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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魂计-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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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这里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总之就是一句话,他疯了!”

    她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疯了?但他为什么来找你发疯?你们”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夫妻确实是有走到一起的坚实基础,两个人都是那么酷爱把一句话重复重复再重复地说上无数遍。

    笑笑还在那里:“你们”

    我纠正她,大声说:“你给我听好了,你和杜力,你们以前是你们。你和我,我们可以是我们。我和杜力,就是我和杜力,没有们字儿懂么?我和他,是绝不可能归为一类,用复数表示的!”

    她听了,愣神许久。我看得出她正在努力消化着这个完全颠覆她之前结论的信息。良久,她终于开口,但仍然是让我非常想撞墙的:“你们”

    我努力用我的气场撑起一个防火墙,避免我的脑袋终于被这种“你们”病毒入侵导致抓狂当机。

    终于,她没再说下去,而是改说:“展颜,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么?我好象做了一个美梦,又忽然从美梦里醒来,一睁眼,眼前一片漆黑,我已经梦游着走到了悬崖边上。

    我挣扎着让自己瞪大眼睛,从两眼一抹黑里找到一条路,我必须活着离开这个悬崖,我身上还背着个孩子,我不能摔下去。

    所以我痛下决心割舍掉那段已经变质的婚姻,真不容易,你知道么?那是割掉我自己的手,自己的脚,自己的身体!我的心都痛得麻木了!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熬过了这一关,但是一转眼,他们就告诉我,那个抢走我丈夫的女人居然是你!

    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么?我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跑来你这里,要向你当面求证!我存着一丝侥幸,盼着你告诉我,那是他们搞错了,你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现在你真的告诉我那是我弄错了,我美梦成真了。可我不敢相信,我已经做过一次美梦,结局却很悲惨。所以我怕再被美梦欺骗,可是,你现在问我愿意相信你么?我还是选择我愿意!虽然很怕,但是我还是希望再做一个好梦!

    所以,别骗我展颜,别骗我。”

    我看牢她,点头,特意放慢动作那样夸张地点头,并且,斩钉截铁地说:“你不可以相信杜力,但是,你可以相信我。”

    她仿佛被催眠了,跟着我说:“真的么?我可以不相信杜力,但是,我可以相信你?”

    我纠正她:“你不可以相信杜力。”

    她反问我:“但是,我可以相信你?”

    我再次大力点头,并且强调:“你不可以相信杜力。”

    她看着我略肿的脸:“看来他真的把你打疼了。”

    我摇头:“不是因为他打我,是他已经变了,变得不值得相信了。”

    她的眼光忽然黯淡,毫无焦点地看着我,咀嚼着我的话:“他变得不值得相信了,是,是变了。变得再也看不清了。”

    她凄楚地微笑:“他已经不是我爱过的那个杜力了,是不是?”

    我不忍看她,那样的悲哀,我无力化解,只有眼看她承受。

    她出神良久,终于又将眼光落在我的脸上,抱歉地看我,又是那个我的老友笑笑,鸡婆而充满关切:“打坏了没?给我看看,要不要找些药敷一下?疼得厉害么?唉,我真是鬼上身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窝心地想,虽然挨了两巴掌,但至少,我又有了朋友,最好的朋友!

第61章() 
冰释前嫌,我们没有抱头痛哭,但笑笑的眼泪始终未干。她一直在强忍着,作出无所谓的样子,但那样的失败与挫折,谁能藏住?

    我转移她注意力,问:“宝宝呢?”

    她立刻回神:“哎呀,我忘记送他去上学了!”站起身来她便往外头撞,脸上一副仓惶。

    我奇怪地反问她:“他不是在外婆家么?”

    笑笑此刻是离家出走状态,我猜想她带着孩子,一定是回了娘家。可她着急:“不是,我没回去。”

    她说话的时候已扑到了电梯口,在那里急的火烧眉毛似,乱按按钮。

    我在她把按钮按坏以前抓紧了她的手,问她:“那你昨晚是跑去宾馆住的?”

