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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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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莳依手中仍握着那个瓶子,两边的侍者过来略带强硬的将拐杖从她双腋下拉走,好像巨星从幕后渐渐露出个轮廓,欢呼声,奏乐声,鲜花掌声齐齐就位,等着他的第一步迈出时轰动全场,穆莳依确实不负所望,所有人都惊站了起来,桌子被撞翻的闷响,器皿碎裂的脆响,幸得这些声音,谁也没听见穆莳依的闷哼。
  在双拐被拿走的一瞬间,穆莳依晃了一晃,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喜目光中重重的倒在地上,双膝着地,上身匍匐,人们看着他半边苍白的脸,久久,谁也没回过来神,直到帐后传出一声吩咐:“将他扶起来。”旁边的侍者才急忙上前,而众人也恍如大梦初醒,沉重无语。
  万俟兰洛脸色阴沉直直站在穆莳依面前,穆莳依低垂的额头几乎是放在他的脚上。“小人该死,小人辜负了各位大人,小人无能,大人您责罚小人吧。”穆莳依身子颤抖,声音悲切惶恐,众人这才想起最失望的人其实还是他自己,顿时嗟叹不已,纷纷替他向盟主求情,盟主未置可否。
  万俟兰洛突然一提下摆,纡尊降贵单腿蹲下,毫无预兆的将手往穆莳依大腿探去,穆莳依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伸手捉住,腿上肌肉紧绷差点站了起来。幸好这样贵公子的肌肤就是非凡品,触手柔滑细腻仿佛握着一只羊脂白玉,蓦然抬头那张桃花粉面就在眼前,呼吸可闻,穆莳依的色女潜质爆发,霎那的心神荡漾让她躲去一灾,所以,□更健康,当然,这是后话。
  “大,大人……”穆莳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是什么状况,大庭广众之下非礼同性?您的眼光也忒差了吧,穆莳依使劲推着万俟兰洛的手,就算失礼也只能这样了。
  “怎么,不敢给本王检查吗?”
  “不知大人要检查什么……”看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既然已经双腿失去知觉,那就让本王试试你到底知不知道——痛!”万俟兰洛语势突硬,手上力气猛增,狠狠的在穆莳依大腿内侧拧了一把。
  穆莳依银牙咬碎,没让大腿肌肉绷起,面上还是毫无反应的呆像,心里狂骂这个变态施虐狂,连残疾人的豆腐也要吃,你个龟孙不能在小腿上掐吗,我回去怎么疗伤啊!
  万俟兰洛也不擅长拧人,没有来个360°旋转,使劲扭了一下就放手了,漫不经心的问:“疼吗?”
  “不疼,没感觉。”
  “不疼你这样抓着我的手干嘛。”万俟兰洛咬牙切齿,细皮嫩肉的玉手都给这家伙攥红了。
  穆莳依低头一看,可不是手印深陷啊,赶紧放开自己的狼爪,讪讪道:“大人恕罪,小人是……有些害怕……”没法磕头,一低头就趴人家美人腿上了,这么不道德的事怎么做的出,穆莳依一副诚惶诚恐模样供大人检验。
  在这样的情境下不惶恐是不可能的,万俟兰洛也许觉得是真的,捏着手缓缓站了起来,盟主大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兰洛,休要再胡闹了。”
  万俟兰洛剑眉一挑,脸色如大雾初霁再次明媚起来,眼波潋滟扫了穆莳依一眼道:“看来你真是个无福之人,既是如此,各位大人,这人本王就不与你们抢了,物归原主了。”
  你才是乌龟!穆莳依心里鄙视这个不是东西的物,一时也不敢随便接话。各位大人议论纷纷也没想到是这种结局,也不好开口,都静候盟主决定。
  “既然你担不了殊荣,那就还回军中吧,去何军营任何职务任你挑选。”盟主大人仿佛如来大佛,只开最后金口。
  任何职务都可?要是我要当军主呢,还是没把我放眼里,正好,咱也不稀罕。“小人叩谢大人怜悯,小人如今残缺之躯便是在军中也不能有何作为,恐怕还要成为拖累,小人一心从戎报国,如今壮志未酬身先死,小人已是万念俱灰,要是再给军中无谓增添负担,小人只有以死谢罪了。”穆莳依呜呜咽咽语不成章,在座大人均感辛酸,这也是一个好儿郎啊,如今这样让人情何以堪,梅营长一激动一步踏上前来,抱拳就要禀报。
  你丫闭嘴!穆莳依眼中凶光一闪,悲声道:“大人,小人如今只想拖着这残躯带昏迷不醒的家弟返回故里,再见家中白发高堂一眼,小人老家盛传有一神医,小人拼死也要前去求治,若得老天垂怜,有生之年可以复原,小人定应大人随时之召,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梅营长听着这熟悉的话,知道穆莳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再也无法挽回,躬身退下,黯然不语。
  盟主大人不语。穆莳依有些忐忑,毕竟再委婉的拒绝也是拒绝,右盟主大人的盛威如同天颜,是人都不敢冒犯,穆莳依这会一腔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憾,若是不能离开,那就一去不复返好了。屏气凝声的静候半天,一声悠悠的问话传出:“是哪个神医?”
