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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园妻-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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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妈,我父皇现在只会听你的了,这京城朝野、皇城后宫,哪里不是您说了算呐……我不想给叔夜纳妾……姑妈!”

    嘉元叫小丫头缠得头疼,摆了摆手道:

    “你附耳过来,我有一个办法说与你听,你照着做,三年之内,梁叔夜不仅纳不了妾,还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的”

    小公主惊讶连连,忙附耳过去,听嘉元吩咐,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

    晨起,萝涩在灶房忙活,给七七亲手做了一碗豌豆黄。

    琼黄一片,只是过于甜腻生凉,这个天儿不易多吃罢了。

    七七一手捏着一个,迈着萝卜腿早早去敲兜子的房门,她满心惦记着小舅舅,早把升子抛忘到脑后去了。

    这让升子很受伤,今日他休沐在家,本想好好陪七七耍玩一天,可这小妮子眼里只有别人,叫他好难过啊。

    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帮萝涩劈柴,委屈的很,最后还是梁玉出声,说愿意把另外一套八卦刀法教给他,他才重新展露笑颜,跟个孩子似得。

    灶房中,柴火噼啪烧着。

    萝涩和满图媳妇要准备一大家子人的午饭,她一边擀面皮,一边顺口问了二奎和满囤叔的近况。

    “且放心吧,我走的时候,二奎已跟在牛乾身边,他打算学一门木匠的手艺,也好叫童州正经姑娘看的上;至于老头子,他在跑腿队挺好,有一口饭吃,那长庚小伙子人好,也肯关照,日子比在苦水的时候好多了”

    萝涩点点头,知道翠英婶子进京,是为了来帮衬她的,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对翠英婶子,她也当做自家婶子一般对待,和三娘一般,都是贴心说话的人儿。

    “笃笃——”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四合院的大门,萝涩手里沾着飞罗粉儿,不方便去开门,她探头出灶房,见升子已经打开了院子门。

    “东家姑娘!”

    来人是辣子班子的管事老陈,负责对外联络生意客户。

    “老陈?怎么了,可是下月的王大人家的喜宴,日子有变动?”

    “对,有人花大价钱问王大人买了预约时间,另外包了饭庄的三十桌流水宴给他,只要姑娘你下月给她府上做饭去!”

    老陈还惊叹于雇主的大手笔,啧啧不断。

    “哪家?”

    “城南广巷的公主府,听说是要办一场赏花宴,喏,还给了一大笔赏钱”

    老钱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递到了萝涩的面前。

第141章 纳妾花宴 温馨小灶() 
收了银子,又是早早定下的班子,萝涩没有借口推辞不去。

    故而到了日子,天还没亮,她便已清点好家伙事儿,请两个力巴挑夫担着,几个人坐蒲笼车,往城南广巷的公主府去。

    京城的人都晓得,北面是皇宫,东面是长公主府,南面还有一位小公主,下嫁给了镇西将军梁叔夜,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

    这皇宫里的皇帝,年岁尚轻,可迷信丹药方术,沉溺飞升证道,不近女色的他,除了生了个羸弱的太子,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位公主,自然视若明珠。

    萝涩心中有数,若非宠极了这小公主,堂堂皇帝,何苦扣押三军粮草不发,只为逼梁叔夜就范,答应尚了公主?

    暗叹一声,让她亲手给梁叔夜的相亲宴做饭,她简直想下一斤砒霜巴豆到菜里!

    全给毒死了,一了百了。

    心神不宁的晃到了公主府,从偏门下了车,向司阍门房道明身份来意,领着人和东西,到了一处青砖小院。

    闻着烟火味儿,便知是烧火做饭的膳房。

    皇家有规矩,与下民不同,饭不叫饭,叫膳。

    挑夫搁下装着碗碟的篾条筐后,就让府中小厮催着,离开了公主府。

    府中管事觑了一眼饭具,摇头道:

    “看起来忒寒碜,公主府要什么碗碟筷箸没有?你只说,要那金碗银碟,还是象牙筷子,我都能给你寻来,何苦带了这一堆破烂来?”

    “这是我的规矩,只用自家的东西,别处的我嫌脏——灶房要紧地方,我做菜也不喜人看着,管事您请便”

    管事被一顿抢白,气得瞪大了眼,向来狐假虎威,谁人不巴结奉承着,大清早,倒叫这个臭娘们撺了火气!

