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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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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也就都好了!”

    裴薰惨淡一笑,半晌,拉着愿好的衣袖,问道:“愿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狠毒了?”

    愿好一笑,摇摇头。

    “奴婢知晓您这一路走来的艰辛,知晓您的经历,自然不觉得您狠毒。”

    裴薰微微一叹。她未尽的后话已然很是明显——她是在建议裴薰,实在不行,便同羽雁王坦诚相告也就是了。

    “你可真是言有尽意无穷,我倒是没地儿反驳你去。”

    愿好道:“容奴婢说句愈矩的话,这些日子,奴婢冷眼瞧着,王爷对您的真实身份十有八九是已经知晓了的,既然如此,这层窗户纸,直接捅破便也是了,也省得您二位平素说些个什么话还要打哑谜,总于大计无益,平白还要耽误事儿也未可知!”

    愿好的话全是道理,裴薰却只能是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她道:“我不是害怕同他挑明我的真正名姓,我是怕”

    “从小到大,外人所知所见的我总是一部分罢了,真正的我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接受,我又怎么敢轻易同他说白了。”

    她话音落地,愿好倒真是不明白了。

    另一头,在寝殿中,元隽的心情亦是烦闷到了极点。

    绿妆换了新茶从外头进来时,见他正坐在案前烦躁的翻书,心下颇为了然。

    “殿下,奴婢见王妃往南花园去了,看着心情不是甚好,莫不是您惹人家生气了?”

    元隽闻言,颇为诧然的看向绿妆:“你何时对她这样勤谨起来了?”

    绿妆不答,只一笑了之,问了问他事情始末之后,她私心里,却是同裴薰站在一方的,只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需要她的站队,劝人也不必非得从谁对谁错入手。

    绿妆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想来也是有趣,天大的事情,总得发生之后才好应对的,万万没有事还没落实,您二位倒先因为个假设起龃龉、闹别扭的道理!”

    “这哪里是一件事的问题,”元隽摇头叹道:“此事背后,关乎的是我们俩相悖的处事方法。”

第十五章 离家出走() 
对于元隽而言,眼下的烦闷郁结,除了两人处事态度的相悖,更在于很多时候,面对这样的裴薰,他想宽解教导,却无从下手。

    凡事有因有果,行事狠辣不留后路之人,也并不全是天生如此,对待裴薰,他更觉得是她过往经历造就了她如今这样的性情,难为他却根本就不知道,她过去都经历过什么。

    “您若是困结于此,何妨直接同王妃开口问询呢?”绿妆道,“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您二位已经是夫妻了。”

    夫妻一体,许多话、许多事,过去要藏着掖着的,这会儿总该坦诚了。绿妆如是想。

    元隽却道:“有些事情,不是因为时势不允许说出来,是以才要隐藏遮掩的。”

    他很清楚,裴薰心里,埋藏着许多秘密,而那些秘密,她是排斥道出,而非不能道出。

    想让她接受这一切——接受她自己过去的一切经历,他深知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也早已下定决心愿意等她敞开心扉的一日,可即便是这样,有时候心里那股无能为力之感上来,实在是异常糟糕。

    两人这回闹起别扭,委实持续了好几天。

    起初,绿妆见这两人同起同卧,一如既往,还当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转瞬又和好了。可也就半日光景,她便发现了,这两个人这会子分明是连话都不说了,吵都吵不起来,更别提和好如初了。

    绿妆在一旁看着,又着急又闹心,正愁如何想个法子劝和劝和,却不想这日黄昏,裴薰急匆匆自朗月台回来,一脸慌忙之色的找到她,拉到一边直接问了一个叫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裴薰问绿妆,可还记得元蔚在世时,看书的时候,是如何折页做记号的。

    绿妆本是从小跟在元蔚身边的大丫鬟,直至后来元蔚出事,她才跟了元隽。这时候听裴薰突如其来有此一问,她的第一个反应,自然就是诧然。

    “绿妆!”裴薰见她出神,此时却是少有的肃穆正经,晃着她双肩道:“快告诉我,你究竟还记不记得?”

