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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市的小日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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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太太正在家门口眯着眼睛晒太阳，看到贺山来后院，她睁开眼睛问道：“山子回来啦？美子让你问的事情可问清楚来？”
贺山刚刚才发过飙，叫他老娘一问，余怒又复燃起：“哎！你别讲了！都让雨诗那小东西给祸掉了！”
“怎搞得？”贺老太太讶道。
“美子是我自己妹妹，她叫我去问牛肉汤的事情，我一直都放在心上，今天我都放下身段去跟爱芳大哥套近乎了，雨诗那小东西冒不东东的讲她大舅一家都穷的要死，这下你叫我怎么跟她大舅开口？”
“啊？”贺老太太当即叫了起来，“这话只能在家讲讲，怎么能出去讲呢？还跑到爱芳娘家去讲！这小丫头这样孬呀？跟她妈一样！”
“你讲？”贺山也是气的要死，他都计划的好好的，都给他的蠢丫头给搅和了，想想大舅子一家今天那股子得意劲他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的又接着数落：“不是我看不起他们顾家人，不过他们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是真叫人看不起！你讲讲她大哥一家子，开个牛肉汤店，一个月也不就赚了两千多块，今天那张狂的呀！一家子从头到脚都换的新衣裳新鞋，又是红塔山，又是桂圆干的，就跟没见过钱一样！我们家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别说两千，就是三千、五千也赚过，什么时候像他们那样子抖了？”顾芸晓家给雨诗也买了衣服，贺山自动就给忘了。
“他们是真不会过日子！这样下去早迟还是一家子穷精！”贺老太太也拉长了脸，跟着埋汰起来，“跟你媳『妇』讲清楚啊！他们老顾家人爱怎么作，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我们不管，以后家败了别来祸害我们就行了！”
“那早就讲过了，他们一开店，我就叫顾爱芳讲过这话了。他们没有脸上门来的，就是来了，我也不得管他。”
“就是，各自一家，我们家也不是开善堂的！”贺老太太满意的点头。
“那这牛肉汤店，我们可要开了呢？”
“有什么好开的，他们这一开始生意还不错，那是因为人家图新鲜，过两个月人家都尝过了，那么贵的东西，还有谁去买？早迟赔个精光的份！你看我们家店，那卖的好的都是五『毛』八『毛』便宜货，上一块的就不很走的动了，所以我都让你不要进了呢！再说，家里已经有一家店了，再开店的话，谁去看店？”
贺山今天在顾家疯了一场，对牛肉汤的心思也就淡了，再加上他本质上也是个妈宝男，贺老太太一发话，想也没想他就点头答应了，就是小妹妹那里不好交代，便说道：“那美子问起来怎么讲？她还心心念念的想要开店呢！”
“你管她呢？”贺老太太提起自己的小女儿也是一脸嫌弃，“一个丫头，早迟是要嫁出去的，我们贴上老本给她把店开起来，以后还不都便宜她婆家了，你就跟她讲问不到不就完事了。”末了，她还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抽什么风了？找个穷鬼男的，家弟兄三个，还都是临时工，结婚房子都没得，明天都是睡大马路的货！一个男的，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
贺山听了也跟着帮腔：“妈你要拿住啊！不能让美子回来哭两句你就昏头了，她要跟王家那小子，就让他们王家出房子，不能拿我们贺家的钱去贴他们王家的人！”
“那你放心，你妈又不是孬子！我跟你爸的家产将来都是你弟兄两个的，你大姐家比我们还阔些，也不要我们『操』心。美子要是不听话，非要跟王家那穷光蛋，那我也一分钱嫁妆都不得给她，嫁了人不晓得贴补娘家，还要娘家倒贴，我要她这丫头搞什么？”
贺山满意的点点头，他家老娘还不糊涂，躲在贺家后院巷道口的贺美却是听得心底冰凉。她没想到自家老娘居然会这么对待自己，平时她不是满口子夸自己孝顺，是她最贴心的女儿吗？
