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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钗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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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般多番给予照应。”

    哪有民女能和皇女称姐道妹的?

    她老人家不过说几句乖面话,笼络人心罢了。毕竟政和商这两个字,永远无法分开独立。

    我了然,宋卿好更是慧极。

    她从皇祖母的话里揣摩出这层意思,当即轻车熟路解开金环的暗扣,主动将其中一只捧到我面前,笑吟吟地——

    “结环如歃血,永不违此盟。”

    宫婢们听她言辞剧烈出格,抽气声都细细压着,皇祖母反倒露出不甚在意的慈笑。

    我知,这并非我和宋卿好的友人盟约,而是他们宋家给我朝的誓言。

    但一般情况下,宋卿好的礼数还是周到的,起码知道要往各宫娘娘那儿送手信。

    都是见过世面的角色,礼越重反而显得出头,宋卿好便替父做主,挑了几样颇具沽苏特色的精巧摆件,算交差了,只有我的略有不同。

    回寝殿后没多久,宫人们抬着一条案沉香走进来。因数量众多,老远就闻到异香,与三哥之前送我的船只香一模一样。

    我嗅觉没南方人细腻,但也着实喜欢那股香,后来想问三哥从哪儿弄的,他却被父皇派去河北监督什么水利工程。再往下,就忘了。没想不寻它,它自动上了门。

    欢天喜地收下礼物,我琢磨着也该向宋卿好表示欢迎,思来想去没什么可供回礼的,便央着从阳歌随我而来的嬷嬷教我做茯苓饼。

    茯苓饼圆圆一张,颜色白过雪,皮薄堪比宣纸,中间夹着一层芝麻与曝晒过的老陈皮颗粒。因为长得特别像中药里的茯苓片,故得名。

    三年前,父皇兴起到阳歌围猎吃过一次,大为赞叹,从此茯苓饼身价百倍暴涨,阳歌的寻常人家再吃不起。

    讲到阳歌,这是我母妃的故乡,也是我度过童年的地方。

    母妃性温如水,因不爱宫中争斗,在盛宠正浓的当年,央求父皇允她回到家乡建行宫。行宫刚建成,我恰好三岁,顽劣不堪,离不开母亲教化,这才也被带到了阳歌,从此见证着母妃和父皇以书信表深情。

    结果一来二去,父皇竟爱上与母妃这样精神交流的形式,才导致我没被遗忘,在将及笄之年被带回皇宫。

    我曾偷偷看过一封父皇的来信,下笔力透纸背——

    传闻朕武断专横,但你了解的,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那个当头,我对帝王的想象开始崩塌,只觉天子又如何?不就是个普通男人,会说小话,会睁只眼闭只眼,也会对心尖人撒娇。

    在这点上,三哥与父皇真是神形俱似。但往后有的是笔墨描他,现在最紧要的,是给宋卿好送饼。

    我对饮食这块有兴趣,手却不怎么巧,用三哥的话说就是:“六妹的厨艺?不错,烧得一手好厨房。”

    没料这日嬷嬷只教了几遍,我却做出色香味俱全的效果。

    其实我对宋卿好的好感。不仅缘于她送对了礼物,还因之前的马奴事件。

    马奴妻子一死,马奴早无求生之意,与其留他一命在世上苟延残喘,不若允他壮烈赴死,了却心中愿。

    宋卿好年纪虽小,心思倒细得很。知道别人要什么,不要什么,处理起事情来极有手腕,敢于剑走偏锋。

    犹记当日,拜别皇祖母从金殿走出时,宋卿好还曾扬起手中锦盒,附在我耳边小声问,“平日不戴行么?有点沉。”

    意在叫我也别戴,否则她只能配合,在皇祖母面前演“姐妹情深”。

    谁会嫌珠宝首饰累赘啊?

    倒是她,明明锦衣玉食惯了,还是与这碧瓦朱甍的宫廷显得格格不入。我失笑,心底真升腾起与她交朋友的念头。

    “宋家小主呢?”

