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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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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而言,那位才见面便动手的夏夫人反倒好混弄得多。

    秦霄仍旧打着揖,笑道:“昔年前朝开国宰辅只读半部论语即可治世,本朝高祖起身河东而终有天下,所以才德高下自来不以读书多寡而论。夏老英雄名震江南,着实令人钦佩,小生自称晚辈,叫声世叔,实是应当之至。”

    夏仲琏待他那一揖垂下腰际,这才探身相扶道:“秦公子行此大礼,如何可当?唉,也罢,老夫便倚老卖老,贤侄快请起,请起。”

    秦霄也暗地里抽了抽唇角,起身正要再说话,却看对方已坐了回去,端起案上的茶盏,半问半言道:“说了这许久,也不知几时了”

    这话中已有送客之意,虽是突然了些,但其意却是不言自明。

    秦霄当即顺着话头道:“小侄今日来得冒昧,多有搅扰,这便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望世叔。”

    夏仲琏又假意留了留,便不再坚持,客客气气地送至楼下。

    秦霄道声“留步”,告辞去了,一路到前厅却也不见那母女俩。

    他倒也不在意,当下出门,径回自己那边院落去了。

    且说夏仲琏这边又回了静斋,坐于案后沉思,不多时,夏夫人带着夏以真也快步上了楼。

    “老不休的,知道我和真儿等得急,竟与那小子说了这许久,之前还那般好脸色对他,真是越老越没分寸了。”夏夫人袁氏在旁边椅子上一坐,劈头怨道。

    夏仲琏刮着茶盏道:“夫人差矣,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他持礼甚恭,话也得体,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我若不查问清楚,怎知那秦公子所言是真是假,又是否有所图谋?”

    袁氏轻哼了一声道:“那你究竟瞧出什么来没有?”

    话音刚落,夏以真便有些听不过耳了,拉着父亲的衣袖,嗔道:“爹,你怎的也和娘一样,都说了他不过是个寻常书呆子,考了个功名,些许有些文采罢了,怎么到你们口中倒像个心怀叵测的贼人似的。”

    夏仲琏撇撇嘴,与袁氏互望一眼,面上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你这孩子,这才几日啊,便处处替着人家说话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可不是么,从小娘跟你说过多少次,男子书读得越多,便越会负心骗人,你小小年纪,可莫被他哄了。”

    夏以真跺脚急道:“娘,你又来了!我方才不都说了么,那书呆子不过是偏巧救了我一命,其实没半点关系,你怎的就是不信呢?”

    “这傻孩子,爹看不是他呆,而是你呆!”夏仲琏叹声摇了摇头。

    “爹,你也”

    “行了,亏你跟他一路同来,难道就没发觉他瞧你的眼神与看别人不同么?再加上他这般殷勤地特地跑来见我和你娘,还口口声声说与你是‘朋友’,这话中之意,你便当真听不出来?”

    夏以真面色微滞。

    这半月来同他日日相见,时时相处,对那眉眼神情间的关注自然也有所察觉,但她是个直脾气,不喜便是不喜,莫说在意,便连想也不会去想,又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此时见父母先前还只是生疑,现下却好像认定了自己和那书呆子已然互生情愫了似的。

    她气往上涌,不由提高嗓音大声道:“爹,娘,女儿同那姓秦的当真只是萍水之交,没半点逾礼之行,就算他暗中打着歪脑筋,也是这人一厢情愿的自作聪明,可与我无关。”

    夏仲琏听她说得笃定,与袁氏又对望了一眼,略作沉吟,又道:“照你这般说,便是不喜此人,也对他的身家底细毫无所知咯?”

    “那当然,女儿一路来想的都是你和娘的安危,没来由的去管他做什么?”夏以真只道父亲有几分信了,却仍是气鼓鼓的。

    “哎呀,这便怪了。”

    夏仲琏捋须皱眉:“我看这人心思细密,设想周全,言谈举止更是不凡,该当出自世家名门才对。咱们重明镖局耳目遍及江南,你爹我也算是交友甚众,见多识广,怎么就没听说这润州府有这么一家姓秦的名号呢?”