原来都是假的！
她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白天扎根文具店看店，晚上回来还给二老洗衣裳，这都是她该的？不是今天忘带午饭盒回来拿，她还真听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心里一片哇凉，她也不拿饭盒、也不回店里了，这个家她也不想回了。天大地大，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手拖厂了，她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王晓光，只有王晓光才是真心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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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侄子这次多亏你了，你放心，二姑父一定不会亏待你！”鲁开山满脸笑容的将一名中等个头的青年送出院门。
青年穿着花衬衫牛仔裤，还烫着时下流行的大波浪头，脑袋后面倒驾着太阳镜，一脸猥琐的笑让他原本英俊的五官都有些变形。在鲁开山面前青年不由自主的半弯了腰，凭白让自个矮了鲁开山一头，很是恭敬，鲁开山这一开口，青年又是一脸笑：“瞧二姑父说的，这么些年来，您老、二姑还有几位表哥表姐对我们家帮助还少了吗？我这也就是赶巧儿遇上了，给二姑父您帮了点小忙，哪里敢居功啊？”
“你小子！”鲁开山哈哈一笑，“我就喜欢你这谦逊的『性』子，你放心，等我们把事情办成了，你们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哟！那就谢谢二姑父了！”青年道了谢，点头哈腰的去了。
鲁开山关上门，一转身子就变了脸『色』，满脸寒霜的盯着平时最宠爱的小儿子，“卫东，爸再问你一次，这事情你可是想清楚了，真的要跟顾家过不去？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的事情好容易过去了，两家人虽说不是化敌为友，却也是见面笑，你这次再去招惹人家，那我们两家可就成了死仇了。虽然候专员贵人事多，不定记得顾家这么一茬，可万一人家想起来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啊！”
要是鲁卫红在这里，被自家老爹的眼刀子盯着，估计该吓得发抖了，而鲁卫东却是笑呵呵的满脸不在乎，他将躺椅搬到院子中央，扶着鲁开山坐下，“爸，您坐！今天太阳好，您老人家晒晒太阳歇一歇，听我给您慢慢说。”
说着，他自个也拿了个小圆凳在他老爹身边坐了下来，跟自家老爹对视一眼后，鲁卫东却是收起了笑容，低了头，双眉紧锁，两手十指交叉的握着，却是半天也不开口。鲁开山心知小儿子是个有心数的，也不催他，任由小儿子斟酌着措词。
“哎！”半响后鲁卫东轻叹了口气，“爸，上次我们输了，我不服气！”
“儿啊！咱们没输，拿到指标的人还是我们。”这儿子居然还记着仇呢？鲁开山不由慌了，连忙开口劝道，只是这两句话干巴巴的，说的他自己也不相信，更别说鲁卫东了。
“我们是拿到了指标，但是在厂里的面子、底子都输了，妈都叫人堵上门来吐口水，厂里现在谁还拿我们家当回事？我现在走到哪，都有人在我屁股后面指指点点，薇薇家里人没有明说，暗地里只怕也是对我不满的。爸你在手拖厂辛劳了一辈子，我鲁卫东没有大本事，却也是技校毕业，厂里有数的高材生，要是输给人家我也就认了！可是顾建国那就是个没脑子的二愣子，我们叫他给踩在了脚底下当垫脚石，你叫我怎么能服气？”
“卫东，你别较劲，别犯浑！”鲁开山眼睛一瞪呵斥道：“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可是形势比人强，顾家眼下正是在势头上，你犯不着跟他们硬碰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等上两年再收拾他们不迟！”
鲁卫东一向很听鲁开山的话，可是这次却是罕见的强硬，他摇了摇头，说道：“爸，刚才老舅家那货怎么说的你没听见吗？顾家一个月就净赚两千多，等上两年，他们家就能存下好几万的资本。就算他们一家都是傻子，用钱砸，也砸死我们家了！所以我们做不了君子，也等不了十年，还想报仇的话，我们现在就得下手！”