  穆莳依真适应不了这位大人的跳跃性思维,老是偏离主题。“回禀大人,是蝶谷医仙胡青牛。”一个磕都不打,说的顺溜极了,让你不信都不行,没听过只怪自己无知。
  各位大人果然露出陌生的神色,但是这名头颇有些不俗,可能是一方隐士也说不定。穆莳依不怕盟主让人查,地方保护主义为了引起上面重视会顺杆子爬的,随便编个飘渺处的蝶谷,虚无山的医仙,找到找不到反正也是盛传,盛行的传说呗。
  “既然如此,你可要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本王希望那一天不会太久。”盟主大人这句话分量十足,穆莳依从此便自由了,可是那样笃定而诱惑的语气一时震的穆莳依不敢接口,她嘴里含糊着:“谢大人成全,小人……”后面却一个字的承诺也没再随便说出来,她自己可以事后撇清这只是形式,客套之词,做不得真,可是里常有这样的人,听了攥到手里,他日要折磨你,只需手一翻大叫:你答应过的,我最恨人骗我!于是,无论怎样都是你自己理亏,穆莳依怕遇见这么个主儿,她喜欢美人,可是美人前面的定冠词她不喜欢。
  美人最后还是高抬了贵手,连孟平也一并消了军籍,穆莳依等到最后也没见谁托了黄金白银来赏,心中忿恨,不受封也不受赏吗?真是些无良的贪官,连伤残退休补助也黑的下心。自己的戏已经唱完,穆莳依恭声告了退,瞥眼看见城主大人已经是一副无害单纯模样,还冲她摇了摇扇子,穆莳依勉强一笑,大腿还疼的抽筋呢,两个侍者过来扶住她,一步一步挪下台阶,大鳌已经在水面等候,穆莳依再次回身行礼,这才背过身子跪坐到大鳌背上。
  膝盖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要发抖,她狠狠攥着腿上的双拐,手上指节泛白,走吧,快些走吧,就这样背道而驰再也不要相遇。大鳌越划越远,清冽的池水让穆莳依想到纯净自由的天空,清新浩荡的草原,只有在逃离了这些视线以后,她才可以为疼痛而皱眉,为惊喜而欢呼,为开怀而大笑。
  大鳌到了岸边,又有两个侍者伸手过来将她扶上岸,穆莳依最后一次回身叩拜行礼,站起身后对面薄纱飘渺,桃花飞雪的亭台顿时如隔云端,她浅浅的看了这最后一眼,坚决的转身走出这个院落,在朱红拱门将眼角最后一丝余光也遮尽的时候,穆莳依终于忍不住在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她仍是一拐一顿的前行,然而脚尖擦着青石板时那坚硬的触觉,以及腿部着力引起的半个身子的剧痛让她的微笑一丝丝的扩大:奇迹是真的出现了,她的腿,好了。

  仗剑对樽酒,离别何足叹

  带着这不能言表的喜悦,穆莳依一路低头疾走,平时难使唤的双拐这时也分外可亲,待到停下脚步时她竟然站在了百里的医帐前,她傻傻的笑着心里有一万句话想对百里说,可是这些急切的话语纷乱激动,不肯排出个先后。她想说现在自己不用做那个“送”了,自己也是潇洒的“君”了;她想说自己的腿好了,而且是个只告诉他的秘密;她想说原来有人设那样一个久远的圈套来套自己,自己好厉害堪堪避过了;她还想说……好多好多,都要告诉百里,最温柔可亲的百里。
  穆莳依在这样梦幻的心情里一手掀开了帘子,满脸灿烂明朗的笑,扬声道:“百里,我……”
  一米阳光从她掀开的帘子里倾进来,在模糊的地上洒出一个金光明亮的小窗,蓦然回头的百里眼波如秋日的一抹枫林平静淡雅,漆黑如墨的长发湿漉漉的随意披在肩上,靛青的内袍还没来得及系上,修长秀美的脖颈好似上好的和田美玉,大片细腻结实的胸膛呈现在灿烂阳光下,一时生出无限耀眼而诱人的润泽,好像暮光之城里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爱德华,瑰丽神秘又危险诱惑。他刚沐浴过,周身散发着芬芳的氤氲雾气,帐子里弥漫着艾草的清冽香味,穆莳依张着嘴呆呆的看进他墨丸一样湿润温柔的双眼,忽然生出一股绝望的忧伤,她怎能奢望在这观世音一样博爱深邃的眼睛里露出那样浓烈而深刻的神色,随她一起拍着桌子开怀大笑?和她一起瞪大眼睛紧张兮兮?或者皱着眉头眯着眼深思熟虑如何逃开猎人的追捕?不能,她不能想象,要让一个仙子堕下凡尘泥沼……穆莳依退却了,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变成:“百里,你有银子吗?”
