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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堂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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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不得不艰难地意识到,之于云朔而言,行俨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丝毫感情基础、不曾生活在一起过、也许多年都不知道其存在、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这还是云朔现在刚知道自己有儿子、愧疚感最浓烈的时候,这也还是在黔南王如今膝下还无子嗣,后宅还无正经主事女眷的前提下。
他就已经连一个名分都嫌给的麻烦了。
云矩不觉心冷,更坚定了自己最初的计划。
行俨是不能指望给云朔的,一点也不能指望。后者年富力强,位高权重,早晚会有自己的娇妻爱子,真把行俨托付过去,只有吃冷饭、做冷板凳的份。
她裴子野这辈子就没有冲旁人低头的习惯,她的儿子,更容不得他人糟践!
好在从决定生下行俨到如今,她都没真打过要把孩子撇给云朔的准备。
云矩脑子里电光火石间转过的许多想法,云朔是不知道的,他无意计较这个,孩子他是肯定要的,但大人,也别想一下子跑个干净。
云朔拿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看在行俨的份上,我是不得不保你的,与其我在前头想方设法地保你的命,你在后头各种旁的谋划,不如你我开诚布公些,说说你的打算,我帮你去完成。”
谁儿子(三)()
云矩当然不会信他。
云矩笑道:“到了如今这地步;我还哪有什么打算?左右与那位子是无缘了;不过你能为了俨儿的心情而费力保我;我是极感激的只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朔做了个愿闻其详的手势。
云矩思考了一番;侃侃道:“如今这情势;太子既废;皇后已死;临淄王早失了势,不足为惧,大哥被你们困在关外;且他不合父皇心意,也可排除。”
“剩下的人里,我知道你与四哥交情不错;也打算拥护他;可惜他被我使了绊子撵出局,等闲不敢反口;四哥如今属意小七;可小七推崇你。周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见十一不行;还想要老六上;可父皇削世家削到现在;长眼睛的都知道周贵妃生的俩是肯定不行的,但即使如此,你们若不统一心意;结果也未可知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要保我,何不顺着小七的意思,自己上?”
云朔搁下茶杯,若有所思:“你想我当皇帝?”
云矩自嘲地笑了笑:“当年小十二的死,是你替我顶的罪,现在四哥心里恐怕也清楚的如明镜般,不然也不会待你毫无芥蒂,可十二毕竟与他一母同胞,他就是再老好人,对着我,怕也没什么好声气,不管是他还是小七上位,你都是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世人都畏死,我一心求活,自然想你登基。”
更何况,只有你登基了,才有可能有能力名正言顺地认回行俨一个皇长子,若是皇帝暴毙了,独他一个子嗣,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啊。
云矩几乎都要沉迷在那个美好的臆想里了。
云朔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听起来很不错我原以为,你很想要那位子的”
云矩倒也不掩饰:“那也得我能成才行。”
等你死了,就差不多了,云矩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云朔笑了笑:“局势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更何况,我出身不行,比大哥还不如,父皇与四哥,怕都不看好我。”
云矩也笑了:“父皇不必担忧,如今除了我,他哪个都不会看好,他许了我皇位的,只是”
云矩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和她母妃,汲汲营营筹谋算计了大半辈子,最后倒是得了老皇帝的允诺,却也没什么实际用处。
云矩将就着补充道:“只是四哥那边,你得动些心思,他在朝臣和宗室里素有贤德、忠直之名,你若能博得他的支持,势必事半功倍。”
云朔却并不如何感兴趣的样子,只若有所思般看着云矩。
云矩颇感莫名其妙。
云朔默默点了点头,淡淡道:“你对那位子,也着实苦心孤诣。”
云矩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
用举起的茶杯遮掩了半张阴郁的脸。
云朔并未发觉,还致力于挑动她伤口上那最敏感的神经:“有时候,我真是感到好奇,为了那个位子,五哥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呢?”
