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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妄书-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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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了云里。

    当叶澜音迸碎的余烬最后的一点光亮消散,九重天上,繁花深处,水晶棺材中一个与叶澜音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子正缓缓睁开双眼。

    花神魂魄聚齐,安素窅画像**。苏绯织站在原地冷笑,他告诉那个既是半跪在地上依旧显得高高在上的男人:“她没有成仙,也没有成魔,到最后她只成全了你。”

    花神归位的第三个晚上,风寂来找过他,天帝也来找过他,而他则在紫薇垣中避不见客。直到苏绯织醉醺醺的抱了一坛酒来,他便和他坐在地上喝了大半夜的酒。

    他抱着酒坛独饮,当苏绯织问他:“花神醒了你不开心么?”的时候,浅沧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优昙花的香气伴着甘醇的酒香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抬头望向天空,天悬星河,繁星灿烂,他却没由来的觉得惆怅和不安,而这样的感觉自北邙山回来便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自斟自饮让苏绯织觉得无趣,苏绯织见自己的两坛子酒空了,起来的时候明明走路都同手同脚了却坚持着说要离开。临走时他拦着浅沧的胳膊,塞给他一个小瓷瓶子,带着浓重的酒气,一面打着酒嗝一面同他说道:“这世上有忘川就有记川,小爷我曾经在阴若萧那边顺来了一瓢记川水,一半用在了一个凡人身上,这剩下了一半……正好留给你……颜洛洛说你每一世为花神养魂回来,都不记得作为凡人时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是因为咒法的缘故吧……你在进入那些皮囊之前就已经给身为凡人的自己种下了以往咒,就和喝了忘川水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你之所记得苏越是因为这个人的人生本就是你之前计划好的呀……”

    苏绯织说:“你既然记得自己曾是苏越,那么你就应该记得有关苏越的一切,包括……他爱的那个人……”

    “时间不多了吧,折巽鼎再不归位的话……”苏绯织忽然问了他一句,随即笑了笑自顾自的走开,哼着他在人间学来的曲调。

    夜色空旷,暗香浮动。优昙花绽放着华光,引来几只翅膀透明的蝴蝶。浅沧的目光落在一直歇息在优昙花上的昙华蝶上,它微微颤动的翅膀竟让他想起了叶澜音如扇的眼睫。他记得那一日在殿中,她羽睫遮下的暗影藏住了她眼中流露的情绪,依稀是苦笑,言语中却有些自信的骄傲,她告诉他:“我将它藏在一个地方,如果是苏越……那么他一定知道我将它藏在了哪里。”

    后来,在黎明之前他去了北邙山,有一种莫名的感应,让浅沧觉得折巽鼎就藏在这里。

    最后,浅沧喝下了苏绯织留给他的记川。

    “你便是他们方才要寻的那人?”

    “你不怕我?”

    “好端端的一个美人,我为何要怕?”

    ……

    “你莫不是喜欢上她了吧,苏越?”

    “我想和她在一起。”

    ……

    “你总说我好,是不是为了敷衍我?”

    “不是为了敷衍,而是在我眼中你已经是最好

    。”

    ……

    “小澜,你只是遇到了我而已。你这样的好,往后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苏越,不会遇到了。我也不够好,只是在你眼里我才那样好。”

    ……

    “苏越,我已经遇见了你,便是因为遇见了你,此后遇见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再及的上你。”

    ……

    “你瞧这些死物做什么?天山,东极,离瞀,四海八荒之地,你若想去同我说上一声,我便带你去瞧瞧又如何?”

    “当真?”

    “自然当真。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四海八荒,九州十方,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与你同去同归。”

    ……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属于苏越的过往排山倒海而来,带着浓烈的情感,沁入肺腑的爱和悲伤,汹涌澎湃。他差一点溺死在回忆的海里,醒来时天光破晓,而他却泪流满面。

    折巽鼎被叶澜音藏在了小屋里悬挂着的一副画中,画中净是些摆放整齐一排排的柜子,还有大箱子,是他还是苏越的时候画给叶澜音装她那些搜罗来的小玩意和宝贝的地方。里面有糖人,有七弦琴,有他喜欢的敬亭绿雪,而折巽鼎就放在显眼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浅沧将折巽鼎从画中取出来,又将那幅画从墙上取了下来,卷起,收好。

