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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牡丹宫-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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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妃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他又想起这句话,满身的怒火噌的蹿上来,他猛地转身,又一次冲了进去。
“说,这个野种是不是管良玉的,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朕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朕要杀了他!”
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儿瘦削的身躯动了动,迷离的眸看向他,唇瓣微微翕合着,终也辨不出她在说着什么。
重墨真的是气疯了,盯着她的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可是她那样单薄的身躯,惨白的脸,他的心莫名的抽痛,最后仍是一甩袖,离开了。
太医院这一次的速度出其的快,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俚末、瑶惜早已进了屋了,看着躺在血泊中不醒人事的靖苏红了眼,根本不敢轻易触碰。最后还是等太医到了,两人才一人一边将人抬到床上,那处地上留下一大滩血迹。
靖苏已经昏了过去。
院使陈公明推了推杨腾清,让他上去诊治,杨腾清呆呆望着那单薄的身躯,手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根本不需要诊脉,俪妃的状况他太清楚不过,只是难以向外人道明。
他咬着牙上前,诊了脉,道:“俪妃娘娘乃是小产,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先让医女来替她查看,咱们一班人还是先回避一下,开几张调养的方子。”
说着,拎了药箱率先出了寝宫,其余几名太医面面相觑看了几眼,也跟着出去了。
虽则小产伤身,然靖苏并无性命之忧,太医们也稍稍安了心,得空抹一抹额上的冷汗,直叹,这宫里就数俪妃这芙蓉宫顶难侍奉。
只有杨腾清,始终低着头静静站着,一素挺直的背脊竟有些佝偻,仿佛不堪重负,又似乎疲倦至极。
待事情告一段落,寝宫地上的血被清理干净,靖苏也一身清爽的躺在床上,已经是午后了,寝宫里静悄悄的,只有俚末守在床前,一遍遍自责的骂着自己。
她好没用,竟然连主子有了身孕这样重要的事也不知道,她好没用,没有照顾好主子,才会害她撞在桌角磕了腹中的胎儿。
她一向心思简单,不会去想那样多。
可瑶惜不同,无论她怎么想也不觉得这是一场意外。否则,俪妃为何不要她们知道她有了身孕,为何要秘密的召见杨腾清。
以俪妃对皇上的态度来看,怕是她故意不要这个孩子,又不想连累旁的人,才会演这一出苦肉计。
真是可惜了,这个孩子本来或许能改善俪妃和皇上的关系,她可没有忘记,从江南返航在船上的那些日子,俪妃一碗碗喝下去的可都是上等的坐胎药。会怀孕,根本是再寻常不过。
实在是可惜了!!
墨阳宫。
重墨盛怒的样子满盛见得多了,可面色阴沉至这样,还实在是头一次见。
御前侍奉的几人都提着一万万颗心,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触犯了圣颜,命就没有了。
他们基本已经得出了规律,只要皇上从芙蓉宫回来,心情便没有一次是好的。
这一次,最是严重。
他坐在龙椅上,背脊绷得笔直,甚至能听到他的呼气声,可见他的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可到底是怎么了,几人偷偷看向满盛,满盛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当没看见他们的挤眉弄眼。
皇上最忌讳宫人私下谈论芙蓉宫和俪妃的事,他才不会那么笨。
“去,打听芙蓉宫的情况。”
“是,”满盛肥硕的身躯溜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就没了影子。
重墨的目光投向白底青釉的瓷缸里一轴画卷上,眼中的阴霾稍稍消散。他搭在御案之上握拳的手放松,又握紧,再放松,终于倏地起身,来到画缸前,取出了那轴画。
纸是江南特有的宣纸,似乎还带着江南烟雨的气息,黑色的轴痛,雕刻着纤细的暗纹,若藤蔓丝丝绕绕,缠入心扉。
慢慢铺开画卷,呈现一幅仙境般梦幻的水墨画。
画中有杨柳条条,水域宽阔,水波荡漾,轻烟如雾,两名白衣的人儿倾身在湖面掠过,女子纤细,男子伟岸,同是素色的衣,墨色的发,轻舞飞扬,似要羽化而归去。
此情此景,明明就是在不久之前,却仿佛已经隔了几世。
满盛喘着粗气赶了回来,忙不迭回禀着:“皇上,俪妃娘娘乃是小产落胎,虽则流了不少血,可太医诊治过了,道是并无大碍,这会子人还昏睡着。”
重墨痴痴的望着那幅画,猛地手一摔,将画丢在了地上。
“没事就好,”他话音颇重,似是跟自己置着气。
“是,皇上说的是,”满盛奉承着:“俪妃娘娘又皇上的庇佑,自然福泽深厚。”
重墨闻言,冷冷扫了他一眼。
满盛浑身一个激灵,忙请罪:“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够了!”满盛忙绕到他身后近身侍奉着。
稍许,重墨眼风一扫,他一愣,“皇上可是需要什么?”
