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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土司与奴隶二三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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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刺客留下,别松绑,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在南卡身后站成两排的侍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其余的人都退下意思是”
南卡顿了顿,从离她稍近的那名刺客身上取下弓箭,面无表情的接着道。
“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可以退下了。”
语毕,她抬眸扫了眼被护卫队拦到了一丈外的人群,随即转头道:“赤烈,让百姓们站回原位吧,离得太远,我怕他们什么都听不清。”
高台下方的赤烈神色陡然一紧,若是南卡出了什么事,只怕还没被压到刑场,他人就已被迦罗剁成了肉酱。
“回禀赞普,迦罗大人有令,在大典继续举行之前,不得让人群靠近。”
“我几时说要暂停大典了?”
南卡笑着叹了口气,“好,那我宣布大典继续举行。”
赤烈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示意护卫队让人群靠近。
摩肩接踵的人潮缓缓向玉蚌台移动,趁着此时,锁儿凑上前低声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一遍了。”
从南卡情绪难辨的脸上觉出一丝凉意,锁儿蹙起的眉间隐带忧色:“适才我问的是赞普,这会儿我问的是我家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出了这种事,你就是将大典延后几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未几,只听南卡深吸了一口气,“小白说,今日是西蕃历上千载难逢的吉日。”
她背对着锁儿,语调平缓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和煦柔软的阳光,徐徐爬上她灵动的面庞,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看着有些勉强,还有些苦涩。
“我想知道,你们因何要在今日行刺我?”
轻缓的语调,却引得人群一片哗然。
靠前的那名刺客挣扎了几下,仍是没能挣脱捆住手脚的绳索,旋即,他仰头怒目瞪着面前正在垂首把玩弓箭的南卡。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你不配做我们的赞普!!”
离玉蚌台最近的那些奴隶满目惊愕,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凉气。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劳烦你再说一遍,说大声些。”
“我说!你不配做我们的赞普!!”
刺客扯着嗓子嘶吼出的这句话,不仅布萨广场上的奴隶们听见了,连观礼台上的使节、贵族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连细碎的交谈声都没有了。
“你们,听清他说的话了吗?”
南卡勾唇浅笑,仰头将目光投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中。
她在等他们给她一个回答,而他们却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第128章 盛怒之下()
短暂的死寂过后;南卡秀眉紧蹙冷冷道。
“不肯说话;是默认你们和他想的一样喽?”
淡漠清丽的嗓音中带着愠怒;她话音刚落;底下的奴隶们就齐刷刷跪在了地上,一个个惊慌失措连连摇头;那神情看着;就跟天快塌了似的。
“那你们;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呢?”
奴隶们诚惶诚恐;十分默契的点头如捣蒜。
这恐怕是南卡此生见过的最滑稽的场面了;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回答的问题;却将这些奴隶们吓得魂不附体。
她心下觉得滑稽;眼里看到的也是滑稽;最后竟真失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低;听着就像有谁趴在你耳边抽泣。
她拂袖侧身,看向起先回话的刺客;“烦请你告诉我,我怎么不配做你们的赞普了?还有;你口中的你们指的是你的同党?抑或是整个西蕃的奴隶?”
她语气如水般轻柔;却莫名令那刺客背后腾起一阵恶寒。
“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我说的是我们这十个想要杀掉你的人!身上流着一半唐国人的血;连真正的西蕃人都不算;布萨南卡,你凭什么做我们的赞普?!”
观礼台上的几位唐国使节;愤然拍桌而起。
“放肆!布萨赞普的血统何其高贵!哪容得这些贱奴质疑!”
迦罗神色冰冷;剑还未出鞘;就被一旁的赤卓按住。
“大人!万万不可!您若是动手,只会让赞普更加为难!”
持剑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迦罗深深吐息,似狼般深邃的眼眸中俱是痛意。
“不许哭!把地上的箭捡起来!”
