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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三部曲-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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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鼓,四个月后,也就是四月间,我军终于在台儿庄击败敌军,奠定了整个战争胜败分野的基础。
博雅写信给丹妮,满怀信心地等待她的回音。久无音讯,他心中开始充满遗憾和后悔。也许她不相信他的解释。请教阿非叔叔后,他决定等她和汉奸勾结的事搞清楚再说。他仍然爱她,但是疑惑若没完全弄清楚,他不能考虑娶她。因此他的信件因误投而遭退回时,他只写信给老彭,在信封里附上原来那封信,没有再写一封,甚至没有问候她。
就这样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博雅没有收到丹妮或老彭的回信。老彭是不是为丹妮而生他的气?他们俩在一起干什么?他们一起离开北平,一起到上海,如今她又到汉口去找他。他有点羡慕他的朋友,有时候心里甚至会生出邪恶的念头,如果老友也和他一样,爱上丹妮,那才有趣呢。
他自己就不相信柏拉图式的友谊。老彭若不迷上她肉体的魅力,也会因她对他及工作的热诚而动情。这如果算得上恋爱,可真是单纯而顺利的恋爱啊。他从来不怀疑老彭,他们彼此也从不厌倦。他相信老彭一定以为她纯真无邪,因为老彭对任何人都不会有恶感的。但是他确信年龄不相当,丹妮不会爱上老彭。
第183章 风声鹤唳(32)()
在迷乱中他找香云来排遣愁闷。她率直而世故的观点吸引了他,而且她的要求并不多。她以冷静的态度来看他,相信自己抓不住他,也从不自作多情,以为他爱上自己。她具有旧式女子的魅力,床上技巧和老式的调情术都不差;她纵情声色,却带有若隐若现的节制感,显出她独特的魅力。她只遵循古老的做爱技巧,使用古典中才有的色情语句来称呼他。他对她也和丹妮不一样,他不送贵重的礼物给她。有一天他给她一百块钱,她以几近卑屈的态度向他道谢。双方都认为是一笔好交易。有一次她说她认为丹妮和老彭(她从没见过)一定住在一起,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情况。
“你闭嘴!”博雅气冲冲地说。
“她若不爱他,为什么要到汉口去找他呢?”
“不过你不认识老彭,他是我的朋友。”
“我没见过一个男人抗拒得了女人的吸引力。”她说,“连和尚都办不到。”
香云有满肚子嘲弄和尚的故事,一面说一面笑。主题不外乎出名的圣男圣女,尤其是道家人物和圣洁的寡妇,最后总有一个震撼人心的高潮。
其中一个故事提到一位新寡的年轻媳妇。她婆婆曾接受皇帝亲颁的贞节牌坊,年轻的媳妇问她怎么办到的。婆婆拿出一袋磨光发亮的铜钱给她看。“怎么?”媳妇问道。“哦,”老寡妇说,“你公公死后,我晚上睡不着,为了使脑子纯净,我拿出这袋铜钱,熄了灯,丢在地板上。我必须摸黑在地板上找,一共一百枚哩。等全部找到,我又累又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头十年我每天都这么做,我就这样保住了我的贞节。”
另一个故事提到一个圣洁的方丈。他一生忠于信仰,如今正奄奄一息。庙里的兄弟们问他死前有什么愿望。“这些年来我一直过着严格的宗教生活,”他说,“我从来没有看过裸体。这是我唯一的遗憾,如果我能看到女人的身子,就死而无憾了。”他们对他圣洁的生活感到很吃惊。“你最后的愿望将会实现,”兄弟们说,“我们会带一个脱得精光的女子到你面前,让你看一看,让你的灵魂能够平安离去。”于是他们由城中带回一个妓女,剥光衣服,送去给方丈看。方丈努力望着她叉开的大腿,终于失望地说:“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尼姑缺少的新鲜玩意儿嘛。她们都是一样的。”