重墨又瞪了他一眼,满盛机灵,一眼瞅见地上那幅画,赶紧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将画捧了起来,仔细收好,放进画缸里。
重墨这才算是满意。
一四八 情殇(1)()
日落月升,一勾残月斜挂,星光稀薄。
靖苏睁开眼来,屋里有些暗,却并不妨碍她看清床头站着的人,修长的身躯,面容隐在黑暗中,瞧不真切,只是那一双眸子清幽发亮,似无声控诉着什么。
身体里还有些疼,她费力的眨了眨眼睛,看清了来者是何人。
杨腾清,他……
她并不笨,很多事情想想也就明白了。皇上恰当时机的出现,暴怒的神色,还有刻薄伤人的话……唯一不明白的只是原因。
杨腾清既是蝶姐姐的人,为何要出手加害她?难道……
她分明从那双清幽的眸中读到了某一种强烈的情感。
“你,爱蝶紫衣。”她干涩的喉咙发出粗嘎的嗓音,在黑夜中有一种未明的惊恐。
杨腾清的眸陡然一亮,又突然黯淡下去。“你既然知道,为何,”他的声音有些尖利,仿佛被人探知心中的秘密后的狂躁。
靖苏唯有苦笑,她如何能知道?若知道,她怎会如此安心,将自己的命交到一个恨她的人手中。直到此时,她方知自己竟是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但凡皇上只要心再狠一点,她绝无生还之理。
而此刻自己还活着,她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那你现在呢,是想杀了我吗?”
杨腾清大概也没有料到她竟能如此平静的谈论自己的生死,英俊的面容微露愕色,“难道娘娘不怕死吗?”
死?
她如果能死就好了,至少也是一种解脱。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皇上他不会轻易让我死。”
这一下,杨腾清是真的不明白了。
靖苏却只是冷笑,粗嘎的笑,像裂锦之音,撕扯着他的心,杨腾清突然觉得慎得慌,喝道:“你不要笑了。”
靖苏偏头看她,脸上眼里满满俱是笑,似乎止也止不住。
“我为什么不笑?”