    偌大院落不见人来人往,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对方福了福身,“回六公主,小主连日赶路乏了,正在偏殿沐浴。”随后引我去堂内。

    屋里的内饰明显被重新安置过。

    原先陈在门口的几把富贵椅,被主人嫌弃地垒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几张淡青色椅子,看上去不比巧匠打造的差。这会子余光洒下,青色似会自动吸纳,颜色变了,沉甸甸地、颇有质感。

    中间四四方方的案台也是与青色椅配套的,台上摆放着一只浮雕尖嘴壶,尖嘴的朝向看样子也精心研究过。我默默计算这套家具值多少,后来才知这不过是她在市井淘来的,“白银二十两。”

    当日,我顺着宋卿好的精心布置摸索寻找,竟不小心推开了卧房门,然后发现宋卿好送我的沉香,不过是她带来的一半。剩下部分,此时正规规矩矩躺在香盒里。

    纵观,屋子四角都摆放着长条香盒,每盒里燃着三十余来根沉香,染得从堂外吹过来的风都昏昏欲醉。我正怔忡,眼角余光闪过一个纤细人影,而后就听宋卿好痛心疾首地“呀”了一声。

    她越过我,身手极敏捷地关上卧房门,看来有点功夫底子。少女回头,毫不掩饰对我的不满,“这风进去一阵,我又得多花半日养气息。”

    沉香来自西域,有安神养气的效果。

    心知是我莽撞了,当下脸一热,差点道歉,被宫婢微微撞了下,才想起自己是一人之下的身份。

    讲真,我也不知怎么投胎到皇室的。

    论眼界宽广骄奢淫逸这点,宋卿好显然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真是枉费父皇与母妃当初思考三日,才为我取下旷古绝今的名:扶苏。

    前有秦国公子扶苏,今有大应国公主扶苏,其隐喻不用多述。

    可我不仅没能力协助谁修长城,更没魄力公然反对父皇的专…制。顶多在战火蔓延时,能靠些三脚猫的功夫自保,却无法为社稷建树。

    “公主妹妹——”

    我又出神了,宋卿好清亮亮地将我叫回。接着再一愣,她竟叫我妹妹?

    是了,皇祖母授意的。

    但我内心并不反感。

    后来宋卿好对我说,初见,她就觉得我和宫墙内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除了初次见面,我从头至尾都没向你请过安。但你从没开口问过,好像真不在意似地。”

    “但我是真不在意啊。。”

    这些都是后话。

    前话是我叫宫人将茯苓饼摆上桌,宋卿好随手捻一块含在嘴里,目光灵动地和我聊屋内各式各样东西的来源,话题又回到沉香上。

    “其实,”我顿了顿,“几只香就足够一间小屋子用的。物极必反,那些掺了香料的东西,吸多难免——”

    她咽下最后一口饼,细肩轻耸地斩断我话头。

    “我也很烦,可就是养不成节约的习惯。”

    意思是……我很节约?

    宋卿好一句话呛得我心中凌乱,当即面色觑觑地僵在椅子上,事后还被八卦的宫人口口相传当做笑谈。

    这件事对我来讲,说大不大。可对那些闲着没事儿干的人来讲,足以兴风作浪一番。

    “我去,难不成我天家还用不起一排沉香啦?”我那成日上蹿下跳的五哥便是闲着没事干的典型,听完宫人的话后,他愤愤不已。

    无奈这几日,宋卿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堂堂一皇子,总不好听了几句小话子,就登门去找麻烦?

    见机,有人挤眉弄眼地进谗言,“五殿下没法子,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啊?”

    于是乎,一个添油加醋的版本,传到了我那正在宫外倚红偎翠的三哥耳里。

    “你莫不是在阳歌呆傻了?堂堂公主,随随便叫人骑到头上。”

    我和三哥在液池边遇见,他负手拢着袖子,声音很轻,但我知道他动了气。

    三哥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因我两情意比普通兄妹更深厚。当年他的生母张裕妃为母国说话,被父皇迁怒,发配至西宫五所,每日只凭一餐吊命。

    见张裕妃落难,为了巴结其他宠妃,西五所的宫人们落井下石,将张裕妃的床抬至荒僻的宫殿夹道,无人问津。

    张裕妃不堪受辱闹了几回,宫人们怕她自尽会受到牵连,还收买夹道的侍卫彻夜守候她一举一动,连撞墙的姿势也不被允许。长此以往,张裕妃不愿苟且偷生,摘了身上仅剩的饰品耳珠坠子,吞金自杀。

    听别人讲,吞金不是件容易活儿。金属物会借着自身重量坠至肠道,肠子破裂出血引出其他迸发症,最后疼痛难忍折磨而死。尸体被发现时,女子喉口皮肤还渗着血丝,生生被划破的。

    那时三哥不过六七岁年纪,而张裕妃吞下的那对耳珠坠子,正是他懂事后送给对方的第一份诞辰礼物。

美者() 
皇宫内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实在没拿出来说的必要,但我和他的情谊却因此建立起来。

