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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终将离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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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不怨我,你不知道,厦门那边暖和着呢,我都没带厚的衣服去学校。”林孤说,“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在北方生活呀。”
我无奈地看着她,看上去她过得不错,即使因为过度熬夜而有些明显的黑眼圈从她精致的妆里透出来,她整张脸庞依旧散发着生机,眼神里带着点点的光亮。
她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下,听上去像是微信的提示音。
“我已经到啦,正在回家的路上,你在哪儿呢?”她看了一眼屏幕,对着手机说。
“江秦?”我好奇地问。
“是啦,他昨天刚在长沙演出完,现在大概要回北京了。”她把手机扔回了包里,跺了跺脚地又呼出一片热气。
我突然涌起一股心酸,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林孤,你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就在这时候,开着车的林孤父亲打断了我们。
林孤显然有些不耐烦,“就那样呗。”
“你大三了,是不是应该准备考研了?我一个同事的小孩大二就拿到会计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考?”他不依不饶地问。
12。硝烟弥漫()
“不知道。”林孤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从包里翻出了耳机塞上。
我听到从前排传过来林孤父亲强压着怒气的一声沉重呼吸,但碍于正在开车,他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那一路的气氛都十分压抑,除了一直塞着耳机的林孤,我强烈地感受到林孤父亲满身的怒气,就像一颗*,准备着随时爆发。
在林孤家楼下,小远和林孤的母亲远远站着。大家都帮忙拿了一些林孤的行李上楼,而林孤从头到尾一直护着她背上的吉他,害怕磕磕绊绊地会不小心撞到哪儿。小远似乎也能感受到气氛的僵持,她听话地提着一个小袋子安静上楼,什么话也不讲。
“云云,你把东西清理一下,一会儿我们要去小远家吃饭了。”进门的瞬间,林孤的母亲打破了沉默。
“噢,年前还回来吗?”林孤问到。
“不回了,你把要换的衣服拿上。”她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挽起散在背后的头发,将它们挽成一个发髻。
林孤把大堆的行李一件一件搬回了房间,然后等我和小远进来之后,她关上了房门。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知道林孤有这样的习惯,即使是平常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她也一定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概从我们很小时候起,我就很少看到她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这扇小小的门,把林孤漂亮的小房间隔绝了出来,让她可以自由地在房间里做任何事情。而她的父母也在这么多年里渐渐习惯了不进她的房间,就连看都没有机会看到房间内部的摆设,这似乎是格外可笑的,但却真实地发生在林孤的身上好多年。
在她这间小小的房间里,最占地方的莫过于她那个硕大的衣柜和那架漂亮的钢琴。林孤的衣服从初中的时候就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只是高二之后她开始发胖,许多的东西都被她放进了最底层。
此时的她打开衣柜,把许多曾经有些夸张而成熟的衣服从底层扯了出来,再打开了她的行李箱。我看见她把许多箱子里的衣物塞进了衣柜的底层,然后挑了几件新买的黑色短装简单地打包进一个小箱子里,拉起箱如释重负地拍拍手,“好啦,我们准备出发吧。”
小远从始至终都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林孤,赞叹地看着她数不清的漂亮衣服,目光停留在了一条白色的娃娃裙上。林孤背起吉他正准备拉起箱子出去,突然发现了小远的目光。
“小远,是不是喜欢这条裙子?”林孤蹲下来,笑着问小远。
我身边打扮得像可人的洋娃娃一般的小远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林孤姐姐把它送给你,好吗?”林孤抽出那条裙子,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小远。
