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寻魂计-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看着我,湛蓝湛蓝的眼珠里,我看不出狡诈与遮掩:“没有。”
我多问一次:“真的么?”
他的眼睛真的很蓝很纯真,我不知道为何魔鬼能具有这样的纯真,他没有转移视线,不曾眨眼,他坦坦白白看着我,目不转睛地说:“没有。”
他大约没有看过lietome,那么,这部戏里告诉我的,说谎的人向左看的定律,大约可以在他身上套用?我相信他,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我于是坐下,又是坐在客人位置上,这魔鬼,鸠占鹊巢,征用我的桌子椅子真的很好玩么?我眯起眼睛打量他。
他现在对我没有兴趣,正在同电脑较劲。我知道他在做什么?那种鼠标发出的不间断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只能因为此鬼正在忙于扫雷。
他倒是不忘正事,也许地狱该给他一个最佳员工奖,他一等我坐定便问:“那么,你辞职了?”
我摇头。他明明正在一心扫雷,没有多余的眼神瞧过来,但他还是立刻说:“展颜,你的时间并不多。我不会一直陪你找灵魂,我的同事也不会一直帮你调校灵魂感应,你这样拖延,最终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我点头,心里沉了下,他陪不了我多久?我叹息:“我没有前途了,刚发现全世界同我最谈得来的,是你这只鬼。你便说,陪不了我多久。”
他欢呼,我看着他,诚然我这样的表白确实狗腿之极,称得上谄媚,不,献媚,但,并不能得到这样的兴奋欢呼吧?
他立刻解惑:“我超过你的成绩了!120秒!”
我看了下屏幕,从鼻子眼里喷出一声“哼”,不知道是对他打败我的不忿,还是因为他对我只差摇尾巴的示好的无视。
天知道,话出口的那一刹那,我知道自己确实是有感而发呢!这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我对自己冷笑,叫你乱表忠心?叫你乱掏心掏肺?
好吧,无论如何,我提醒自己,无论如何,对面是一个地狱里的魔鬼,他跟我混在一起的目的,只是替我找回灵魂,交易灵魂。
交易,交易,交易。
我回到现实:“我还有多少时间找灵魂?”
他也回到现实,不再摆弄鼠标:“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如果进展缓慢,毫无希望,也许我们会提前结束这个项目。”
我是项目,一个交易灵魂的项目。一个随时可以因为失败而放弃的项目。
我卡在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不上不下,只能看着眼前唯一的指望。他刚才刚用最轻松的口气宣布,我只能指望他顶多三十天。
第9章()
好吧,三十天就三十天。用三十天时间找回用三十年时间丢掉的灵魂,这也算是度日如年了么?
没有辞职,看来我再次得罪了这魔鬼,他的计划屡次被我打乱,想必很不开心。但他仿佛已经接受现实,摊着手同我说:“既然你还在工作,请问,你接下去该为这份工作做些什么?”
我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的位置边,将他拖起,指着对面的客座,他很识相,乖乖坐进客座,一本正经看着我。
我随手将扫雷窗口关闭。整理桌上的文件,拨内线叫助理召集部门会议。
小助理听见我发号施令时一副稳坐泰山的样子,倒也懂得立刻转回风向。刹那间我惯喝的咖啡已经热滚滚放在案头,并且奉上我早看熟了的那个三分敬畏七分尊重的笑脸。
于是我恢复常态,忙碌,有条不紊胸有成竹地忙碌。
还不忘对魔鬼介绍:“这就是工作的好处。一下子就把失魂落魄打包收藏起来。要做事,谁理你昨天晚上可曾做过伤心的梦,又或是今日即将被谁抛弃?工作就是每个月有指标,每一日都有必须完成的事项,想月底出薪?那就别说什么魂不魂的,心不心的。在这间办公室里做事,就是要把所有拿到桌面上的事情统统量化,写到纸上,全部都是阿拉伯数字。”
这魔鬼看着我,并且顺手拿起我的咖啡闻着香气:“那么,你快乐么?”
我瞪着他:“那是我的咖啡,还靠它救命呢,放下!”