    要不是公主一定要外请一个厨房班子,他才不受这个气呢。

    鼻下冷哼一声,管事扭头就走,只吩咐两个小厮在院外盯住了,不许班子的人到处闲逛,冲撞了客人。

    今儿赏花宴,来得都是有头脸的人,论顶要紧的,就是那位梁家的老太君。

    老太君是驸马爷的祖宗奶奶,一把老身骨,满头花白银发,可精神矍铄,最喜好热闹之所,叫孙媳妇一请,当即便首肯要来。

    为得她,小公主特意吩咐厨房,得出一桌清淡些的饭菜,专供老太君食。

    等管事的拍屁股走了,萝涩方穿起攀膊,把袖子都缚了起来,淡淡道:

    “婶子,辣菜料我是早备下的,你只把其它的菜配了,等我油热,下锅就是”

    翠英婶子对这些东西驾轻就熟,她拿水冲了冲砧板,抖开刀具架子,切丝剁块,剖鱼刮鳞,手脚麻利。

    萝涩弃了厨房原有的酱料麻油未用,都拿自己带来的使,这也是为了万一在食物上起了争执,她也好有个说头儿。

    有人添柴拉风箱,锅渐渐热了,萝涩下油炝锅,翻炒辣子,一阵阵的香味,飘出了灶房。

    ……

    “好香啊……哎哟,好多年没闻着这么香的饭菜咯”

    灶房的窗户上,赫然出现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老婆子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石墨青的薄褂,脖子上一串佛珠温润,透着一股檀香气儿。

    “您是?”

    萝涩刚炒出一盘宫爆鸡丁出锅,色泽鲜亮,勾人垂涎,她一抬头,便对上老婆子直勾勾的眼神。

    “嘘,我借托更衣才溜出来的,一堆莺莺燕燕挤着我,难受死我了,闻着辣香儿,一路寻过来——哈哈,叫她们找我去”

    这话一出,萝涩便知来人是谁了。

    每次见梁叔夜的家人,她心里都慌得不行,下意识垂下了眼,闷着唤了声:

    “老太君……”

    “叫奶奶,我瞅着你面善,又烧了一手好菜,干啥不去前头院子赏花,我老婆子选你做孙媳妇!”

    “不不,我就是一个厨娘,不敢……不对,是不想……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还是别拿我玩笑了”

    萝涩挥舞着手里的锅铲,有些语无伦次。

    在老太君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萝涩挥舞的幅度太大,一个甩手,铲子脱了把,往窗外嗖得飞了出去——

    意料中,咣当落地的声音没有传来。

    萝涩忙探头去看,见梁叔夜冷着一张脸,两指间夹着铲头儿,清清冷冷站在不远处。

    “您怎么来这里了?”

    梁叔夜走了过来,把锅铲拎到了萝涩的面前,对边上的老太君问道。

    梁老太君像翘课被老师抓住的小学生一样,拄着拐杖,朝着孙子讨好笑笑:

    “我这不是饿了么?诶,大孙子,这丫头烧了一手好菜呐,全是你爱吃的辣子,我看你也别选那帮女人了,瞧着没一个会做饭的,纳了她回去,奶奶喜欢!”

    梁叔夜眼皮一跳,并没有扭头看向萝涩,只嘴角噙着一抹淡淡苦笑。

    “您跟我回去吧,一会儿便传膳了”

    “不去,欺负我年纪大了,定要说我吃斋念佛,可我怎么瞧着这辣油油的菜,这么馋人呢?”

    “您身子不爽利,油腻的肉一概不许吃,这是母亲吩咐的”

    老太君一听梁叔夜把儿媳妇搬出来了,脸一垮,一个劲的嘟囔话儿。

    萝涩在边上看着,见老太君不愿意走,梁叔夜又一张臭脸,不知谁欠了他百八万的钱,弱弱道:

    “材料都是现成的,您若饿了,不如我先做碗素肉面儿,给您填个肚子?”

    “好呐,那太好了!”

    老太君顺坡下驴,用拐杖把梁叔夜拨到了一边,她绕着灶房大门进去,在外间的一处方桌边坐了下来。

    梁叔夜暗叹一声,跟着走进灶房,余光处凝着萝涩的背影,眸色深深。

    一入京城,他便控制自己,绝不能去寻她——

    在这个京城,可能盯她的人有很多,他的母亲,他名义上的妻子,还有那个权柄在握的长公主。

    他对她多流露出一份爱意,她便多一份危机。

    所以,除了在背地里,全力支持她的辣菜班子、请步军衙门格外关照徐升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甚么。

    灶房里除了萝涩,剩下的帮工,梁叔夜一个手势,他们便齐齐退下了。

    “你吃么?”