    他站在室内阖上双眸静默良久,那些曾经温暖鲜艳过的画面皆与他擦肩而过。他伸出手,光阴已然追逐嬉戏着从他的指间划过。他握紧了拳头,留不住记忆中那张明媚干净的笑脸。他颤抖着,用了很久,很久,才唤出那个被刻在他心里的名字。

    “……小澜……”

    然而,一室寂静,满堂光辉,却再也没有人带着那银铃般的笑声,用那黄莺一般的好嗓子回答他:“我在。”

    当浅沧沉浸在回忆之中,缓步走到院外的时候,他发现花都好开了。鹅黄或是粉白的戌晚花,漫山遍野地开放着,微风拂过的时候荡开海浪一般的波纹。原来浅沧之前让叶澜音种下的石子,她种满了北邙山,虽然他记得有好几块花圃在后来被她开垦成了菜地,种了萝卜和白菜。

    而小镜湖旁,叶澜音身形消散的地方,落了她的血泪,竟也开出了花。

    不是粉白,也不是鹅黄。

    而是如血般妖冶鲜艳的红色,而那片红色,灼伤了他的眼睛。

    七百年前,他曾对她说,你若能将这些花籽种出来,我便娶你做我的帝后。

154。前缘(一)() 
题记:朱颜沉碧水,丹青惹陈黄。

    【一】

    她说:“风寂,帮我画幅仕女图吧,若是将本翁主画得漂亮了,我便再也不来叨扰你了。”

    他却笑了,即便眼中尽是疏离与一片漠然,但在安溸窅眼中却是极好看的。他站在海棠花旁,一袭青衫,风雅至极。他道:“风寂此生,只画山水,不画美人。”

    “你终于承认,本翁主是美人了?”安溸窅看着风寂,她只有一个酒窝,却笑得像一个孩子。及腰如锦的青丝,被这春风吹起,和着那些飘零的白梨花,一并迷了他的眼睛。

    却仅仅只是眼睛。

    【二】

    安素窅初遇风寂,是在长安城三年前的一个雪夜。

    满城素白,除了簌簌而落的雪花,便是寂静无声。

    一如,他的名字。

    皑皑白雪,仿佛是要将这座城池淹没一般,纷纷下着,却是一如往年冬季的光景。而那名独立高阁,倚着那玉砌雕阑,横笛而歌的男子。一袭青衣,却惊艳了安素窅此生本是清寂孤绝的一段岁月。

    “那是谁?”安素窅垂首,问向身边掌灯的婢子。

    “听说是陛下从漠北寻来的画师。”婢子回答。“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只知道他的名字唤作风寂。”

    “风寂……”

    当安素窅昂首,手中骨伞仿若倾颓,那些随风缱绻的雪花儿,些许飘落在她如扇的眼睫,带来丝丝沁凉之意。也许在贵戚之中,安素窅的样貌只能算作清秀,但是她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却是极美的。

    只是眼中,如今一瞬已见痴迷。

    佛说:一念成悦。

    以前她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信。

    安素窅莞尔,转身对侍婢月容吩咐道:“去把幽蝉取来。”

    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是为凤首箜篌,是为幽蝉。

    便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夜,安素窅玉指纤纤,解下银狐裘的披风系带。将那如雪练的披风陈铺于重重暮雪,倦地而坐。裙裾逶迤,宛如一朵于寂夜之中昭然而开的优昙花。

    素手弄弦,合着那笛音婉转。如昆仑碎玉,唏嘘饮泣。

    一曲终了

    。当安素窅收拢神思,再往那处看去。风寂,却只于一个孤寂携永的背影,于微黯灯火渐行渐远。

    如此,她便是只身一人,遥望天幕。看落雪苍茫,负雪浮生。

    掌心,是一抹凉色,是一片或是两片的雪花,融在了安素窅的掌心。她笑着,莞尔风华,唇角微启。只有身侧的月容听到,她那细不可闻的声音,念叨的,似乎是一首诗。

    “不羡菁华拓浮生,宁携箜弦暮紫台。”

    三千宫阙,珠玉镶金。何等繁华,令人艳羡。很久之后,当月容已是髦耋老妪,回想起翁主安溸窅曾经说过的话时,已是再一次泪流满面。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在旁者眼中,刁蛮任性,极难伺候的女子。在说出这样一番话时,是怎样的一番落寞与寂寥。