    绿妆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着性子同她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一时来不及同你解释,你且仔细想想,元蔚在看书的时候,折页做记号时的习惯,你还能记起来吗?”

    裴薰问完,本以为绿妆需要些时候去想,然而,绿妆在审视了她一会儿之后,便道:“大公子读书时,折角做记号,从来都会折两折。”

    她话音落地,裴薰整个脸色都变了。

    绿妆见此,不由有些担心:“王妃?”

    裴薰却没听见她说话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方才喃喃自语道:“他做记号,向来折角折两折,而元隽读书则从不折页,只惯拿些花叶做书签”

    绿妆听着她的话,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旦说及这兄弟二人的区别来,她头一桩便会担心双子身份的秘密被发现。

    “王妃,”绿妆也正了颜色,这一回,却是反过来由她去喊裴薰回魂了,“王妃,您到底在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裴薰没有回答她的话。

    事实上,绿妆甚至不清楚她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拉扯回思绪之后,她转身便走,等绿妆追到门房去问,才知她又吩咐车驾奔了朗月台。

    绿妆心里越发忐忑,料定是出了什么事,当即不敢耽搁,直奔寝殿去寻元隽。

    元隽听完绿妆的禀报,坐在那儿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绿妆在旁屏息了半晌后,实在心急,不由出声:“殿下,王妃此举,究竟是”

    元隽忽然开口说道:“她今日去朗月台,是因为左翅梁氏与会之人昨日到了京师,她便想着去同梁训妍商量,想法子送她去她叔父那里。”

    他说着,起身拂了拂衣袂,“她回来问你兄长的习惯我怕是”

    怕是梁训妍那里,发现了某些端倪。

    他吩咐绿妆立即备车,准备去朗月台。路上,他将自己同梁训妍的每一次见面都暗自回忆审视了一番,再联系着裴薰问绿妆的问题,渐渐有了眉目。

    他自己常有在车上翻两页书的习惯,他记得那日叶檄将梁训妍救下,藏于睿王府马车之中时,车上应该正巧就搁着自己上朝之前还在翻动的一本淮南子。

    而梁训妍她若是翻了那本书,自然不难发现,那里头并无折页的痕迹,有的只是他拿来做书签的一片枫叶。

    一时到了朗月台,前来迎他的人,却是李玄。

    元隽见是他出来,心头当即一紧,向他问裴绍及裴薰的去处,得来的答复却是,裴绍应邀去肃王府为肃王妃看诊,整日不在,至于裴薰,则是来去匆匆,已经离开多时了。

    元隽到梁训妍的房中一看,果然早已人去楼空。他正自焦心懊恼之际,赫然又在房中地面上发现了斑斑血迹。

    裴薰是赶在宵禁之前回到睿王府的。

    她忙碌了一天,整个人如今已极是困倦了,饶是如此,一进殿门,她也立即敏锐的发现了寝殿中的不对劲。

    殿中空空荡荡,无一人侍奉,整个气氛沉寂到压抑的地步。

    回来的路上,她便想到自己今天那一出,绿妆势必会报与元隽所知,而元隽若想通过这些猜出些蛛丝马迹,简直不要过于容易。

    眼下看来,他定然是什么都猜到了。

    她站在门口凝眉一想,摆摆手,且将跟在身边的愿好与袅袅都先遣下去了。身后殿门一合,她寻着人影,往书房走去。

    元隽果然正襟危坐于其中,满脸肃穆之色。

    她见他这副模样,哼笑一声,旋即便想出口戏谑两句,却不曾想他竟赶在自己之前开口了。

    而且,还是极为厉害的一句:“你把她怎么样了?”

    这样明晃晃的质问,当即便激起她心底的不快。

    裴薰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有空担心她,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罢。”

    她在一边落座,灌了口茶,接着道:“先有厉无名,后有梁训妍,再出来下一个,说不准我还有没有这个能耐,能及时帮你解决了。”

    她话音落地,却听那头冷冷的传来一句:“我何曾让你去解决我的事?”

    就那么一瞬间——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心头泛起一阵恐慌,稍纵即逝,却真切的让她背脊一寒。

    跟着,就是滔天的怒意。

    她目光没了温度,转头朝他看去,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你的事?”