有时候博雅忆起他在北平老彭家读到的佛经中阿难陀、摩登伽女和文殊师利菩萨的故事,总觉得他是阿难,丹妮是妓女摩登伽的女儿昆伽蒂,好友老彭就像打破阿难爱情符咒的文殊师利菩萨。
一月中旬左右,罗娜一家人来到上海,因为冯舅公确定那儿战事已结束。博雅问罗娜崔梅玲的一切。她从来没听说过文件被搜的事,既不替她辩护,也没有多说什么。亲友的舆论似乎不利梅玲,博雅默默在心里想念她。“无论如何,”他自忖道,“我已经扼杀了她对我的爱情。”
凯男看见丈夫现在和以前不同,又告诉她现在没有别的女人了,心里非常高兴。她发现上海很迷人,因为她渐渐认识了几位贵妇,觉得结交摩登、说英语的银行家、百货公司经理的太太和千金真是一大荣幸。这些贵妇琐碎的闲话,她们对自己的专心,对战争的漠视,以及她们对中国生活的无知,使博雅大为意外,极为恼火。有些人从未听过英文报上不登的中国文化和政治领袖的名字。她们活在这封闭、舒适的世界里,这世界离好莱坞、纽约或许要比南京更接近。这是一个自足的世界,摩登、繁华,到处是法式的餐厅和有冷气的戏院、私家车和乡村俱乐部。
凯男多次要引丈夫进入这个世界,都白费心机,最后终于放弃了。她走她的路,他也过他自己的日子。他正在留一撇整齐的胡须,像照片中的父亲一样,同时忙着交朋友。他常常带回一些地图和书籍,晚上潜心研读。不久他开始说他准备去内陆。
“你正在想念汉口的某一个人?”凯男问他。
“别傻了,”他说,“我要走向更深的内地。”
他要和一个他在凯男宴会中遇到的陈工程师同行。他在大学就认识陈先生,但是后来彼此一直没有见面。陈先生被任命为一个政府委员会中的一分子,要将公路修至内地。随着这个委员会旅行,博雅可以享受特别的汽车和宾馆,这些正是当地旅客的一大难题。为满足他“战略家”的特殊兴趣,他最大的愿望莫过于亲自遍察内地的陆地、河流与地形。政府成立这个委员会正表示中国打算在内地发展基地,若不如此根本不可能进一步抗战。自从南京沦陷后,这是他首次听到有希望的消息。通过朋友的引荐,他给自己弄到“专家”的派令,只因为他曾经和“北京地学探勘所”有过关系。历史方面他更熟悉: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是他最喜欢的著作;自从他对战略发生了兴趣,他便不断重读三国志,研究历史上著名的战役。
派令来了,他拿给太太看,她终于相信了他。
“你怎么走法?”
“一路向西南走。会有一个道路网连接桂林、衡阳、昆明、重庆,以贵阳为中心。”
“贵阳在哪里?”
博雅看看她,觉得很好玩:“那是贵州省的省会。你是大学毕业生,居然没听过?”
“我小时候在学校读过。你怎么能指望我记得呢?”
“你知道缅甸在哪里吧,我想?”
“我不知道——知道,我知道它在中南半岛最南端。”
“哦,它靠近中南半岛,却不在中南半岛内。不过,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别这么刻薄嘛。谁在乎缅甸发生什么事呢,离我们几千里远?”
这实在很气人。后来博雅又试试其他的女亲戚,只有宝芬知道贵阳在哪儿。暗香什么都不知道,罗娜还以为缅甸是“西藏东边的某一块地方”呢。
“不管你们知不知道缅甸的位置,它对中国在这场战争中的存亡将具有极大的意义。”他曾对凯男说过这句话,后来又对她们说,他发现她们也一样困惑不解,“我们要建一条路通到缅甸。”
“为什么?”罗娜问道。
“因为我们将需要一道后门。”
“但是港口很多呀。我们不是由香港和广州得到补给吗?”
“整个中国海岸迟早要被封锁,包括广州。”
“你疯了。”
“有一个人没疯,他想法和我一样。”
“谁?”
“蒋委员长本人。他下令筑一条路,延伸两千公里,连接缅甸和重庆。”
“等路筑好,战争早已打完了。”冯旦说。
“要不要我把故事说给你听?一位美国工程师告诉蒋委员长,在这么困难的地带筑路,要五年才能完成。蒋委员长叫来一个中国工程师,命令他一年筑好。工程师目瞪口呆,但是蒋委员长说:‘你听到我的命令了。一年之内。’‘是的,大人。是的,大人。’工程师说着,鞠躬告退。听起来很离谱,不是吗?不过这是我所听过的最好的消息。这表示我们计划打好几年。”
“好几年!”罗娜惊叫说。
“不错,好几年。你们这些贵妇坐在这儿的时候,正有人在做长远的战略打算,使长期抗战能够如愿。听起来像神话,却是千真万确的。你说我们自广州得到补给。补给品如何送到汉口呢?”