“真的吗,姐姐真好!”小远有点儿不敢相信地接过裙子,小小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她高兴坏了,拉起林孤的手向房间外面走去。
林孤的父亲依旧板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我们出来之后他沉默地起身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下楼,在看到林孤背着吉他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地开了门出去。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场风暴到来前的宁静,尽管我并不对林孤此次回来的改变感到惊讶,但对于陈家的人来说,她亮丽的蓝色短发,和这一身装束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联想起她初中时候令人头疼的模样。
“余染姐姐,我觉得林孤姐姐变漂亮了,我喜欢她蓝色的头发。”小远在昏昏欲睡的车上,趁着林孤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在我的耳边轻轻说。
“是吗?小远也这么觉得呀,姐姐也这么觉得。”我笑着说。
“真的吗,姐姐,以后我也想留这样漂亮的头发。”她笃定的眼神带着一丝天真。
“那等小远长大了,姐姐带你去,好不好?”我说。
“好,我们偷偷去,不让爸妈知道。”她狡黠地眨着眼,做出一副不可告人的样子。
我在那一瞬间一下子想起了林孤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我和她在初中的学校里久别重逢,一起疯狂地听起各种各样有些老旧的摇滚乐。在那个流行风潮盛行的时代,我和林孤却常常坐很久的车,穿过好几条街道去一条老街淘唱片。她有时候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从教室里跑出来找我,游说我翘掉最后一节课。
她总是闪着激动又兴奋的目光,说“余染,快,我们得趁着老师不注意溜出去。”
就那样,我们无数次从老师的眼皮下面跑出教室,翻出学校,坐上去往另一条街道的车,就好像要去向另外一个我们无权涉足的世界。
那时候的林孤,就是这样的语气,充满了孩童的意气风发与不顾一切,把生活挥霍到最极致的精彩。
但在那一刻,我是如此地担心小远,她太过年幼,尚不知我们生于怎样的一个环境,容不得这些赋予了偏激意义的东西存在,而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如林孤一般大胆。
车子缓缓驶进了熟悉的医院,大概从十岁那年开始,我对这里总是充满了一种熟悉感和莫名的恐惧,甚至开始质疑自己,这样懦弱地依据妈妈的心愿走上从医这一条道路,到底是不是一种可被自己接受的选择。毕竟往后的那么多年里,我都将不断地回忆起曾经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关于陈家对爸爸的见死不救,关于林孤听到医生宣布李念钦抢救无效时候惨白的脸,关于太多我已经无法再去回忆的对话和相遇,它们变成一种类似诅咒的幻觉,借着医院这个奇怪的载体,输进了我的人生里。
“哎呀,大家到啦。”舅妈依旧一脸热情地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妈,你看这是林孤姐姐送给我的裙子。”小远扬起手上的袋子骄傲地说。我看到舅妈的脸稍微闪过一丝吃惊,她接过裙子尴尬地对小远笑着说,“这样啊,那小远有没有跟林孤姐姐说谢谢呀?”
“恩……我忘记了。”小远这才想起来方才激动开心之余,她并没有依照所谓的礼貌跟林孤说一声疏离的谢谢。
“没事的舅妈,小远说过谢谢了。”林孤此时已经站在到了小远的身后,我突然觉得她的身影挺拔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了一双极高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高挑而强势。
“哟,林孤你怎么把头发剪掉啦,瞧这颜色染得,是不是太夸张了呀?”舅妈笑着说,“大家快进来吧,马上就吃饭了。”
林孤没有给任何的回应,只是用微笑带过,然后小心地从背上取下吉他,进了房间轻轻地将它放到床上。
将一切的行李放定后,我和小远进到房间里,林孤正在按着手机。
“回去好好开心下,我要是有空就去找你。”她笑着对手机说。
“林孤姐姐,妈妈要我和你说谢谢。”小远有些委屈地低着头跑到林孤的面前,泪眼汪汪地说。
“小远以后永远都不需要对林孤姐姐说谢谢,知道吗?小远又不是别人,干嘛说那些没用的话,姐姐知道小远心里是感动的就好了。”林孤摸摸小远的头,宠溺地说。
“好,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小远,有点难以相信她居然能够懂林孤说的一切。
“林孤姐姐,你弹吉他给我听吧,余染姐姐说你唱歌很好听的。”小远指了指床上的吉他,眼神里满是期盼,我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孤一眼。