    袁氏也接口道:“是啊,姓秦的还真着实没听说过。”

    夏以真有些不耐,偏偏嘴使性道:“爹,娘,你们当真糊涂了么?咱们是开镖局的,怎会无端去与那些酸文假醋的读书人攀交情?再说,他家在润州府郊远的刘家村,爹爹不过是个穷秀才,也没有娘亲,父子俩相依为命,根本不是什么世家名门,爹你又怎会”

    她话说到这里,自己好像察觉了什么,登时住了口,就看父亲瞥着自己,眉头微锁,唇角却似笑非笑地抽着,连带颌下的胡须也微微颤动。

    “真儿!这才不见你几日,竟也学会撒谎了是不是?明明和那姓秦的小子已经居然还敢当面欺瞒我们!”袁氏憋不住气,冲口叱道。

    “娘,我哪有欺瞒,他跟女儿真的没有半点干系。”

    夏仲琏望女儿木着脸道:“没半点干系却没遮没拦地将自家底细都告诉你,连娘亲不在,父子相依为命的事你也这等清楚。”

    “”

    夏以真俏脸窘红,咬唇无语,只气得连连跺脚。

    全怪那天杀的秦霄,一路上老是说起这些事,害她不由自主便记在了心里,这会子竟说也说不清了,恼恨起来,直想冲出房去找那书呆子算账。

    这边夏氏夫妇见女儿又羞又急,不由更加深信了。

    夏仲琏见夫人面色不豫,先自咳了一声,暗丢个眼色过去,随即放缓语气,温声道:“也罢,便不问你与那秦公子如何,单指说你自己,现下到底有何打算?”

    夏以真闻言一愣,眨眼奇道:“有何打算?这还用问,自然是等爹的伤大好之后返回江南,先报当日之仇,再重振咱们镖局咯。”

    夏仲琏怫然摇头,靠到椅背上,叹声道:“那些事不须你管,爹说的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夏以真愈发奇怪了。

    袁氏也叹了一声,皱眉道:“你这丫头究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与那神蛟门少主虽无夫妻之实,却已有夫妻之名,眼下你已是神蛟门祁家的少夫人,还不知自省?”

    夏以真闻言更急了:“娘,你说什么呢?女儿又未与他拜堂,怎么便算成亲了?”

    夏仲琏这边接口道:“可是六礼业已行过,两家也都撒了喜帖,江湖上的朋友谁人不晓?何况你已进了花桥,上了喜船,就算祁家那小子死了,你也脱不得这层干系。”

    他顿一顿,叹息摇头:“可惜你才十八岁,却要从此为祁家那小子守一辈子寡。”

    这话如晴天霹雳,夏以真惊愕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原就不想成亲,所以才一意逃婚,后来不得已从了,却没料到中途竟出了那等事,更没想过自己也因此成为了寡妇。

    “爹,你莫再逼我,我才不要做什么少夫人,死也不会到祁家去的!”

    夏以真半晌回过神来,咬牙恨着,又跑到袁氏身边,抱着母亲道:“娘,你要给我做主,女儿不要守寡,女儿说什么也不去。”说到这里眼圈也红了。

    袁氏也将她搂住,叹然道:“娘怎么会舍得你去守寡,可你已是祁家的人,如若不去,神蛟门怎肯罢休?定然会来寻咱们晦气,只怕到时重振镖局就更难了,这又有什么法子?”

    话音未落,忽听夏仲琏又道:“夫人,法子也不是没有”

第26章 阁中谋() 
袁氏尚未说话,夏以真这边已破涕为笑,又扑在父亲身上,连声问道:“爹,你快说,什么法子?”

    夏仲琏正色道:“爹先问你,当日你落水被姓秦的小子所救,可还有旁人知晓没有?”

    夏以真想了想,心说周邦烨虽然知晓,却也不明其中详情,应是没什么要紧,于是便摇头道:“除他之外没人知道。”

    “嗯,好,那便易办多了。”夏仲琏面色稍和,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袁氏像是已猜出了丈夫的心思,在旁插口道:“不成!真儿虽说已嫁了一次,可这终身大事怎能如此草率便定了?”

    夏以真这时也听出了几分意思,急道:“爹,你莫不是想让我再嫁给他?”

    “都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夏仲琏摇手一笑,将茶盏放回案上,接着道:“这姓秦的小子目下不过只是个举人,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哪配得上咱们真儿,只不过么这人对咱们却是大大的有用,说不得以后重振镖局还要着落在他身上。”

    “你是说”

    “夫人明鉴,咱们做镖局生意历来都是广交朋友,少结冤仇,莫管是江湖黑道,还是官场士绅,多一分善缘,便多一条活路。我观这姓秦的胸有城府,精明果决,绝非池中之物,现下既有解元之才,日后金榜题名,平步青云,自不在话下,咱们若是结交了他,岂非大大的有用?”

