫里形同圣旨,但她没有想到高仲甫真的可以嚣张到这个地步,徇私枉法,杀人放火,连表面功夫都不必做……
  她想到今日圣人离开清思殿时,那平静得近乎自暴自弃的眼神。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竟被逼到如此无奈的境地……
  高仲甫这样无法无天的权势,能扶她邀宠上位,能给她滔天富贵,能助她铲除异己,但,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高方进看着她这一副惊恐的表情,嗤笑一声,“怎么,事到如今,才知道害怕了?我看你当初一头扎进这浑水里,倒是挺坚决的。”
  听他提起“当初”,叶红烟抿紧了唇不答话。高方进也未纠缠,只道:“李美人显见是被人害了,好在她没有将你供出来,不然的话,你同这人是一样的下场。”他拿脚踢了踢地上那只头颅。
  叶红烟突然朝他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高方进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红烟道:“我……我这回做法不妥,下回一定不会再出这样的乱子!这么多年了,高公公待我恩重如山,”她努力挤出一个笑,“我哪里还能有别的想头?”
  高方进打量着她,俄而重重一哼,“谅你也不敢。”
  好不容易要将高方进送出门去了,高方进却又忽然补充一句:“你与夫人那边可还有来往?”
  叶红烟一怔,眼神闪烁:“……我……不曾。”
  高方进眯着眼笑笑:“我瞧你这么下狠手整治那个殷小娘子,还以为是你家夫人吩咐的呢。”
  ***
  神策中尉高仲甫的豪邸位于通衢大街上,向坊外开门,五间九架,重拱藻井,楼宇重叠,早逾越了太宗时期就定下的营造制度;1而况高宅竟然还从大明宫太液池引水,沿御沟直达后院,造出一片广阔湖面,夏日里连楼船都可行得,这就不仅是极富,而且是极贵了。
  不过如今是冬春之交,湖面上冰还未破,高仲甫披着嵌金丝绣七龙腾舞的宽大披风漫步湖边,听着身后的义子高方进一字一句的禀报。
  禀报完了,高方进尤不放心,“阿耶,我看那叶才人几年前还好,现在是胃口愈来愈大……”
  “她要富贵,便给她富贵。”高仲甫漫不经心地道,“但更多的,却不能给了。提防着些,这女人野心甚大,当初连自己主子都能一口咬死,自不是个吃素的。”
  高方进揣摩着,“那个殷娘子还是放一放的好,与她有关联的人不少,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况昭信君那边,也不能太给脸了。”
  高仲甫点点头,“昭信君与淮阳王的媒还是我做的,许贤妃老大的不高兴。”
  “那是自然,昭信君虽然问过我许贤妃的意思,但小子哪里敢直说啊?不过许贤妃现在也没了小七,她能拿什么去争储位?”
  “许贤妃……”高仲甫沉吟半晌,忽尔轻轻一笑,“谁知道许贤妃要的是什么。”
  高方进面露难色,“这……”
  “我们只要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就行了reads;竹马去哪儿。”高仲甫笑意愈深,“你看这桩诬赖了李美人的案子里,谁是最要紧的?”
  高方进挠了挠头,“这小子可猜不准……不是叶才人么?还是戚才人?殷娘子?……孙公公?”
  高仲甫笑吟吟地看着他,却说了一句似乎毫无关联的话:“果然圣人膝下,最聪明的孩子就是小五了。”
  ***
  因李美人的案子涉及内侍省,与内侍省不过一墙之隔的掖庭宫里也风一样传遍了此事。
  宫人们在猜度着,谈论着,计较着,李美人突然的翻案,九仙门临近的神策营,戚才人送到内侍省的祝祷文,高公公在清思殿外的狂言……种种内情,光怪陆离,猜不胜猜,防不胜防。然而在这谜案正中心的两个人,圣人与李美人,反而是最容易看懂的角色。
  圣人无奈,受制于宦官,从无自己做主的时候。
  李美人蒙冤,拼死拖高仲甫下水,却只不过白费了性命。
  不过总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了。
  那便是七殿下的病,在李美人自戕而死之后,确乎是逐渐转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温凉的声音忽然响起。
  几个凑在一起碎嘴的宫女立时止了声息,其中一个还翻起了白眼。
  殷染并不着恼,神色依旧温和:“李美人没了?”