  百里筠笙有些疑惑,随后淡然,侧过身子穿好衣服,温声道:“有一些,你要多少?”
  穆莳依一直看着地上,过了会听见百里筠笙舀水的声音才抬头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可能有借无还的。”
  百里筠笙顿了下,笑笑:“无妨,我大概有五十两,不够再找人借去。”
  穆莳依自然不敢劳驾他去做这样的事,连想想都觉得罪过,急忙应道:“不能不能,借给我一半就好,我总要会些生财的法子才行。那,五十两银子能用多久?”
  这样不清不楚的话百里筠笙也不见为难,转身在药架下拉出条长凳,随手拂了放在穆莳依身边,穆莳依点头笑笑,直着腿坐下,百里筠笙看她这样坐着,眼神闪烁,目光在她腿上随意流转一圈,也不言语,回身走到床铺上取出一个包袱,细细找寻。穆莳依伸着脖子看,还未看见什么百里已转过身来,手心是一个精致的钱袋,穆莳依有些讪讪,百里笑笑走过来示意她伸出双手。穆莳依知道大老爷要发钱了,巴巴的将手心捧的滴流圆似一个碗,滴水不漏。百里捏住钱袋底,哗啦啦一堆碎银子倒在穆莳依的讨财碗里,穆莳依将这些银子凑近了看,失望的发现它们的色泽还不如一些锡块招人喜欢,那次刘军主赏了自己一大锭银子,有五十两,颜色虽不如黄金富贵,倒也有些小家碧玉的柔美,穆莳依以为化整为零会更有气势些,看来也不过尔尔。
  百里捏起其中一块不大不小的道:“这块大概是五两,可以买一千个烧饼,但是买不到鼎盛楼的一盘素菜。也可以在寻常客栈里住五天上好的房间,但是在悠然居的门口板凳上坐半个时辰也不够。”
  穆莳依咽了口唾沫:“我不去那些富贵逼人的场所,随意点就可以了。那孟平需要的药材会不会很贵?”
  百里筠笙将手里的碎银子放回她手心,眼中笑意盎然:“这些够你们二人走到暮江城郊。”
  穆莳依无语,十分丧气的垂着头,半晌又问道:“要是只算孟平每日需要的药材,我们能走多远?”
  百里筠笙目光似海,看着她不语。穆莳依【恍【然【网】又加一句:“那个,我们要去中州宛城西峡口,你知道在哪里吗?大概方向也行。”
  “我不知道你们的脚程,无法计算。”百里筠笙语气清淡。
  “百里,我……”穆莳依抬头仰视着百里的面庞,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目光顺着他的衣襟滑落到他的胸口定住,“我拿走三十两给你留下小份,要是还不了,就……就让梅营长还,他欠了孟平好大份情,总得要他做点什么,不然他也会愧疚的,是吧?我怎么才想起来,我去找梅营长要,他肯定很多油水,呵呵。”
  穆莳依架着双拐起来,兴高采烈的要走,刚一抬脚,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穆莳依浑身一硬,笑容僵在脸上,心中似大潮将至绷的紧紧吊的高高。
  “要是再多也不够呢?”
  “那我就在一个地方停下来,攒些钱再走。自己努力才有花不完的钱,是吧。你放心,我都明白。”穆莳依没有回头,只微微侧过脸,目光温和坚定,垂落在百里修长美丽的手指上,“百里,你的手真漂亮,是天生的吗?”