“卫东，你听我说……”鲁开山还要再劝，鲁卫东却是不肯再听，直接开口打断父亲的话，“爸！这次您听我说！”
鲁开山一愣，罕见的没有因儿子的冒犯发火，静静的等着鲁卫东说他的理由。
“爸！我们这次虽说是要去分顾家的利，可是任谁也不能说我们是找顾家的麻烦，就是顾家自己也不能说我们是和他们作对！您看看，厂里头卖包子的也好，炸油条的也好，哪门吃食生意，就是一家在做？凭什么这牛肉汤就是他顾家的独门生意？他顾家做得，别人也能做，我们自然也做得！”
鲁开山上了年纪，心里不想再招惹麻烦，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鲁卫东这几句话没错，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就听得鲁卫东又接着说道：“更何况厂里这次鼓励困难职工出来创业，给厂里减轻负担，可是拿着顾家的七里香当做榜样来宣传的，我们做牛肉汤生意，那可是光明正大的响应厂里的号召，任谁也说不了咱的不是！”
“这说的倒是不错，只是牛肉汤生意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牛肉汤和牛肉饼的秘方，咱们可都没有啊！”鲁开山无法反驳儿子的话，要是鲁卫红，他就直接吼过去了，可是对于精心培养的小儿子，他只能找了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哎哟！我的爸哎！”鲁卫东急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这牛肉汤有什么难做的，顾家一家子大老粗，薇薇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他们都能捣腾出来，我们鲁家还能做不出一锅汤？您不会真以为顾家得了宫廷秘方呢？那可就笑话了！”
“那还有牛肉饼呢？”鲁开山还是不死心。
“切！”鲁卫东一脸不屑，“张家那个大愣子，我早就搞定了，他一见我副厂长公子出面，直接就弃暗投明了。”
“哦！”原来小儿子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鲁开山倒是没话说了，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叮嘱道：“卫东，这事情可得做把稳了，万一再出了幺蛾子，只怕薇薇家那边可不好说啊！”
“爸！您放一万个心，薇薇一门心思都在我身上，没有我搞不定的，你就等着在家数钱吧！”鲁卫东一脸的神采飞扬，似乎一个多月以来的晦气都在这一刻散尽了。
“唉！”鲁开山叹了口气，自个儿子自个清楚，大儿子是真心蠢，小儿子虽聪明却是太过自大，以前拿顾家当傻子，压根没把人家放在眼里，所以对于七里香的种种毫不在意，如今见顾家真个起了势，就慌得坐不住了，说到底还是历练不够，经不住事情。他也老了，还能护着孩子多久，就让他放手去做吧，等到孩子摔了跟头，他再出来擦屁股。
摇摇头，又看了小儿子一眼，他不再说话。
第四十章 草莓月饼、老宅和黄雷（）
“妈，咱们歇歇吧！”一口气在乡间小路上走了半小时后，顾芸晓终于扛不住了。
到松果村姥姥家没有直达车，他们从最近的双塘埂下车之后，还得再走大半个小时。
顾建国心疼丫头，下了车就准备把顾芸晓扛在肩头。只是顾芸晓如今脸皮子薄得很，实在做不出还要老爸扛着走这样没羞没臊的事情，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前走了，然后就听到老妈在后面喊：“芸芸，回来！走岔道了！”
好吧，前世没两年她姥姥家那边就通车了，这条路她已经二十多年没走过了，当年走的时候年纪又小，不记得路也很正常，被自己爹妈取笑两下也无所谓。
这两天都是大晴天，农村的土路都被晒得很硬实，没有化成泥巴糊糊，顾芸晓又特意换上了昨天从水云路买的白球鞋，走起这纯粹由人踏出来的乡间小路不要太惬意哦！
十一的时候，秋意方才初显，路旁草木都还是青翠的，只有稻田里一片金黄。
山间野果倒是熟了大半，顾芸晓凭着资深吃货的本事，一小会的功夫就从路边草窝子里头寻到了三枚熟透了的山里红，两颗金黄的灯笼果。
