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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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便休怪非言了。”他后退一步，那护卫也是个能看得懂眼色的，右手一扬，驿馆四周的围墙上忽而出现一群弓箭手，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心惊肉跳。

　　　　少锦和狄安皆是色变，少锦往前一步挡在了傅衍身前，厉声道：“大胆！”

　　　　“公子傅郎，死于萧乾叛乱，临国痛心疾首，献萧乾首级，以示友好。”阮正转身离去，嘴角终于是扬起了轻蔑的笑容，公子傅郎？再厉害又能如何，孤立无援，不过待宰羔羊。

　　　　待他和那护卫都出了驿馆，阮正又嗜血一笑，摆手下令道：“放箭。”

第240章　付诸一炬（）　
“何必呢，孤本想，留你一命。”看着墙头那一片弓箭手，傅衍摇头叹息，他本觉得，留下这阮正与乔慕在临国朝堂抗衡，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可此人偏偏要与他在明面上过不去，他可容不下这样碍眼之人。

　　　　当真以为仪仗国君便可为所欲为了么？笑话！

　　　　“公子！”暗箭袭来，少锦用手去挡，傅衍脸色一变，一把拉过少锦护在怀中，墨绿色衣袖一扬，暗箭被他打了回去，正中射箭之人眉心。

　　　　“小笨蛋。”傅衍心疼地在少锦背上拍了一下，只要他还在，他便不会让少锦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杀无赦。”他这话一出口，无数个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来，干净利落地抹断了弓箭手们的脖子，这一过程不过眨眼间，从弓箭手出现到消失，他们统共只射出了那唯一一支箭矢。

　　　　庭院内躺了一地的尸体，整整齐齐，一个个都好似只是睡着了般。

　　　　待在傅衍怀中的少锦本欲站起来，扭头看到这一幕，却忽而瞳孔一缩，又往傅衍怀里钻了一下，双手不自觉抱紧了他的脖子。

　　　　少锦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当初扬州城外那场大战他亦有参与，却也不见有丝毫怯懦，如今这些人死得如此平静，他竟是怕了。

　　　　“都过去了。”傅衍在他背上轻轻拍打，这‘过去了’不知说的是何事。但很显然，少锦听明白了，用力点了一下头，刚想从傅衍怀里钻出来，又被傅衍一个用力，按回了怀里。

　　　　“之后的事，你还是别看为好。”言罢，他给一旁有些愣神的狄安使了个眼色，“取火来。”

　　　　闻言，少锦又是一阵瑟缩。

　　　　狄安隐约猜出了傅衍想做什么，一声不吭地回屋里拿了烛台出来。

　　　　他虽是叶沉的徒弟，却不似叶沉那般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便只有一个：照顾好傅衍，是故在他眼中，只要是傅衍要做的事情，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将烛台丢入屋内，看着熊熊火光燃烧起来，傅衍用另一只手在狄安头上摸了一下，淡淡道：“小安，若有机会，去外面走走吧。”

　　　　狄安惶恐，惊愕地看向傅衍，以为是他不要自己了。

　　　　只听傅衍道：“你也该有些自己的想法，跟着孤，未必是件好事。”

　　　　“小安明白了。”他重重点头，嬉皮笑脸的少年身上显露出几分沉重，他确实从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过。

　　　　“不过在孤死前，你还是先随着扶殇多学些医术为好。”

　　　　……少锦和狄安同时一愣，少锦下意识抱紧了傅衍，如溺水之人抱紧水中浮木。

　　　　“哎呀，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再不走，就要一起死在这火海里了。”狄安尽得叶沉真传，在转移话题上也是一把好手。

　　　　眼看那屋子里的火舌已经叫嚣着要往外钻，险些舔到傅衍的衣摆，狄安赶紧推着傅衍的轮椅往外跑去。

　　　　没跑几步他又停下来，看向院内无数个暗卫道：“哥哥姐姐们，你们就不过来搭把手？”

第241章　置之死地（）　
为首的暗卫低咳一声，没有傅衍命令，他们不会妄自行动，方才傅衍只说杀无赦，并未再给出要离开此地的指令，是故他们只在原地待命，未有行动，现在狄安如此一说，倒是显得他们无情无义了。

　　　　然而没有傅衍指令，他们依旧不敢有所行动，

　　　　大火不断蔓延，四面都被火光环绕，一群人的身影隐约不可见，好似被火海吞没一般。

　　　　少锦抱着傅衍的手缩得越来越紧，整个人不断发颤，一张脸也退尽了血色。

　　　　“别怕。”安抚地在他背上轻拍，“但是少锦，孤总有一日会护不住你的，你总该学着长大，第一件事，就是直面心中恐惧，让人抓不住弱点。”