    元隽目光一动,不知是不是认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他没有对此作出解释,也没有一时意气的顺势说下去,顿了顿,他只问:“你杀了她?”

    说是问话,可听在裴薰耳中,同陈述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她没有否认,眼中的讽刺之意明显:“我杀了,你待如何?杀了我给她偿命?”

    元隽没说话,只是脸色又沉了十分不止。

    只看着他的神情,裴薰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忽然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唤了愿好、袅袅,吩咐当即备车,赶在子时之前,完成了这一日之内三往朗月台之举。

    裴绍是从被窝里被她闹起来的。

    寝阁中点亮了灯烛,他打着哈欠无奈的叹:“你呀”

    他带着困倦,声音莫名有些软的问:“怎么不解释呢?”

    裴薰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本来就想把她杀了。”

    裴绍摇摇头,看着她一副操心的模样:“这是我在这里,有娘家给你回,若是以后我不在,吵了架你也说走就走?”

    “这又不是寻常吵一架的事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俩一直有问题,这次赶上了而已。”

    想想也是,肃王府的事、德太妃的事,这回又加上梁训妍撞破羽雁双子身份秘密的事,这么连着串的找上门,不出问题方才奇怪。

    不多时,丫鬟奉上了一碗虾仁粥给她暖胃,裴薰一边吃着,裴绍一边说道:“我以为碰上元隽,什么问题你都能多迁就他一步。”

    裴薰没说话,想了半天,她问:“如果是你的话,肃王府之事,还有这回梁训妍之事,你会怎么做?”

    “我?”裴绍哼笑一声,仰面躺在榻上道:“我才不做呢,都是他的事儿,扔给他去做就是了,出了结果,我若不满意再论其他。”

    裴薰立即撇撇嘴:“真扔给他做,我一定不满意。”

    裴绍看了她一眼,默然思量了片刻。

    就在裴薰以为他昏恹中又睡过去了之时,他忽而启口说道:“其实清寒他骨子里是有些佛性、菩萨心肠什么的。可自从他兄长走了之后,这么多年,他手底下也不干净,而他却也并未因此而郁结不安。足可见得,他并非是接受不了狠辣之举的。”

    裴薰便道:“他是接受不了我。”

    “你可别这么丧良心。”裴绍道:“他是希望你好,过得轻松些、容易些、少沾染点儿杀孽。自然了,他这想法也是天真,这是他该矫枉之处。至于你——”

    说着,他掀开眼皮朝她看去:“你就真觉得自己一点都没问题?”

    裴薰倒还没有那么不要脸。

    她自认一向自知,可是这毛病却也不是她想改就能改的:“那我能怎么样?从此撂开手,于乱世之中做一个岁月静好的王妃?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裴绍则道:“撂开手不可能,可你动手之时,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参照标准啊。”

    裴薰蹙眉朝他看来。

    裴绍接着道:“清寒骨子里不善于狠毒,可他这些年也狠毒不少,如今你俩凑到一起了,正好你把他需要有的狠辣接手过来,两个人各司其职,去做自己擅长的那一块,自然能事半功倍。”

    “至于狠辣到何种地步是他能接受的——羽雁王过去的所作所为,不就是现成的打样吗?”

    裴薰目光一动,心头有瞬息的开明。

    可这瞬息过后,她又愁眉苦脸起来。

    “我我怕我收不住。”

    裴绍挑挑眉:“那就看你是更乐于折磨敌人,还是更愿意取悦自己人了。”

第十六章 当日真相() 
裴绍与元隽再见,便是三日后的百鸟朝凤会上了。

    今年这一起儿百鸟朝凤的名头,唤为承启宴,取承前启后之意,设在京畿元延离宫。

    浩浩汤汤的队伍从皇城出发,总要行上大半日,等到了元延宫时,朝露已换了夜露。

    这头一夜,只分配了诸王侯住处,与其各自安顿,至于大宴的正经日子,则要从第二日开始。

    元隽原本以为,这么场大热闹,以裴薰的性子,定是会随同裴绍一起来的,谁料她这回竟真转了性了,愣是老老实实的留在了朗月台,玩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翌日万芳苑中,五湖四海的王孙公子投壶饮宴,雅集风流。裴绍刚摆脱了几位公卿的搭讪,回首便见羽雁王姗姗来迟,甫一进得苑中,便引得众人纷纷奉酒上前。

    朗月王执壶饮酒,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笑话,顺带着同几名歌姬调笑一番,这才上前唤了声‘妹夫’,寻了个由头,将羽雁王自那人群中解救了出来。

    “你算来也出山好些年了,怎么这人情世故的事,还是这般生疏青涩?”

