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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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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政从单据中抬头,不冷不热地看了老板一眼,似乎没什么心思,签完字,他淡淡问了一句:“怎么说?”

    老板熟门熟路地指了指大灯和保险杠:“这一看就是新手开的,前面全碎了,清洗座椅的时候您是不知道有多费劲啊!那满座的血,拆了皮套重新缝不说,光这皮料就……”

    “血?”旁政皱眉打断老板,“哪儿来的血?”

    老板被旁政严肃的表情吓住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指着驾驶座:“这里头啊,座椅往下,脚垫上,都是。”

    旁政提了车,一路飞快地往市里开,他『摸』出手机,联系陈湛北。

    当初是他给顾衿联系的病房,找到当时帮忙的医生一定能查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陈湛北一听,直接就奔去了医院。

    当时托人弄病房的是陈湛北的妈妈的初中同学,市二院的一个行政副院长,听俩人说明来意之后,人家特地叫了『妇』科主任带着病历到楼上。

    因为有几个月了,翻了好一会儿才查到顾衿的就诊记录。

    『妇』科主任想起来了:“车祸进来直接急救的,我有印象,一个很年轻的姑娘。”

    陈湛北急忙应和:“对对对,就是她。”

    “那就没错了,这不写着呢嘛,人工流产,我做的手术,三十七天意外『性』终止妊娠。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当时在手术台上还求我呢,说孩子能不能保住,关键当时情况很明朗,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副院长问:“湛北,这是你女朋友?还是背着你妈在外头又闹出了什么花边新闻?”

    陈湛北没心思开玩笑,跟人家道了谢就蔫蔫地走出来了。旁政站在门口,听了之后一言不发。

    “哥?”陈湛北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挠挠头,“这事儿怪我,当初情况太『乱』了,谁也没想到顾衿伤那么重,我就寻思着赶紧找病房让她住进去,别的也没多问……”

    “不怪你。”旁政声音沙哑地开口,拍拍他的肩膀,“怪我。”

    “哥……”

    旁政一个人走远了,他走出医院,上了车,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他想起那天车祸时她趴在那里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的样子。

    他拉她下车,她挣扎,然后锁上车门。

    他当时真气疯了,气她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儿,气她跟踪自己,气她那么鲁莽发了疯似的想要撞人,见她还有力气跟他闹别扭,他以为她没事,于是扔下了她。

    他把她给扔在车里了。

    很难想象她趴在车里一个人等着保险公司和救护车的样子。

    大概车里太闷了,旁政觉着自己喘不上气,他降下车窗,胸口依然发闷。那几天晚上他连续失眠,只要一合上眼,顾衿睁眼隔着车窗望他的样子就跳出来。

    他忽然醒悟了她为什么要走。

    不是想躲开他,也并非不想继续和他的这段婚姻,而是她在用自我放逐的方式惩罚她自己。

    天光渐亮,远处荒野尽头升起暗金『色』光芒。

    “顾衿,看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特得意?”

    顾衿摇头,狠狠摇头。

    旁政长长叹气:“你用这种方式惩罚你自己,也是变着法地在折磨我。

    “以前总觉着自己离死特远,连送老爷子走的时候我都没考虑过自己可能也有那么一天,但是昨天被海浪卷起的时候,我是真害怕了。

    “我怕我死了你跟别人跑了。顾衿,我大老远过来找你,不是想让你得到自我救赎,不是想让你放下过去,那些都是屁话,我回来,他们说你跳海了,我当时就想,不管你捞出来是生是死,我都跟着。”

    顾衿呜咽,旁政『摸』着她通红的眼睛,妥协似的:“咱俩把孩子的事儿忘了行吗。你说过,你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顾衿,我相信我们也一定有从头来过的机会。”

    太阳彻底从远处升起来。

    两人眼前忽然闪现很多很多帧画面。

    那个盛夏傍晚,他说你好,旁政。

    那个五一假期,她挽着他的手,穿着婚纱,心怀忐忑地看他把吻落在她的唇角。

    那个不算甜蜜的蜜月,他搂着她,睡得昏昏沉沉,他说,你别闹。

    她搬进他的家,和他养了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她未经他允许扔掉他的地毯铺上一整面飞行棋,他和她在那块棋板上接吻;她和他一起在新年的夜晚爬上矮墙,他给她看满天的烟花和人间灯火;她和他吵架,和他分别,和他度过婚姻中最苦涩也最甜蜜的时光,她也和他,历经生死。

    原来,她和他之间竟然有那么多无法割舍的过去。

    隔着千山万水,顾衿望着旁政的眼睛,听见自己心里咚一声,落了归处。

    顾衿站起来指着远方,手指向东,那是家的方向。

    她的脸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色』余晖,她说:“旁政,今天,又是一个新开始。”