　　　　少锦的身体猛地一抖，未有动作，傅衍也仍旧没有下令要离开，急得狄安在旁团团乱转。

　　　　暗卫们虽知傅衍心中有数，却也难免默默捏了把汗，心里计较着，再过一盏茶，若傅衍不下令，他们哪怕是死也会带傅衍离开的。

　　　　傅衍怀里的小脑袋一点点钻出来，用尽了全部力气来环顾四周火海，眼底浮上一层阴翳。

　　　　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毫无血色，双手因为害怕而攥得很紧，努力让自己不表露出一丝害怕。

　　　　少锦心想，还好有这张面具，掩盖了他的所有情绪，否则定是会被傅衍低看。

　　　　叹了口气，傅衍重新将长开了一些身量的人儿带入怀中，安抚道：“罢，慢慢来，不急。”

　　　　瑟缩在傅衍怀中，少锦重重点头，重新环上他的腰，紧紧抱着，方才那一刻，他当真是怕极了，好似回到那个晚上，回到那尸横遍野、火光漫天的府邸里。

　　　　傅衍右手反复轻拍少锦后背，左手取下发间青竹白玉簪，用力在右臂上重重一划，皮肉破开，涓涓鲜红顺着手臂留下，触目惊心。

　　　　“公子！”狄安惊呼，跑过去想要为傅衍包扎，但没跑两步，一旁的暗卫拦住了他，他愤怒地抬头，却见暗卫们一个个撇过头咬牙不言，却也流露出不忍之色。

　　　　气恼地跺了一下脚，狄安知道这是傅衍的谋划，却着实是看不惯他这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态度，也难怪师父总要说‘我可真是要被你气死’，他现在可越来越能理解叶沉那种看傅衍气恼又心疼的心理了。

　　　　“公子？”少锦趴在傅衍怀中，不知发生何事，但听狄安如此惊恐的呼声，定是出事了，而且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不安地想要挣脱出傅衍的怀抱，比起傅衍的身体，他的这点畏惧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无事。”安抚地在他后背拍了两下，更用力地按着少锦，没给他反抗的机会。

　　　　待地上积起了一小滩血迹，傅衍便扬起左手，朝狄安示意。

　　　　狄安慌忙挣脱暗卫的钳制，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细心地为傅衍缠上一圈圈绷带，傅衍身子本就差，大病后更是易感染，伤口极难愈合，狄安缠了好几圈，依旧有淡淡血红从绷带间显露出来。

第242章　一触即发（）　
“差不多了，走吧。”动了一下手臂，未再让狄安继续下去，在火舌卷到他衣角前，傅衍终于下了撤退的命令。

　　　　狄安和暗卫们等这句话等得头发都快秃了，忽而听闻此言，狄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手还停顿在绷带上，好在暗卫们训练有素，不会因为惊讶而耽误事情。

　　　　行动先于思维，暗卫头领背对傅衍，单膝跪下，狄安在此之间也绑好了结，站于一旁等候。但傅衍却是摇了摇头，缓缓道：“抱孤离开吧。”

　　　　若在往常，他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现在他怀里抱了个濒临奔溃的少锦，如何能轻易放手。

　　　　“是。”暗卫头领站起来弯下腰，连带着少锦一起抱起来，几个闪身间消失在火海之中。

　　　　余下暗卫也带着狄安跟上。

　　　　“等等，公子的椅子，还有我的药！”狄安忽而瞥见自己和叶沉那间药房，焦急不已。

　　　　“逼真。”鲜少说话的暗卫回给狄安如此两个字，头也不回地带着他追上最前头的人。

　　　　只有留下这些东西，才能营造出傅衍生死未卜的假象，若是都带走了，岂不是一下子就会被人察觉？

　　　　……狄安也明白暗卫之意，只能默默趴在他肩头迎风流泪，那可都是上等的补药！尤其是傅衍那轮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看来下次要让他们做上四五十把才行。

　　　　“公子，我们去哪儿？”狄安难过够了，见距离也足够远了，便开口向傅衍询问。

　　　　“怀璧城。”淡淡地抛出这三个字，傅衍轻轻合上眼帘，唇上毫无血色，他的手若寒冰凄冷，吓得少锦不断哆嗦。

　　　　“公子？”少锦忧心忡忡地发声。

　　　　“嗯。”

　　　　“师父？”

