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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长安-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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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饮了一下午的茶,终等到了暮色低垂,晚风送爽。霍去病提议两人顶着漫天星子,沿着灞川边上,漫步回城中去。夏夜里的长安最是热闹不过,华灯初上的长街络绎不绝,城里的人都出来纳凉。沿街高声叫卖的小贩,还有那些热气腾腾的吃食。

    他说要带她去吃一家开在南隅街口石桥下的刀鱼面,哪家小面铺已在那里开了快要二十年。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年纪大了眼神已昏花了,可刀鱼面却擀得格外劲道。再浇上滚烫的鱼汤散发的朴实的香气,却是食过太多珍馐的他至今难以忘却的味。

    两人顶着一路上愈渐深沉的夜色,沿着零星有花灯顺流飘过的灞川,终漫步到了他说的那个小小的面馆。

    她早已饥肠辘辘,坐在那里看着他低着头耐心地一遍一遍,与那眼睛昏花、耳朵也不大好使的老妪叮咛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笑着向他走来,坐在她的身边:“一会儿就好。”

    她没有说话,只浅笑着望着狭小拥挤的店内破旧的陈设。

    他看起来有点迫不及待,想必也是与她一样的饥肠辘辘了:“从未在这样的小破地方吃过东西吧。”

    她没有立即回答,浅笑着从桌上的筷子篓里拿出一双刮花的竹筷子,在自己的袖口上蹭了蹭。

    “我小的时候,皇帝舅舅还未寻到母亲。我爹爹嗜赌,家中一贫如洗,经常吃不饱饭。”她的声音风轻云淡,倒像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家里经常断粮,还要靠四邻偶尔接济,又哪里有余钱来这种地方来。”

    霍去病只知道修成君是皇帝同母异父的姐姐,虽然只是县君,但却是御赐的汤沐邑,仪比长公主。而眼前的人却也是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皇家华贵之气,半点也看出她曾有着凄惨不堪的童年。

    “我弟弟子仲,那时尚在襁褓,记不得那时的事了。现在我与他讲再多的抚今追昔、忆苦思甜,他也都不放在心上。仗着太后与母亲的宠爱,四处横行。”她抬眼望向身边怔怔望着自己的霍去病,粲然一笑。

    “你……从未吃过嗟来之食吧……”

    话音刚落,两碗热气腾腾的刀鱼面上了案。霍去病还未回过神来,她将方才在袖间擦拭干净的竹筷递到了他手中。

    “闻起来很香。”她回过头去,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吃吧。”

    霍去病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坐在这样的路边小店里吃面。他脑子里还回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内疚自己无意间揭起了她的旧伤疤。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忍不住夹起碗中的几块鱼片,送到她的碗中。

    她被他忽然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微怔了片刻,忽然低着头抿嘴一笑,轻声道:“我现在吃得饱。”

    霍去病脸上滚烫起来,忙转过头去埋头吃面,混沌地说了句:“你太瘦了……”

    或许是这弥弥夜风吹得他神智发昏吧,他就不知不自觉做了这样的傻事,竟连自己一时间都弄不明白,自己方才是何用意了。

    两人正沉浸在一种不言而喻的沉默气氛中,忽然有人从屋外掀帘进来,吆喝了一声:“老头,来碗面。多搁点面条子,别总让爷吃不饱。”

    霍去病抬起头来,望向那个不速之客,那人在竹篓里取了筷子,正要落座,却发觉面前有人盯着他打量,便抬眼目光直直怼了过来。

    谁知只是短暂的四目相对,那人却像是见到鬼了一样。只见他慌忙撂了筷子,喊着了声,面不要了,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

    煮面的老叟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刮过,还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方才点了面的人已经跑过石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可怎么办……”老叟慌忙向一旁仍拿着木刀在擀面的老妪:“这面都煮到锅里了……”

    “算我们的吧。”店内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小本生意本就不容易,再说二位年纪都这样大了。”

    “谢谢……谢谢公子。”

    霍去病转过头来,发现身边人乌黑发亮的眼眸正打量着自己,不禁狐疑道:“怎么你不够吗?一会儿那儿出锅的一碗,都给你吃。”

    “我够吃了。”身边人笑着回过头去,舀了一勺汤送到唇边:“只是比较惊讶,原来冠军侯小时候也是乡里一霸。”

    霍去病错愕地望着她:“你怎知道的?”