第49章 番外一:后来(1)() 
和雷西他们分别的那天,顾衿还是有点舍不得的。一行人站在香港机场的出口,互相拥抱道别。

    旁政站在顾衿身后,拿着她的外套和行李。

    萨娜说,衿衿,愿你的爱情火焰生生不息永远不灭,珍重自己。

    张教授说,孩子,这一路上你受了不少苦,回去吧,我们以后有机会一定再见。

    胡澎说,有机会跟着你们家那位来北京,我请你吃大董的烤鸭。

    最后是雷西。

    他脚边堆着两包行李,斜挎着相机,头发绑在脑后,胡子剃得干净了些,看上去英俊又沧桑。他朝她张开双臂,笑得大气又宠溺,像是一位兄长,又像是一位父亲。

    “来,抱一个,马上走了,再见你可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顾衿笑着扑进他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说:“雷西,谢谢你。”

    顾衿说得很真诚,是发自内心的。

    雷西抱着顾衿,眼睛却是瞟在旁政身上的,旁政一直浅淡笑着,手『插』在兜里,和两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雷西说:“走吧。”

    他搂着顾衿,拍她的后背:“我还记着第一天在内罗毕看见你的样子,拎着个大箱子,怯生生的,现在一晃,咱们都得各回各家了。想想这一路,真跟梦似的。我拍了二十多年,去过大大小小十七个国家九十二座城市,这些年有过艳遇,也碰上过危险,但是这回,真的是最难忘的,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一路动过心,也死过心,见惯生死,才尤知生命珍贵。

    “雷西……”分别在即,顾衿鼻酸。

    雷西宽厚地安慰她:“走吧。你以后的路还长,我们这些人,天南地北,漂泊不定,但是有缘分早晚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找机会,你来上海看我,或者我去b市看你。

    “顾衿,不管什么时候,珍惜自己,然后才能去爱别人。”

    停机坪上数不清的飞机在跑道上起落,机场的屏幕上显示着数不清的航班信息,飞往世界的各个角落。旁政问顾衿:“下一站去哪儿?”

    他看着前面的两块屏幕,一块屏幕上是飞往国内几大省会城市的重要航班,一块是国外几座重要城市信息表。

    他推着她的行李箱,拿着她的登山包,站在两个方向的岔路口,等她做选择。他说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人来人往行『色』匆匆,顾衿像只猴子蹿到他背上,牢牢地抱住旁政的脖子,她眼神明亮,指着屏幕上某个位置,嗓音清亮干脆:“回家!”

    旁政托着她,又把她往上掂了掂,嘴边难掩愉悦笑意:“好。回家。”

    飞机起降,带着巨大的轰鸣,阔别b市半年,好像一切都在悄然变化。市中心建立起了新地标建筑,地基已经起来,外面围着数百米长的广告围栏。顾衿透过窗户看着,不知不觉间,就红了眼眶。

    旁政开着车,一只手握着她,不动声『色』。

    她趴在窗前,沉默不语,乖顺得像一只猫儿。

    车一路从机场开回家,拐进她熟悉的小区,然后下了地库,两人下车,旁政扯着她,脚步急切,连后备厢的行李都没拿。

    电梯叮一声。

    像是极有默契似的。

    顾衿被他推进电梯里,开始不顾一切地和他接吻。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并非像那一晚在好望角那么刺激,那一次,有恐慌,有思念,有渴望。

    这一次,是热切,是熟悉,是焦灼,是急需这样一次碰撞来让彼此更真实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顾衿需要归属感,也需要安全感,她比哪一次都来得主动。

    两人从电梯撕扯到家门口,旁政抱着她,一只手脱她穿在背心外面的拉链衫,胡『乱』用另一只手去按门上的密码锁。门打开,然后是顾衿最熟悉的陈设。

    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客厅的阳台上开着几盆花,一室清淡的茉莉香,她的飞行棋地垫,她选的沙发靠枕,她的拖鞋。

    顾衿更疯狂地去咬旁政,不依不饶,反反复复。

    “顾衿……”

    旁政试着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想化被动为主动,可她缠得太紧,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低着头用手去拽他腰间的皮带,可金属扣太紧,她睫『毛』颤抖,干脆用手去拉他的拉链。

    柔软的小手探进去。

    旁政喉咙一紧。

    他拎起她进屋,用脚踢上门,把她扔在床上,然后倾身压下去。

    直到傍晚,两人精疲力竭,仰头躺在床上,窗帘紧紧拉着,不知天光何时大亮,也不知夕阳何时落幕。

    旁政去床头柜『摸』烟,浑身有一种运动过后的通透舒畅,他眯眼点着了火,俯身去看顾衿。

    顾衿脸颊微红,身上裹着被子,『露』出锁骨和肩膀,细细喘息。

    他把烟圈喷在她脸上,用手『摸』她脖子上光滑的皮肤,一下一下,然后微微用劲儿掐着她的后颈:“舒坦了?”