他还在闻着香气:“放心,我只是闻闻味道。我很久没有闻过咖啡的香味了。”
我想起他是只魔鬼,看来地狱的日子并不好过,连咖啡都欠奉。
他又问我一次:“你快乐么?”
我整理完文件了,准备去会议室开会,随口回答他:“这公司里随便拎出十个人来问,你快乐么?十个人都会敷衍你,快乐。但,若问他们句,拿灵魂换一次中彩票的机会,可愿意?我打赌,没有一个会说不。”
他在热咖啡腾起的热气里静静沉思,湛蓝的眼睛深深地写着悲哀。我真怕他这样的眼神,永远让我觉得,我错了,我在做最愚蠢的错事。
但我没错,我劈手抢过我的咖啡,灌下一大口。苦涩包围住我,我对自己说:“我没错。”
他没有说话,但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说:“你错了。”
我猛回头,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疑惑看着,我是背着窗坐的,我的背后是窗户,窗外是钢筋水泥的都市丛林,哪里有人?
我掏掏耳朵,然后甩头。又喝一大口咖啡,总算回魂了,去他的幻听。我长吁一口气,站起来,去开会。
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魔鬼对着我的座位,那个空着的,没有人的位置说了句:“她确实不快乐。”
我惊讶回头,他对着空气,又说了句:“但,别嫌弃她。”
大白天,见鬼了?
不,大白天,鬼见鬼了?
我头皮发麻地问老刘:“你,你在跟谁说话?”
老刘回头看我,镇定闲适地打量着我,笑得坦然:“你很快便会知道的。”
若不是助理敲门催我去开会,也许我的腿会钉在老刘身边,千千万万遍问他,那究竟是谁?但我需要去开会了。我走进会议室,我的部门全体集合在这里,那些脸上的表情如此镇定,仿佛较早前那个差点卷包袱走人的,被他们看成空气的家伙,是别人的上司。而他们,从来对我不离不弃,满腔忠心。
好吧,我看着他们,做戏,这公司里谁不是一路玩着变脸升上来的?我不用摸自己的脸,亦知道,我拥有的面具,不比他们少。
我坐下,打开文件夹,在开口说话前,忽然问了自己一句:“若我愿意给他们看一张真实的脸,他们是否也会给我一点真实的反应?”
给他们看我真实的脸?我被自己的傻念头吓了一跳!真实的我?我想起梦中那个孤单的女人,独自去看房,只能拥有一个寂寞的走去公车站的背影。
谁会愿意去看这样的真实人生?谁不是这么一路真实着同辛酸相随?
但也许他们会很喜欢?我刻薄他们,他们一定更愿意看到我落魄的样子?
好吧,我承认我想太多了。我收了薪水是来替不是在这里伤感的,我摊开数据表格,开始逐个项目分配工作。
我一向细心,算计着他们每个人的业务量与提成。从来让他们之间保持着小小的差距。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互相斗争,拼命较劲,而我,可以轻轻松松在旁边坐观其斗,乐享其成。
这样对么?
我从不操心这种问题。这是公司生存法则,如同太阳从东边升起,月亮逢十五便圆,早已是无可改变的法则。人,总是在为一点点的蝇头小利而拼命,命,总是在这样的争夺中渐渐变短。
我大约真是良知满溢,否则为何一个寻常例会,都引来感慨万千?