    听着裴绍的打趣,元隽却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天知道他哪里是生疏于此,分明是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

    “她这几日怎么样?”

    羽雁王倒是坦白,半点弯弯绕绕都没有,直接就同裴绍问起了裴薰。

    裴绍自然是不会老老实实告诉他的。闻言,他舌下顺出一声哨子,打趣道:“怎么,这才几日不见,想得紧了?”

    元隽不语,神色颇为凝重的朝他看了一眼。

    裴绍轻笑一声,道:“人在我这儿,自然无安危之患,就是不知你想问她哪方面怎么样。”

    “事情你都知道,就少打趣我两句也罢。”元隽连日来心情皆十分糟糕,此间更没有同裴绍玩笑的意思。

    只看他这副神色,知道的羽雁王是来与宴的,不知道的,还权当他是奔丧来的。

    裴绍看够了笑话,仰头灌了口清冽的竹叶青,这才终于肯说上几句他想听的话:“她说她把人杀了,你就真信了?”

    不可否认,当时话赶话说到那,裴薰的话一出来,元隽想着在梁训妍房中见到的血迹,第一个反应,的确是信了。

    可过后想想,她要真杀了,只怕就质问不出那样有底气的话了。

    他将这话同裴绍说了,只见裴绍默了片刻,随即却是同他道:“其实当时她确实是想直接将人了结了的,可梁训妍房中的血迹,不是梁训妍自己的,而是她的。”

    “什么?!”

    随后,两人行至僻静处,裴绍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他具体解释了一番。

    “那日你救梁训妍回睿王府时,她在你的马车中看到你随手翻看的书,见到其中的书签,随即便联想到你与元蔚截然不同的习惯。从那时候开始,她便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不过,因为到了睿王府之后,你对她一直避而不见,她也就没机会继续求证此事。直至左翅之人入京,昀昀来朗月台,打算将她送到她叔父那里去时,她不知怎么的,一听说来的人是她叔父,当即便极为排斥被送过去。”

    元隽听到这里,也是疑惑的皱了皱眉。

    裴绍接着道:“因昀昀坚持送她走,她也坚持不愿意走,最后她索性放手一搏,跟昀昀说,她知道了你们兄弟二人的秘密。”

    “昀昀听了她的话,当时就被吓着了,但还是强装镇定,摆明了一副自己并不知情,更不相信的意思。梁训妍便说,她若是不信,只管回去同你求证,看看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后来昀昀又诈了她两句,得知她是因书页之事方才起疑,算计着日子,这才稍稍安心些,于是又忙不迭的回府去同绿妆问了。”

    这时候,元隽道:“然后她又去了朗月台,究竟发生什么了?”

    她怎么会在梁训妍那里受伤的?

    梁训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手无缚鸡之力,而裴薰手底下的功夫,他早在厉无名、冯冕身上都见识过了,按理说这样两个人,即便生出些什么冲突,吃亏的也绝不会是裴薰啊!

    裴绍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她第二次到朗月台时,原本是奔着直接了结梁训妍去的——即使梁训妍说,自己已经传信给了藏匿于京中的心腹,若然自己出事,羽雁双子的身份之秘,转瞬便会传至京城大街小巷。”

    “她认定梁训妍是在虚张声势,料定她自睿王府到朗月台,并无机会传信外界,更不要说还是个尚未能确定的猜测。是以她没吃这个威胁,拔出短匕,本就要送她上路了。”

    “可是,即将动手的一瞬间,她犹豫了。”

    元隽心头一动。

    裴绍饮了口酒,目光微深,“她没跟我说她为何犹豫,但你应该也能猜到罢?”