    笑笑并没有太多朋友,能熟到带着孩子投靠的,除了我,我真想不出还会有谁?所以我只能估计她一夜在外,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投宿。于是我也很着急了——把小孩子放在陌生的宾馆房间里绝不是什么好主意,看来刚才笑笑是真的被气疯了,居然连命根子般的儿子都不顾了就跑来我这里。

    笑笑忽然扭捏了一下,似要开口。

    但是电梯来了,她扑进去,又开始狂按按钮。

    她是在一电梯邻居的侧目中下到的底层——她后来也没有对我说出那句她几乎要说出的话。

    出了小区她就叫了出租车绝尘而去,她坚持不要我陪着,笑笑忽然变得如此坚强而决断,我有些适应不良。

    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发呆。

    既然已经出门了,我也就干脆在外头溜达。天气还是那么炎热,这个夏天有着不同寻常的艳阳,洒水车一天开出来好多遍,却无法替这个燥热的城市降温。

    我满头大汗地尽量找树荫底下走路,但,没多久我就豁出去了,直接走在能把人晒化的灿烂阳光里。

    路人们对我的异常毫无感觉,他们从我身边匆匆经过。他们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关心,眼睛里再看不见与自己无关的人。我已经从他们的世界退出,于是他们成为我的风景,我成为他们的背景。

    我站在雪糕车边,悠闲地点了个甜筒,面前的十字路口人群拥挤,是上班时间呢,我眯着眼小口小口吃我的冰激凌,忽然无比想念老刘。

    若他在这里,同我一起争吃甜筒,同我说说笑笑,我必不会寂寞。而他不在,这街道纵使挤满了人,我心,我眼,依旧空旷。

    我的头垂了下来,我的心里发出了警报。我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边,我知道我怎么了?

    我是失心疯了!

    正常女人会盼望一个魔鬼的闲言碎语么?正常女人会渴望一个魔鬼的拥抱么?

    可是,我为什么要做一个正常女人?

    我嚼着香脆的蛋筒,替自己下结论,没有谁规定我必须做个正常女人。所以,我为什么不可以疯狂一下?为什么不可以依恋一个魔鬼如依恋天使?

    吃完甜筒,我又去喝咖啡吃蛋糕。时间过得真慢,往日这个时候是我一天里最忙的时段,有多少事情将我钉在办公椅里,恨不能生出如蜘蛛般多的手,并且,懂得分身术。

    可我已经决定了离开,我总要学着如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悠闲。咖啡座的椅子很舒服,软而宽大,店堂里的音乐亦动听悦耳,让人心情愉悦。

    但我品着香浓的咖啡,心中依旧空落落。

    未来是什么样子?

    我皱着眉深思,却毫无头绪。

    我呼唤老刘,在心底很大声地呼唤他。

    “老刘,老刘,若你地下有知,来这里,同我一起喝咖啡,共销万古愁!”

    他听见了,我看着他走进咖啡座。逆着光,如天神般降临我身边。

    “你说话真有趣。”他懒洋洋走过来,坐在我对面沙发里,将长腿一伸,满足地喝一口咖啡。

    我看他一眼,笑点低,人又老土,猫猫和狗狗打个架他都说有趣。一个傻女人随口说两句话他也觉得有趣。

    其实最有趣的,是他自己。

    我兴致勃勃地问他:“我的灵魂,找回来多少了?”

    他夸张地举手,表示投降:“你每天都要问一遍你不觉得很烦么?”

    我当然摇头:“不,不烦。”

    他看着我,带点责备,还有些,我不要脸地决定称那种眼神为——宠溺。

    啊啊啊,宠溺,三流言情里必备的男主角对女主角的眼神描述。

    我真是想太多了,我双手捧脸,不敢看对面的老刘。

    同一个能知道你肚肠里每一个曲里拐弯的想法的人坐在一起,真是悲剧!连私下里的偶尔的小yy都不能够有

    老刘很体贴地什么都没说。

    我们一起享受这片静谧。我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仿佛是上一个世纪,不,上一辈子的时候。

    那段同张闻刚进入甜蜜的恋爱阶段的日子。亦是今天的滋味,只要坐在他身旁,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空气自动会变得充满香气,眼神自动会变得温柔清澈,我的心,自动会变得柔软而满足。

    在经历过同张闻的那场失败的恋爱,在看过了许多乏味功利的男人的丑相,在被杜力那样的曾经信赖的男人扇过一掌后,我彻底将自己的某一种信仰,寄托到了老刘身上。

    那种信仰,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有的玫瑰色的梦。直至世界末日都不会有女人放弃的梦。

    我爱上了老刘!