    袁氏微微点头:“这倒说的是,倘若这人做了官,又与咱们交厚,假以时日,或许真能助上一臂之力。”

    夏以真在旁越听越怒,抢过话头大声道:“爹,娘,你们怎可拿女儿去做筹码?”

    “急什么?听爹把话说完。”

    “我不听,当初神蛟门提亲,我不愿嫁,你们却偏要我嫁,现在出了事,竟还要逼我?不,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依!”

    袁氏凛眉不悦,轻叱道:“真儿,怎可对爹这般无礼?”

    夏仲琏也沉着脸道:“爹的话尚未说完,你便如此不耐,父母面前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你是爹娘身上掉下来的骨肉,难道我们会害你不成?”

    夏以真咬唇偏着小嘴:“爹,娘,你们从小便教我行事要光明磊落,怎的轮到自己却又做另外一番样子?镖局是咱们的家事,重振也要靠咱们自己,方是英雄所为,那姓秦的就算能当皇帝,与咱们又有什么相干?若要假于人手,就算真的做成了,也让江湖上耻笑重明镖局无能。”

    “放肆!越说越不成话了。”夏仲琏闻言大怒,重重拍在那茶盏上。

    夏以真双足一跺,负气扭头奔下楼去。

    “真儿!”

    袁氏急叫,起身便要去追。

    夏仲琏却叫住道:“莫管她,这般的脾气若不改了,将来必定要吃大亏。都是平常你我宠得太甚,唉”

    袁氏气道:“你这老不休的也是,女儿千辛万苦地寻来,好言好语还没说上几句,却为了那小子对她粗声恶气的,想逼着女儿再离家而去么?”说着又要下楼去。

    “夫人莫急,你先坐下,我还有话说。”夏仲琏隐去怒容,换上一副和颜悦色。

    “可是真儿她”

    “放心,现下这里又不是只有咱们,料她走不远。”

    袁氏想了想,转过身来,却没再坐下,踱步走到窗前,满面忧色地向外张望,嘴上却问:“你当真想让真儿随了那姓秦的小子?”

    夏仲琏也站起身,偎到旁边将她肩头揽住:“夫人以为不妥?”

    袁氏抬肘在他腰间一杵,身子挪开了些,丢去个不耐的眼神道:“自然不妥,咱们不知那姓秦的底细究竟如何,方才你说他胸有城府,我也觉此人心思太精,难保会是什么善类,何况他入了官府便绝非咱们所能把控,日后若是反过头来对付咱们,却怎生是好?”

    “夫人思虑的是,所以”夏仲琏点点头,随即挑唇笑道:“我现下又怎会当真将真儿许给他?”

    “什么?这话怎么说?”袁氏愕然问。

    夏仲琏鼻中轻哼,目光忽然冷沉下来。

    “那日喜宴一役,咱们镖局元气大伤,前日子钦他们传回讯息,各分号也都遇袭,咱们在江南已无立足之地,这一路上京来有多少凶险你也瞧见了,目下只有躲在这里静观时局,夫人倒想想看,难道要让真儿也日日跟着咱们提心吊胆么?”

    袁氏垂思片刻,点头道:“这话你说得是,可也不必定叫真儿随了他呀。依我说,不如传书叫子钦回来,让他带真儿去外头躲躲,再不成便去关外”

    她说到这里,似是自己也觉不妥,便住口没再说下去。

    夏仲琏叹口气:“子钦他们都是门中弟子,终究招惹眼线,真儿跟着他们,绝非万全之策。”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压低声音道:“那姓秦的小子便不同,一介读书士子,又有功名,真儿跟着他绝不会有人疑心,日后待他做了朝廷命官,不管是驻在京中,还是放去外任,也可把真儿放在身边,咱们自可高枕无忧。”

    “话是这般说,可你方才也听到了,真儿赌咒发誓说对他不喜,瞧来该是真的,况且咱们又不知那姓秦的底细,万一他只是一时兴起,又或是别有用心,骗了真儿去,岂不真误了她一生?”