    安素窅说,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卓文君曾做白头吟。其中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安素窅极为喜爱。她说,我想,我这辈子,也许就是为了等待。等待着那个能护我一世安好,执手能见白首的人。

    后来,她遇见了风寂。在二八年华的碧玉之年。

    再后来,乐师云扇告诉她,那首曲子,叫做昔年。

    再再后来,当她红衣作嫁,回眸一眼,再看那繁花如锦的时候。她笑了笑,步摇微颤,决绝而又悲戚地看着城头,那抹在晴雪之中并不真切的影子。十指纤纤,终是为自己盖上了盖头。

    那个时候,她对自己说:原来,安素窅遇见风寂,不是姻缘,而是劫难。

    一念成执。

    一念成劫。

    【三】

    他是皇城的主人,璃国的君主,怀璃帝,安慕瀮。

    自小,他便唤她,窅窅。

    临安一别至今,恰好三年流景。而今,他在九龙御座前对她微笑。琉璃珠帘,溢彩流光。他温雅地笑着,向她伸出苍白的手指:“来,窅窅,让我好些看看你。”

    她走过去,逶迤着绣着滟滟桃花的白色裙摆,婉转聘婷。

    “瀮哥哥,身子可好些了?”安素窅昂首看向安慕瀮,朱唇皓齿微启,是仿若幼时那远自临安的记忆。

    “自然是好些了。”他抬手拂过她的耳际,将那一缕垂落的青丝别至她的耳后。无论是安素窅还是安慕瀮,三年的时光,并没有让他们的模样作太多的改变。可那些没有改变的,或许也仅仅只剩了模样。

    “来。”如幼时一般,安慕瀮牵起安素窅的手,将她带到那描金雕漆的梨木案几前,左手摊开一幅画卷,呈于安素窅眼前。

    是一幅梨花。

    在泛黄的宣纸上,洁如琼玉,如千树落雪。

    落款只有洋洋洒洒的两个字,晴雪。

    一枝晴雪初乾,几回惆怅东阑。料得和云入梦,翠衾夜夜生寒

    。晴雪,是梨花的别名。

    玉指抚上那些栩栩如生的花瓣,仿佛真的是有一方梨园现于眼前。花开千树,花落如雪。秋水映照梨花,安素窅的眼中,隐隐有过一丝钦佩。她想到一个人,也只有这样一个人。

    展颜之中,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她对安慕瀮笑道:“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

    安慕瀮亦是笑道:“总向风尘尘莫染,轻轻笼月倚墙东。”

    安慕瀮问道:“窅窅,可是喜欢。”

    安素窅阖眸浅笑,将那卷轴收拢。满目梨花,便是这样被她捧入怀中。眸间清澈,如星子一般,慢性欢喜都写在了脸上,安素窅道:“自是喜欢。”

    此时有公公躬身殿外,作揖禀告:“禀王上,南诏使求见。”

    安素窅敏锐捕捉到安慕瀮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随即恢复如常,却仍是以往君临天下之势。御书房若论政事,有女子在场总是不妥。安素窅微微福身,安慕瀮虚扶一把。

    安素窅垂首道:“臣妹先且告退。”

    安慕瀮点头,夕阳折入金殿,是明晃的虚影。

    安素窅在皇城一贯所居的屋子,是靠近宫墙处的一地偏院。名字还是安素窅幼时自己给取的,叫做裳梨苑。裳梨苑和其它宫室并无多大不同,只是若要行至裳梨苑,必得经过后御花园。而这后御花园,原本只是庆帝,即安慕瀮的父亲,已故的太上皇为安素窅所建的一片梨园。

    只是梨花花期甚短,不忍其颓败之姿,遂在此处种上些许海棠,蔷薇,牡丹,白莲与红梅。应四时之景。

    如今,春为发生,适逢裳梨花期。现下之景,便是如同走进了方才那副画卷之中。薰风而过,花如雪下。便是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辰,这样的景致。安素窅再一次遇见了风寂。

    梨花深处,是一袭青衣。

    梨花叠叠,露出一方玉色衣角。

    月容提了声音,冲那处有些轻蔑地说到:“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这般不懂规矩,竟然跑到翁主园子里来了。”

    这句话明着是说给安素窅听的,也是说给那梨花深处的人听的。

    “不知是哪位翁主?”