    只见她呷了一口鱼汤浅笑道:“多喝鱼汤,补脑的。”

    说罢,她落勺在案上,起身而出。

    霍去病愣了半晌,忽然嘲讽地笑了一声,掏了钱给了老叟。

    他挑帘出来,却看见她正趴在石桥的栏杆上等他。夜风轻轻拂动着她的衣角与鬓发,霜色长衫在月光下显得引人入胜。

    一身朴素的男儿装扮,穿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何却显得光彩熠熠起来。

    桥下淙淙流水,流萤在从草中漫飞。他静悄悄踱上桥来,与她肩并肩站着望向北面那无尽延绵的灯火。

    “我小的时候,险些害刚才的人,淹死在这条河里。”

    身边人没有应声,像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是舅舅救了他,也救了我。”他的声音宛如河道上清凉晚风:“他当时就是从这里跳下桥去的,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孩,硬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带来的一盒子点心也都摔的粉碎。可他却没有埋怨我,只是跟我说下次再带点心来看我,还帮我瞒着我娘和继父……”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她说这些从未与别人说过的话,只觉得她一定能听得懂。

    “我没有父亲,舅舅一直如父如兄,他是我最最敬重的人。”

    “你可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大将军的事了吗?忽然这样夸他。”身边的人笑道。

    他不理会她,继续说道:“昨日在甘泉宫,舅舅要小姨帮我寻一门亲事。舅舅的话我是不能不从的,只是我……”

    “只是你心里头,已经有了别人。”她忽然轻声道:“一个即便是你冠军侯如今的地位,也注定得不到的人。”

    霍去病微怔,像被戳中了心事,半晌才搪塞了一句:“你不会懂……”

    “你与我说这些,可是盼着我不懂?”她打断了他,回过眸来望着他:“霍去病,你这个人真的很自私,明知我不懂,却还是要说给我听。

    她眼神在这幽暗的夜里,显得那样深邃复杂,幽幽地望着他,轻声道了句:“我说的这些,你又能懂吗?”

    霍去病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她。

    他叫她不要嫁,如今又说自己不想娶。嫁娶之事都如此毫不避讳地摊开来说,当真是怪不了她多想了。

    他带她到他生活过的地方,跟她讲他年少时的事情。他们之间本就彼此涉入过深,实在是不能不叫她那颗沉寂的心蠢动起来。

    是她掩藏的太好了吗?他竟丝毫没有看出她这一夜的忐忑与矛盾吗?

    “今夜之后,你懂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第240章 受降() 
那夜的最后; 是他将她送回到她的郡府。彼时明月还高挂在头; 长安城中也正热闹着,她却要开始与他道别。

    他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才致使原本和谐美好的夜晚不欢而散。

    但眼前这微妙的气氛由不得他多问; 只能无可奈何道了句:“今日原都是去病的错。”

    面前人轻轻叹息一声; 浅笑道:“你又哪里有错了?”

    “原本是想向你讨教如何拒绝女孩儿; 却没想到还未开口,反而弄得你不高兴了。”他轻声道。

    “卫长公主?”面前人狐疑攒眉,却很快在他沉默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沉默了良久后; 别过头去自嘲一笑:“你与我倒是不见外……”

    “是去病莽撞。”他的声音和着夜风; 有一种少有的温柔沉静。

    “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徐广云轻叹; 缓缓地抬起眼来凝望着他:“你我……可还算是君子之交吗?”

    他抬起头来,目光坦诚:“自然。”

    “那你以后还是常唤我姐姐吧; 虽然你如今已是响当当的冠军候; 可这一声姐姐,我还是担得起的。”她有些失落地浅笑,缓缓别开脸去; 避开了他的疑惑目光:“你再这样‘你啊你’地叫下去,只怕我们以后就不能再见了。”

    霍去病蓦然凝眸,彷徨地望着她被月光倒映的温柔的轮廓。

    “你半点风情不解,可还须学怎么拒绝人吗?”