    顾衿眯着眼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睛望着他。

    内敛的双眼皮,似笑非笑,黑漆漆的,一眼看过去,不管他怎么想,那眼睛里就透着俩字:坦『荡』。

    她也特喜欢他剃得短短的头发,干净利索,『摸』上去还有点扎手。

    这是旁政,是她最开始就认识的那个旁政。

    顾衿没来由地心生欢喜,他夹着烟的手还撑在她耳边,她转头,就着他的手抽了一口,火星一明一灭,挑衅似的,她也学着把烟雾喷在他脸上。

    她一字一句:“还,不,够。”

    旁政失笑,愣了几秒,把烟含在唇间,再度掀开被子。顾衿吓得尖叫,猛地推开他,一溜烟下床跑进浴室。

    旁政咚一声撞在床头上,半晌,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他才低低笑了出来。

    他叼着烟,随便套了件衣裳下床,那烟卷上仿佛还有她的味道。

    当晚五点回家,俩人收拾妥当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落幕时分了。

    顾衿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

    旁夫人提着包,先是看见个女人穿着浴袍和一双脚,她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刚要端出脸『色』看看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有深浅,结果瞧见顾衿,嘴一下就瓢了:“衿衿?”

    顾衿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看到旁夫人,被抓了现行,她尴尬地抓着衣角,小声叫了一声:“妈。”

    当初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潜意识里,顾衿一直觉得对旁家二老有所亏欠,本来想着过几天找个时间去北京登门认错,没想到,被旁夫人赶了个正着。

    旁夫人显然也是吓着了,惊喜地望了顾衿半天,才高兴地应了一声。上了岁数的女人容易激动,旁夫人擦着眼睛,抓着顾衿不放。

    正逢这时旁政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腰上就围了条浴巾,看见旁夫人站在门口也没什么反应,就说了一声:“您怎么来了?”

    旁夫人光顾着激动,这时候冷静下来打量一下两人的穿着,一下就明白过来。她摆摆手,提着包就往门外走。

    “听说你走了半个多月也没消息,我心里着急,就过来看看你,妈也没想到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旁夫人眼里闪着泪花,似有千言万语,她不知所措地摆摆手,“你俩忙吧,我走了。”

    这一句话,说得顾衿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追到门口,想送旁夫人,也被她推回去了。旁政去客厅的阳台往下看,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有司机等着,旁夫人出了单元门还在激动地朝着楼上招手,示意他俩快回去。

    车子慢慢开走了。

    顾衿顺着阳台的地坐下来,叹了口气。她头发刚洗完,湿漉漉的,还滴着水。

    旁政知道,她这是心里过意不去呢。

    他挨着她坐下来,问她:“想什么呢?”

    顾衿摇摇头,不想说。旁夫人刚才走的时候,那神情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当初送她走的时候,她也是眼角隐隐有泪光,有无数的放心不下。她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孝顺了。

    顾衿说:“旁政,以后咱俩好好的吧。”

    “行啊。”

    顾衿又想起了旁政的爷爷,那个和蔼的老头,她又说:“等明天或者后天,我想去看看爷爷。”

    旁政点头。

    “你肚子饿不饿?”顾衿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他回不回答,直接去了厨房,“我给你弄点吃的。”

    折腾了两天,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顾衿焖了米饭,用竹笋弄了个清炒,用冰箱里的肉馅添了茄子做了茄盒,最后是西红柿炒鸡蛋。

    她在非洲待了三个多月,跟着张教授他们学会的除了拍照技术以外,还有做饭的手艺。

    两个人在餐桌两边低头吃饭,旁政吃着吃着,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前一阵儿见过傅安常。”

    顾衿一顿,抬眼看他。

    他夹了个茄盒,咬了一口,言简意赅:“来还钱。”

    顾衿上次借给他十万块钱,给他爸治病用的。顾衿问旁政:“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旁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吃相很斯文,“他爸救过来了,他带着一家子调到上海当区域经理了。”

    “一家子?”顾衿咬着筷子问。

    “两个月以前结的婚,好像是你们公司一个小姑娘,外地的。去了不少人。”旁政隐隐笑了,“怎么?心里不是滋味儿?”