    张裕妃逝去时,我将好三岁,被母妃带去阳歌,临走还带走了他。估计父皇对三哥总归有丝愧疚之意,深知宫廷内就我母妃宅心仁厚,便将三哥交由她抚养,即便远离京师他也无须担心。

    事实的确如此,我母妃将三哥视为己出。所以,我的童年是和他一起度过的。每年,他都会挑时间来阳歌探望我和母妃。

    记得我八岁那会儿,恰逢皇祖母六十大寿。父皇提前将三哥接回宫封王分爵,还拨了颇为醒目一所宫殿给对方,算做补偿。

    可正因三哥一回来就风头过盛,即刻成为别宫娘娘的眼中钉,竟亲自带人来,灭他威风。

    我那年也回了宫,还当众背《孙子兵法》给皇祖母贺寿。背完后满世界找三哥,结果不见人影。侍卫护送我去当年张裕妃的旧寝殿找,远远只见入口全掩。走近却发现,铜锁大开,锁上的灰尘已被人为抖落。

    “公主,那边好像有动静。”

    其中前去探路的宫婢回来,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跟着她的指引靠近,不一会儿就听见几句尖声尖气:“三殿下如今有了自己的门户,规矩总不该忘吧?一句岚娘娘都不会叫了?看来死了娘,在阳歌也没少野嘛。如此大逆不道,今儿个我就要替圣上管教几番。”

    说完,我正好垫脚从窗户缝隙看去,便听“啪”一声,鲜活的巴掌印上清隽面庞。

    这巴掌还并非岚妃动的手,是她往日从娘家带来的奴才。当初正是岚妃给父皇吹枕边风,才间接害死了张裕妃。

    “不言不语的模样还真像极你那短命的娘。难道回宫前,德妃没教你如何在宫中做人?”艳极的一张容颜越靠越近,冷笑连连:“还是殿下不曾想过有今日,嗯?”

    三哥双手被固定,一对眸子却如古水无波,好像被赏巴掌算不得什么,甚至还扯了扯青色唇角,将白净右脸凑近:“别玩文字游戏了,专心来点狠的。”

    气得岚妃跳脚,当真还要动手。

    我那时行事比现在冲动许多,哪见得他这般受气?

    当即吩咐侍卫将门踹得稀巴烂,顺便把动手的奴才押到身前,趁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跳起来啪啪赏了两巴掌,指桑骂槐。

    “你这刁奴,又可曾想过有今日?!”

    这件事的后续,是岚妃恶人先告状捅到了父皇那儿,巧言令色说三哥不守规矩,“不料开罪了公主。”

    体态婀娜的女子金丝手帕掩着嘴,挺委屈的样子,想连我也拉下水。

    可当父皇将我和三哥传上殿,见我额头微微肿起来的一块青色时,眯了眯眼,“扶苏,到朕身边来。”待掀开我捂着脑袋的手,他严肃至极抬头,质问在场所有人,“这又怎么回事?”

    我带着哭音,趁机扑进伟岸男子的怀抱。

    “父皇息怒,是儿臣不好。儿臣给皇祖母贺完寿,便听宫人说,岚娘娘要演出更好看的戏。父皇知道,儿臣最喜欢看戏了,便跟随宫人去。不料、不料岚娘娘还找了三哥一起演,说要他禀告父皇,他不喜欢御赐的那座宫殿,打算让出来给……”

    话没完,岚妃当即跪下,眼珠若铜铃,“圣上明鉴!臣妾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啊!”唾沫星子差点喷溅三尺。

    龙椅上的人目光游弋在我和岚妃之间,斟酌着究竟谁在说谎。片刻,未发一言的三哥忽地一拜,嗓音却颤了几颤:“父、父皇,六妹年纪小,必是幻听了,岚娘娘怎会说出这样悖逆的话?”