“当然是由铁路嘛。”
“你们知道谁建的粤汉铁路,什么时候建的?”
没有一个人知道。
“噢,蒋委员长下令日夜赶筑成的,工人晚上点火把照明工作,刚好赶上战时用。他预料上海会失守,别人都没有想到。如果蒋先生没有料到海岸封锁,没筑粤汉铁路和杭州到长沙的铁路,我们现在又如何能得到补给呢?现在他已经想到缅甸公路了。”
博雅说出他的论点,女士们都以佩服的眼光看着他。
“你打算做什么?”
“哦,我被看成地学专家。陈先生和我一起去。”
“你要远走缅甸?”罗娜问道。
“也许不会,整个西南道路网正在筹划中,我将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看。”
他说出一大堆省市的名字,太太们完全陌生,只知道这些地方都在西南。他说他要先去湖南的衡阳,但不走海路,他的工程师朋友宁可沿横跨三省的杭州长沙铁路西行,那条路也是战争前一年完成的。
他全心注意他的新兴趣,这件工作深合他的心意,使他有机会熟悉中国地势,而且他喜欢旅行,又很高兴能间接参与战争。探勘任务不必死守办公室的例行规则,他最受不了那一套了;他可以走遍各地,获知战事的整个进展。他对各省山川河流的知识颇丰,使陈先生和同行的广东籍工程师梅先生大为惊讶。陈先生最远只到过汉口,梅先生也只熟悉广东和广西两省。
二月初,博雅要随陈先生和梅先生出发,再度去信给丹妮之后,他继续焦急地等待她解释的信函。但是成行之日已确定,他不能再等了。他来向阿非等人告别,他说他行踪不定,但是信件可以由长沙的“国立公路协会”代转。
他走后三天,老彭的电报来了。阿非拆开,只见是一份平安抵达的消息,就夹在一封信里寄给博雅。两周后,丹妮的长信来了。凯男正好到柏林敦旅馆来看宝芬,看到这封信是汉口寄来的,就说:“给我,我来转寄。”虽然信封上有私函等字眼,她却觉得她有权拆阅。
丹妮在信中大诉衷曲,半叙述半解说,充满个人的思想感情,悔恨和自责,写得又真诚又亲密。文体平易热情。她只怪自己,并说出她在舞厅看到博雅后的愤怒和失望,以及她焚烧绸布誓言的经过。她要他原谅她,最后加上爱情的誓语,署名:“你的爱人莲儿上”。
凯男一方面气愤,一方面又高兴信件落在她手中,现在她知道博雅生活的秘密了。于是她得意扬扬写了一封刻薄的信件给丹妮,用下流的言辞来侮辱她,劝她结束这段韵事,因为她丈夫早已将这件事忘得精光。
博雅取道宁波,很久才到达铁路线,所以三周后才来到衡阳。衡阳是湖南南部的小城市,位于五岳之一的衡山南方,它具有重大的战略价值,是坚固的军事据点,横跨粤汉铁路,敌人根本进不来。这里有一个军事总部和一个飞机场,千千万万的士兵使这座城市变成一个大军营。
博雅很高兴改变了环境,和男人为伍,又有新工作,又可观赏高山的风景,他再度快乐起来。虽然离汉口三百多里,他却觉得和丹妮很接近,而且再度得到自由,可以谈恋爱了。他在长沙收到转来的电报,旧日温情又在心中翻腾不已。他想搭车去汉口,但是要请假,而且三天内又要动身去桂林,如此时间便不允许。身为工程师,他半归“军事委员会”管辖,必须遵守军事纪律。委员会首领目前正在桂林等他们,他是留美的工程师,曾协助完成衡阳长沙铁路,费时极短,他对探勘团的指示就等于命令。
所以他拍了一份热情的电报给老彭和丹妮,告诉他们自己正在做什么,然后还写了一封信给丹妮。