    这个发现居然一点也不让我吃惊。

第62章 (大狗血)() 
很久以来,我接受的教育一直让我认为,天堂,在我的头顶,遥不可及却美好无比,那里有着一个叫伊甸园的公园,人若去到那里,永无忧虑。

    而地狱,它在我的脚下,它是万丈深渊,只有罪大恶极才会不幸坠入那里,永入苦海,无穷无尽得受苦。

    虽然一早决定将灵魂卖与地狱,对将来去地狱作常驻人口抱有心理准备,但,我确实从来不会觉得死后去那里会让我甘之如饴。

    可是,当我意识到对面的魔鬼居然是我的爱之所系,地狱与天堂,刹那间在我心中彻底颠倒。

    是的,如果形容得更形象一些,我是冲出地球飞升入外太空的宇航员,我已经完全失重,并且,完全失控。

    在那样的颠倒中,我的头顶,是地狱,我的脚底,是天堂。

    我默默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我的思绪,真好,对面坐着的是老刘,他了解我的一切,能感应到我所有的情绪。

    我甚至不需要酝酿情绪写情书表白,也无需羞红着脸向他示爱。他都知道的——我只需坦然面对,无需百般纠结。

    可是不多时前我还向他煞有介事地提出要保持单纯的拍档关系呢!我亦不禁有些恍惚,这一切是如何转变成现在的样子?

    可,谁又能将爱上一个人的前因后果用数学公式计算出来?便是爱因斯坦也未曾发明出恋爱相对论,我又何必津津计较。我只是爱上了一个魔鬼,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对我说“只要你喜欢”的男人,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我于是坦白地看老刘,他正目不转睛看着我。

    他的眼睛真蓝啊,似是人类最爱仰望的蓝天,最广袤的海洋。我看进他的眼里,那里一片澄明,没有人类的功利与计较,没有丝毫的得意或狡诈,没有闪烁的退缩或避嫌,只有——无限包容。

    如旭日,如暖阳,如数九寒天里滚烫的糖水。

    啊,没有因为我的爱意而沾沾自喜,或者,得寸进尺。

    我见过有男生对着爱慕他的女生竭尽所能地压榨索取,却,永远假装不知道对方心意。那种胁持似的我吃定你爱我,所以我不欺负你欺负谁的薄幸,许是令我对世间男子心寒的一个动因。

    我也见过对着爱慕他的女生避之不及仿佛爱似瘟疫的男生。为什么不能坦然地面对毫无恶意的爱呢?爱是如此美好的东西,无法复制,无法强求,何苦一切美好都要被偏见与愚蠢踢成碎片。

    我见得最多的是恃爱行凶的花心汉子,爱成了放纵肉欲的借口,那样的腐烂,让我对世间男子倒尽胃口。

    老刘微笑,提醒我:“方辰杰同他们不一样。”

    我苦笑:“所以我配不上他。”

    这是真话,我哪里配得上那样的好人。这也是假话,我只是先看见了老刘。我看着他,英俊到让人心碎的魔鬼,被他勾魂夺魄了,可他,分明是来替我寻魂的!

    我自嘲地笑:“我只配同你混了,老刘。”

    他却忽然调皮,臭屁地说:“除去巫山不是云,是不是?”

    我真怕回答他“是”。

    我真怕答案是“是”。

    同老刘上演人鬼情未了是悲惨的,从来没听说过魔鬼娶老婆,想必我也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位魔鬼太太。

    等我寻回灵魂同他交易完毕,从此刘郎是陌路,人间同地狱连个电话线路都没有,那漫长的时日我要如何熬过?