　　　　“嗯。”眼角沾染上浅淡笑意，傅衍又道，“孤在。”

　　　　埋在傅衍怀中，少锦那狂躁不安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去。

　　　　出了沂水，傅衍并未急着去怀璧城，而是在城外暂留，听了一宿传闻。待第二日拂晓十分，方才离去。

　　　　彼时，驿馆大火尚在继续，无人能进入驿馆之内。

　　　　不日后，坊间皆传：公子傅郎，折于临国大火。

　　　　引一时邕州悲恸，怀帝更是震怒，却也并未发兵。

　　　　当着满朝文武，幼年帝君声音颤抖道：“他不会死，他不敢死的……传信临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余下三国亦持观望态度，坚决认为傅衍未死，请临国彻查此事，给邕州百姓一个交代。

　　　　他们这般说便是在施威了，若傅衍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不会管是元烨动的手还是萧乾动的手，他们只会以此为借口，起兵南下。

　　　　傅衍可是邕州骄子，为其平冤，师出有名。

　　　　同时，远在怀璧城的元烨收到此讯，气得摔了手中的精致玉盏。

　　　　他何曾命令过阮正要铲除傅衍了？！自作主张！又一个和乔慕一样喜欢自作主张的人！白养了这么多年！

　　　　而居于内院养病的苏安里，并未得此讯息，仍旧安心地接受叶沉治疗，偶尔与重伤初愈的乔慕交谈一二，倒还算悠闲。

第243章　君臣之间（）　
她这病，与城中百姓所患一般无二，而染上此病的缘由，却是为安抚百姓。

　　　　当日来到怀璧城，百姓都识得叶沉，却个个对其怒而视之，怨其当初不过敷衍了事，现下疫情再发，又与先前那次的并发症极像，他们如何能再相信叶沉？

　　　　是故苏安里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所有人都拒绝此议，不敢让她涉险，但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她。

　　　　以身试药，终归会有些危险的。哪怕叶沉再厉害，也担不起那个万一。

　　　　是故苏安里断不会和傅衍讲，也不允许旁人告与傅衍。

　　　　………

　　　　院内，乔慕与苏安里对弈，苏安里虽是输了，却输得精彩，连乔慕都要为其叫好。

　　　　“苏姑娘之才，休思佩服。”放下棋子，乔慕温润一笑，不远不近的距离感叫人很是舒服。

　　　　苏安里偏生不喜他这种表面温润实则冷血的人，况在知晓姬语兮事件后，更是对乔慕喜欢不起来。

　　　　“乔国舅谬赞。”不咸不淡的回答，苏安里重新拨弄棋盘，她学棋，不过是因为傅衍喜欢。

　　　　摆正最后一枚棋子，苏安里正欲起身，忽闻来者附于乔慕耳边言语，声音幽微，几不可闻。

　　　　然则苏安里习武，耳力自比一般人好，乔慕虽制止来者续言，却依旧让苏安里听了一二进去。

　　　　虽只听到‘公子’‘未果’这么两个词，但她心头不安感陡升，脸色大变，问乔慕道：“阿衍怎么了？”

　　　　乔慕只摇头道：“姑娘既有不愿告与长安之事，长安便也有不愿诉与姑娘之处，两生安好，便可足矣。”

　　　　虽不喜乔慕，但苏安里不得不承认，乔慕此言有理，便也不再多问，两生安好足矣。

　　　　待苏安里回屋，乔慕才冷下脸色，对身旁之人低语道：“继续找。”天下偌大，傅衍必然还舍不得离去，何况苏安里在此，他怎忍心抛下她一人？

　　　　从苏安里处离开，归去自己房间的途中，乔慕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元烨。

　　　　“陛下。”他恭敬行礼，而后错身走去。

　　　　元烨抓住他的胳膊，他便停了下来，静静等待元烨说话。

　　　　然则元烨迟迟没有开口，最后还是乔慕先说的话：“陛下有事？”

　　　　“朕有些累。”这么多年了，元烨终于再次在乔慕面前流露出了些许感情。

　　　　“陛下身体为重，外头的事，休思会处理。”他说的，自然不止是府外之事，还有朝堂之上，临国之外，只要有他乔慕在，那些人便别想打临国的主意！哪怕是傅衍也不允许。

　　　　这句话重新激起了元烨对乔慕的警惕心，他瞳孔一缩，忽得松开乔慕，摇了摇头，冷声道：“朕的责任，朕自会承担。”

　　　　乔慕背对着元烨的眸色一暗，他从未想与元烨争夺些什么，奈何功高盖主便为罪……他或许当真不该出山，一辈子做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不也乐得逍遥自在？