  无人应答,她也不离开,就这样袅袅婷婷站在耳房门口,很从容,却无端给人压迫感。终于有人耐不住,没好气地答了她一句:“是啊,没了。”
  因是逆着光,殷染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依约似是笑了笑,“谢谢了。”
  殷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脚步仿佛是虚浮的,踏着积冰碎雪,沁凉的水渗进丝履中来,一点点沿着经脉往上攀,封了她的血液。
  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明明已经计算得很清楚,李美人不会死,只会被赶出宫去,而她则可以继续追踪出李美人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天色已晚,殷染一步步掀帘走入内室,面无表情地拿起了《金刚经》。
  “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
  ——“殷娘子?”
  一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宦者的声音,令她骤然惊醒,如兜头冷水泼下,眼中刹那冷亮。
  她抓紧了经书转过头,窗外是刘垂文瘦瘦矮矮的侧影。
  “殿下说,他今日不能来了。”刘垂文恭恭敬敬地道,“请您不必着急,他记挂着您。”
  殷染的手在袖中痉挛,突然,便将那经书往窗上砸去!
  “滚。”她冷冷道。
  佛经摔到了冷硬的窗棂上,又跌落下来。并没有当真砸着外头站立的刘垂文,但显然吓住他了,他呆了半晌才道:“是,奴告退!”
  殷染将双手捂住了脸,整个人贴着墙,身子都慢慢地滑了下去。

  ☆、第40章 清尘浊水(一)

  黑夜不知是在何时降临。年节的气氛还未过,空气中已浮动着开春的兴味。远处传来宫人们叽叽喳喳把臂回房的笑闹声,并三两公公姑姑的骂声,虽然嘈杂,可是生机盎然。只有这座小小的房间里,这座仿佛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房间里,是连一点声息都没有的。
  正月初十,子夜过后,众人都就寝了,段云琅再来时,明明已将脚步放得极轻,却还是一下子惊到了堂上的鹦鹉。
  那鹦鹉不知是有多久没见过人了,两眼都瞪圆了,直愣愣地就叫:“不惊、不怖、不畏!不惊、不怖、不畏!”
  段云琅吓得伸手就去捂它嘴,反而被它的尖喙狠狠地啄了几下:“不惊、不怖、不畏!”
  段云琅苦着脸道:“祖宗啊,你都不惊不怖不畏了,你还叫个甚啊?”
  鹦鹉雄赳赳地瞪视着他,俨然是拿出了看门狗一样的架势。
  一人一鸟摆了半天的擂台,段云琅忽然发觉不对劲了。
  这边堂屋上闹成如此,女人早该出来笑话他了reads;'系统'重生钓只金土豪。今次怎的,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明明是换了新年了,这屋里却死寂得一如旧历下的古坟茔。他的心微微下沉,抬步往里走,拂起梁帷与床帘,却未见人影。
  少年皱了皱眉,又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三遍。
  才终于在内室的一角,衣匮与床榻的缝隙之间,发现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墨黑的散乱长发覆盖了她全身,她抱紧了蜷曲的双膝,一头靠着床柱,似梦似醒,连呼吸都不可闻。
  见到她这副模样的一瞬间,他几乎要躁狂得骂出声来。
  终于平复了心情,却无法柔和下表情,他走过去,拿锦靴踢了踢她,声线优雅而泛凉:“怎的躲在此处?”
  她没有立刻便醒,而是先皱了皱眼角和鼻子,仿佛是给整张脸活络活络,然后牙齿将下唇一咬,才睁开眼睛。
  这样一个过程,他看了一年半了,不仅熟悉,而且简直习惯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伸袖挡住了眼睛,喃喃:“亮。”
  他反而将那金莲花烛台挪到了她眼底来,直刺得她往后缩,双手胡乱摆动:“你做什么!”
  他笑起来,“你做什么?”