    “这个夫人倒可放心,我已留心过他言语神色,那小子虽然有些精滑,可对真儿确是出于真心,绝非虚情假意,况且就算他心思不纯,咱们也可暗中查知,哪会让真儿轻易上了那小子的当。其实我思虑着,此事还有另外一番好处。”

    “什么好处?”袁氏抬头问道。

    夏仲琏负着手,眼望窗外耸如壁垒的山石,缓缓道:“世道为艰,江湖凶险,人活于世,图得该是个清静,咱们这半辈子不说是刀头舔血,却也是差不多,莫非今后也叫真儿还这般过日子么?若她能寻个良人相随,相夫教子,快乐一生,才是幸事,说不定连同咱们也能从此撇了这江湖纷扰,享几年清福去。”

    袁氏听到这里已颇为意动,却白了他一眼道:“难为你想得这般周全,居然还说什么不是真要让真儿随着那姓秦的。”

    夏仲琏笑道:“我方才说的是‘现下’,那小子既没金榜题名,也未赢得真儿的芳心,所以不须着急,只要静观其势便好。”

    “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女儿家家的,又无名分,就这般整日和一个男子厮混在一起,成什么体统?若是两情相悦,真能白头到老还好,倘若真儿瞧不上他,此事无疾而终,又或是那姓秦的后来负心薄幸,真儿却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咱们可就悔之晚矣。”

    袁氏堪堪说完,眉间不由重染忧色。

    夏仲琏在她肩头拍了拍:“做一处也未必要以名分相随,那姓秦的小子是聪明人,谅他该有分寸,这倒不必担心。反倒是真儿那脾气,恐怕不易说通,还须夫人多费些心思,晓以利害,好歹叫这傻丫头知道爹娘这般全是为了她。”

    袁氏幽然一叹:“好,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花开两朵,只说夏以真奔下楼来,一路又冲出院子方才停住脚,心头却是郁愤难平。

    从江南到京师,千里之遥,沿途牵肠挂肚,念兹在兹,全在父母身上,没曾想真的找见了,却凭白又与他们生了一场闷气。

    许是恨父母当初应了那门婚事,致使自己无端成了寡妇,又或是恼他们现下还要乱点鸳鸯谱,要将自己和一个书呆子绑在一起,再加之这半月来所遇之事,更觉心痛委屈,可究竟这委屈是为了哪般,连自己也不明白。

    此时天色将晚,寺中僧人已散了课,预备到后苑僧堂用晚斋,许多人瞧见夏以真寒着脸漠然穿堂而过,都觉诧异,有几个上前询问,她也不应声,只顾一个人默默走着。

    众僧也不好多问,便随她去了。

    出得后苑,见夕阳西斜,洒下一片垂重的金色。

    夏以真回过神,抬眼看时,竟已来到秦霄那处院前。

第27章 竹香子() 
红日沉沉,像垂挂在二层阁楼的檐角上,一点点地向下坠。

    夏以真站在院墙下望了望,只觉本来对他恨恨的,现下却也觉得无谓了。

    转过身来正要走,却又不自禁地折返回去,从那墙壁间的月洞门朝里望,就见秦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持竹节短刀,不知在做什么。

    她好奇心起,不由又走近了两步,立在那里瞧,看他拿短刀将长长的竹节从中破开,剖作几片,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又拿其中一片用刀剖下窄细的一条。

    天都这般时候了,这书呆子既不用饭,也不到楼上读书,却在院中摆弄几截竹子做什么?

    心中愈奇,便愈想瞧个明白,不知不觉,人竟走到了门口处。

    恰在此时,秦霄微微抬头,正看见她,便停住手,俊秀的脸上欢然一笑:“你回来了?”

    “嘴上胡说什么,讨打么?”

    夏以真柳眉倒竖,耳根却窘得火烫起来。

    这话说得仿佛自己和他真有了什么分舍不清的干系,同在一处屋檐下,还知道天晚回家。又像是瞧出自己受了委屈,这才巴巴地回到这里来。

    可这般委屈不都是因着他么?

    想起前事,恨恨地朝他呲了呲牙,可也不知怎的,又生不起真气来与他计较,当即就想转身走了,心中却仍是好奇难耐,便问道:“哎,你在做什么?”

    秦霄见她轻嗔薄怒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心中一乐,面上却仍作正色,垂眼看了看手上,便应道:“也没什么,心血来潮,突然想做盏竹灯罢了。”

    “竹灯?”