    经那日之后; 她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还有那伫立在星夜下,流水石桥之上的身影,总是时不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她和那个人有些相像,一样的沧桑而纯真,柔弱却刚强。

    总之舅舅喜欢的,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是这世上的最好的。

    他也和他一样,喜欢恬静又温柔的女子,若是再能有些不流于世的敏慧与倔强,就更加地对得上他的胃口。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叫他总是忍不住去亲近她。也或许是这样的亲近,已让如今的她感到不自在了吧。

    “你在想什么?”身边忽然有人轻声叮咛了一句。

    霍去病抬起头来,恰巧遇上双温柔却深邃的眸子,才恍然回过神来。

    “前锋军四千骑全军覆没,却连左贤王部队的动向都没能摸个清楚,就是把钱币扔进水池子里,也能听出个响声……”殿上的人不悦冷哼。

    “末将已拼死顽抗,可区区之众又怎敌左贤王的千军万马。末将自知愧对陛下,愿以死谢罪!”

    霍去病的思绪终被带回到气氛凝重的朝露殿上,他缓缓转眼望向身边的人。只见他表情平静又肃穆,自始至终低垂着眉眼,未将目光投向那殿上跪伏在地、老泪纵横的败军之将。

    这或许,就是他对这位命途多舛的沙场老将,最后的一份礼遇与仁慈吧。

    “若此说来,此番败北,倒都应怪博望候失期。”殿上的人目光威严,声音冰冷:“可朕弄不明白,以博望候对漠南的熟悉程度,恐不至迷路吧……”

    跪伏在地的博望候张骞愁眉深锁,俯身向着殿上君王一拜:“张骞途中并未迷失道路,只是李将军一夜间便奔袭千里之上,远超出臣的预期,才未能及时应援。”

    霍去病听的耳朵都快磨出茧了,一时间没有忍住,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

    “霍去病,你嘟囔什么?”殿上人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向他,轻呵一声:“出来!”

    关于此事,霍去病原本是想与舅舅一般保持缄默,想着今日也只是陪衬在边儿上,遂一时大了意。

    不曾想到座上君王目光如炬,一下被他抓了个正着,只得懊丧地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出列来,朝着座上君王抬手揖拜。

    “你可是以为在河西立了大功,到了朝上就能漫不经心、肆意倦怠了吗?”座上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霍去病低着头,不敢应声,只等着责骂。

    “对尔等的处罚,朕还要好好想想,先都下去吧。”未想到,殿上人似乎没有要责备下去的兴趣,抬手扶了扶脑门,瞥了一眼堂下众臣:“大将军留下。”

    众臣退去之后,李广与张骞方才缓缓朝着刘彻磕头,神色凝重地退出到朝露殿外。

    霍去病顿在原地不知是去是留,原也想跟着人潮溜走,却不想又被刘彻出声喊住。

    “方才你只字不语,倒不像是你平日的性格。看来河西的磨砺,确实叫你沉稳了不少。”殿上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又疲惫,捏了捏额头轻声道。

    “舅舅一直未言语,去病自不敢多言。”霍去病轻声道。

    “倒是谨慎了不少……”刘彻放下手来,长吁了一口气:“如今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没人会再把你当个孩子,说话、行事都不能太露痕迹。”

    “去病明白了。”

    “不过,你这样倒是让朕有些不习惯。”座上人望着他少有的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这儿现在没有外人,朕倒是想问问你对处置方才二人的意见。”

    “这……”霍去病有些为难,忐忑地望了殿上的刘彻一眼:“去病以为陛下心中对此事已有决断,实不敢妄言。”

    “你直言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殿上君王依旧坚持。

    霍去病转眼望向身边表情肃穆沉静的人,迟疑良久却不敢言语。

    “朕要你说,你瞧他做什么?”君王的声音又透着一丝不悦。

    “去病……怕说出来,回去要挨舅舅的责骂。”

    “那你就不怕挨朕的责骂?”刘彻转眼望向一旁的卫青:“方才你怕得罪人一直未言,如今这大殿上已没有了外人,不妨坦白地讲出来吧。”