山里红就是野山楂，不过比山楂要小上许多，青的时候酸涩苦嘴，红透了倒是酸酸甜甜的。而且别的地方的山楂都是多年生的乔木，她们这里的山里红却都是半人高的草本，在每株草茎的顶端生出果子，而且一到深秋就都枯死了，第二年又在一场春雨后随着野草一齐冒出来。
而她们这里的灯笼果，在北方却是叫做姑娘果，外面有一层薄薄的包衣，中间一颗团溜溜的果子，坠在草茎上，像是一枚枚金黄的小灯笼。
农村吃的零嘴少，这些野果就是村里孩子们难得的零嘴了，通常等不到果子熟了，就已经进了馋嘴孩子的肚皮。双塘埂这里之所以还能剩下两个熟果子给顾芸晓，也是因为村里孩子上学不经过这条路，只有上田里做活的大人路过时偶尔摘上两个尝尝味道。
一路翻过岗头，穿过田埂，跨过一座座随意用木头搭成的歪脖子桥，姥姥家却还是远在山那头。
十几分钟后，顾芸晓肩膀上背的小书包就挂到了老爸的肩膀上，这里头装着两筒厂里发的草莓月饼，是顾芸晓专门留着给姥姥姥爷尝鲜的。
九二年南巡之后，新风渐渐从沿海吹向广阔内陆，带来的变化不仅仅是日新月异的经济发展，还有每年层出不穷向外冒的新鲜事物，草莓月饼就是其中之一。
后世称霸淮西的两大西饼屋威师傅和得意坊，此时都还没有冒头，因而流传淮西市面的还都是传统的豆沙和五仁月饼，这草莓月饼还是朱长林那人精子去参加广交会的时候发现的。
他们去广交会上谈生意，人家客商送给他们这群内地土包子两筒草莓月饼尝鲜，手拖厂同行的那几个厂领导和办事的小年轻都跟着吃的爽歪歪，只有朱长林眼珠子一转，跟客商打听到了月饼厂家，订了一批回来，当做节礼送给上级领导，又给每个正式职工发了两筒当做中秋福利（临时工减半）。
眼下的淮西，除了少数去过沿海的，可没几个见过草莓月饼这新鲜玩意，一时间从上级领导到手拖厂看门大爷，但凡收到节礼的，都觉得倍新鲜、倍体面，呼朋引伴的品尝这新鲜金贵物事，对朱长林这份贴心的节礼大家伙都是交口称赞。
钱没花多少，却是把上上下下的都给伺候好了，抛开人品不谈，朱长林倒真是个能耐人。
顾爷爷作为朱大厂长的“朋友”，朱长林自然也不会忘记他，早早的送了他四筒草莓月饼尝鲜，比顾建国得的还早些，连雨诗一家子也跟着分润了。爷爷家用不上顾芸晓家里孝敬，顾芸晓正好留着这两筒月饼，跟姥姥姥爷他们一起分享。
“丫头啊，你要走不动别硬撑着，老爸扛着你！”顾建国接过顾芸晓的小书包，却兀自觉得不足。以前带顾芸晓回乡下时，都是他扛着女儿的，女儿乍不乍的长大懂事了，不要他劳累，他却像是失业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嗯啦！”顾芸晓随口答应着，身子却是一矮，钻进草窝子里头，又摘了一把蓝紫『色』的果子出来。
这些果子跟红豆粒一般大小，捏起来软软的，显然已经熟透。这种果子被老乡叫做蛇盘盘果子，说是毒蛇的食物，人吃了就会中毒而死。因而再是皮实闹腾的孩子，也不敢对这种“毒果”下嘴巴，只会偶尔摘两个，在美术课上当水彩用。
可是顾芸晓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所谓的蛇盘盘果子就是雷公藤（学名杠板归），她曾经在植物学实习的时候，跟着带队老师吃过几枚这样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挺不错的。不过植物界外形相似，但是生理特『性』相差天南海北的多了去了，那些开开心心吃了毒蘑菇的人，谁又是专门去摘毒蘑菇的，还不都是误把李鬼当李逵的。顾芸晓到底不敢拿小命开玩笑，没有做出以身试毒的蠢事，『揉』了一会蛇盘盘果子，就给丢到路旁了。
顾建国和徐乐晴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们早就提醒过顾芸晓有毒，可是看女儿那饶有兴趣捏着果子的样子，两人还是生怕她丢两个到嘴里尝尝。顾建国甚至已经腾出一只手，准备随时制止他们家的好吃丫头。
又蹦跶了一会，顾芸晓便明显怂了。她到底还是七岁小女孩的身子，别看小孩子闹起来活蹦『乱』跳，看起来精力无穷，可是那股闹腾劲过去后，便是立马软倒，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顾芸晓此时就是如此，耷拉着脑袋，还伸着舌头喘气，活脱脱一副累成狗的样子。
“我讲我把你扛着，你还不干。”看着女儿累成这样，顾建国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自家老婆，他便伸手准备抱起顾芸晓，“来！老爸扛着来！”