    语毕,警惕地看女子几眼,似乎特别怕她,而后又再一拜:“不过——”

    “儿臣的确不需要那样宽敞的地方,望父皇收回成命。”

    看似为对方开脱,却将好把岚妃打进地狱。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生性狼顾狐疑,索性反其道而行。我头上的青豆包,便是他教我碰的。再看他面对岚妃时流露的惧色,听他口口声声所求,孰是孰非已在父皇心中一锤定音。

    “应逍,”

    大殿上,父皇直呼三哥的名,看不出情绪,“带着你皇妹先退下。”

    三哥领命,直起膝头,不动声色牵过我走到殿门,左脸颊的红还微微浮着,又被身后郎朗男声叫住,“你……”

    “别恨朕。”

    金灿灿暖洋洋的颜色中,似乎有人曾这样说,叫当时年幼的我,心脏都像被谁用力掐着,想再放声一哭。

    ‘逍’是三哥的乳名,普天下知道这名的人没几个,他对外的谱名,叫应南渡。据说是父皇挥军南下获得最终胜利后取的。定江山那日,便是他的出生诞辰。但后来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更符合这一“逍”字。

    乐得逍遥。

    出于这般那般缘故,宋卿好只是随着性子调侃一句,却被他放了心上。

    因宋卿好并非皇室血脉,及笄仪式虽然盛大,却始终区别于皇女。主持的人也由一国之后,改为新册封的皇贵妃。

    当日,皇贵妃端坐在地坤殿侧位,她的两侧往下,依等级站着众内命妇。宋卿好长发拂肩、金钗琉璃,着三重华服,于地坤殿外静候。直至时辰到,礼官严肃高喊,“传,宋氏之女,卿好上殿!”

    接着宫婢们搀着宋卿好一步一步踏进殿内,姿态端重,宛若游龙。

    行进约莫半段路程,宫女们放开了手鱼贯而出。只见殿下的命妇们开始列队,双双垂首而立,就这么盯着脚尖,听殿上少女孤单的步伐。

    身为视线焦点的宋卿好裹金戴银,脑袋重得不行,却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全程目不斜视步子半开。

    在距离顶上皇贵妃侧位只十步之遥时,少女双膝跪地,叠手举至眉间,深深叩拜在地。

    起身再叩拜。

    三叩拜。

    整个过程我看得起劲,毕竟过不了多久就该轮到我。公主的及笄礼更复杂,光是华服便六重,三哥总担心我会跌倒在庭上。

    行过大礼,宋卿好再度前进,踏着汉白玉筑的台阶缓步走到贵妃跟前,接受娘娘为她绾发,插上宫廷御制的鎏金八宝簪。而后两人双双面下,听礼官高声唱诺:“礼成!”

    待繁文缛节完毕,传闻里的绝色千金宋卿好,总算惊现于王公大臣的视野中。

    “都说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恐怕是没见过我们大应国的这位女子吧?哈哈。”

    事后举行的庆会上,有臣子这般开玩笑。父皇批了奏章刚好赶到,调侃了一句,“那我女扶苏的位置该摆到哪里?”

    吓得那大臣连滚带爬冲出红台跪下,“公、公主玉叶金枝、丽质仙娥,完全继承了德妃年轻时的风姿,我等凡夫俗子哪敢以口亵之!”

    这大臣倒是会说话。

    熟人不知,我父皇虽然个性硬邦邦,这辈子对我母妃说过的情话,却比说过的狠话多。所以在摸不准天子是喜是忧的情况下,拿我母妃号他的脉总没错。

    期间,宋卿好的父亲宋不为也前来禀告,说宋卿好为了答谢天恩,要为陛下献舞。

    我一听,来了兴致,赶紧就坐,顺便寻找起三哥的影子。哪料临到曲子响起他才入场,眉疏目朗。

    “你哪儿去了?”我小声问。

    “宫中太闹。”

    话完,随着乐曲前奏,身为主角的宋卿好徐徐登场。

    少女青丝已被簪起,做垂杨双鬓的样式。再看场中细腿玉臂横陈,皆是抢人视线的利器,却无一能与她匹敌。

    如果还有比宋卿好更猎奇的,就是她三寸金莲下方的那只盆了。

    盆子用土陶制作,此刻倒扣着,只留下朝天的底。

    “早早听闻赵飞燕能在掌上起舞,却不知我朝也有这样的奇女子。”行云流水的调子,弹奏的也是赵飞燕的《双凤离鸾曲》。

    不久,旁边有人开始欣赏讨论,我却只注意到那双无论怎样浓妆艳抹都清清粼粼的眸子。

    眸子上方,两行淡眉如秋水,忽然秋水波涛起,绽开十里,风情不失朝气。

    我偏头,正欲同三哥说:“看得我的眼睛都馋了。”

    没料身旁人比我先一步问出声,“那就是宋家小主,宋卿好?”