    我想到昨夜梦中那个苍老孤独的杜展颜,不寒而栗。

    只怕再见他,要等到我寿终正寝下去地狱的那一天

    可是谁能把心中的爱意控制成自来水管,想开就开,哗啦啦一下放满一池。想关就关,滴一滴水都算是浪费资源?

    我闭上眼睛,不愿再想将来,我只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可是时光,它又哪里会为我停留?

    老刘忽然凑过来,从我包里掏出手机,同我脸贴着脸,对牢镜头“咔嚓”一声,甜蜜蜜留下合影。

    我自他手里拿过手机,摩挲着屏幕,良久无语。他什么都没说,但他做的,胜过千言万语。

    那就活在当下吧!当下我们在一起,谁要管那见鬼的明天?

    我早已发现,这一生能握有的美好实在不多,我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此刻的恣意寻欢。

    我轻轻握住老刘的手,而他,却忽然挣脱开来。

    我心一沉,但立刻满溢幸福——他将我揽在怀中,我们就这样相偎着,如天下所有恋爱中的情侣一样,紧紧相拥。

    我们什么都不说,因为我们什么也无须说,我们只是一直依偎着,安详地看着世间那与我们无关的一切——咖啡座的落地窗替我们隔出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无需嘈杂,无需烦恼,无需过去,无需未来,无需金钱,无需交易,无需仇恨,无需割舍,无需骄傲,无需矜持,无需软弱,无需卑微,无需逢迎,无需面具。

    我们是住在银河的仙侣,我们失重而失控,我们只拥有彼此,而这一切,在这一刻,已经足够。

    咖啡座静静地播着一支歌,替我们说出所有的话,沉着而窝心: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

    或者我已不会存在

    即使你不爱

    亦不需要分开

    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

    根本不需要被爱

    永远在床上发梦

    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

    我还是重新许愿

    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明年今日

    别要再失眠

    床褥都改变

    如果有幸会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明年今日

    未见你一年

    谁舍得改变

    离开你六十年

    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临别亦听得到

    你讲再见

    竟花光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

    啊啊啊啊,其实很想直接把剧情过渡到后面的事件推动上的,可是,忍不住啊忍不住,洒了一段大狗血。看不惯的同学请举手,欢迎拍我

    可是不怕死得说一句,我真是爱死了这浪漫的人鬼恋啊啊啊啊啊啊。其实,我还爱死了明年今日这首歌,所以忍不住,把歌词全体贴进里了。林夕,我爱你!真的!

第63章() 
幸福是什么?是我用不再回头的豪气,不顾一切的勇气,不惜代价的傻气,扑进魔鬼老刘的怀里,感受到的那一份满足。

    恋爱大过天,也许,恋爱的人头顶,早已是真空。

    可这样的纯粹,是如此珍贵,我知道,也许就在下一秒,这种幸福就只能成为永恒的追忆,在我苍凉的后半生里,一次次被我孤独地回味。

    我还会想找回我的灵魂么?此时此刻,我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就在昨天它还是我心心念念渴望的目标,可现在,它轻飘如随意扔在半空中的纸屑。

    我不想把自己拉回现实,可我的手机尽职地尖叫,我叹息。

    这铃声是风筝线,把我从外太空拉回到了地球。拿起电话的时候,我又是杜展颜,我是说,那个喜欢钱,宁愿把灵魂卖给魔鬼,也要在有生之年数着钱过日子的杜展颜。

    我不喜欢做那样的杜展颜,若可以永远住在外太空,我一定不会去接电话。

    但,我自然不是外太空居民。

    电话是老板打来的,阴阴冷冷的声调,只对我说一句话:“你都知道些什么?”

    然后,他仿佛杜力上身,追着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很无语。

    很明显老板和杜力的语文水平差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多的词句里,他们只懂得使用小学生的干巴巴词汇,造最最简单的句子。

    我到底要什么?从何时开始,他们会关心我要什么?

    我反问他:“那您呢?您到底要什么?”