我站起来,准备散会。但是我未走开,我看着所有同事,长长短短的脸,在一间公司的一个部门里里同心协力做成一个又一个项目,每日相处时间亲近地超越所有亲戚,偏又必须用同样多的时间提防着他们随时会得放出的冷枪暗箭。
我忽然极度狗血地对着他们鞠了个躬:“谢谢各位,大家一起努力。”
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一个目瞪口呆的失态模样上。一如我在面见老板时的受宠若惊。
真面目示人,最终不能习惯的,是所有人。
第10章()
于是急匆匆也不再看那些泥塑木雕,一路直接撞回自己领地,门推开,却又吃一惊。
老刘这魔鬼又坐上我的座位,这真皮椅子怕是有磁石,专吸魔鬼的屁股。但,这不是令我惊骇的。
重点是,那个正同老刘相见欢的背影。
张闻,一定是张闻。
从来没有人能将普通白色t恤穿出这么一股子书卷儒雅味道,夸张到连背影都贴上天然雅致的标签。
我收住脚,故意敲一下门,见鬼,这是我自己的办公室呢!居然进来还要敲门!就为这个,我亦不能原谅他。
我是说,张闻。
但张闻回转头来,是一脸坦诚的相见欢,就如我与他之间从无那些伤筋动骨痛死人的恋情,我将记忆推回三年前,提醒自己,这家伙当初从我身边走开的时候,并非如今的和蔼可亲。
他上一次甩给我的,是冷到不能再冷的失望。还有那个祝福,我不想去想的那个祝福。
好吧,我现在开始微笑,不就是笑么?我分分钟可以扯出二十几个标准笑容,连地狱里的老大撒旦同天堂里的老大耶稣都不能分出真假的那种。
此刻我扯出的是客气与惊喜交集的故友重逢状,虽然这毫无必要,我明明昨日才与他偶遇过:“张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老刘无辜的蓝眼睛正在好奇地看着我,他赶在张闻回答前插话:“他说他来给你送喜帖。”
喜帖?我来不及换脸了,我知道自己有那么一秒钟,不小心把面具扔掉了。但是我立刻努力调动所有面部肌肉:“恭喜啊。”
新娘是谁?我很想问。但我忍住,等着张闻自己说。
多嘴的人永远是老刘:“他要娶你的同事。叫莫文。”
我刚扯起来的那个半明半昧的笑,瞬间崩溃。
“莫文?”
张闻笑得很灿烂,一副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无知白痴笑容,可他有那么傻么?傻到看不见我的僵硬与惊奇?
或是,我的一切反应早已与他无关。
是,我们早已成为陌路,他又何必顾及我的感受?他如今该费心的,应是莫文的一颦一笑。但,我问出口,来不及将话在脑中转上两圈,修饰得舒服妥帖。
“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这种话,低级幼稚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出的口,我立刻修正,用越帮越忙那种方式:“我是说,你怎么认识她的?从我的办公室里挑的?”
他挑一下眉,我还在继续把已经很烂的语句继续扯烂:“干嘛要你来送喜帖?她就在我每天一进公司就看见的地方。你的时间不是一向都很宝贵,怎么舍得在这种小事上花费掉?”
其实我不想说话,我很想找个地方,那种可以一个人痛痛快快把头埋在什么东西里哭个天昏地暗的地方,我需要与世隔绝。
但我一直在唠叨:“你是来炫耀么?终于结婚了,还是同我认识的人?这样很了不起么?你买得起房子了?还是,终于不介意住在女人买的房子里过日子了?哦,对了,她只是个前台,她的薪水只够买一个厕所。但是,你们还是要结婚了?同连给我作助理都没有资格的女人?”
张闻平静地看着我,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当我同他争论吵架撒泼无理,他次次都是如此平静地看着我。
每次我都觉得自己小气傻气娇气,于是每次我都投降,为自己的不够成熟道歉。如今,他又这么看着我,而我,再次对自己的失态倍感羞耻。
我收声,接过他递来的喜帖。
老刘这个白看戏的路人甲却不肯放过我。他一副雀跃的样子:“张先生说,也请我赏光。展颜,我们一起去。”
他疯了么?我为什么要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新娘不是我,新娘不如我,新娘不如我但新娘不是我。我也许喜欢表现我成熟理智大方自信的一面,但参加张闻的婚礼?
他出我一百万我都不去!何况,我恶毒地想,他连一百块都出不起。
我翻着请柬,故意念出日期,回答老刘,也是回应张闻:“下个月十五号,我没空啊。真是不巧。”
张闻笑得诚恳:“尽量抽空来吧。”
我低着头,假装还在欣赏那封请柬:“真的没空。最近刚好有个大项目。”
那种结婚用的请柬,如今真是越做越精致了,我看着贴在请柬上的婚纱照,莫文同张闻,他们笑得确实堪能成为幸福的代言。
而我,我正在同魔鬼拍档,准备贩卖我的灵魂。
幸好此刻我没有灵魂,我只能如此庆幸,幸好我无需同我的灵魂一起承受这一切。我低着头,毫无灵魂的人不需要为失去的爱情难过,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猜,若我此刻灵魂完整,也许会痛得恨不能将自己敲碎?