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不住颤抖着,她眼角挂着不敢擦拭的泪珠,才躬身将箭拾起来,削细的树枝就又照着手心打了下来。
“南嘉犯了错吃的是鞭子,他都没哭,你倒好意思哭!西蕃上至贵族下到奴隶,就没有不善骑射之人!你是我琼嘉土司的女儿!别人不会的,你必须得会!别人会的,你必须比他们更精通才是!西蕃人生在草原长在马背,若连骑射都学不会,便不配做西蕃人!更不配做布萨家的子孙!”
陈旧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南卡抿唇往后退去,退到十步开外的位置后,她将双腿微微跨开,站定身姿。
“站得歪歪扭扭,如何将箭射出去?”
左手握着弓朝前推,右手伸出三指搭箭往后拉,弓在她身前,自上而下劈出一个弧度。
“南嘉六岁时已能一箭射中靶心,而你却连弓箭都拿不稳!保持开弓的姿势,在原地站两个时辰!手臂若是晃一下,便再往上加半个时辰!”
侧身拉满弓弦,将弓箭对准不远处的刺客,她挑眉浅笑道:“我允许我的子民对我有任何异议”
收敛笑意的那一瞬,棕色的箭倏然离弦,准确无误的射穿了刺客的咽喉。
“除了,质疑我的血统!”
鲜血迫不及待的自喉间喷涌而出,煦煦暖阳洒落的地方,顷刻间便覆上了一层血泊。
人群中骤然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而南卡神色沉静,继续朝后退了几步。
绷紧手臂,重新取箭搭在弦上,她脑海中蓦然回响起稚嫩的童音。
“以后不论是从马背上掉下来,还是手上起水泡,我都不会再哭了。”
“你还有半年才满七岁,偶尔哭一哭,也是无妨的。”
“哥哥将来是要当土司的,他学骑射是为了赢过别人,我不如哥哥聪明,我学骑射是为了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小白,我不能拖哥哥的后腿,更不能拖布萨家的后腿!”
从前想用来保护别人的箭术,而今却被自己用来杀人,想到这里南卡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余下的刺客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她勾唇冷笑道:“我想,是没有了。”
利箭离弦的速度快得惊人,不多时,哀声求饶的刺客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底下的看客才眨了几回眼,再定神看去时,高台上就只剩了一个活口。
“是谁派你们来的?”
“赞普饶命!是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冷箭猛地射穿了左腿,余下的那名刺客抱腿哀嚎着,像岸边搁浅的鱼似的在地上不住挣扎。
突如其来的行刺,十名刺客却无一例外都是奴隶。
胆小如鼠的奴隶,最易动摇的奴隶
这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行刺,为的不是取她性命,而是想破坏登基大典。
大典开始前,所有人都得经护卫队搜身,才可入场观礼,护卫队不可能将携带弓箭的人放进广场,但抓到的刺客身上确实背着弓箭。
除非有个不经搜身便可入场的人,为他们提供弓箭。
奴隶们觉得她不配做赞普,是因为他们心里已有了自己的赞普,她原以为这些刺客也是这么想的,谁知却听到了她从未听过的血统之说。
人不会用自己自卑的东西来攻击别人,这是常理,奴隶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份,纵使他们再讨厌南卡,都不会主动扯到南卡的血统问题。
能教刺客当着唐国使节的面,将行刺的原因归结到血统上,又能不经搜身就入场,说明此人身份不低。
“赞普饶命!赞普饶命!奴再也不敢了!”
那刺客拖着伤腿,一点点往前挪动。
南卡冷着脸,抬手开弓,一箭射穿了他的脑袋。
鲜血渗透了昂贵的手工西蕃毯,她垂眸看着脚边那一片殷红,此时才明白,原来象征着吉祥的红和生命终结后的红,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杀戮到此结束时,南卡突然重新举起弓箭,但这一次,她对准的却是高台下的人群。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广场上的近万名奴隶,被她手上的箭吓得大惊失色,四周全是她的护卫队,自知无处可逃,他们只能抱头缩紧了身子,瑟瑟发抖。
观礼台上的使节、贵族们,面上血色尽失,只有朗仕珍仍不动声色的坐着饮茶,侧目瞥见迦罗眼中透出的寒意,她不禁摇头,莞尔一笑。
“都给我抬起头来!”