    萝涩把切丝儿的素鸡裹上面粉,汆到了油锅之中,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扭头问梁叔夜的意思。

    见他喉结一动,点着头,便出声道:

    “那你来生火帮忙,你把人都支使出去了,我一人忙不过来”

    “帮忙?”

    “快去,快去——”

    老太君笑眯眯的,脸上笑纹深深,她挥着手中的拐杖,赶着梁叔夜进去帮忙。

    梁叔夜坐到灶膛前,用力抽了两下风箱,思绪浮沉——

    像回到了三年前的童州小院,他也如此刻一般陪她生火做饭,一晃光阴如流水,往事却还历历在目。

    萝涩不自觉抿着嘴角笑意,她炒了一碗微辣的鲜咸肉酱,这肉是素鸡切丝用油炸出来,另下了两把面条,焯熟了捞起来。

    两碗素肉面儿,碗面架着筷子,正冒着腾腾热气。

    也怕老太君吃着齁咸,萝涩从原先给她备下的素菜中,又炒了盘干煸豆角和蒜泥菠菜。

    一并端至两人跟前,萝涩笑了笑:

    “粗简的很,家常小菜,我只做了一些,吃填个肚子便罢,晚一些还有正经的午饭吃”

    老太君往日吃食讲究,清汤寡淡,成日没什么味儿,今日吃得这般油亮,心里高兴极了。

    她管不上梁叔夜,只顾着自己提起筷子,卷起面条,便往嘴里送去。

    萝涩见梁叔夜一直沉默着,且对她出现在这里,也丝毫不意外,便知辣菜班子的事,他是早就知晓的。

    犹豫了片刻,方开口问道:

    “桃花开了一朵朵,驸马爷可有赏中的?”

    梁叔夜低头吃面,脸色沉着,听萝涩的话儿,并没有吭声。

    倒是老太君下了大半碗面,红油沾到了手指上,她毫不犹豫的凑到嘴里,嘬了个干净,她乐悠悠道:

    “你这孩子明知故问,他要相中了,跟着我这个老婆子躲在这里吃什么面?还不早就抱着佳人,去屋子里头花前月下去了?”

    “老祖宗……”

    梁叔夜刚要开口,被梁老太君呵斥了回去。

    “你闭嘴,这憋屈的怂胆子,不知哪学得?天家的赐婚,我认了,可进梁家祠堂的孙媳妇,你还得给我找来,吃面!”

    原本和颜悦色,慈爱可爱的老奶奶,这会儿变得霸气全开,凌厉严苛,到叫边上的萝涩傻了眼。

    果然,梁家的女人,都是难以言说的厉害人物。

    面还未吃完,灶房的门却叫人一脚踹了开——

    “老祖宗!”

    小公主听下人报讯,气呼呼的寻来灶房小院,见这老婆子果真和驸马在这里吃小灶,不由气上心头,嫌弃的紧。

    丫头们都快找疯了,她倒好,优哉游哉的躲在这里,也不嫌油盐腌臜!

    可她是晚辈,不敢公然责怪,只好把火气都发在了萝涩这个厨娘身上。

    她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怒声责骂:

    “自个儿是什么东西,敢留梁老夫人和驸马爷在这里吃东西,下贱苍子,没个眼力见,莫不是别有企图的?!”

    萝涩躲闪不及,腰上生生受了一脚,整个人往前扑——

    推翻了方桌上的面碗菜碟,溅着一身面汤菜汁,撞进了梁叔夜的怀中。

    “你,你还敢——”

    小公主气得直跺脚,娇蛮跋扈惯了,虐待奴才更是家常便饭,她嫌厨娘脏了驸马的衣服,下决心要教训她。

    她从身后掏出一根细软的马鞭,劈头盖脸就朝萝涩抽去!

    梁叔夜瞳孔一缩,徒手抓住了落鞭,往后一扯,轻松的就夺过了她的鞭子。

    “她何时招惹了你?要吃东西,是我的主意,你什么火气,冲我来!”

    “你……你护着一个奴才做甚么,我平日里打什么人,你也不管我,她、她算什么?”