杨腾清被激怒了,面色几经变化,终于一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我在那碗落胎药里多加了一味药,使得药汁不仅苦,胎落之时还会引起更大的疼痛,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是你害死了她,是你,为什么死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他很激动,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嘶吼着。
靖苏只是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蝶姐姐,你看到了吗?有人这样深爱着你。
她终于止住笑,直直看着那双不复清幽的眼睛,凤目中的哀伤浓烈得化不开,“你,知不知道,蝶紫衣她为什么要自杀?”她想,蝶姐姐那样好的人,即便她活着,应该也不会愿意见到有一个人为了她赔上性命的。
如果,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由她来告诉他吧,她不介意当一回恶人,毕竟,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杨腾清怔住了,许久才想起来要问一句:“你在说什么?她,”
“你知道她为何固执的只穿紫色的衣裳么?你知道她最爱哪一种花么?你知不知道,她,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靖苏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余地,直接一口气将话脱口说了出来。
杨腾清惊了,嘴一点点张开,似乎想争辩什么又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傻傻望着靖苏,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靖苏便知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心里一阵唏嘘,不觉舒缓了语气,“想来你是不知道了,蝶姐姐心中所爱之人正是瑞亲王重煜,她是随着他去了。”
这样的真相对杨腾清而言,无疑是残酷的,却也是绝了他念头的最佳良药,倾心所爱之人为爱殉情,还能有他半分什么事。
未爱已成殇。
他似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身子一软,直直倒了下去,额头磕在榻脚上,破了,鲜血涌出来,糊了他一脸。
他似丢了魂魄,也不喊疼,眼睛里几乎也要流出血来,靖苏不忍再看,别开头去看着墙,眼里到底染上几分哀色,更有深深的无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终归保住了他一条命。而再痛的伤,终也是会好的。
过了许久,杨腾清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撑起身子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微臣该死,愧对娘娘,这就去向皇上请罪。”说着,便摇摇晃晃站起来。
靖苏再难料到他竟是这样死心眼的人,忙喝住他,“你站住!”她虽体力不足,身子又虚,情急之下这一嗓子声音不大,却是气势十足,好歹把杨腾清给叫住了。
她实在气恼,她一心想把他往回拽,断了他走绝路的念头,他倒好,竟不管不顾要去送死,心里一急,气血翻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杨腾清终于想起她才经小产,气血虚弱,口中亦干涩,忙倒了杯热茶给她,靖苏接过一口气喝干了,这才觉得舒服了些,也能好好说话了。
“我不管你向皇上说了什么,既然是过去的就算了,往后如何,你自己看着办,是去是留,也都由你作主。”
“不,”杨腾清叫了出来。“我,向皇上禀告你怀了两个半月的身孕,让皇上误以为你腹中胎儿并非,并非皇室血脉,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让娘娘蒙冤受累。”他竟是格外的坚持。
靖苏实在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不由沉下脸,气恼:“你真是冥顽不灵。”
杨腾清还是那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作了个揖,“本是微臣莽撞,险些害了娘娘性命,自当要恕罪,还娘娘一个公道。”
靖苏冷哼几声,“你以为你现在去向皇上解释了,他就会相信了吗?证据呢,胎儿已经没了,你要用什么来证明。”
杨腾清慌的抬头看她,满脸的无措。
靖苏见他反应,便知他也是实心眼的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道:“你听本宫一句劝,这件事就这样作罢,你也不必觉得亏欠了本宫,蝶姐姐于本宫有数次相救之恩,这些原本也该本宫来偿还,至于你,便将这些都忘了吧,以后好好的过,至于本宫和皇上之间,原也不差这一桩两桩的误会,你若想好了,就退下吧,这件事往后不许再提。”
一四九 情殇(2)()
靖苏的宽容无比出乎杨腾清的预料,他呆立在原地,怔怔站了许久。
靖苏已重新躺下,望着帐顶,宫里的很多事就是这样,眼睛所见,耳边所闻的并非就是事实,真相如何,事实又如何,真正关心的又有几人。
她亏欠蝶姐姐良多,这一次,就当是做妹妹来谢罪吧。
过了许久。
杨腾清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的迷惘亦被坚定所代替,他深深的朝靖苏鞠了一躬,目露精光:“微臣谢过俪妃娘娘赦免之恩,也感谢娘娘告知真相,往后,微臣愿以毕生的医术为娘娘效劳,立誓为证,绝不反悔!”
“你,”靖苏惊讶的转头看他,他一脸坚定回视着她,似无声诉说着他的坚持,“难道不想离开这里?”
杨腾清很郑重的摇头,“微臣既亏欠了娘娘,自然要恕罪,况且,她临去前,曾交待过往后娘娘便是咱们的主子。微臣自当谨守本分,一心为娘娘效劳,也请俪妃娘娘不要再劝了,微臣心意已决。”
靖苏还能说什么,唯有点头应允。
她从未想过,在蝶妃身上竟然有着这样传奇复杂的故事,而她,仿佛从第一次下定决心同她结盟开始,便卷入了这一切,一步一步,走到今儿这样的田地。
身不由己而泥足深陷。
这样的夜,如何安睡?