　　　　“朕不日便启程归沂水，水患之事，唯有劳烦休思了”元烨又抛出这么一句话，乔慕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这是实在找不到人托付了，才想到自己的吧。

第244章（）　
“陛下注意身体。”叮嘱这么一句话，乔慕便与他擦肩而过，此言，便是他决定不多参与此事，让元烨自己处理，也算是满足了元烨掌握全部权利的意思。

　　　　他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不知是否会有退无可退之日？届时，又该如何自处？左右不过一死……

　　　　“陛下可还记得此地？”走了几步，乔慕又忽而驻足，转身看向元烨。

　　　　元烨身形一顿，头也不回道：“不久前刚发生过一次疫病，自然记得，怎么？”

　　　　灿若星辰的眸子彻底暗淡下去，乔慕依旧在笑，如沐春风的笑，却是失了灵魂，没了光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淡笑道：“无事，只是觉得我国百姓身体孱弱，当多多训练才是。”

　　　　言罢，折扇在手心里一拍，乔慕再不多做停留，连手臂上的伤口开裂也不自知。

　　　　元烨也重新提步，不觉有他。

　　　　“我的天呐，乔慕你是想死是不是！”叶沉的声音自大老远而来，引得元烨不得不回眸。

　　　　但见乔慕的一只胳膊染满了鲜血，恰是方才元烨抓过的地方。

　　　　元烨心头一颤，他竟是忘了乔慕的伤，可……若是乔慕在那次刺杀中当真死了，他或许还能多难过上一些的。

　　　　“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你和阿衍一个体质，伤口轻易好不得，就不能乖一点，躺几天休息一下吗？”叶沉将对傅衍的牢骚都发在了乔慕身上。

　　　　“休思这便回去休息了，还劳烦叶神医辛苦一趟。”他的唇色泛白，身体摇摇欲坠，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去。

　　　　他这副模样才让人恍然忆起，几天前，这个人还卧在病榻之上，昏迷不醒。

　　　　“真是麻烦，快回去快回去。”叶沉本是回来给苏安里诊治的，但眼下乔慕更需要治疗。

　　　　乔慕含笑应声，走了两步却忽而朝前直直地倒下去，一如几日前为元烨挡刀后的模样。

　　　　“休思！”元烨终于是慌了神，想跑过去扶住乔慕，却终究晚了一步，叶沉先于他一步搀扶住了乔慕倒下去的躯体。

　　　　乔慕昏昏沉沉地靠在叶沉肩头，鲜血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流了一地。

　　　　叶沉狠狠瞪了元烨一眼，未再多言，抱着乔慕回了他的房间。

　　　　乔慕过不一文人，虽不及傅衍体弱多病，却也缺少锻炼，抱起来和傅衍一样，轻得不像话。

　　　　被留在原地的元烨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他刚才下手当真有那么重吗？明明就轻轻抓了一下而已……

　　　　他想跟去看看乔慕的情况，但外头来报，百姓们又一次引发了小规模叛乱，他不得不前往平复，唯有将此事耽搁。

　　　　这一次的病情复发，比上一次来得更凶，叶沉都吩咐人为乔慕准备后事了。当然话是如此说，治疗也得尽心尽力，一整个晚上，叶沉都在乔慕屋内忙进忙出，直至天明拂晓。

　　　　元烨抚恤完百姓后没有做片刻休息，卷着一袭烟尘而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明明这么想乔慕死，为何又会如现在这般忧心忡忡，或是因为乔慕还有些利用价值吧。

第245章　故人重逢（）　
他甫一进屋，就听到叶沉对下人说：“听天由命吧。”这话，他从不轻易说，显然是到了绝境，他也毫无办法，便如那次傅衍的大病，至今回忆起来都宛如窒息。

　　　　听到这句话，元烨便倏而冷静了下来，是啊，乔慕终于要死了，他过来，不过是想看看他何时死罢了。

　　　　但做样子的事情总归是要做一做的，他走过去在乔慕身边坐下，探了探他的额头，低语道：“休思，别睡太久了。”