    音色清冷,是名男子。

    月容微怒,正要发作,却被安素窅一笑制止。

    如珠玉一般,安素窅昂首道:“平南王嫡女,平南翁主,安素窅。”

    安素窅又道:“你是谁。”

    那名男子道:“画师。”

    安素窅笑道:“可是风寂。”

    裳梨花深处的那名男子笑了,他道:“正是风寂。”

    随后是衣料摩挲的声响,风寂自那重重裳梨中缓步走来,抖落了一地的白梨花

    。

    仿自画中来。

    四目相对。凝眸一眼。

    如果说最初的相遇,是惊鸿一瞥。那么这第二次的遇见,便是真真切切的欢喜。至少,安素窅是这么觉得。

    鬓若云裁,眉如墨画。青玉束发,翡翠衫衣。

    这,便是风寂。

    清寂风雅,一如他的名字。

    那一刻,起了风。吹起了满地的花瓣,如千堆白雪。

    那一瞬,不仅仅只是惊艳。

    安素窅笑了,明媚清澈。红墙绿瓦,宫苑深深。能予你于此,隔花再遇便是恩赐。那个时候,安素窅坚信,她之所以在这裳梨荼靡的三月里,再一次遇见风寂,是前世所积累下来的缘分。

    “你在作画?”

    “是。”

    “画的什么?”

    “花。”

    安素窅莞尔,抬头看向身旁簇簇晴雪,又问:“裳梨白花?”

    “是。”

    月容薄怒:“明知翁主与你说话,未且行礼不说,你这样惜字如金,可知尊卑有别?”

    风寂昂首,眉目清冷。他道:“何为尊卑?”

    月容冷笑:“自然是以翁主为尊,你为卑。”

    “月容。”短短两个字,却不同于安素窅以往的温言细语。月容自小跟着安素窅长大,这是安素窅第一次,如此呵斥她。她不禁有些微怔,尔后便是委屈。只得咬住唇角,低头去看自己的裙角。

    安素窅轻声微叹,转而对风寂道:“这丫头,平日里倒是被我惯坏了。公子淑人,自然不必与她计较。”

    风寂展袖,拱手作礼。施施然道:“是风寂逾越了。”

    安素窅虚扶一把,摇头道:“公子不必如此。”

    “翁主。”风寂低声笑道,可那声音却是极为淡漠的。风寂道:“这里毕竟是王宫。”

    月容说的并没有错,皇亲贵胄为尊,而画师同那些舞姬或是婢子就身份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

    风寂道:“翁主始终贵为内眷,风寂不过是个外臣。在此相遇已为不妥。”他抬头看向安素窅,有梨花跌落在他绣着暗色纹样的衣襟。

    安素窅垂首,笑容清浅。她道:“如此,溸窅便不予叨扰了。”

    风寂拱手垂目,算是施礼。

    安素窅娉婷转身,笑意明朗,她在心中说道:会再见的。

    一定,会再见的。

155。前缘(二)() 
于是,翌日。裳梨苑。

    安素窅一袭广袖华服姗姗而来,倩影入座,方才抬眼去看那立候许久的男子。

    是风寂。

    依旧是一袭青衣。

    风寂拱手道:“不知翁主找来风寂,所谓何事

    。”

    安素窅嫣然:“你是画师,找你,自然是让你作画了。”

    “画什么?”

    “梨花。”

    风寂抬首,眉目如常。他问:“翁主,可是欢喜梨花?”

    安素窅点头,甚是欢喜。风寂垂首,不作他话。

    安素窅接过一旁月容递过的青花茶盏,檀口轻抿。新茶入喉,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只是这一次,怕是有些别致。”

    “如何别致?”

    安素窅望向左侧那面沉香木垒砌的墙壁,而那面墙壁上,单只挂了一幅画卷。便是那副梨花。

    安素窅缓缓而道:“这一次,公子怕是要在这沉香木上作画了。”

    风寂眼中,有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如湖心泛起的微微涟漪,很快不见。

    风寂道:“如何作画?”