  听见了他清朗的笑声,她渐渐地平静下来,狠狠眨了眨眼,强迫自己适应这光亮,才抬起头看他。
  少年的下颌轮廓被烛火映成一条精致的弦,往上,脸庞一半笼在阴影里,眼神尤深。她想她毕竟不了解他的,不然怎的每一次见他,都觉得他与过去多了几分不同呢?
  她想站起来,浑身却没有气力。这一动弹,他便觉出不对,“你在这里坐多久了?”
  “不知道。”一开口,嗓音却沙哑得骇他一跳。
  他仿佛都闻见了她身上的陈旧气味。在这开春的喜庆时节,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飘忽在空荡荡的梁柱帘帷间。他去拉她的手,她的五指却自他手上无力地滑落了。他烦躁起来,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一抛,又出门对刘垂文吩咐了几句,再回来时,她却又闭上了眼睛。
  “醒醒。”他拍拍她的脸。
  她迷迷糊糊地道:“你要怎样才放过我?”
  他一怔。
  原本还有些发狠的表情这时候却突然放得柔和,像在诱哄她,像在勾引她,幽幽然道:“大约到你死了的时候罢。”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对不住,我还不想死。”
  “有什么对不住,那岂不正好遂了我的愿?”他柔声道,“我便要纠缠着你,让你但凡活着一日,便一日不得安生。”
  她默了默,仿佛在睡梦中思考,还很苦恼的样子,“我就是太怕死了,才会被你缠住。”
  他坐在床边,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她反而将眉头锁得更深,“这样,”他的声音微哑,“这样被我缠着,不好么?你莫非就没有一点欢喜的时候,莫非就永远是难受的?”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很亮,带着湿气的亮,像窗外渐渐被春意催融的雪。她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很直白地道:“怎么没有欢喜过?六年前,你日日到秘书省来找我,便是我最欢喜的时候。”
  他的手猝然一颤,眼中有什么破碎了,迫得他仓皇地别过了头reads;南妃。
  但听她又道:“你那时真好,小小的个头,趴在窗上,想看我都看不着。你送与我的东西,虽然乱七八糟,但我都欢喜得很。因我知晓你是挂念我的,便连我阿耶阿家,都不如你这样挂念我的。”
  他的心仿佛被她徐缓的声音掰开了揉碎了,他努力一点点地胶合住它,却控制不住往而不返的血流。他想问她,既然如此欢喜,为何还要离开?为何还要让他等了那么久,从繁花落尽的春暮到薄雪飞散的初冬?
  可是他知道,她不会给他答案。
  她从不接受逼迫的问题。
  他又听见了轻轻的叹息:“只是可惜这欢喜,都是偷来的。你问我如今欢不欢喜?我却答不上来,我只知道,如今纵有欢喜,也是偷来的,甚至,是抢来的,是杀人放火换来的,是地狱煎熬买来的……”
  一声冷笑。
  她的声音便哽在了喉咙里。
  他慢慢转过头来,容色温柔似水,眉梢微微上挑,艳丽而冷酷。
  “说来说去,”他轻笑道,“你不过是妇人之仁。”
  她坐起身来,全身乏力,唯有一双眼睛还是微亮的,“五郎,”她很认真地道,“祷文里夹着的那张纸是我写的,也是我将李美人约去九仙门的。”
  他笑得更温柔,“我知道。你能书会写。”
  她仿佛有些惊讶,立刻也就释怀了。也是,他那么聪明,他几乎与她是一模一样地聪明。
  于是她叹口气道:“我自也不是什么善女子,被我害死的人并不差她一个。可是这一回,五郎啊,这一回我当真不想她死的!”
  他的眸光渐渐沉了下去,渐渐在嘴角沉出一个冷笑,“她自己要咬上神策二公,自然不得不死。撞了柱子是她的聪明,落在高仲甫手里,还有的是她受的。”
  她摇了摇头。
  他的冷笑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她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有意以她作饵,引出她背后的人?可是她如今死了,叫我如何是好?”