云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云朔探过身来,越过半张裂开的棋盘,右手不规矩地抚摸着云矩的脸。
对方那汪眼角微挑的凤眼,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
云朔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对方,她这个表情,让自己更苦恼了。
苦恼于自己压抑不住的欲/望。
世人都知道,五皇子颍川王裴云矩,是慧帝这一生最疼爱的女人温禧皇贵妃所出。
温临溪早在闺中时便以美貌名扬天下,得无数才子为之赋出不朽佳作。
慧帝为她建清溪宫,十年如一日的盛宠不衰,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这样一个美人,她的孩子,长的怎么会差。
事实上,不止一个人说过,云矩像极了她的母亲——她身上遗传自慧帝的部分少之又少,但仅凭她那一张与温禧贵妃如出一辙的脸,就几乎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但她是颍川王。
颍川王得是个男人。
美貌之于男人,是个拖累。
所以云矩一直恨自己这张不争气的脸,也一直厌恶旁人过多的关注她的脸。
无论是轻佻的、赞叹的、迷醉的、抑或嫉妒的目光,都让她感到生理性的厌恶。
她的忌讳,身边人鲜有不知道的。
区别不过在于,那个人愿不愿意把她的忌讳当回事。
温禧贵妃刚死那段时间,有一部分没把她的忌讳当回事,后来他们都长记性了。
或者死了,或者残了。
后来,是有一个人一直没把她的忌讳当回事。
那个人便被她亲手从尊贵的储君之位上拽了下来。
眼前的黔南王,又是另一个了。
云矩脸上的厌恶与恶意几乎掩饰不住。
云朔并不在意。
云矩却受不了了。
她冷冷开口道:“王爷可知,上一个用这种态度对我的人,后来怎样了么?”
云朔不以为意:“你说废太子?哦,五哥你方才还一心一意为我出谋划策、助我做皇帝,我要是真能做了皇帝,他一个废太子摸得的,我摸不得?!”
云朔话到最后,声色转冷,面色寒厉。
云矩微微一愣。
让她愣住的不是云朔的怒气,而是云朔的称呼。
从东宫太子倒台前到倒台后,所有人都默认黔南王一直是彻头彻尾的东宫党,他在人前,原先称“太子”,后来唤“二哥”,何曾叫过“废太子”这么个侮辱意浓厚的称呼?
云矩暗道棘手,感觉自己对云朔的很多估计恐怕都与事实有不小的出入。
云矩略感慌乱茫然,于云朔看来,却是对方回忆起废太子的反应。
云朔的心如同被一群毒蜂密密地蛰了,细细地疼。
这疼里有恨,却不知是对谁的。
云矩很快反应了过来,挣脱开云朔的手,慌乱地站了起来,仓促道:“这就是王爷对一个替你养了十几年儿子的人态度?我纵是求王爷庇护,要一个待正常臣属的态度,也是应得的吧!”
云朔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般,嗤笑出声,断然否决:“待臣属的态度,不是给你的。”
她有多骄矜自持难伺候,她自己心里没点盘算么?
真要用对臣下的态度,她以为她折腾了那么久,现在还能与自己谈条件?
云矩咬牙,受制于人,再暗恨也只觉挫败。
云朔看着她这幅明显不服气的表情,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适才对方脸上的厌恶来。
当时还不在意,如今却觉得心里仿佛梗了颗刺。
她对我是一点情意也没有。
若不是她计划出错,受制于我,想谋求庇护,恐怕连行俨的存在也不会告诉我。
不是“恐怕”,是“就是”,自己回都那么久,尤其是得封亲王之后,能予她的助力不要太多,可是那么久那么久,她都没有透露分毫。
连一星半点的暗示都没有。
她根本不屑于告诉我。
她从来就没有看得上过我。
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次碰见行俨,对面相逢却不识,她根本就没有心!