第二天他收到她拍来的电报,说她很高兴得到他的消息,并问他有没有收到她寄往上海的长信。她说,他若没收到,请他一定要爱她原谅她,信里她解释了一切,是命运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烦恼。她热切地问他能否去看她,并要求他确切的地址,使彼此的信件不至耽误,她求他尽可能多寄长信给她,直到重逢为止。
为庆祝佛诞,博雅随朋友们去参观南岳的岳神庙。他们遇上了一次空袭,有五十名佛教香客死于路上。第三天,他们动身了,一周后他在邵阳收到丹妮的第一封信:
亲爱的博雅兄:
我说不出此刻是多么欢喜。你从衡阳拍来的电报,直到彭大叔拿给我,我才相信。彭大叔说:“他来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博雅,命运对我们太残酷了;造物主将人当玩偶来戏弄。
第184章 风声鹤唳(33)()
漫长的两个月中,我等待你的来信,却音讯渺茫。你没写信给我,总觉得你看不起我,或者你的女亲戚们说我的坏话。我眼前的世界裂得粉碎。我像一个走长路的过客,想进入一户人家的花园,园门却在眼前关闭了。想想我看到你走出舞厅不理我,心中是什么滋味!世界在我周围瘫倒了。头几天我恨你——是的,我恨你。但是我从来没有叫你“猪”;是玉梅那个傻丫头!不过现在我很快乐,你又离我很近,我要每天写信给你,至少尽量多写。玉梅正在笑我,不过我不在乎——至少玉梅这样想,她生你的气,现在还气呢——我要再做傻瓜。噢,博雅,我愿意跟你到天涯海角,就算我双脚走出泡来,双手爬得流血,也在所不惜。我知道你是我的生命;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情人或姘妇,只要能接近你就行。我对自己好吃惊,我以为自己恨你,没有你也能活下去,但是现在你的一封电报就改变了一切。只觉得你离我不远,使我又恢复了生命。我不得不告诉你,三天前我收到你太太的一封信,我寄给你的信在她手中,她写信来羞辱我。现在我们得面对一切了,她有权愤怒,因为我那封信就和现在这封差不多。我愿意对你摊开我的灵魂,就像我曾心甘情愿奉献我的肉体一样。你不肯听我的过去,你错了。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怎么能了解我呢?你不知道我曾陷入深渊,怎能明白你对我之重要?一个女孩出生,十七岁就成了孤儿。她漂离了“良家”社会,被男人的欲望击来打去。那个女孩子没有权利生活、恋爱,没有权利找一个丈夫,拥有自己的家吗?我需要家庭、幸福,与一位不轻视我、不把我当玩偶、能完全谅解我的丈夫,我特别是想得到同胞的尊重。于是你来到我的生命中。你能怪我爱你吗?我要你爱我,你也确实爱着我。后来的事情太令人不解,但是我要抛到脑后,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绝不再怀疑你。我现在很快乐,和老彭在这儿,住在武昌城外洪山斜坡顶的一栋房子内,照顾十几位难民。玉梅的孩子出生了,但是她杀了他,因为邻居都说他是日本小孩。老彭改变了我,还教我不少佛教的东西。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快乐了,我很高兴你正为中国从事有用的工作。无论是什么工作,请把一切说给我听。你什么时候到汉口来?