她倒是非常开心地从琴盒里把吉他取出来,开始调弦。
想起来上一次这样面对着听林孤唱歌还是在去年,我脑中又一次闪过苏郁为林孤吉他伴奏时候的样子。
“这是姐姐自己写的歌,小远要认真听噢。”林孤笑了一下,然后很快地进入了状态,抱着吉他开始弹奏了起来。
宝贝你要知道
我终究要离开家乡
离开天真的脸庞离开保护的监牢
我有一颗依然跳动的心脏
它永不熄灭地燃烧
……
我听得出了神。
林孤的歌声越来越沉静了,总像是在轻声地向别人诉说,她只需要这把琴,就足已构成一个讲述故事最完整的辅助。
“林孤姐姐……”小远有些入迷地喊了林孤一句,“姐姐唱歌的时候,好像不是姐姐本人了。”
“是吗,小远为什么这样觉得呀?”林孤停下来问小远。
“姐姐好像变成了一个太阳。”小远想了想说。
我正准备对林孤进行一番称赞,舅舅推开门对着我们三个喊了一句,示意我们去吃饭,在看到林孤弹着琴时候,他皱了一下眉,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地退了出去。
“林孤姐姐再弹一首吧,小远好喜欢听姐姐唱歌。”小远说。
“那好,姐姐再弹一首我们就去吃饭好不好?”
“好!”小远激动地爬到了林孤的身边,开心地坐在床上等待林孤的第二首歌。
13。往事重现()
此时客厅了传来舅舅的叫唤声,他正催促大家上桌吃饭。
“好啦爸爸,我们马上就出来啦!”小远大声地回了一句。
林孤开始拨弦,柔软而又有些许悲伤的调子缓缓流出,她继续唱起来,声音渐渐和琴声融在一起,把被夕阳涂成暗黄色的房间渲染出一片陈旧的氛景。
“叫你们出来吃饭听不到吗!”声音在此刻被猛然截断了,林孤的父亲怒气冲冲地踢开门,朝着林孤大声吼了一句。
林孤被这突然袭来的吼叫惊了一下,手中的弦呲地发出难听的声响。在她看来,这一句吼叫来得莫名其妙又充满了挑衅。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在房间久久地安静后,她一只手提着琴,径直地走出了房间,往站在门口的父亲身上狠狠地故意撞了一下,以此宣告着她的气愤。
“唐林孤你是讨骂吗!”他的父亲在被撞了之后更加的生气,他冲过去一把揪住林孤,她一个不稳被揪了回来,手中的吉他撞到了桌面,发出嗡的一声巨响。
“你发什么神经!”林孤紧张地拿起琴查看是否有擦痕,然后将它轻缓地放在了沙发上。这一个动作无疑又一次激怒了她的父亲。
“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看!叫了你多少句出来吃饭,你他妈给老子装聋是吗!”他用手指指着林孤的脸,像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我知道从下午开始他就已经憋着火,而所有的源头大概是来自于林孤这一场仿佛回到了初中时期的蜕变。
我在心里暗自担心着,害怕林孤火爆的脾气又上来,在这个团聚的夜晚和父亲大打出手,那将会难以收场。
端着菜走进来的舅舅和舅妈疑惑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切,却都不愿插手地站在一旁摆着饭菜。
就在这个时候,林孤并没有像我想象中般爆发,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然后用飞快地速度随便端起了桌上的一碗饭,抽出筷子扒了一口,又重重地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桌子因为这力道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吃完了。够了吗?”她说完就走到了沙发面前坐下,拿起吉他用一张纸巾擦拭方才不小心撞到的地方。
整个客厅的气氛异常尴尬,陷入一种久久的不知所措里。
“妈妈,你做了我最爱吃的龙虾耶,太好啦,妈妈你真好!”小远甩开了我的手,跑到了餐桌面前,对着舅妈刚端上来的一盘龙虾留着口水。
“妈妈,我们开始吃饭好不好,我要吃龙虾!”小远坐下来,对着舅妈说。
“对对,大家快上桌吃饭吧,不然饭菜要凉了。”舅妈尴尬地说对着大家说。
就在小远的笑声里,沙发上沉默的很久的妈妈拉过我坐上了餐桌,她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林孤的父母也相继坐了上来。我看了一眼在沙发上面拨弄的吉他的林孤,此刻的她像极了独自舔着伤口的惊弓之鸟,又像是上战场前磨着刀的士兵,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只不过是开战前短暂的沉静。
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林孤突然开始唱起了歌。
那不是她最近惯唱的歌,吉他的前奏从原本的舒缓渐渐的激烈了起来,待到她发声我才听出来,她唱的是汪峰的《觉醒》。
电视机里接二连三地放着广告,而林孤沙哑又带着嘶吼的声音在客厅里响着,饭桌上的人们都尽量装作没有听到林孤的歌声,自顾自地吃着饭,我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难堪,草草吃了几口就想要离席,就在这个时候,妈妈突然地问了一句:“余染,你上次英语六级考试过了吗?”