  他道:“她看见了我们在东亭上相会,便是必死的了。要等你放长线钓大鱼,只怕我俩早已同下了地狱。”
  殷染脸色微变,“东亭?不是百草庭?”
  段云琅瞳孔一缩,“什么?”
  殷染沉默了许久,而后,将那“花非花雾非雾”的事情,慢慢说了出来。
  段云琅愈听,眉头锁得愈紧,然而听至最后,他坐直了身,目光冷厉地照进她的眼底去,话音仍没有分毫的动摇:“她必须死。幕后的人还可再查,台前的人却一刻也留她不得。”
  殷染低声道:“她只不过是遭人利用了……”
  “她必须死。”段云琅凝了她半晌,忽斜斜一笑,“你是真糊涂了,我却决不能容她威胁到你。”
  殷染低着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瞧见她脆弱的双肩微微发颤。
  “你啊你,”他身子靠近些许,鼻尖凑近她的发,柔声问她,“做的时候不怕,如今想到要下地狱了,你便怕了?你真是卑劣。”
  她仿佛突然被夺去了呼吸,瞪着他的眼里闪出了晶光,苍白的脸上一分分泛出绝望的红reads;为你唱情歌。
  他看着她,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她没有推拒,却闭上了眼,牙关都咬紧了。
  他轻轻地道:“原来你怕这个。”
  这沉默,太难捱了。她不说话,他也不想听她说话,他倾身过去啮吻她的耳垂,而后到脖颈,到锁骨,她始终咬着牙,身躯僵直地闭着眼。他伏在她胸膛上轻轻地笑,那笑声温柔得足以令是非颠倒:“你以为这宫里,有哪一个人是靠着菩萨心肠活下来的吗?
  “总有第一次的。要么杀人,要么被杀,你只不过是手里没拿着刀子,就以为自己比我干净到哪里去?
  “不过这一回,你当真不必害怕。我将高仲甫推了出去,圣人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
  她始终僵硬着身子不回应,他的语气渐渐缠绵地软了下去——
  “我宁愿你像上回那样与我吵一架。”说着,他抱住了她,轻轻吮咬她的颈窝,满意地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泛起情…欲的绯红,薄薄的下唇咬紧了,一双眼睛里荡漾起水色波光。
  他也觉自己好笑,像个随地发情的兽,可此时此刻房栊幽暗灯火昏沉,他想要的女人就在他的怀里一副软化成水的顺从模样,那还有什么理由不要呢?
  可是她的声音却自牙关中漫出来:“我再不会与你吵架了。”
  他的笑声止住,而后,他抬起了身子,俯视着她。
  她仿佛也渐渐找回了神智,容颜里晕开安然的笑来:“殿下还不回么?”
  他不解,“你什么意思?”
  她微微扬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声音微微发涩:“今晚……就算了吧。我身上……不方便。”
  段云琅霍地站起了身,双手都攥成了拳头,目光如火死死地盯着她。
  她却当真是很疲倦了,浑身乱糟糟的,心也乱糟糟的,揉揉头发叹口气道:“殿下下回来时,也看看日子吧。若记不准,便问问刘垂文。”
  “你把我当什么了?”段云琅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她笑笑,闭了眼,忍受着从腹中直窜到胸口的剧烈疼痛,嘴唇被这疼痛牵扯得发白了,却就是没有说话。
  信期这羞于启齿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于她已是老毛病了,他却从不知道。
  段云琅再也无法呆下去了。
  少年的自尊与虚荣,激情与*,思念与温存……全被她这轻飘飘几句话,碾碎成齑粉。
  他转身便走。
  纱帘哗啦被掀开,又缓缓地垂落。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惊醒的鹦鹉还在架子上不知所谓地蹦跳着。她终于又睁开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空气里不曾留下他的一丁点气味,而脑海中只剩了惨淡的回响。
  年少莽撞的人啊,不知道欢喜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日有李美人,来日有赵美人、钱美人,我总不能一一招架过去,你也不可能将她们全都杀光。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五郎,五郎。我们,毕竟是不相配的。

  ☆、第41章 清尘浊水(二)

  刘垂文自内侍省厨下顺来了一些吃食,便笼着袖在窗下偷身候着reads;盛宠之王女毒妃。本以为陈留王不到天亮不会出来,谁知四更刚到,那门扇便开了。
  刘垂文连忙凑上前去将食盒提起来,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是要吃的?”