老刘还在同张闻攀谈:“我会尽量带她来的。”
真是莫名其妙,魔鬼很喜欢参加婚礼么?还是仗着中国人结婚不进教堂,趁机凑个热闹?
我刻薄地问他:“你可有钱包红包?”
老刘好奇:“什么叫红包?”
张闻礼貌地拒绝:“人来即可,千万不要那些虚礼。”
我继续刻薄,我没有救了,张闻讨厌什么,我便给他展现什么:“真的?那,花园饭店的酒宴并不便宜呢,不多收几个红包,你能买得起单么?”
张闻又一次看着我,一种看着无可救药的愚蠢的眼神。我也看着他,挑衅他:“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什么?你叫我,去跟人民币结婚,这样才能天长地久,白头到老。”
他的目光有些闪动,流出些后悔的幽光。我加把劲:“如你所愿了,现在你看见了?”
他没说话,我也沉默。
连老刘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我细细看着张闻,他是个好人。我一直都尊重他这样的好人,却,一路走得同他越来越远。远得如此不甘心。
打破沉默的是敲门声,并且门口立刻探了张脸进来。莫文的小脸散着光彩,兴高采烈:“杜小姐,我能进来么?”
好吧,我退后一点,站到我的办公桌后,与老刘并排。他识相地想站起来将我的位置还我,但我按住他。
如果现在坐下,我将更软弱无力。我站着,仿佛站姿可以给我力量挺直脊梁。
莫文的声音都带着阳光的灿烂:“杜小姐,你收到请柬了?张闻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你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我点点头,很重要的朋友,六个字,可以将一场爱情淡化得无影无踪?好办法。我抬起手里的请柬向她晃一下:“恭喜你。”
她笑得眼睛弯成桥:“谢谢。”
我等她告辞,走出我的地盘,并且顺手带上她的未婚夫。
但是她站在那里,继续她的欢乐语调:“刚才人事部通知我,明天开始来你部门做助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杜小姐。”
喔我不由自主发了下呆。人是我要的,想要谢谢她,补偿她,给她一个新的开始。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么大方好心了。将她留在我身边,时时见得到她?
这比让我去参加他们婚礼还要残忍。
我沉吟,但是说出去的话总不好就这样朝令夕改?
老刘悄悄踢我,我看向他,他比着手势,要留下莫文的样子,他的神情看起来不容拒绝。我不服气,摇头。但是他再次重重比了一下,并且比了个三的手势。
莫文同我的三十天期限有什么关系?我迷惑,但,找回灵魂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拿出个标准好上司的庄重与亲切:“欢迎你。好好做。”
然后我踢老刘,报仇,也是示意他将位置还给我。老刘有时候真是非常之没有眼力,竟反问我:“展颜你踢我做什么?”
好吧,我干脆挑明:“站起来,我要办公。”
这话是说给那对幸福的小鸟听的,我努力不去看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尽量将视线集中在我的公文上。
于是幸福小鸟飞出我的房间。张闻在离开时依旧不忘同老刘握手惜别,我替他担忧,他若是知道自己正在同一个魔鬼称兄道弟,会不会因自觉堕落而羞愧万分?并且,恨不能将手剁下?
我一直不明白,那些我们觉得毫无意义的原则为何会成为他的必须遵守的信条?
第11章()
但这又关我什么是事?我需要操心的是手上要操作好的订单,我替老王定下来的价钱是还需要去同工厂协调沟通,控制品质的,得确保厂里给出的货品质量不会被低价弄差。我揉着太阳穴想着,我也算是天良未泯了,做到腰酸背痛,也不过是为了对得起每月打到我工资卡上的那个数字。
就是那个数字,收买了我的日子,令我灵魂尽失。
我挺直了背,从文件里抬身问还坐在我对面安静看杂志的老刘:“灵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老刘冷不丁被我问到,抬起头:“啊?”