心中的感伤似波涛滚滚一浪一浪袭来,无数情感在胸肺之中回荡激旋,了无困意。
于是,她想到了重墨
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手段残忍的皇帝,他竟然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她。细细想来,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宫里那样的妃嫔,每年被赶出宫去的就有无数人,因为各种原因暴毙死亡的也不在少数,她明明触犯了他身为皇帝那样多的禁忌,竟还能活下来。
果然是反复折磨一个人才是最有趣的事么?
他竟这样的乐此不疲。
甚至,连这一次这样不异于奇耻大辱的事,竟然也能忍住?!!
寂静的夜,未深。
谁也没有留意有一道人影悄悄的从边侧的角门溜了出去。
翌日,是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墨阳宫,崇德殿。
柳嫔顶着狂风暴雨求见皇上,在雨中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待崇德殿两扇漆金的大门开,满盛掌着伞过来,打了个千后,道:“皇上说了,既然柳嫔执意面见圣颜,那就请吧。”他说话尾音高高挑起,透着一股子怪气,让人听着莫名觉得心惊。
柳嫔直直站起来,睨了他一眼,抬着下巴进了殿,气势汹汹。
身后,满盛不住的摇头,终是一声长叹,关了殿门,远远谴走当差的太监,一个人候在门外。
外面风雨交加,殿内却是出奇的安静,丝丝沁凉扑面而来,柳嫔身上陡然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娇美的脸上露出藏不住的笑意。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只是想想,她的腰杆子又挺直了几分。
重墨只是慵懒的靠在御椅当中,居高临下睨着柳嫔,紫眸里流淌着危险的颜色,他轻易的捕捉到她张扬外泄的得意,嘴角一丝狞笑更冷。
本来,面前这个女人在床上还是很能令他满意的,不过么……
“说吧,这么急着见朕想干什么,”
他的话音里带着淡漠的森冷,可柳嫔沉浸在喜悦中,竟压根没有听出来,只是扬了扬嘴角,欠身道:“皇上明鉴,嫔妾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一问皇上。”
“说。”
柳嫔眼中笑意更甚:“在宫中若有人胆敢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重墨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鸷,仍是不动声色,淡薄的吐出两个字:“死罪。”
柳嫔嘴角的笑再也抑不住,又欠了欠身,方道:“皇上英明,嫔妾要告发芙蓉宫俪妃谋害皇嗣,请皇上秉公处理。”
她压根没有瞧见重墨嘴角不明的一丝冷笑,一心想着自己终有出一口恶气的日子。重墨冷眼看着她,连声音也失了温度,“你细细说来。”
“嫔妾有可靠的消息,俪妃昨儿小产根本不是意外,是她刻意为之,谋害皇嗣乃大罪,嫔妾恳请皇上明察。”柳嫔说着,再次欠了欠身,低下头去,掩去那抹张扬的笑。
重墨抽了抽嘴角,“你说出是何处得来的消息,朕自然是要严查。”
柳嫔微微怔了怔,显得有些为难,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忸怩:“皇上,这个,嫔妾实在不太方便说。”
重墨冷笑出声:“你既是不方便说,要朕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退下吧。”
柳嫔不知,他此刻是给了她最后的一个机会,她却被利欲位分冲昏了头,只顾着掰倒俪妃,却忘了谁才是这宫里的主宰。
“皇上息怒,嫔妾说便是了,是,是芙蓉宫里的剪月,她,她怕事情败露累及性命,才将这事偷偷告诉了嫔妾,嫔妾,”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重墨面上已不见一丝笑意,冷不丁喝道:“满盛!”
满盛忙应了,推门进来。
“传朕旨意,芙蓉宫婢女剪月对主不忠,杖毙。”
满盛用心听着,心头一凛,忙不迭应着,“奴才这就去传旨。”说吧,便要走。
“慢着!”
重墨又是一声冷喝。
柳嫔一直笑着的脸在听到皇上念出圣旨时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是不是听错了,皇上竟然要杖毙剪月?