就是事到如今,她对着我,所言也不尽不实
她待我像个狗一样戏耍着
云朔慢慢地想着,慢慢地回忆。
被臆想的虚假温情蛊惑的头脑又渐渐清醒了起来,脸上的寒意一层一层地渗透出来。
这样的人,除非是折断她的羽翼,叫她再也飞不得,否则她是绝不屑于回头看他的。
云朔残忍地笑了:“五哥,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云矩心下警铃大作,突感不妙。
云朔冷冷地,冷冷地笑了:“我先前说的是,你若告诉我实话,我便如了你的意可你真的,告诉了我实话么!”
云朔一下将对方扑到墙上,狠狠卡住她的脖颈。
“我问你,行俨究竟是谁的儿子!”
那一瞬间,云矩毫不怀疑,对方是真的有想叫她死。
云矩骇到了,死死扒着云朔的手,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就一声不响地翻了脸,又是惧怕又是委屈地吼回去:“他确实是你的儿子!你若是不愿意认便罢了!”
云朔终是不舍得伤她,见她眼里含了泪,不由松了手劲,鬼使神差亲了上去。
云矩心下陡然一空,知道最坏的结果被自己料到了。
一时间,方才对方说起温家的反常、对废太子的恶意,也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恐怕知道行俨是自己生的了。
换言之,他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了。
云朔顺着眼睛吻到云矩修长细白的脖颈,面上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几分爱不释手的痴态,觉察到云矩跑神,不由恼怒地咬重了些。
要云矩说,这位黔南王的吻技可真不怎么地,可见这几年是真的老老实实在打仗,没怎么逛窑子经风月。
云矩将双手顺从地环住对方脖子,闭了闭眼,主动亲了上去。
对付这样的生手,她估计着如此就足够了。
唇齿相依,云朔只在起初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客为主,激动地扣住云矩后脑,毫不客气地进入她口中扫荡开来。
云矩表现出了非一般的顺从与耐心。
然后在对方最沉迷的时候,冷不丁地睁开了眼,分外清醒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眸。
云朔放开她的唇,含笑回视:“你在看什么?”
云矩右手中指微动,轻声呢喃,语气温柔得几乎要显示出耳鬓厮磨的姿态。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云朔玩味地笑了笑:“很早。”
云矩也笑:“那好吧,换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俨儿是我生的?”
云朔虽早有猜测,如今听她亲口承认,瞳孔也忍不住微微散开。
然后便笑着,抬起左手,精准地抓住了脖子后云矩正在搞小动作的右手,然后按住对方的中指,缓缓用力。
云矩脸上的愕然是完全掩饰不住的:“你是怎么知道”
云朔摇着头否认:“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它,所以保险起见,我只能”
“咔嗒”一声,云朔直接拧断了云矩的右手中指。
云矩痛得说不出话来。
云朔放开对她的支撑,她便顺着墙壁,缓缓滑了下去。
额上满是冷汗,云矩抱着软软垂下的右手指,痛得全身发抖。
十指连心,她这一辈子,其实真没吃过什么像样的皮肉之苦,今日的断指之痛,足以铭记终身了吧。
云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漫无边际地想,这样也好,这样她,总会记得住自己。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也总不能一直是他一个人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云矩顶着满头冷汗,咬牙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黄粱指的?”
云朔笑着摇头:“我说了,我不知道我猜的。”
云矩面无表情。
“好吧好吧,也不算猜的,崇德殿血宴后,有多少人想杀你,就有多少人想保你,杀不了你的,就想抓卿家一脉去泄气,他们家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师,还真有点掐算的本事,预先出逃,我运气好,逮到了卿芜人。”
云矩闭了闭眼。
剩下的就不用云朔说了,卿芜人自生下来五感缺失,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嗅不到、尝不出,一旦无人服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可她还有个好哥哥,国师卿凌。
卿凌是个半吊子,可卿芜人不是,兄妹俩为了对方都能豁出命去,云朔这是歪打正着,抓到了命门。
云朔却并不放过她,还在仔细地剖析回忆:“卿大人并没有与我说什么黄粱指,可他说了,我若能放他们兄妹自由,便把我缺失的记忆还给我,我一听就很奇怪,我活这么大,自觉自己记忆连贯,并不缺少,这人嘛,对自己的记忆总是好奇的,我便答应了这场交易,想着要是那找回来的记忆没什么稀奇的,便把他们兄妹俩放了再抓就是不过国师不愧是国师,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云朔挑起云矩的下巴,欣赏了一番她的狼狈姿态,好整以暇地问:“五哥想知道,我回忆起了什么么?”