    他在电话那头勃然大怒,看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反倒如被踩着尾巴的猫,厉声喝我:“赶紧给我回公司!当面说话!”

    啧啧,这派头,戴上黄帽子他就敢说自己是皇帝,穿上黄袍他就敢说他是我主万岁爷。我又一次叹气,都是为五斗米把自己灵魂卖了个干净的人,何苦如此盛气凌人?

    我看了看老刘,真舍不得离开他,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因为我再蠢也知道,谁的手也抓不住风,而他,比风还要来去无踪。

    所以我对电话那头的老板说:“对不起,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改天回来面谈。”

    许是太久不曾被当面忤逆了,老板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我趁着短暂的沉默,匆忙挂掉电话。

    去他的红尘俗世,谁愿搭理那一地鸡毛?我缩了缩头,打算继续回到我的天外天,就让一切都留给以后吧。

    我有的是寂寞的未来,有的是无处打发的空虚时间。

    但是电话又响。

    我瞟了一眼来电号码,居然是莫文。

    她在电话里紧张地问我:“杜小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气定神闲答她:“我很忙”

    她焦急说:“杜小姐,你还是快回来吧,老总在查王总那张单子的事呢,我估计他很快就会看出来我也有关,我想他一定会想办法找我麻烦的!”

    我呆了一下,是啊,我倒差点忘了,以老板的脾气和手段,小小的莫文只怕会很难躲过他的追查。

    莫文在那头已经急得要哭:“我不能失业啊,我需要这份工资还房贷的!”

    我替她压惊,安慰她:“你放心,他自己住在玻璃屋子里,又怎么会往外头扔石头,他心虚得很,不敢拿你怎样。”

    她还是在发急:“不是的啊,他只要查下去就一定能查出我的!他要把我开除,分分钟都有好理由!眼下你把事情替他抹平了,他转眼就能来个翻脸不认人,到时候秋后算账,我就是第一个死的!”

    她脱口而出:“我辛苦搜集了那么久的证据交到你手里,就是为了让你能把他踢走坐他的位置,可你为什么反而替他把事情遮掩过去了?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感激你么?他现在满世界找你,可不是打算对你磕头感谢的,他正在想办法把你赶出公司呢!”

    我默然。我自然从未打算从老板那里得到感激涕零的谢意,可是,我也从未想到莫文原来是这样的人。

    她的一切行为忽然有了另一种解读方式。我不是孩子,不,我已奸猾成精。我在她这番话出口后的一瞬间,便将她的言行连成了一条线。

    一条让我觉得心寒的线。

    我忽然笑了。

    却原来,我是她的一杆枪,只可惜,我这杆枪是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电影里的那一杆没了枪头的枪。

    我破坏了一个多好的计划。

    我真的小看了她,她利用了她作前台时搜集到的各类进出件资料,还有在我部门整理出来的进出货单据,靠一些想象力,将这些情报整合在一起,拼凑出老板利用进出货管理的漏洞将自家开的工厂的货品冒充公司工厂产品销售给客户的所有流程。

    我有些同情莫文,功亏一篑啊,若不是因为老刘忽然出现,我一定会将她给我的文件视若珍宝,并凭此揭发老板,打倒他,再踩上两只脚,然后,坐在他的位置上论功行赏。

    于是,她,莫文,押注在冷门马身上的大赢家,将从此成为本就在公司缺乏真正心腹的我的唯一干将。

    只是可惜,我忽然有了更好的选择。我忽然从那条追名逐利的路上转回了头,追溯着过往,寻找属于我的灵魂去了。可怜的莫文,竟白白筹划了那么久。

    我不是不失望的——当我终于心存善念的时候并试图与善人为伍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生活的丛林里,早已没有了羊。

    莫文,她也早不是那个可怜的天真小女生了吧。

    我早该想到,生活在丛林里的小白兔,也会有一天成长为披着兔皮的小狐狸。谁不是这样把自己千锤百炼,炼成了都市的精英,红尘的恶瘤。

    我并不恨莫文的算计,这是丛林生存,自然进化的必然结果。我只是太过失望,失望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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