    卫青闻声拱手揖礼道:“臣以为此事,陛下心中已有决断,臣实在不便妄言。”

    “朕明白你的意思……”刘彻深深叹了一口气,攒眉道:“这李广是让人头疼,可博望候张骞也确实是没给朕争回脸来。还以为他对漠北地形了如指掌,恰好可与李广长短互补。”

    “分兵合围,有时是讲究些默契。”

    “不说了,越说越叫人头疼。”刘彻抬起头来向着一旁的霍去病,强挤出一丝玩味的苦笑:“你倒是算争气,和你舅舅一样,从不让朕下不来台。”

    说罢,他转眼望向一旁的卫青,轻声道:“那件事,让他去办吧。朕今日着实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

    霍去病还没弄清是什么事,便与卫青一同行礼,退出了大殿。

    “舅舅,陛下究竟交代了什么事给我?”刚一出朝露殿,霍去病便迫不及待地问询道。

    “浑邪、休屠王两战两败,如今已丧失河西,单于得知扬言要严惩二人。二王惧怕又无路可投,前几日派使者到边境乞降。如今二王号称手中仍有十万余部众,陛下恐其中有诈,令你速率一万骑兵前去受降。”卫青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可目光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你……没有问题吧。”

    “自是没有问题,去病当仁不让。”霍去病一听要去河西会一会那惨败遁逃的浑邪、休屠二王,眼中的光像是瞬间被点燃了:“去病这几日恰有些烦心事,正愁没机会出去走走。”

    “虽是受降,但敌众你寡,也或许会生出许多变数来……”卫青攒眉关切地望着他:“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这一路上凡事都要小心些。”

    “去病明白!”霍去病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喜出望外。

    比起在亭台楼阁间,成日无所适事,还因儿女私情徒增烦忧,军营中确实是忘却烦恼的好地方,长途行军的疲惫,更是医治胡思乱想的良药。

    “若是手边没什么事,最好早些动身。”身边人轻声叮咛了一句。

    “去病明日就能走。”他也不细想,忙不迭答道。

    面前人沉静的眸子望着他,停顿须臾,忽然开口问道:“你打从河西回来,可曾回过家里吗?”

    霍去病微怔,原本清亮的眸子愈渐沉了下去,凝着眉头轻哼了一声:“回去看过一眼。”

    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他自然是能避开便避开那个让他不曾感受到一丝温存的家。他厌恶那个对他既是冷漠又是畏惧的养父,同时也有些怨恨自己那个木讷柔弱、唯命是从的母亲。更加憎恶的,却是自己永远尴尬见不得光的出身。

    “今晚回去吃一顿饭吧。”

    “可若是明日离京,今晚我还要收拾行装,只怕……”他仍想要极力推拒。

    “我与你一同回去。”他忽然抬起手来,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就像以前,每次送你回去一样。”

    霍去病抬起头来,凝视着他温柔的目光,只觉得血脉处的坚冰被慢慢融化,流淌出久违的汩汩的心音来。这让他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他每一次站在门外高悬的灯笼下,静静地守护着他一次又一次踏进那个冰冷的家门。

    他终于点了点头。

    他似乎永远不能拒绝他。

    像是无法拒绝春回大地,万物生长。

第241章 海棠() 
夏暑已逝; 秋夜微寒。长安街头也愈渐清冷; 徒留清冷月辉下十里海棠。

    灯火阑珊之处,那潦倒的身影摇晃在酒家的高阁之上; 半梦半醒间嗅着和风而来的花香; 手中的酒; 一坛又一坛地空。

    “再给我来一坛酒……”

    “张大人; 这……”

    “你当真以为我如今已付不起酒钱了吗?”话音刚落; 几枚钱币“叮当”落在花梨木的桌案上,那人醉醺醺道:“给我再来坛上好的桂花酿。”

    店小二看着着实犯难,那几个寒酸的铜板别说换一坛子上好的桂花酿了,就是连普通的浊酒; 也换不上一坛子。

    慵懒趴在柜上的掌柜忙跟他使着眼色; 小二左右为难,却始终不敢上前去劝说眼前的失意之人。

    京城中皆知博望候第一次出征便吃了败仗; 不仅自己被判了死刑散财抵命,还被革除了爵位; 也害得李老将军又错失花甲之年最后封侯的契机。

    十三年在塞北的苦寒换来的区区一顶世袭的爵位; 在手中还未捂热,就这样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败绩,烟消云散。

    盛衰何常; 强弱安在,是谓如此。

    掌柜有些不耐烦了,又冲着小二猛使了几个眼色,让他快些将眼前人打发了。

    小二忐忑了半晌; 方才踌躇着正要开口劝说,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可还有上好的桂花酿吗?”