一年前,有个少女在拉维广场上,亲手杀了康城两大贵族家的老爷,那时她无比坚定的同奴隶们保证:“以后,再没有人敢随意伤害你们了。”
两年前,那个少女站在玉蚌台上,那时她刚经历了一场行刺,将掌心那条被锅底灰止住了血的伤口掩在袖间,她既忐忑又欣喜的看着高台下的奴隶们,颤声道:“我是你们的土司—布萨南卡!”后来,她脚边落了各式各样的鲜花,立在姹紫嫣红间,她眉眼弯得好似两道月牙,心想着,定要竭尽所能给他们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所以她带着自愿肩负的使命,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为他们换来了自由。
但两年前的那个少女,一定想不到,同样是在玉蚌台,今时今日的她,却将弓箭对准了奴隶,用鲜血换来了他们的“敬畏”。
“我是你们的赞普,布萨南卡!今日我站在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我宣布废除奴隶制,从今往后西蕃再没有奴隶!第二,不论你们接受与否,我都会是西蕃唯一的赞普!”
眼底的肃杀之气,在南卡偏头那一瞬便褪了干净,她放缓了语气接着道:“当然,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给你们选择,要么被我杀死,要么尊我为王。从地上站起来,表示你们选了前者,开始选吧。”
她用商量的语气,说着不容人置喙的话。
等了许久,都没有人站起来,随手将弓箭扔在地上,她上前几步扬声道:“不敢起身也好,没来得及起身也罢,我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既然无人起身,那么今后你们就必须拥戴我!这是命令!违令者,贬回奴籍!当众凌迟处死!”
空气凝滞了须臾,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布萨赞普万岁!灵措神山保佑您!”
紧接着,广场上响起了阵阵高呼。
“布萨赞普万岁!”
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夹杂着孩童与妇人的哭泣。
与其说这是对新任赞普的赞美,不如说是奴隶们劫后余生的欢呼。
南卡神情淡漠,像被隔绝在了此起彼伏的呼声之外。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位前一刻才将他们吓得魂不附体的女赞普,其实是个连蹙眉时的神态,都宛若壁画上拓下的神女般灵动的美人。
从卓嘉土司最疼爱的孙女,到琼嘉土司与唐国郡主的女儿、从布萨家的女土司,再到西蕃的女赞普
这些身份自南卡出生那一刻起,便彻底取代了她的容貌,她高高在上不可直视,所以不会有人在意她究竟是何模样,在人们眼中,她不过是几个冷冰冰的称谓罢了。
观礼台上的各国使节纷纷起身,向玉蚌台上投去赞许的目光,而迦罗垂眸站在观礼台右侧,白皙俊逸的脸上笼罩着阳光都无法驱散的阴鹜。
南卡转眸盯着迦罗的身影看得出神,直至她将目光收回,迦罗都不曾看她一眼。
“赞普,该让礼官颁布诏令了。”
锁儿缓步过来,提醒道。
接过锦帕,南卡仰头看了眼如洗的碧空,淡然一笑道:“西蕃的天,可真蓝啊。”
蓝得让人舍不得,用那双见过太多污秽的眼眸去凝视它。
第129章 猝不及防的一跪()
烈日当头;玉蚌台上礼官高声宣读着诏令。
南卡顶着颓白的一张脸;昏昏沉沉坐在高台右侧;从她这个角度看出去;除了能看到礼官的嘴极有规律的一张一合之外,还能看到迦罗从远处一步步走过来。
已近晌午;光线变得尤为强烈;他踏上高台;微微低头从礼官手中接过诏书;清俊如铸的脸上神色晦暗难明。
拿下南境十二座城池的是他;于人墙中杀出一条血路;攻入昌孜;取下小霍努土司首级的也是他;这正一品辅国大将军;他当之无愧,南卡知道他当之无愧;西蕃百姓亦知他当之无愧。
待礼官宣读完诏书,人群中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年迈的老人转动着手中的嘛呢经筒;垂首低声念诵起祝祷的经文;年轻少女们小麦色的面庞上浮出明显的红晕;欣喜若狂挥舞着双臂;想让这位奴隶出身的将军注意到自己;某个孩童刚要伸手指向高台上的身影,就被身旁的妇人喝住;那妇人俯下身;估摸着是在告诉孩童;用手指向英雄,是对他的不敬。
广场上的氛围从未如此和谐过,和谐得足以让人将先前那场杀戮从脑海中抹去,和谐得就像是这场大典原本该有的样子。