12月刚刚结束的考试,历年都要到了3月中旬才会出成绩,妈妈不会不知道。
“成绩还没出来。”我回到。
“是这样啊,不过妈妈相信你一定能过的。”她在我的耳边说着,然而我却一刻也无法开心起来,我看到林孤父亲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余染考六级了呀,是打算要考研吗?”舅妈听了妈妈的话,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还未思考清楚,正打算敷衍而过,妈妈突然说:“是呀,冉冉成绩这么好,当然是要考研的。”
“妈!”我吃惊地看着她,不久前我早已经向她表明过并没有考研的打算。
“哎哟,是呀,要是冉冉努力考,肯定能考上的,准备考哪个大学呀?”舅舅问。
妈妈在桌下捏了捏我的腿,示意我回答,我的脑子乱成一片,只好说,“听妈的吧,我还没想好。”
“也是,不用着急啦,到时候再慢慢计划。”舅妈笑着说。
在不断地难堪与尴尬之中,我听到林孤的歌声,她正在唱着那句用了满腔力量的歌词,她说:我不想变成一种悲哀,也不想变成一个废物,我想在世纪之前觉醒,为了心底的骄傲和光明……
林孤的母亲此刻突然转过头,对着沙发上的林孤大声地问了一句:“云云,你看冉冉多有出息呀,你呢,有考研的打算吗?”
全桌的人突然都停下了筷子,愣愣地看着林孤,我看到她父亲的怒气已经被逼到了极限,然而林孤抬起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竟然没有丝毫要回答的欲望,她继续唱着歌,声音更大了。林孤的母亲就在这尴尬中,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父亲。
他终于爆发了,并且是在短暂的停息之后一次更加猛烈的动怒,他呲啦一声拉开椅子,走到了林孤的跟前,“唐林孤,你不要逼我!”
“你听不到你妈问你话吗!会计证你不考,研你也不考,每天拿把破吉他在这儿不务正业,你他妈想干什么?啊?”
“我考那些玩意儿干嘛啊?”林孤终于停了下来,她冷静地直视她的父亲,“不务正业,什么叫做正业?跟你一样?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
“林孤,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他那可是好单位,工作很轻松工资又高福利又好。”舅妈数落着林孤,“你如果肯好好念书,将来说不定也能进你爸爸的单位呢。”
“实话说了吧,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在哪个单位上班,那不是我想干的,就这样。”林孤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林孤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舅舅吼到,“真是越来越不让家长省心,你爸妈就是太宠你了!任着你这样胡来,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每天玩物丧志,还跟长辈顶起嘴来了,真是该好好管教下!”
“你们知道什么呀?多了解我们家事儿一样,一人一句说得倒是挺利索的,可关你们屁事啊,我爱怎样也轮不上你们管吧。”我知道林孤已经完全被激怒了,她呈现出当年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你再说一句试试!”林孤的父亲冲到了她跟前指着她的鼻子,“真是不像话!”