“嗯……”顾芸晓吐着舌头想了会，到底在老爸期盼的眼神下点头答应了，只不过她还是让老爸把“扛”的动作换成了“抱”，这样看起来没有那么丢人。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黑猫警长！”顾芸晓哼着歌，被老爸抱着走过一座石拱桥，又跨过一座青石板的小桥，姥姥家便在眼前了。
还是记忆中那座黄土茅草屋，依旧是坑洼不平的土墙，青黑『色』的茅草顶，磨的光溜的青石门坎，对开的木扇门板，门洞左侧的土窟窿里、几个土疙瘩的后面照旧藏着家门的钥匙。
前世，姥姥姥爷过世之后，舅舅一家也搬走了。这座承载着她快乐童年的老房子，便很快倒塌了，到她穿越前，倒塌十年的老宅地基之上早已生满了茂密竹林。
如今姥姥姥爷和舅舅一家还在这里生活，老宅也依然生机勃勃，人是房子胆，这话倒真是没错。
到了姥姥家门口，顾芸晓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脱下世界名牌“地球”鞋，换上了红『色』小皮鞋。这倒不是她穷烧摆，实在是因为这世界名牌运动鞋是白『色』的，而她的大舅妈却是一位很讲究农村传统礼节的人，最爱的就是大红『色』，讲究一个红红火火、喜庆吉利。顾芸晓前世过十岁生日的时候，大舅妈就给她做了一件红布褂子，买了一只红『色』布包，里头还装了二十只红鸡蛋。
而大舅妈最不喜欢的就是白『色』了，表哥表姐们谁要是穿了白『色』的衣服、鞋子，那就是招了她的眼，铁定都要被她劈头盖脸一通骂，哪怕是顾芸晓在舅舅家很受宠，无缘无故穿一双白『色』鞋子进门，大舅妈也准得一肚子不高兴。
说实在的，舅舅家虽然条件困难了些，但是舅舅、舅妈他们对顾芸晓都是真心好，顾芸晓可不想凭白惹了大舅妈的不快，自然就入乡随俗了。
“老姑、老姑爷、芸芸子，你们来啦！”
徐家敏知道顾芸晓他们今天过来，一大早就去了村口迎接，谁知道老姑一家人却是久等不来，她要在家里帮厨，不便久等，便先回了家给顾芸晓的大舅妈打下手，只是隔上一会儿就出来看一下。顾芸晓换鞋的功夫，正赶上她又一次出门查看，却是正好迎上老姑一家，便惊喜的叫了出来。
徐家敏嗓门大，她一开嗓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的姥姥、姥爷，以及还在厨房忙活的大舅妈、小表姐听到声音都迎出来了。
“芸芸子（音‘啧’）！”姥姥一出门就一把抱住了顾芸晓，顾芸晓叫了声“姥姥”，也跟着紧紧抱住老人家，甜甜的撒着娇。
顾芸晓前世跟『奶』『奶』是生疏、客气，跟姥姥却很亲。
也许是因为顾芸晓是姥姥小闺女唯一的孩子，又是最小的外孙女，姥姥在九个孙辈之中，对她最是疼爱。顾芸晓一周岁之前，姥姥一直在手拖厂帮着带她，后来老家事情忙，顾芸晓也渐渐大了，老人家才无奈舍下外孙女回了乡下老家。之后几年，但凡乡下农活没那么忙，姥姥都会再来城里帮着带几天外孙女，或是把顾芸晓接回农村老家过一阵子。
要是有一阵子没见着顾芸晓，老人家就开始想了，或是自己坐车去城里看看，或是托人带信，让女儿女婿带上宝贝外孙女给她瞧瞧。但凡有什么好东西老人家都想着顾芸晓，锁在箱柜里留给她，弄的表哥表姐他们都有些吃味。
相比于爽利『性』子的姥姥，老好人姥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慢『性』子，他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永远都是慢吞吞的，顾芸晓从来没见过他着过急、生过气。姥姥都已经抱着顾芸晓问了好些话了，他才慢吞吞的走到门口，冲着女儿女婿一笑，又慢吞吞的说道：“建国回来啦！”
“哎！爸，我们来了。”顾建国连忙点头答应，他们在门口耽误了个换鞋的功夫，居然让老泰山亲自迎出来了，可是让他老大不好意思，话语里带着些诚惶诚恐的味道，“爸你们搁堂屋坐着就是了，我们小字辈回来，哪还能叫你们迎接出来，这可怎么好？”
“这什个怎么好唉？你们好长时间才来一次憨（呀）？你们也别搁门口站着了，到里头坐吧，人家看到我们家这又哭又笑的，还当怎搞的呢？”这个一嘴地道土味的就是顾芸晓的大舅妈了，作为徐家敏的妈，她的『性』子更为爽利直接，说话直来直去的，跟炮仗一样，有的时候听起来甚至有些“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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