　　　　“哎呀，一边去一边去。”叶沉专心看病的时候谁的面子都没用，他一把推开元烨，将他推了个措手不及，可床上死气沉沉的人似乎有了点动静。

　　　　和几日前一样，只要元烨说一些鼓励的话，乔慕似乎就会听见，就会变得坚强。

　　　　时至午时，叶沉方才彻底从乔慕房间撤离，吩咐人好生照料后便去找苏安里了。

　　　　一入苏安里房间，她便勒令叶沉去床上歇息，叶沉哪里敢，但他也是真累了，确诊苏安里身体无恙后，趴在桌子上就入了眠、

　　　　苏安里看着心疼，取了屋内的薄毯为他盖上，而后又去窗口等待与傅衍通信的青鸟归来。

　　　　虽听闻些许傅衍的情况，但他既然还能与自己通信，便证明无甚大事，苏安里勉强还能安得下心来。只是不知，何日方能重聚，这短短的分隔不及昔日十载相思，却情义更甚。

　　　　乔慕醒来已是第三日早晨，元烨早已离开怀璧城赶往沂水，解决萧乾叛乱一事。

　　　　他勉强走了两步，尚未出房门，便闻苏安里的病情已经彻底好转，百姓也愿意再次相信叶沉，接受叶沉救治。

　　　　乔慕想出门去看看情况，却被苏安里拦住，现下这疫情虽得到控制，但乔慕身体欠佳，若是再感染上疫病，怕是叶沉也回天乏术。

　　　　如此又过了三日，乔慕终是得以出门转转，和半月不曾踏出后院的苏安里一起，在叶沉的陪伴下。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出门，便捡回来意料之外的人——傅衍。

　　　　那时的傅衍被随从背着，沾染了一身未干血污，身后尚有追杀之人，他却面容平静，似不觉畏惧。

　　　　“阿衍！”最先喊出声的是叶沉，而最先行动的是苏安里。

　　　　长剑出鞘，她以霸道强势的姿态出现在傅衍身后，兵刃交接，铁器脆响于空中，一声声震慑人心。

　　　　叶沉也加入了保护傅衍的队伍之中，折叶为刃，虽不致命，却也片片见血。

　　　　追杀之人不过两三，虽是武艺卓然，却也挡不住苏安里与叶沉的合力进攻，逐渐败退下来。

　　　　三两步转身，苏安里出现在为首黑衣人身后，生擒住那人，欲对其展开追问。

　　　　然而好的杀手都是死士，一旦被擒便会马上服毒自尽，这一杀手也不例外。

　　　　看着黑衣人逐渐倒下，苏安里却没有功夫可惜，她焦躁地看向趴在暗卫背上的傅衍，渐渐红了眼眶：“阿衍……”

　　　　“孤这不是，还活着。”他抬头一笑，一如昔年风姿飒飒。

第246章　君王之心（）　
苏安里苦笑，追问叶沉道：“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叶沉也着急啊，他以傅衍照料傅衍为由，紧急将傅衍抱回他们现在暂居的守城府邸，避开了苏安里的疑问。

　　　　一旁由另两位暗卫看护的少锦和狄安也跟随着前往，各个面色不佳。

　　　　苏安里逮不到叶沉，也不指望少锦和狄安愿意开口。唯有转向乔慕道：“乔国舅，你必然是知晓的。”

　　　　一直站在旁边无甚存在感的乔慕眸色凛冽，眼神一直看着地上死去的黑衣人，苏安里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不若苏姑娘自己去问长安吧。”乔慕摇头，并未有回答苏安里的意思，他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不想与人多说话。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素来以修养好著称的乔国舅，在回答了苏安里这么一句话后，连声招呼也不打，径自回了守城府。

　　　　直到方才，乔慕才看明白元烨的意思，此前，他一直以为，萧乾谋反是傅衍逼的，元烨此次回去，是为挽回萧乾颜面，替他找一个‘维护皇室尊严’之类的开脱之名，对元烨来说易如反掌。

　　　　但他发现自己错了，萧乾的谋反，或许是元烨明里暗里同意授意的，这是一枚弃子，已经没用了，没用的东西，自然要彻底铲除。

　　　　元烨此次归去，是为将萧乾斩草除根的，所以他才默许了傅衍在临国境内遭受追杀，甚至帮助追杀一方……

　　　　这次是萧乾，下一次，是不是自己了呢？

　　　　君王之心，从不容百川河海。

　　　　苏安里一门心思都在傅衍身上，虽注意到乔慕的反常，却也未有多想，快速跟上叶沉脚步。

　　　　………

　　　　屋内，傅衍，叶沉，苏安里三人围桌落座。

　　　　狄安和少锦被安排着去了客房休息。

　　　　除了暗卫头领留下照顾傅衍外，余下暗卫皆隐去身形，或修养，或守在门外。

　　　　叶沉心疼地为傅衍诊治，他精致的墨绿色衣衫染了一袭鲜红，随时间凝固，变成了黑色。

　　　　“孤想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