我重复:“灵魂,我的灵魂,究竟长什么样儿?我是说,我要找一样东西,总得知道它是什么样子,总得知道,没有它的时候,是什么光景?拥有了,又是什么光景?”
老刘看着我:“没了它,是你现在的样子。有了它,是莫文现在的样子。”
果然是魔鬼,言语里带着天然的恶毒,重拳砸倒努力表现无恙的我。是的是的,我没有灵魂,我热爱物质,所以我活该眼睁睁看着有灵魂的莫文的名字写在张闻的喜帖上边。
莫文,她坐在前台位置上足足三年,不是我忽然起意,也许她会在那个毫无前途的位置上坐足一世。
可她因此保全了她的灵魂?
我怒极反笑,我做错了什么?
努力工作,不偷不抢,商业社会本就是低买高卖,我只是遵循这个规矩办事,为何我落得个连灵魂也无?我摇头,若我一如莫文,那至今还在拿份卑微的薪水,又怎么偿还一路成长里亲戚们的好意与帮助?怎么在商业社会里站直身体响亮说话?若能只靠空气吃饭,我也愿意做个有气节的烈女,可是空气?我深深呼吸,这间办公室里,连空气都是依靠过滤器来保持清新。
而我得到了什么?一张来自旧爱的喜帖。一个来自地狱的灵魂交易机会。
现在,连恶魔都取笑起我的毫无灵魂来。我气结:“那你何必舍近求远,巴巴地同我费时费力。直接去找莫文去啊,她那里,是现货。不同我,我是没法保证品质的期货。”
老刘微笑:“展颜,你妒忌的样子很好玩,像个孩子。”
我妒忌?妒忌谁?我愤愤看着他,他忽然站起来伸手拍我的头,我目瞪口呆,无力地闪躲了一下,但他温柔地将手放在我的头顶,我被催眠了,只能一如小孩子般被他安抚,乖乖抬头看着他,他的湛蓝的眼珠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我,我看着他眼里的我,晕眩似的,咧嘴傻笑。悻悻地“嘿”了一声。
他奖励似,也对我笑,露出白白的牙。然后坐在桌子上,晃着两条长腿:“我现在对这个无趣的地方有了些兴趣,展颜,告诉我,有朝一日,你离开这间屋子,你会留恋什么?”
我会对这里留恋么?我将目光调整到我的文件上,拉开彼此距离那样冷静地端坐,伶牙俐齿将他方才对我说的话原样奉还:“老刘,聪明人不要说傻话。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会留恋这个鬼地方了?”
老刘大约是不懂修辞的,他竟回答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
我叹气,笨蛋魔鬼,地狱一定很无趣。
他继续说:“你刚才开会的时候,我略看了下你这间,呃,办公室。”
我把继续埋头研究文件,不理他。但他继续说:“你的抽屉里好多零碎,眼药水风油精,眼贴膜,面膜,护肤霜,丝袜,好多管口红,好几个牌子的胃药,你的桌子底下藏着两双拖鞋,你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按摩机,我甚至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充气枕头,一条毛毯。”
是啊,我想起在这间屋子里拼命的日日夜夜,我感慨:“所以我要离开这里,这里就是个坑,活人进去,活死人出来的地方。”
然后我想起别的:“老刘,你们那边儿流行随便翻人家东西?”
他笑笑:“不。”
我瞪他:“那你凭什么翻我东西?”
他又笑:“因为,我对你感兴趣。”
我呸,感兴趣就可以乱翻别人的东西?我用力拿眼光当刀子劈他,他却无感,自顾自说:“我看到的是,你把这里当成了家。”
我的声音高出三个调子:“家?别逗了。这话还是留着等我给老板表忠心的时候说吧,我脑子没被门夹坏,也没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这鬼地方我多待一天都觉得折寿。家?家不是这样的。”
“家是怎样的?”老刘问我。
我没有说话,捧起文件,一目一百行那样翻阅。那些数字毫无意义在我眼前飞舞,什么都看不进去,我气哼哼将文件放下。
老刘不再说什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