    小公主又气又急,把萝涩从头到脚恨了个遍,突然想起了什么,瞪着杏眸道:

    “她男人曾是你白马义从的护卫……梁叔夜!在凉州,你莫不是已经跟下属的娘们勾搭在一起了?你还想纳妾,你想纳她是不是?”

    这话说得极难听,小公主身受皇室礼教,竟将这种没教养的话挂在嘴上,和市井泼妇一般,着实让梁老太君大吃一惊。

    她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对着小公主道:

    “三寸舌上有杀人剑,小公主还是积点口德为好!”

    萝涩见老太君面色不好,便知她气得不轻,上前一步扶住了人,她帮忙顺着后背,宽慰道:

    “您仔细自己的身子,气坏了不值当,我倒杯温茶给您——”

    说罢,萝涩上一般提着茶壶,给梁老太君斟了碗茶。

    小公主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见这厨娘拿捏着做作模样,自己当尽坏人,由她布好去,更是不乐意。

    她方要赶人出去,但听老太君一声声咳嗽之声,竟一口气提不上,生生撅了过去!

    “老太君!”

    小公主见老太君这副模样,心虚的攥起了拳头,霎是想起什么,忙扭头使唤丫鬟去请太医。

    梁叔夜推开了小公主,一把背起人,一面往厢房里冲去,一面高声吩咐:

    “关好灶房院门,不许人走,不许人进,一概东西,别叫外人碰了!”

    萝涩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勉强压住惴惴难安的心思,把梁叔夜的话记在了心里,忙吩咐外头的翠英婶子,把院门关起落锁。

    院子里的人都赶在角落中,一个都不许少。

第142章 锒铛入狱 再见江州() 
半个时辰之后,敲开灶院大门的人不是梁叔夜,而是顺天府的衙差。

    听到梁老太君因中毒撒手西去的噩耗后,萝涩站立不稳,几乎要瘫倒在地。

    怎么会?

    就在方才,老祖宗还一团和气,坐在小方桌前吃她做的素面儿,怎么一会儿工夫,竟天人永隔了?

    音颦笑容还犹在耳边,甚至于方桌上,还留着她吃过面的碗!

    怎、怎么就这样殁了……

    衙差容不得萝涩拖延,本该直接上枷锁拿人入狱,只因梁将军扶灵回梁府之前,特意交代过几句话:对灶房里的人,不可用粗动刑,礼貌的请回去就是了。

    还有,灶房里的东西,该取证的、该严查的,都要尽数勘过,不容丝毫有失。

    满囤媳妇吓得脸色大遍,一个劲的喊冤,萝涩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些。

    身正不怕影子斜,青天白日,总有一个清白道理可论。

    捕头冲进灶房里,收了几只面碗、炒菜的锅子和铲子,连砧板和刀具也一并拿上了,叮叮咣咣装了一麻袋,随后,押送萝涩一干人等去往顺天府衙门。

    甫一出院子,公主府的管事便挺着腰杆,拿捏腔调做派道:

    “梁老太君出了这样的事,我家公主内疚不已,留了话下来,这头号犯人定要好好问罪,就不劳顺天府插手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奴仆把人从衙差手里抢下来。

    捕头也不是吃素的,最烦跟这帮为虎作伥的恶奴打交代,他扶着腰刀,冷笑道:

    “放肆!可你知毒害梁老太君是什么罪名,容的你来私设公堂?这辣菜班子,是你家公主请来的,事也是在公主府出的,你这等奴才,不懂避嫌,还往自个儿身上招揽,怎么,是想屈打成招,烂扣屎盆子?”

    管事被气得不轻,没想到这捕头是个刺儿头,敢这般开罪公主。

    明着抢人他是万不敢,只好先让捕快把辣菜班子给带走,等小公主回来,一并再做道理。

    捕头见管事妥协,不紧不慢捧了个手,道了声:“不必送”后,离开南城公主府,往北边的顺天府衙门去。

    *

    这是萝涩第二次入狱。

    第一次,还是三年前在凉州的绿营,遭人诬陷锒铛入狱,只凭着煮辣菜的手艺,哄得独眼将领放她出来。

    可这一次不同,天子脚下,牵扯的又是这样一桩大案,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萝涩是主谋重犯,因怕彼此间串供,所以都是分开关押的。

    翠英婶子和几个帮工,都被关在最前头的牢房,和地痞恶霸、小偷之流关在了一起。

    唯萝涩是一人一单间,跟秋后问斩的死刑犯,关在邻左之间。

    她边上的土炕上,垫着半旧不新的被褥,一张缺角的方桌,上头有茶壶窠,坐着一壶香片,摸上去还是温的。

    虽不至于体贴细致,可待遇也是独一份的,若没有关照打点,决计不可能办到。

    颓然坐在炕上,整个人还沉浸在麻木和悲伤的情绪中。

    虽然与梁老太君就这么一面之缘,可心里对她是又敬又爱的,若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仔细回忆着,老太君入口之物,无非是那碗素菜面,凉碟清口的小菜,她并没有下筷子。

    可素面儿都是煮在一个锅里的,梁叔夜也吃了不少,他怎么好好的?