当皇上喝出一声“慢着,”她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皇上他,究竟想做什么?她突然觉得怕了,凉气从脚底里直往身上蹿,沁凉透顶。
重墨丝毫没有温度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就像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慢慢的,眼睛里射出冷芒来,直看得柳嫔心中发怵,两条腿也开始发抖。
“有些事,朕今日就告诉了你,俪妃,你碰不得。”
他的话音仿佛来自森冷的地狱,柳嫔背上的冷汗疯了一样的冒出来,很快湿透了薄薄的夏衫,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不明白了,只是本能的知道自己处境极其糟糕,猛地跪了下去,直呼:“皇上恕罪,嫔妾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了嫔妾这一回吧。”磕头如捣蒜。
一五零 柳去()
一旁,满盛在心里直叹气,头垂得越发低了。
自古,后宫诡谲,最难测的是君心,伴君如伴虎,连皇上的心思都看不透,而又妄图左右皇上言行之人,合该便是这样的下场。
可叹柳嫔自诩聪明,一心想和俪妃一较高下,殊不知在皇上心里,两人压根不在一个层次,萤火之光怎能和日月星辉比肩?
那,根本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朕已纵容你,你就应该感恩,而不是滋生事端,看在你侍奉得力,就自行了断了吧,跪安吧。”重墨大掌一挥,再不看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庞。
柳嫔恍然间似大梦初醒,声声求饶,“求皇上再饶嫔妾一次吧,求皇上饶命,”
重墨再不看她一眼。
满盛忙唤了人进来,合力将柳嫔拖了出去。
旨意飞快的传到各个宫里,简洁明了,既不道明缘由,也无一字的交待,剪月被人拖到了刑务司,那板子又宽又粗实,行刑之人气力精巧,愣是打了近一百板子剪月才断了气,直打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骨头是好的。
紫薇堂。
玉棠宫主殿的玉妃一早得了消息,便避了出去。
柳嫔被人押着回了紫薇堂,两名内监便一左一右看着她,满盛奉了圣旨前来,手中托着一个乌漆的托盘,里头依次搁着三尺白绫,鹤顶红一瓶,以及削铁如泥的匕首一把。
他并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里早已麻木,只是和着气劝着,好歹皇上并没有废了她的位分,死后还能保有一份荣耀,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柳嫔主子,皇上的旨意您也听到了,这不,你选一个痛快的吧。”
柳嫔抬眼瞪他,突然发了疯似的朝他冲过去,狠狠撞翻了他手里的托盘。“不,她靖苏没死,本妃怎么能死,本妃要好好的活着,看看她靖苏能有什么好下场。”
大家都是皇上的妃子,凭什么她几次三番顶撞皇上,甚至和侍卫偷情,在外面又有相好之人,皇上还要一次一次纵容她,凭什么她要忍受她几次三番的羞辱,凭什么最后先死的人要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靖苏,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柳嫔用尽全力嘶吼着。
满盛直摇头,幸而他有先见之明,已经远远谴开了玉棠宫的宫人,否则……他的脑袋只怕也得要搬家了。
可是,若由得她这样闹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若是事情闹大了,牵扯出俪妃的事,怕是皇上又要大怒。
满盛凝神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使了个眼神给两个看着柳嫔的太监,两人会意,突然伸手一左一右牢牢架住柳嫔,满盛从地上那个褐色的瓷瓶,拔开塞子,一溜上前,捏住柳嫔下颚,迫得她张开嘴来,手一抖,一瓶鹤顶红整个灌了下去。
柳嫔用尽全力的挣扎在三名太监的禁锢下显得那样无力,甚至灌完毒之后,还有一人伸了手过来捂住她的口,迫得她无法将毒药吐出来,只能由着索命的毒药一点点渗入胸肺。
然后,等死。
“鹤顶红发作极快,您不会感觉到有什么痛苦,柳嫔主子,您一路走好!”满盛领着人稍稍退开,由着一身锦衣华服的柳嫔缓缓倒地。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的口中开始流出血来,很快,就没了气息。
一名太监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对着满盛摇了摇头。
柳嫔…去了。
许是心有不甘,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死不瞑目。
消息传到菡萏宫,庄妃一听失手摔了早年重墨赏的红珊瑚手钏,大惊失色之下也顾不得拣,匆匆跑出了宫,直奔牡丹宫去。
牡丹宫里,皇后也得了消息,正蹙眉想着事,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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