    “是啊,姑娘要不要来瞧瞧?”

    瞧他那一副故作神秘的得色,夏以真不禁翻了翻眼,终究还是少女心性,实在好奇得紧,略想一想,便走了过去。

    到得近处看时,原来石桌上已剖了十几条竹篾,都是四五尺长,细若柳枝,旁边则放着几截颜色稍有些干黄的竹节,此外还有一碟浆糊,一碟清油,还有几张薄宣。

    “你不是读书人么,怎么也懂篾匠的活计?”她忍不住问。

    “读书人的手难道便只能执笔研墨,做不得其它事么?”

    秦霄垂着头,手中的小刀磔入竹片,匀着力平平向前,顺势划过,但听“咝咝”轻响,便削下窄窄的一条,粗细与之前所剖的那些竟是相差无几。

    他拈着那削好的竹篾左右瞧了瞧,像是觉得满意了,这才放下,然后依法炮制,再将刀磔入竹片中,微笑道:“在我们乡间,寻常百姓家种田打渔也不过勉强度日,所以十户倒有九户都会这门活计,一来打渔的篓子,家中的各样用具都须动手自制,二来也可靠编些东西拿去集上换些钱回来。小时每逢上元,我爹都会亲手做几盏灯,我耳濡目染,也学了几分手艺,虽说拿去货卖未必有人肯要,但自家做来瞧瞧,还尚可入眼。”

    夏以真初时只道他是胡吹大气,后来见其手法竟颇为娴熟,倒也暗暗吃惊,只觉他这读书人跟心中所想和别人嘴里说的越来越是不同了,当下默然,看他一条又一条地剖着竹篾。

    秦霄见她只顾瞧着自己,却不再言语,便又问:“姑娘小时定然也是爹爹亲手做灯与你玩吧?”

    这话让她脸上一窒,不自禁地垂下眼,摇头道:“我爹又不懂这手艺,怎会做灯给我?再说他经营镖局上下,又要督导师哥师弟们习武,便是会做也抽不出闲来。从小每逢上元,我都是站在楼上,遥遥地看那镇子里的灯市,后来稍大些,还是大师哥偷着带我去瞧了两次。”

    她说到这里,忽有些黯然,自己心下对他颇有几分羡慕。

    秦霄却也从那话中留了心,手上微微一顿,抬眼觑她道:“姑娘同门师兄妹倒是情谊甚笃,着实令人羡慕啊。”

    夏以真听他说得语带酸气,不禁微觉奇怪,颦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霄原不过是听说她和师兄一同逛过灯市,心中生出几分不快,话一出口便觉失言。

    此时观其神色,知她未解其意,不由暗叫侥幸,当下假意解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姑娘出身大家,门中事务繁杂,父母于这亲情上,或许不及寻常民家时时刻刻都思虑周全,但却有许多师兄弟做玩伴,倒也不至寂寞。而像我这般,虽说爹爹心细如发,无微不至,但两个人终究还是太过冷清了,想来也不知究竟谁更快活些。”

    夏以真不料他竟会这么说,怔了怔,叹道:“哪里有什么情谊甚笃?那些师哥师弟们表面上亲亲热热,其实都是宠着我,顺着我,生怕得罪了,讨我爹和我娘不喜,从不肯说什么真心话。”

    她顿一顿,看着秦霄道:“说起来,还是像你这般好,有爹爹时时陪伴,高兴怎样便怎样,也不用总去瞧别人的假脸色。我宁愿爹爹不是什么总镖头,也能扎一个花灯给我,那该有多好。”

    秦霄听她说得真挚,也收起玩笑的心思,接口道:“先贤有云,吾之苦,彼之乐,而彼之乐,亦吾之苦也,苦乐相去能有几何?以吾之心度人之苦乐,此其大谬也。所以姑娘谓之不幸,在别人却是朝思暮想而不得,何况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不必如此叹气。”

    “高不高兴是我的事,不用你掉书袋地教训人!”夏以真撇嘴哼了一声,人反倒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竟没丝毫要走的意思。

    秦霄瞧着好笑,也不再言语。

    此时天色渐暗,已有些瞧不清了。

    他起身走入小阁内,不多时又转回来,手中已掌了灯烛,放在石桌上,继续剖着竹篾。

    待到日头落尽,夜幕初上时,几根竹片都已剖完,数一数,约有四五十根,拢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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