    眼皮一直耷拉着的掌柜闻声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来人,玉冠高束下一袭锦绣长衫,面貌俊朗,温眉润目,带着满身不言而喻的贵气。

    “有是有的,只是小店要打烊了。”掌柜认不得眼前的人,但做酒水生意的,本就是阅人无数,一看便觉得眼前的不是哪家高府显贵,便是豪门强绅,说话也不禁客气了起来。

    “无妨。”那人的声音很轻,可一字一句却有着叫人不敢忽视的分量:“你且帮我备上两坛子好酒,再要两只碗。”

    话音刚落,一枚硕大的金锭子落在案上:“今夜,我与张大人包下这里赏月了。”

    掌柜的一见到金锭子立马喜笑颜开,忙将金锭子收入囊中,招呼着伙计:“快快!快给大爷把酒都备好。”

    坐在廊上落拓潦倒的张骞,方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只见灯影之下,那人一身青衫孑然而立,身后是长夜星火中,无尽的海棠花影。

    酒很快便被送到了面前,张骞低下头去,看着那刚刚启坛的桂花酿中,自己满脸疲惫又失意的影子,苦笑一声道:“未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将军。”

    话音一落,旁边的伙计与掌柜,均瞠目结舌。

    谁能想得到,眼前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男子,竟是那驰骋漠北,战功赫赫,在长安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卫青。

    “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拜见大将军。”掌柜吓得颤巍巍地拉着伙计,赶忙跪下身去叩拜。

    “不知者无罪。”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如同窗外的夜风,没有半点惺惺作态的傲慢无礼,却也全然不像是一个连年征战的军旅之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张大人单独呆一会儿。”

    “自然!自然!小的们这就告退!”

    要说还是掌柜的脑子机敏,一见这情形自是不敢再逗留片刻,忙扯着伙计出了店,还不忘关好门窗。

    店内更加安静了,张骞起身来缓缓走到卫青面前,正要俯身叩拜,却被他一把拦住了。

    “只有你我二人,何须行此大礼。”

    “满朝文武,九卿以下者见大将军亦行叩拜之礼,子文如今已是平民之身,礼数更是不敢废的。”

    “若是张兄皆应循礼数,只怕今日这酒,半杯都喝不得了。”面前人的声音清浅:“如此好的月色,若是自斟独酌,岂非失了些意味。”

    “是子文失礼了。”张骞苦笑一声,起身抬手请君上座。

    “长安的海棠,一年中总是这重阳节前后开的最好了。”面前人落座后,遥望着窗外无尽的秋夜中映着月光被清澈的秋风,纷纷垂落的胭脂色的海棠花雨,不禁莞尔笑了。

    “此花又名断肠花,摧心又断肠,当真算不上什么好花。”张骞苦笑道。

    “竟有如此说法……”卫青闻声轻叹浅笑,抬手为自己的碗中斟了满满的一碗酒。

    “如此繁华簇簇的天姿国色,却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香气。”张骞转首望着窗外枝头上靡靡的夜色,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香气就好比是花的声响,雁过留声,既然如此努力地绽放,总是要留下一缕清香在这世上的。否则便是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白白地做了陪衬在别人脚下的红泥巴。”

    卫青知道他是借花抒愁,便也没有出声,只低下头去缓缓地喝了一口酒。

    张骞也抬手饮下了满满一碗的桂花酿,长叹一声:“大将军今日前来,可是受了谁的托付吗?”

    “张兄果真慧眼如炬。”卫青轻声道:“陛下托卫青来抚慰张兄,也望张兄能忍一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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