迦罗仅在玉蚌台上停留了片刻,便转身疾步离去,人潮中的欢呼呐喊声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南卡的耳膜,定眸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她忽然觉得一路指引着她走到现在的那个人,如今已遥不可及。
她闭了闭眼,刺痛双眸的不知是头顶灼热的艳阳,还是被迦罗日光包围的身影,睁开眼,低头看着身上被血弄脏的长袍,她眼眶发红,皱着眉涩然一笑。
西蕃奴隶何其多,如此庞大的群体汇聚成的期待和不满,恐怕比洪水猛兽还可怖几分,可惜不太凑巧的是,他们不满的是南卡,期待的却是迦罗。
睁大黑白分明的杏眸,南卡紧抿着唇,一瞬不瞬的望着迦罗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
只看一眼就好,只要他回头看看她,就会发现看似若无其事的她,实则有多狼狈不堪。
若有更好的选择,她何尝不想轻松的结束这场大典
若有更好的选择,她怎会将弓箭对准那些她曾发誓过一定要保护的奴隶
比起射杀行刺她的奴隶,让鲜血弄脏她的衣裳,她更想精心打扮一番之后,以一副不谙世事的清纯面孔出现在迦罗面前,等着他来保护她,锁儿说过的,男人对清纯可人的女子最没有抵抗力了。
但事实是,她根本没有所谓的更好的选择。
当腥红的液体浸透地毯,当浓重的血腥味混入空气漫至鼻端,她心下万般无助,很想扔下弓箭立刻离开玉蚌台,奈何观礼台上,广场中央,有这么多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无路可退,深知这一点,她的神思始终不敢有丝毫松懈。
在高台上射出的每一箭,与其说是射杀刺客,不如说是在射杀她自己,射杀那个以为只要得了权,便可保护想保护的人,做主自己人生的布萨南卡。
没有人看到,她举起的弓箭,化作了无形的利刃缓慢挑开她的心脏。
没有人看到,她竭力克制着不让双手颤抖,咬紧牙关咽下了满腔的悲愤。
看不到的东西,该用什么去证明它的存在?
就如她莫可奈何,心力交瘁,人们却只会因她连眨眼都不曾就取了十条人命的行径,笃定她是个冷血的恶魔。
兴许兴许迦罗亦是如此认为,所以不愿看她,可即便如此,往后若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她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直至此时,南卡才恍然大悟,原来就算她从背黑锅的女土司变成了西蕃的女赞普,许多事仍由不得她做主。
“赞普,快看那边!”
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锁儿激动地拽着南卡的衣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俯身跪地的人群尽头,南卡看到一袭颀长的白影正缓缓步出轿撵。
今日在玉蚌台受封的共有两人,一个是迦罗,另一个另一是白无络。
前些天,南卡邀请白无络出席大典,结果被他用“起不来”三个字给拒绝了,以为在他眼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品国师头衔,远不及他的睡眠重要,就没有再勉强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广场上,她顿时不能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欢呼雀跃的人潮,因着白无络的到来霎时归于平静,他步伐如常悠哉,老远就抬眸朝南卡的方向弯唇一笑。
既然他肯露面,那于情于理南卡都得亲自给他颁诏书,思及此处,她侧目看向锁儿:“我脸上还有没有什么脏东西?”锁儿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再度站上玉蚌台的时候,南卡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这是她今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
绕过一脸虔诚双手合十的百姓,白无络不紧不慢步上高台来到南卡面前。
“身上戴着这么重的首饰,仍能箭无虚发”他语气一顿,凑到她耳边调侃道:“南卡,你的箭术确实进步了。”
耳畔响起白无络慵懒温润的嗓音,南卡并未如往常那般出言还击,只勾唇笑道:“不是说起不来么?”