  百里筠笙缓缓收回手,道:“是。”穆莳依没有回头看不见他的神色。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穆莳依似乎在惋惜自己双手无福,笑着摇摇头掀开帘子去了。阳光来了去,去了来,百里筠笙的双目迎着帘子掀开的那一瞬耀眼仍是那样的望着,白茫茫的空无过去后帐子里又是一片冷清阴暗,帘脚微摆,晃进来点点碎金跳跃,百里筠笙忽然笑了笑,走过去将脚塌在那调皮的碎金上,那碎金一跃从脚底蹦到脚背上,仍是欢跳不停。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穆莳依基本上不骗自己人,所以她真的直接去了营长大帐,然后一直等到梅营长回来,毫不脸红的伸手要钱,并且重点声明有借无还。梅营长喜欢这小子的性子连带着这点泼皮无赖也成了爽直率真,将自己军中的全部家当全搬来出来,穆莳依也不客气将能花的全塞进腰包,能典当的全打包背走,梅营长一直在旁边和蔼可亲的看着,穆莳依一激动差点想抱住他叫声老爸,最后还是给梅营长鞠了个躬,这是她心中最正式最真诚的礼节了,以前去烈士陵园扫墓时都没这么标准,梅营长看着穆莳依脸上少有的正经严肃也微微叹息,这么好的年轻人怎么就留不住呢?穆莳依也叹息,这样好的长者要是早熟络起来,每月加点饷钱也能攒下不少啊。两人都是一副沉重的依依惜别模样,一直持续到两日后在城南巍峨门长亭送别。
  好多粉丝都要来送,幸亏有军规限制,最后只来了三五个,只是这样那些可怜兮兮的“为什么要走”就让穆莳依难以招架,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心里很有些罪恶感。梅营长带了壶酒,每人敬了穆莳依一杯,这时的酒还不是很浓厚,穆莳依本来也是个海量的,几杯下肚反而神清气爽,大清早出门的迷瞪劲也消了个干净,想到以后的海阔天空心情飞扬,背了一大堆什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莫愁前路无知己的佳句来助兴,好在这里的历史虽有偏差,然唐朝确是踏踏实实的存在,至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是后话了。
  穆莳依在众人搀扶下跨坐上毛驴车,看看车厢里熟睡的孟平,和身后渐行渐远的暮江城郭,心中的喜悦无法抑制直想冲入云霄,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动青雾蔼蔼的四野,一时清风乍起,薄云激散,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露出些辉煌光芒,穆莳依想起大腕里快二倍的哀乐,乐不可支当当当的唱起长亭外;古道边的调子,越当越起劲,将这首惆怅哀婉的调子喊得如同欢蹦乱跳的无知小童,若是最沉闷凄苦的死神听了也要忍不住划出一个笑,远远肃穆的暮江城楼上仿佛停歇了一团云,受这快乐的感染那团云忽然舒展,流光一样倏然不见,踪迹无寻。
  这时军中一顶医帐中空无一人,百里筠笙静静的负手站在晨光熹微,清露深重的树林里,一只翠绿娇小的鸟儿极轻极快的穿过层层树枝落在百里筠笙头顶的树冠,树叶上的露水受此压力聚成一滴饱满美丽的珠子依依不舍的松开叶尖,坠落下去。百里筠笙悠闲的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恰好接住那颗露水,同时出现在手心的还有那只可爱的小鸟儿,翠绿娇小的身上披着美丽油光的羽毛,若是有光线照射你甚至会看见那羽毛上的七彩光晕,这是一只倾国难求的碧流光,只有高手射出去的箭速度可以望其项背。此时这只鸟儿正憨态可掬的曲着小细腿卧在百里筠笙的手心,墨绿的小嘴划来划去的啄着那颗露水喝。百里筠笙从它背上的附鞍上抽出一片叠得四四方方的书笺,展开了一看嘴角淡淡的微笑增添了一些满意的弧度,原来是一张微型而细致的地图,最下面的朱红圆点边赫然注着几个蝇头小楷——西峡口。百里筠笙目光停在地图上端的一点,看了一会,将地图仍按折痕叠好,塞进鸟儿背鞍上的夹层,大拇指温柔的抚摸着那个温暖的小脑袋,语气轻柔如同梦呓:“小乖,我们去麟州罢。”小鸟儿歪着脑袋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看他,翅膀一张,再定睛已消失踪影,百里筠笙握起手掌仍负在身后,抬眼望着东方红光微醺的沉沉天空,面上沉静如脉脉永夜。

  浪子不觉寒

  按照梅营长的指引,穆莳依一路往东南而去。太阳渐渐挂高,明晃晃的热光照得黄土路浮土生烟,穆莳依看了会路两旁青黄参差的麦田,毛驴车晃悠悠的好像摇篮,她忍不住困意歪斜在车厢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得正香,一阵喧闹将她从梦境中吵醒,穆莳依睡眼朦胧还未睁开,一只大棒咚的砸在驾驶座的木板上,离她的脚只差寸毫,穆莳依这会也记不得装双腿残疾,刷的将腿蜷回来,撑着车厢刚伸出去头又一棒擦着发梢砸了下来,穆莳依一个起身没做完,一屁股摔回车厢,手肘撞到毫无意识的孟平身上,穆莳依恼了一把扯开碍眼的帘子钻了出去:“何方英雄好汉,不知和我兄弟二人有何仇怨,这样打杀!”