    安素窅浅笑:这倒是要问公子了。

    一幅梨花连城,美是美矣。只是一副单单摆在这里,未免孤寂。安素窅素喜梨花,却不喜它如此孤独清寞。故此,她找来风寂。

    其实,也有两层原因。

    幼时,安素窅便想,要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该多好。不用守着那么多的规矩,不用跟着父亲同那些心口不一的人周旋。可以跟着父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时还可以挑灯做作女红针黹。可是现在,她倒有些感谢翁主这个身份。毕竟,她是翁主,而风寂是画师。身份的悬殊,她若是想让他留下,多看他一眼,翁主这个身份,着实是方便些许。

    于是,在接下来七日里。得了安慕瀮的应允,风寂,便带着笔墨,来到了裳梨苑。

    安素窅先是托着腮坐在主位看他,看着他用大白云沾上浓墨。看似随意几笔,却已将花色淡雅,叶柄细长的梨花,描摹的亭亭玉立。看似简单,让安素窅也起了兴致。唤来婢子,呈上同样的紫竹笔。安素窅提着裙摆,走到那面沉香木的另一端。

    她含笑看着风寂,提笔蘸上那梨白的色彩,学着风寂的样子,寥寥数笔点出花瓣。却蹙起眉头,看着自己笔下的梨花,怎么样都没有风寂笔下的那般风骨与神韵。

    风寂笑了,提着笔走过来。用赭石加些姻脂调成的酱紫色,在安素窅所花的那朵梨花上,细细勾勒,画出挺拔有力的花丝须。

    安素窅掩嘴轻笑,不自觉有些脸红,她道:“这倒才有些梨花的样子。”

    安素窅看向风寂,带着浅浅笑颜。她问:“风寂,不如,你教我画梨花吧?”

    风寂点头,说:“好啊。”

    七日的时间,不知为何在安素窅的昼夜里,颓然变得短暂。有人说,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名一弹指,二十弹指名一罗预,二十罗预名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可是这一切,明明是二百一十个须臾

    。却在安素窅的世界里,如流光一般,很快便消失不见。

    待到第七日的黄昏,在那面沉香木前,安素窅再也寻不到风寂的影子。只留下一面临风玉树,花开满树的画墙。墙壁是一片暗紫色的,花瓣是雪白色的,美丽却凄迷的仿若虚无。

    玉指抚过那木纹斑驳的墙壁,安素窅似在苦笑。她轻声不知是对月容还是对自己道:“他走了。”

    他走了。

    是啊,从一开始的时候,安素窅就知道,当这幅梨花画完,他也该走了。因为自己,找不到什么,能够让他留下的理由了。他能给她留下的,或许也仅仅只是这面洁如琼玉的白梨花了吧。

    安素窅这样想着。

    【四】

    仲春与暮春之交,是为清明。而,清明已至,阴雨连绵,早就打落了一地的梨花。似乎连世界都变得冷清起来。

    便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安素窅撑着一柄四十八节红色骨伞,站在院子里。看芳菲已凋,落红满地。当她回首,再次看向风寂留给她的那面梨花墙时,忽然觉得很满足。

    她忽然觉得庆幸。也许,待清明之后,立夏之前,哪怕整个长安城的梨花都凋谢。至少她还有风寂留给的那树梨花。不谢,不败,透骨生香。

    胜雪的裙摆,被雨水沾湿。

    安素窅便是只身一人,站在雨里。满目空寂,静静看着那红墙绿瓦之外的一色天空。看雨中燕子,归去来辞。风寂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月容,安素窅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开口道:“清儿回临安去给孙奶娘新扫坟茔去了。而我,却连父亲埋骨之地,都不知所在何处。”

    她的父亲,平南王安萑之,是久经沙场的英雄。与他麾下的将士,铁衣染血,马革裹尸,换得笙璃国子民太平安享。每一次父亲远征,她虽然害怕,却都会等到快马带来的捷报,等到父亲身披铠甲归来。

    然而去年,涿鹿关一战,中了突然杀出的南诏士兵的埋伏,全军二万五千人,仅余二百人还朝。

    那一日,当满身血污的老兵,将她父亲的遗物交给安素窅的时候。她抱着她父亲唯一的佩剑,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怎样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安素窅才是真真切切地明白,她的父亲,真的,是已经离她而去了。

    泪水仅是在眼眶里打转,安素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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