云矩不语。
云朔也不生气,事实上,这时候,是他进门来最快活的时刻了。
他恶意地附到云矩耳边去。
“我想起我是怎么睡你的了。”
言罢,他也不去看云矩气得发抖的身子,大笑着直起腰,转过身,笑了半晌,突然开口道:
“我也想起你是如何一边与我浓情蜜意,哄着我去为你死,一边又在听闻我死讯的下个月便迫不及待地娶新人了!”
话到最后,云朔狠狠地踢翻了脚边案几,发怒地踹了不少东西,许久才冷静下来。
他喘过气,冷冷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亏欠了俨儿许多可这都是谁的错!”
“而你真该庆幸自己生下了俨儿,”云朔回头,含着无限的怨恚与暗藏的不甘,讥讽道,“不然这一笔笔,一分分,我可都要一点点地与你清算!”
碎金兆(一)()
慧帝二十九年春;开化坊。
是夜;深宅内院中;一名妇人突然惊厥而起;似感无法呼吸般;揪着自己寝衣领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点声响;足以使得外间值夜的丫鬟警觉起身,在外头轻轻唤着“王妃,王妃;您如何了?”
赵宁杨在床上干坐了很久,才被丫鬟轻鸿唤得回神。
她惨白着一张脸,不必揽镜自观;就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态有多吓人。
那是一种被惊骇过度后的身体自然表现。
轻鸿许久不得应;正踌躇着不敢动,便听得里头唤她打水来洗漱。
这个时辰了轻鸿瞅了瞅夜色;心里有些讶然;但还是乖巧应下;送水进来。
服侍赵宁杨重新梳洗时;轻鸿忍不住小声问道:“王妃是又做噩梦了么?”
又做是了;赵宁杨淡淡地想;嫁到颍川王府后,她虽然许久未再做过噩梦,可早先在闺中时;却是没少做过的。
确实是“又做了噩梦”。
赵宁杨略点了点头;嫌丫鬟手脚太磨蹭,便撇开她去,自己三下五除二地挽了个小缵。
然后嘱咐轻鸿道:“去明心堂问问,王爷可曾歇下了?若是未歇在那里,便找管家打听了王爷的去处再来回我。”
轻鸿这下更是诧异了。
颍川王与自家小姐成婚近十年,感情不好也不坏,说不好,是颍川王一个月里与自家小姐同房的日子屈指可数,自己家小姐这王妃做的,活似守了寡般;说还不坏,则是颍川王虽然不爱与王妃同房,但身边也没有旁的莺莺燕燕,只是爱公文胜过爱女人罢了,府里这么些年,也只有王妃所出的大公子一个,年前也上书请立了世子,王妃这位子,是再稳当不过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二人如今也该是老夫老妻融洽默契地各不相干扰的时期了,这大半夜的,王妃却突然叫人寻王爷这可有点稀奇。
可就是再惊诧,主子吩咐下来的事,轻鸿该怎么做还得做。
只是希望别为此惹了王爷不悦,轻鸿在心里默默地想。
赵宁杨没心情理自个儿丫鬟心里乱七八糟的官司,她正赤脚站在屋中,出神地回忆着自己方才做过的“噩梦”。
不过说噩梦或许不太恰当,真要说的话,大概是“预兆”更合适。
世人只知道,如今居化坊里住着的颍川王妃是皇后赵氏的表侄女,颍川王在母族温氏失势后,为了搏得东宫的庇护,故而娶了她。
但并不爱她,是而虽敬着她,却也并不如何宠爱她。
只有赵宁杨自己心里清楚,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云矩之所以娶她,或者说,她之所以心甘情愿地嫁给云矩,不过是因为,她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同样在血脉里就被诅咒了的人。
巫祝之能传至如今,早已消匿于无形,唯有其中三支,秘传至今,只传女不传男,故曰三姓女。
她们分别指黄粱指、碎金兆、冥观生三脉。
赵宁杨便是一个不完整的碎金兆继承体。
据说她们这一脉的祖先在全盛时期,是可以通过梦境预知身边十年内所发生的一切大事,可惜传到她这一代,所有的能力早已变得鸡肋,倒与诅咒无异。