    不知为何,他一问,我大大地松口气。

    因冥冥中总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两人,迟早是要见面的。究竟早好迟好,当时的我还难以定论。

    当日得窥宋卿好音容相貌后,三哥倏然起了身。

    年轻男子踱步到乐师那头,挥挥手,乐师领了眼色,将古琴的位置让出去。

    接着,曲子变了,从原先的快到缓。给宋卿好伴舞的宫婢们不知怎么回事,阵脚大乱。

    反观,那足尖轻点在盆顶的少女,只略略听了一耳朵。再垂首,挽就的宝髻松松往下扫,换了舞步。

    直至有识货之人高叹一句——

    “莫不是,广陵散?”

    《广陵散》是魏晋琴家嵇康行刑前弹奏的曲。

    究竟多动人?

    国子监藏书馆里有则神鬼传奇便是对它的描述——

    嵇康好琴,某夜宿于月华亭,翻覆不能寝,起坐抚琴。琴声优雅,打动一幽灵,幽灵遂传《广陵散》于嵇康,更与之约定:此曲不得授人。公元263年,嵇康为司马昭所害。临死前,他不俱不伤,只叹惋:“《广陵散》,于今绝矣!”

    于是千百年来,多少风雅客都想一闻古曲风采,但事实没那样玄乎。

    传说魏晋时期已出现过有心人将曲谱拓下,小范围流传,被后世一些富贵人家收藏起来。虽然被拓的谱子更简化,可至少能窥得其中妙意几分。

    显然,宋家便是收藏《广陵散》的富贵人家之一。否则宋卿好不会快速反应过来,舞姿依旧从善如流。

    可三哥弹奏的这段却有些许不同,它属于《广陵散》中的一个小节,名为‘发怒’。

    曲子起初凤鸣鹤唳、缓缓渺渺,直至那些微末的情绪从四面八方飘来,形成铮铿尖锐的剑矛,刻画着勇士上战场前怒焰烧起的过程。

    及后,全曲节奏越来越快,这声色犬马之所霎时出现戈矛杀伐的氛围,宋卿好也跟得越来越吃力。

    这不是她翻来覆去啃熟的曲谱。

    即便听着与家中藏书相似,实际大有不同。每个起承转合都如此震人心魄,本该不同的曲调最后又归为相同的单音。

    宋卿好禁不住晃神思考,究竟哪里出了错?

    须臾,人群里起了另番议论,“到底年纪小,不够稳……”

    好不容易挨完仿似凌迟的一曲,舞姬还没散完,宋卿好与宋不为相继叩拜请罪,“小女俱于天威,慌张无方,请圣上降罪。”

    “平身,”父皇冠钿摇动,“是吾儿行事鲁莽灭裂,你何罪之有?”

    原来是皇子。

    那头男子将好站立,只见杏袍、白玉、流纹,冠插金簪,系以朱缨。他掸了掸宽荡袖,拱手作揖,“宋氏女起舞若惊鸿,儿臣一时技痒,望父皇见谅。”

    语罢,单掌压制案台,令古琴身半起。扬指挥袖间,琴身重回边角位上的乐师手里。他则毫不留恋一转身,俊美修颜,惊才风逸。

    宋卿好则跪在父亲身边,假装再叩恩。常年目中无人的视线里,却偷偷打上男子的影。

燕会() 
《广陵散》一曲毕,几人统统入座,丞相却意犹未尽,遥遥向三哥作揖。

    “殿下这曲与老臣过往听闻的有所不一,不知……”

    “此曲并非嵇康独作,而是他经过洛西时为一古人所赠,原谱其实有两。此前本王西北游玩,因缘际会得其一。”

    那方才所奏便是真正的原曲无疑了,难怪这般震撼。

    宋卿好本还在计较三哥叫她当众丢脸这件事,一听对方手里竟有绝世孤本,那点介意立马被风吹掉,还支使宫婢前来帮着递话,“三殿下,宋小主询问此筵散后,能否向殿下借阅《广陵散》的原谱一瞧究竟?”

    身旁人偏首回复,我挪了点身子,尖着耳朵,听见抑扬顿挫一句:“读那么多书何用?到头来,还不是给我皇室做长工。”

    任你三十根沉香也好,三百根也罢。皇家人其实不用伸手要,你都得拿。

    他三言两语狠得,逼出我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

    那宫婢也是傻,将三哥的话原封不动转告。从我的角度望去,少女气到朝天一声哼笑。

    等到了燕会时刻,趁王公大臣转场期间,宋卿好游弋过来,抑扬顿挫道:“报复来得比想象中快啊。”

    我还在发愣,三哥却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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