    且食料、调料、餐具碗筷都是自己备下的,灶房间也没有外人进来过,论嫁祸下毒,是万没有机会的。

    萝涩想了半响,只觉头疼欲裂。

    一想到梁家现在定是寿幛处处,披麻戴孝,她便鼻子发酸。

    且不说梁叔夜会如何悲恸难过,梁玉一定接受不了,她自己还在病中,一副了无生趣的等死模样,现等来这等噩耗,怕是要伤心死了。

    腰下无力,仰面瘫倒在炕上,望着北墙上小窗里透进的月光——

    夜色已至。

    合衣卧在炕上,萝涩心中想着,等梁老太君的灵堂立起来,明个儿,就该轮到官府问审纠责了。

    辗转不眠,忽闻一阵悉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后来,萝涩的牢房门落了锁:

    “喂,有人提审,跟我走!”

    狱卒腰间鼓鼓,像刚揣进不少银票,他推开了萝涩的牢门,不耐烦道。

    小鬼难缠,都是见钱眼开的玩意,萝涩眼皮一跳,心中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半夜提审,不像是过堂的做派,梁叔夜固然打点了衙差捕头,却喂不饱这里的狱卒小鬼。

    “只有我一个人么?还未过堂,为何半夜提审?”

    萝涩坐在炕上,警惕的盯着狱卒,故意将声音拔高,希望翠英婶子能够听见。

    狱卒脸色一黑,伸手就要来捂她的嘴,碎骂道:

    “死到临头还摆什么谱,你当你什么身份,一个下贱奴才,担得是谋害一品诰命的罪,别说半夜提审,就是半夜勒你去见阎王,我都不稀奇!”

    说罢,狱卒也不跟她磨叽,一把拽着人,往牢房外拖拽去。

    “一日没有盖棺定论,红笔勾决,我就不是犯人,我要见顺天府尹!”

    她的据理力争,在狱卒听来,就是可笑之极的笑话,梁老太君死在公主府里,若不是厨娘背黑锅,难道还要往上找?

    嘁。

    萝涩被拽到一间刑讯石室,后肩一推搡,脚步踉跄,直直跌了进去。

    石室里灯火通明,太师椅上坐着个女子,她穿麻戴孝,身边站了两个奴仆,萝涩逆着明火抬眸看去,除了那位跋扈的小公主,不会再有别人。

    “说,你为何谋害梁老太君!”

    小公主素手一指,咄咄发问,边上的管事心领神会,他当即走到萝涩身后,往她膝窝子里一踹,迫使她跪下身来。

    咚得一声,砸在地上,忍着膝上的剧痛,萝涩对上了小公主的眼神。

    “我不过一介布衣厨娘,丈夫从军驱逐西戎,这才跟了他来到京城,对梁家只有敬,万没有怨恨之心,如何会加害老太君?”

    “呵,那可难说,也许是你丈夫军功卓荦,却只封了城门领,你对梁家心怀不满,所以蓄意报复!”

    小公主为萝涩找到了一个谋害的动机,洋洋得意。

    萝涩眸色一沉,含了三分嘲讽之意,缓缓道:

    “依公主所言,那我必然恨毒了梁将军,一锅素面条,为何只死了老太君一个,梁将军却毫发无损?”

    顿了顿,萝涩长眉一挑,看向小公主的眼中,存着怀疑的意味,问道:

    “莫非是梁将军与我合谋,单要梁老太君一条命?”

    “放屁!”

    不需小公主开口,她边上的管事已经跳了起来,指着萝涩的鼻子就骂。

    公主和驸马是成了亲的,若驸马爷得了算计祖母的罪名,岂不是公主也要叫人戳半辈子脊梁骨了?

    小公主爱重梁叔夜,自然不肯让他的名誉有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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