  陈留王看了他一眼,将风帽一披,抬脚便走。
  刘垂文看他一身衣衫都穿整齐了,摸了摸鼻子,想笑不敢笑,只闷头跟上。月明星稀,雪光澄澈,一主一仆走出了掖庭宫了,段云琅才突然刹住了步子,冷然道:“你在笑什么?”
  刘垂文年纪小,吃这一吓,眼睛里笑意仍是盈盈然,“笑殿下今次出来得早。”
  这一语双关,简直无法无天——
  段云琅立刻抬手要削了他脑袋,吓得他往衣领子里一缩。然而那预料中的巴掌却迟迟不来,刘垂文偷偷抬眼觑他,殿下的脸在稀薄的月光照耀下,像是一块已死的玉。
  他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扩散开来。
  许久,段云琅收了手,将衣襟一抖,“往后不会再来了。”
  “啊?”刘垂文结结实实地大叫了一声。
  然而他家殿下却已经走得远了。月光苍白,少年的背影宛如一只孤独的鹤。
  ***
  春日到来之前,长安的天气总会有些反复。时而天色阴沉下来,飘一点小雪,到傍晚却又暖意升腾,将积雪都催化成水流。十六宅里积水不畅,每到融雪时节,便往往在廊下檐前汇成汪洋,人人都须小心地提着衣角跳过去。
  陈留王的宅子里更惨,因屋子的地势比院落还低,雪水倒灌浸透了门槛,丝丝缕缕地侵入了堂屋里来。刘垂文拿着笤帚刷刷刷将水往外扫,便遭了隔壁淮阳王小妾的一通乱骂:
  “什么脏污东西,就知道往我们家扫?我们家都快被淹了!你家殿下到底怎么管下人的,连笤帚都不会用吗?被你这样乱扫,我这院里可还有落脚的地方?”
  刘垂文抱着笤帚满腹委屈,连连赔礼都不管用,于是更加委屈,他过去跟着义父刘嗣贞时,哪里曾受过这样的闲气?偏是义父要他来伺候陈留王,结果世情冷暖全都尝上了。
  忽有人将手伸来,一把拿过了他手中的笤帚。
  刘垂文一愣,还未开口,已见到自家殿下容色温柔地微微欠身道:“杨夫人近来可好?五郎听闻二兄家的屋檐下有乌鸦做窝,不知是不是真的?”
  妇人杨氏呆了呆,段云琅笑得实在是和蔼可亲,令她连破口骂一句莫名其妙的余地都没有,只道:“怎么可能?乌鸦不在屋子里做窝的。”
  话一说完,她突然觉出了味,脸上怒色红到了脖子根,“你——你这人怎么——”
  段云琅却已没在看她,自低了头对刘垂文温声道:“怎么就连扫地都不会了?”一边说,一边拿着笤帚往杨氏身上扫。
  杨氏满脸羞怒,又不敢对着他的面发作,狠狠跺了跺脚,拧身便走。才去得几步,段云琅便已听见她在那边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喊声:“厉害什么呢?不过是圣人不要的废太子,还当自己多金贵?!”
  刘垂文听得胆战心惊,段云琅却声色不变,将笤帚递与他后,揉了揉他的发,桃花眼笑着弯成两片浅月亮:“委屈你了。”
  刘垂文何止委屈,简直已委屈得说不出话,他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越是委屈、反而还越是笑呢?他看着殿下的笑容,心里就堵得慌。
  眼看殿下已缓缓回房去了,他丢了笤帚就追上前,道:“殿下当真——当真再也不去看——她了吗?”
  ***
  段云琅自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reads;重生之财阀鬼妻。他知道她也不是。
  他与她,都理智到了冷酷的地步。即使在床笫之间,情…欲最浓时分,也谁都不会乱了分寸;即使在眠梦之中,神智最散时分,也谁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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