  话音一落周围立刻静悄悄一片,只剩下自己的驴子几声嘶叫,穆莳依看着眼前这些个状况,脑子一下懵了,只响起四个字:额滴神呐……!!
  好好的黄土大道怎么就成了半人深的麦地了呢?这一大片伏倒狼藉的麦子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光秃秃的麦茬是怎么回事?这一大群手持大棒眼中冒火的农村大婶是怎么回事?穆莳依正要站起的一条腿又缩了回去,腰一弯肩一搭,嘴角往下撇,眼角眉毛也一起,顿时就像一个瞬间被放了气的气球。“各位大娘大婶,弟弟妹妹,叔叔伯伯,父老乡亲,小侄失察没有管好自家畜生,求各位念在小侄无心,饶了我吧,我愿意赔偿损失。”穆莳依不是个强横无理之徒,这会先诚心道了歉希望这各位村人也不是强横无理之流,失财是小挨打就事大了。
  周围虎视眈眈的村人看这出来的人挺有些礼貌,再加上主动认错,各个心里的火气都下去不少,只是这好端端的庄稼被糟蹋成这样,任谁看了不心疼,这样兵火连绵的时节这粮食可比人的命都重要,就让这个腌臜畜生几口啃净,众人怒火转移,驴子好似也知大难临头,昂昂的哀叫,穆莳依没辙,这驴子可不便宜啊,还不如给钱,再说这车轱辘没它也转不起来。
  穆莳依拱手作揖:“各位乡亲,咱们回路上说话吧,我也心疼这庄稼莫再踩坏更多了。”村人听这话在理,散了包围,几个粗壮妇人上前来卸驴,穆莳依有些不乐意,卸驴容易上驴难啊,但是也不敢做声,回手摸了自己的拐杖出来,点着地要下来,周围村人的神色一震,怒气顿消,那几个卸驴的妇人也面面相觑慢下了手。
  一个长辈出来叹声道:“罢了,这位相公坐回车厢里去吧,我们几个拉这车子出去。”几个人就要过来,穆莳依一个长揖:“婆婆,这怎么使得,我一个壮年男子要您这些个老弱妇孺拉车,我还颜面何存。我不碍事,只是家弟恐怕劳驾大娘大婶搀扶。”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娘搀了刚才说话的婆婆过来,穆莳依躬身侧到一边,满面歉意。婆婆干枯的手颤抖的掀开帘子,眯着眼睛往里一看,顿时大骇:“这,这个后生……怎么没有气息……”
  “婆婆莫怕,家弟是活人,只是受了重创至今昏迷不醒。劳烦各位大娘大婶了,若是不便抬着也可,唉,他其实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罢了……”穆莳依垂首叹息,眼睛瞟向卸驴的几位大婶,果然驴子还在,人已退去,穆莳依这半真半假的对付这群善良人,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是不这样如何知道这群人是良善还是霸徒,以前见多了得理不饶人,趁机讹诈的事,早已人心不古了。
  “你二人年纪轻轻怎么遭的这么大罪?真是天可怜见……”
  “才十四五岁就……我家小狗子也才不过十四岁,真叫人心疼。”
  “你们要往哪里去啊,路上无人照顾怎么行,还是请个手脚麻利的也少受些罪。”
  女人们最见不得这些荒年惨事,更何况这两个后生让她们想起自己的丈夫孩子,一时母爱泛滥泪花闪闪,穆莳依来这么久只在铁血刀口上滚爬,只知道要铁石心肠才能苟且活命,一刻也不敢想起自己的妈妈,连这个字也不敢触及,唯恐柔软了心肠就再也坚强不起来,再也无法回去,硬生生将自己打造成一块坚冰,如今这母性的温柔慈爱让她一下子融化,忍不住也呜呜哭起来,哭得歇斯底里,上气不接下气,连站的力气也没有。
  最后这些善良的妇女们眼中含泪将她扶坐到车上,仍旧赶着驴子上来路,一行人跟着一架慢悠悠的车子,红着眼圈,抽抽噎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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