碎金兆碎金兆,顾名思义,只有身边珍贵的金子碎掉的时候,才能有征兆。
不是身边看重的人,梦不到。
不是身边看重的人的死,梦不到。
赵宁杨从小到大,只梦到过三个人的死,但每一个,都给她留下了尤为深重的阴影,以及之后紧跟而来的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的母亲,她的祖母,和她自己。
今晚这是第四个。
轻鸿进来回禀,道王爷今夜确实宿在明心堂,她已禀了对方,道王妃马上就会过去,王爷也允了。
赵宁杨便止住了那些不好的思绪,赤脚穿着寝衣就往外跑。
轻鸿看到王妃的赤足,愣了愣,拎着鞋子在后面追赶,可赵宁杨跑的太快了,深更半夜的,轻鸿也不敢高声喧哗,只得跑得气喘吁吁地追。
赵宁杨跑到明心堂的时候,云矩已点了灯捧着书卷在等她。
见赵宁杨衣鬓散乱地进来,云矩眉眼微动,放下手里的文卷,揽过赵宁杨坐下,一下又一下地顺抚着赵宁杨的后背。
她什么也没有问,单这么安安静静地揽着赵宁杨的身子,便叫赵宁杨心里生出无限的勇气和安定来。
赵宁杨舒服地窝在云矩怀里享受了半晌,待情绪平复下来,这才略抬了抬头,仰望着云矩在烛火下活似泛着一层光的玉颜,幽幽道:“妾身做了一个梦。”
老实讲,云矩并不感到惊讶。
赵宁杨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恰恰相反,自幼丧母的经历让这位只有一个空架子的赵家大小姐打小便学得了何为“识时务”、“懂眼色”、“明进退”。
她既然如此慌张失仪地来寻自己,必然是碰到了极大的问题。
而赵宁杨身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云矩自然也很清楚。
一直梦到身边人的惨死并不是一个舒服的感受,云矩心中怜惜她,也怕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预知胜利的人,总容易被看作成胜利与荣光的象征,而与之相对,预知灾祸的人,也免不了被庸俗视作异端和不详的征兆。
云矩大概猜得出赵宁杨梦到了什么,她不想对方把那些不好的东西全搁自己心里较劲,便故意装作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王妃这是做了噩梦吧,不怕,还有我在呢。”
“摸摸毛,吓不着。”
云矩中指微动,沿着赵宁杨的脊柱多抚摸了几遍,对方紧绷的身子果然又放松了不少,面对云矩福至心灵的调侃,羞赧地笑了笑,别过头回嘴道:“王爷这莫不是把哄俨儿那一套混用在妾身上了。”
提到二人唯一的儿子裴行俨,云矩脸上的笑容便滞了滞,收了手,淡淡道:“我可从没有这般哄过俨儿。”
赵宁杨自知失言,懊恼地垂了垂头,敛下的神色里,是对云矩方才动作的眷恋与依赖。
赵宁杨喃喃道:“王爷,王爷待俨儿,也该和善些。”
云矩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倦怠,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一句:“慈母多败儿。”
颍川王世子裴行俨的纨绔之名响彻洛都,与他九叔寿春王并称洛都双毒瘤,所过之处,哀鸿遍野,寸草不留。
云矩对这个儿子的某些言行,是很有些不满的。
赵宁杨抿了抿唇,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了。
云矩失了兴致,却也无意迁怒于赵宁杨,毕竟云矩自己心里也清楚,无论怎么说,行俨是好是坏,是蠢是恶,终究是不该怪到赵宁杨头上的。
云矩便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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