    元隽眉间一蹙,垂首未语,

    “就在她分心犹豫的一瞬,梁训妍抽出自己藏在枕下防身的匕首朝她刺去,她躲闪不及,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裴绍话音落地,元隽发直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痛色。

    “之后,昀昀将人缚住,暗中带上马车,到肃王府门口等我。我在肃王府完了事出来时,直接跟她换了马车,她坐着我的车回睿王府,我便驾着她的车,将梁训妍带走安顿去了。”

    再之后,便是她忙乱了一日,回到府中,却得了自己的一番质问。元隽这样想着,心里懊恼之情不断。

    裴绍由他顾自想了一会儿,心知以元隽的性情,如今知晓真相,他自会三省其身,再不用自己多费唇舌相劝的。随即,他便启口转了话锋,也当给元隽换个心情。

    “现在我倒是很好奇,梁训妍的这位叔父——”裴绍说着,下巴一抬,朝远方一身形魁伟的中年男子身上示意而去:“怎么就让她怕成这个样子,宁愿将之前那种种筹谋规划尽数打乱,也不愿回到她自己家人身边去。”

    对此,元隽亦是颇为疑惑。

    “看来需要防范一二。”他随口一道,将此事记在心上,可此刻却还是没有多少兴致去探究。

    这会儿,有王侯注意到他们两人在这里躲清净,便呼朋引伴一道过来闹这两人。

    朗月王久不在中原行走,又是地位极其煊赫之人,想要借此机会同他结交之辈显然不要太多。至于羽雁王,如今虽也受追捧,但受欢迎的程度,却远远不如前朝了。

    毕竟,如今元殊已经继位了。

    众人天南海北的说起话来,不多时,便将话头引到了能将这二人联系在一起的羽雁王妃身上。

    有一王孙言道,素闻羽雁王妃有天人之貌,想来身为梦粱侯胞妹,若能得梦粱侯艳色之一二,便是当世少有的美人了,只是听闻此番王妃却并未随行与宴,不免折了小子妄图一见天人之心,实在深以为憾。

    自大雍至大齐,中原民风开放,朗月民风更加开放,这样直白的表达对美色的向往之心,倒也不算失礼。只是这人话音一落,一边立马有人不怀好意的向羽雁王问道,听闻王爷与王妃龃龉不睦,并连夜将王妃送还朗月台,不知可有此事?

    元隽闻言,微一挑眉,正待说话,裴绍却是先一步开口了。

    裴绍喝了口酒,俊俏得罕见的一双眸眼悠悠含笑,目光深深浅浅的落在说话小侯的身上,“阁下问这话,是想挑拨离间、想指责羽雁无礼、还是想给我朗月裴氏没脸?”

    他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显然是在场众人都没料到的。一时间,除了羽雁王一声毫不遮掩的轻笑之外,这方寸之间的气氛简直是凝滞得可怕。

    怨只怨朗月王,实在是个过于特别的存在。

    要说远在海外的一方诸王,轻易又不掺合中原的事,即便再怎么物阜民强,也都不干中原的事。中原王侯对之实在没有毕恭毕敬必要,但凡给足了该给的尊敬也就是了。

    可偏偏,朗月岛,却又是个比生死簿还好用的地方。

    哪家王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为着延年益寿四个字,向朗月求药求命,说来这世上哪里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如此,更显着权势兵力之外,朗月王也绝对是个只能奉承,不能得罪的人。

    那说话的小侯一听裴绍的话,当即吓得整个人都醒了酒,深深一揖下去,就差直接给他跪下了,嘴里直个道:“朗月王!王上见谅,是小侯一时失言无礼,唐突了两位殿下!请王上恕罪!”

    裴绍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淡淡道:“侯爷客气了,只是以后说话,还是加点小心得好。本王一向少来中原,记仇的时候长,解怨的机会少。”

    那人听了,连连应是,惊得再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下马威给出去,裴绍这才解释了一句,只说羽雁王妃趁夜回娘家的事,外头传得邪性,实则不过是家中有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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