“我说关你屁事啊,操,一个个的,不爱跟你们多说还吹胡子瞪眼儿了是吧,小时候你们管我什么了,现在倒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我惹着你们什么了?我还就看不起你那破工作怎么着了?赚点钱了不起,别指望我低眉顺眼地求着你,没门儿。”她一下子回到了当年骂架的状态,红着眼失去理智。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林孤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有点儿接近歇斯底里,“多大能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有本事你当年别生我啊,一条命呢,你……”
“啪!”
像是嘈杂的音响一瞬间被拔了电,戛然而止。
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林孤的脸上,中止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我提着的心放了下去,她是被逼急了,才如此口不择言地提起了那个生育她的人。所幸的是,她没有说完。
在那一刻我无可避免地想起小时候发生在林孤家里无数的争吵,很多次我都在场,不知所措地看着林孤面无表情地面对一切。
我们刚升上初中的时候,重逢的我和林孤经常呆在一起。而那天应该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了,每家炊烟渐上,我也是趁着母亲洗碗的空当偷溜出来想来找林孤听从市场新淘到的唱片。
我哼着调儿小跑上楼,看着那扇熟悉的铁门半开着。就在我踩上最后一节楼梯,正准备打开铁门叫唤林孤的时候,一个瓷碗恰好从屋里飞出来,笔直地砸在半开的铁门上,发出一声钝重的呜鸣,然后很快地掉落在地上,呲啦一声碎裂开来,有些碎片沿着我新买的靴子飞溅出去,在漆皮的亮红色靴子上留下一道道浅浅地痕迹。
他们果然又在打架。
我诧异地发现,那时候的我,对于他们永不停息的战火,竟然已经能够和林孤一样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漠视,就像电视上放映着八点档剧情,任主人公在剧本里如何悲天动地伤心欲绝,我们仍旧在桌前高声阔论谈笑风生。
14。狭路相逢()
但是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战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但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连我都不记得,也不太可能有谁会记得清。林孤就更不会了,我再如何,也比她早出生两年。
在我进门的时候,林孤就坐在餐桌前,面不改色地吃着碗里的饭,她似乎总是能把这种淡定和漠然的神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压低着嗓子叫了她一声,她听闻立刻就转过头来。我扬了扬手中的新唱片,对她示意。她一如既往地掩盖不住欣喜,眼睛直直盯着我手中的唱片放光,又飞快地几口扒完碗里的饭,准备站起来走向我。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她身边那个男人正举着摔得只剩了半个的瓷碗向对面扔去,她这一起身,恰好截住了那飞过去的瓷片。然后我看到林孤的额头上出现一记鲜红的血印,血珠直接从她的眼皮上流下来,一直流到嘴角,而那碗里竟然还有些许粘稠的稀饭,飞出来挂在林孤的头上,她像傻了一样地站在原地,滑稽地像被化了妆的角儿,那个场景,我至今难忘。
此刻林孤和她的父亲对峙着,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想起多年前他就是这样站在她的身边,用手指指着她身后的母亲,但在那一刻,我无奈地陷入了那段回忆之中。
“唐林孤,你以为你能干什么,除了弄这些狗屁玩意,你还能做什么?我再怎么不济,我至少能养得活自己,让你们有好的生活。”她的父亲说。
“生活,你们那也叫活着?”她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家。
满客厅尴尬的人,都久久地沉默着,我再也忍不住,冲出门追林孤而去,任凭妈妈在身后制止地叫唤。
她穿着一件漂亮的黑色卫衣,顾不上拿外套的她在风雪里奔跑着,我追了她很久,终于停在了某一个街角。
“你也该把外套拿了再跑出来,这大雪天的,你也太有能耐了。”我走上前去,搓着她冰冷的手。
她脸上的巴掌印此时已经渐渐浮了出来,有些可怖地纵横在她的脸上。
“怎么下手这么重,还疼吗?”我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
她摇摇头,坐下来把头埋在了手臂间。
我只好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默默地听着风雪声。我太清楚林孤的个性,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被安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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