他旁若无人的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傻笑什么?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想出来晒晒太阳,顺便过来取诏书,怎么?你不会是见我来了,便不打算给我颁诏书了吧?”
就在南卡敛神侧过身,准备从礼官手里取过诏书之时,白无络低下头理了理雪白的衣袍,随后猝然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的杀伤力可不小,高台下方的百姓和看台上的贵宾皆目瞪口呆不说,人群中还有几个老人抽搐着嘴角晕了过去。
南卡同样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惊呼道:“你跪我做什么?!快起来!”
她俯下身正欲扶白无络起来,却听到他低声说:“把手收回去,那日,我教你的巫术还差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得跪下接过你给的诏书,所以你不能扶我起来。”
在西蕃除神佛以外,只有一个人能同时让奴隶和贵族心生敬畏,而这个人,这个西蕃子民称为是神佛在人间化身的人,此刻就跪在南卡眼前。
即使奴隶们不愿承认南卡是他们的王,亦不敢对一个能让西蕃第一巫师下跪的人有什么不满。
这就是,白无络突然出现在登基大典上的原因。
猜到他的意图,南卡深吸一口气,直起身郑重地把诏书放到他高举过头顶的手上。
向来只会俯视众生的人,竟会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地接过她给的诏书。
她布萨南卡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屈尊降贵的帮她?
恍惚间,南卡想起了幼时的一桩旧时。
有一回,她听信了白无络的话,在某个雪天,当着融一郡主的面抓了一把雪就塞进了嘴里,发现雪吃起来并像白无络说得那么甜,惊觉上当受骗的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融一郡主责骂她,说只有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在雪地里吃雪,照顾她的女奴们说,雪这种东西吃进肚子里是要生病的,唯有白无络,偷偷端来一碗掺了蜂蜜的雪,一勺一勺喂到她嘴里,柔声安慰她,“你看,我没有骗你吧,雪真的很甜。”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如此,不会对她说什么好听的话,只一味将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待她好,譬如今日,旁人皆以为,既已举行了登基大典,那西蕃百姓是否愿意承认她赞普的身份,便是无关紧要的事,只有他清楚她在意的是什么。
“白国师”南卡语气发颤,微微垂首望着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一字一句说道:“今后,请你辅佐我成为一个称职的赞普。”
“谢赞普厚爱。”
金色的阳光似碎屑般,散落在白无络那张对男人来说太过好看的脸上,他腰身挺得笔直,薄唇边溢出若有似无的笑意,纵是跪在地上,仍不减半分气度。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南卡头一回真切的觉得,他的确有令人惊叹的天人之姿。
伸出去扶白无络的手,被他紧紧抓住,他起身用南卡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而后,盯着她的脸,半眯着眼道:“天人之姿?”
发觉被他读了心,南卡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的赞美你,并不是对你什么非分之想。”
他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随即将目光抛向观礼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没有非分之想都不要紧,我喜欢你赞美我。”
与此同时,迦罗正举目注视着玉蚌台上的一举一动,视线捕捉到南卡第四次对白无络露出笑容的那一瞬,四下的空气骤然凝结成冰,他眸中腾起森然的杀意,倏然捏紧手中明黄色的诏书,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想剜掉白无络的双眼,让他再不能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南卡,他想砍掉他的双手,让他再不能碰触南卡,没有巫术,就凭他那副身板,估计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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