这封信已够长了,我还没告诉你,和我同居的汉奸是怎么回事。他一切电报和信函都用我的名字收件,但是我不知他发出的信件也用我的名字。我发现他的行为,就离开了他。是我提供情报,他们才能突击那个地方。老彭知道一切。老彭瘦多了。献上满纸情意。
妹莲儿上
五月里,抗战的都市汉口变成一连串活动的中心。有海报、游行和群众大会,军队和战争补给品也不断经过,使这座城市热闹非凡。山西、山东、安徽都有激战发生。日军沿平汉铁路推进,但是打了八个月,还是不能控制山西南边,山西的正规军和游击队已显出战斗的效力,不让敌人渡过黄河。津浦铁路上日军正由南京向北攻,由天津向南进。为了某一个难以解释的理由,敌人竟想在铁路交会点徐州会合,而不直接向西沿河直攻汉口,于是又花了六个月的时间。这对中国十分有利,使日军在长江战争中的损失增加了三倍。敌人低估了国军的抵抗力,仍想速战速决,结果一次又一次地犯了战略错误。
中国的危机已经解除了。蒋介石宣布,两个月内中国军的力量已达到宣战时的两倍。他正在参观各前线。在第一道前线上,我军都坚守国土。日军在二月四日攻下蚌埠,东京发出充满进攻性的声明,天真幼稚,被人引为笑谈:上述说二月十日到十七日一周内,中国军在平汉铁路和山西前线损失达“三万多人”,而日军只有“五十人被杀”。
汉口人看到新的战争设备运到北方前线,大家都欢欣鼓舞。中国空军由于苏俄飞机和飞行员抵达,力量增大。二月十八日汉口人看见一场壮观的空战,敌人的二十七架飞机被打下十二架。据说我军已放弃防守战略,改用进攻,四月里就现出成效了。国军撤换司令,由李宗仁和汤恩伯将军防守两条铁线前哨,胡宗南和卫立煌将军阻挡敌人接近黄河沿岸。蒋氏亲自指挥山西和河南前线。预料四月里徐州附近将有一场大战。
博雅的信件由衡阳寄来不久,老彭就离开那儿,住进汉口的一家旅馆。丹妮不知道,老彭决定离开是不是和博雅到内地有关,或纯属巧合。他把博雅的信件递给她,表情和她一样烦恼。“他来了。”他只说了一句,声音颤抖了。丹妮自己也很激动。博雅的电报很短,但是一字一句都意味深长:“已随公路考察团到衡阳。一心热望见你。探勘归来后与你相会,长伴知音。博雅。”“知音”显然是引两位音乐爱好者的故事,虽然用法很普遍,对丹妮却有特殊的意义。她眼睛湿润了,欢乐中竟没有留意老彭的心情。他们当时正在他房里,她跌坐在一张椅子上。
老彭看她流泪,满怀深情地说:“我很替你高兴。”
“哦,最苦的一段已过去了,他就要来了。”她说。她咽下满口的幸福,嘴唇开始嚅动,仿佛一口口慢慢咀嚼幸福的滋味,就像老乡尝着精美食物一般。
“等他来,你就离开我们了。”老彭带着悲哀说。
“咦?彭大叔。我已经说过,我永远不离开你。”
但是他没再说别的。
她再去他房间的那天晚上,胸中充满热情和大计划。“如你所愿,博雅参与你的工作了,”她说,“有了他的钱,我们不但可救十几个难民,说不定可救上好几百人。你记得那夜在张华山旅社我曾向你保证——用那些钱来助人?”
“但愿他肯照你说的去做。”他的声音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热心。
“但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老彭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她,似乎正想着心事。
“不错。”他终于说,“但是你应当尽快嫁给他。”
“是的。你在我家会永受爱戴,成为家庭一分子。”
他停下半晌说:“世上有所谓个人命运。也许我们的命运不相连。也许我会到山上当和尚。”
丹妮大吃一惊:“但是,大叔,我不许你这样!这种佛家观太恐怖了,也许不假,却很吓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样很难办到。有时持续一整年的安宁,却一天就失去了。丹妮,别把我当智者。有时候我也和你一样迷乱。”
丹妮终于明白,她许嫁之后老彭已爱上了她,她觉得很难受。他俩故作自然,却觉得很窘。
第二天他借口说要见裘奶奶等人,就搬到汉口一家旅社住了,但是她凭直觉知道,他是要躲开她。
在寄给博雅的下封信中,她写道:
我不知彭大叔怎么回事,他完全变了,他说要去做和尚,这不是他平日的作风。你知道他是佛教徒,但还吃牛肉哩。他只对助人有兴趣。现在他说要走,也许当和尚,他说他不舒服,两天前去汉口住旅社,一直未回来。他说要到七宝山去休养。他在这儿有好地方可休养,我替他准备他需要的食物,我简直觉得他想躲开我。佛道真是疯狂的东西。我昨天到旅社去,他很高兴瞧见我,我进去之时,他笑了。我问他:“你要休息吗?”他说:“是的。”我说:“山上的人让你心烦否?”他说:“没有。”他看到我似乎很快乐,临走时我问他:“你要不要我再来看你?”他起先说“不”,后来又说:“要,我很高兴看到你。”不知道他为何对我疏远了。他给我两百元,叫我照顾几天难民。你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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