    顾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腮帮子鼓鼓的,恼怒地瞪了旁政一眼。

    旁政闷笑,放下筷子,开始认真地看顾衿吃饭。

    她吃东西的时候是真饿了,大口大口的,但是很干净,不扭捏,让人看着就觉着食欲大开。她埋头捧着碗,筷子和碗碟发出很小的碰撞声。

    他想起傅安常和他说的话。

    傅安常说:“我见过顾衿最好的样子。

    “那时候她在大学校园里,活得质朴,简单,我见过她最没心没肺的笑容,也见过她为了某门课熬夜苦读的神情。她家那时候穷,但是她不会被女孩子之间的那些虚荣和攀比同化,用不起就是用不起,从来也没见她不好意思。

    “我见过她为了生活奔波,为了赚钱低头,见过她最乐观向上的一面,也见过她最难受自卑的时候。

    “旁政,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顾衿在她最好的时候嫁给你,而她身上的这些东西,你偏偏不知道。”

    旁政注视着她:“顾衿。”

    顾衿懵懂地抬头,呆呆地看着他。旁政如鲠在喉,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顾衿迟钝地把碗往前面一推,趴在桌上:“困了,不想刷碗。”

    旁政站起来:“我刷。”

    顾衿欢天喜地地进屋睡觉,不忘把『乱』七八糟的床单和被罩换了新的,她用脚趾夹起他的袜子和衣服,分开扔到洗衣筐里,痞里痞气地吹着口哨。

    听着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旁政站在厨房里无声地笑。

    他笨拙地洗碗,因为身高的关系微微弯着腰。

    谁说他没见过她最好的时候,没拥有过她最好的样子?

    他解气又得意地想,虽然很多年前的顾衿他没见过,但是他现在有的这些,傅安常之后的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也看不到。

    隔天。

    顾衿和旁政去墓地看了旁老爷子。

    已近初秋,顾衿穿着深绿『色』的风衣,半跪在老爷子的墓地前帮他把墓碑上的落叶拂掉。她给老头倒他最爱喝的酒,买了他生前最爱吃的福顺斋的点心。

    驴打滚、福禄饼、绿豆糕。

    她点上一炷香,扭头看旁政。知道她是有话跟老爷子说,旁政叼着烟,沉默地走远了。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老爷子年轻时穿军装的样子。顾衿上了香,小声跟老爷子聊起天来。

    “爷爷,当初送您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您别怪我。

    “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和旁政在一起,好好照顾他,照顾他的爸爸妈妈。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好儿媳。”

    旁政隔得远,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过了好半天,她从墓园里走出来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外走:“走吧。”

    旁政被她拉着,懒懒的:“去哪儿啊?”

    顾衿笑眯眯的:“去找份新工作,开始新人生。”

    “然后呢?”

    “然后去北京,看看爸妈。”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要去看白『露』。”

    “还有呢?”

    “然后……然后要给你生孩子,生很多很多孩子。”

    “然后呢?”

    “然后要和你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第50章 番外一:后来(2)() 
旁政终于笑起来,回握住顾衿,两个人的身影在一片柏树林中渐行渐远。

    小小旁出生那天,已经是爸爸妈妈从非洲回来的第二年夏末了。

    顾衿怀孕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孕『妇』该有的那些病症她一样都不落,起初是三个月厉害的孕吐,后来是双腿浮肿,好不容易挨过了那段时期,肿消了,也不吐了,她又得了贫血,薄薄的身板儿,除了肚子鼓起来以外,别的地方一点没见胖。

    旁政心疼她,干脆连班也不让她上了,每天就在家里养着。

    旁夫人把旁磊一个人扔在北京,带着家里的阿姨过来b市专门照顾儿媳,冯若萍也会隔日就来看看女儿,给她做一些阿姨不会做的家常菜,亲手缝制一些小孩子需要的小棉衣小背心。

    这下,顾衿成了旁家重点保护对象。

    从开始怀孕到产检,一直是旁夫人安排在海军总院的。顾衿八个月去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在b超前笑着宽慰她:“孕期都是这样的,多多少少身体状况会发生变化,现在你吃的这些苦,都是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在享福呢。”

    超声屏幕上,黑漆漆的一团,顾衿依稀能辨认出小家伙的轮廓,大夫给她指,哪里是脑瓜,哪里是脚丫。

    晚上顾衿回家,旁政陪着她在小区院子里散步。盛夏,晚上气候闷热,她穿着长裙和平底的散步鞋,走着走着,顾衿不动了。

    “怎么了?”旁政紧张地停下来,下意识地去裤兜里『摸』车钥匙。

    顾衿笑眯眯地拉过他的手,隔着一层棉纱,放在她鼓鼓的肚皮上。

    等了几秒,旁政明白了,她是让他感受胎动。

    那一处小小的鼓动,细微,却带着奇妙的生命力一直传到心底,让人觉得非常神奇。旁政护着顾衿往前走,感慨道:“日子过得真快,一不留神,都当爹了。”

    他『摸』了『摸』顾衿的肚子:“你说我跟他说话他到底能不能听见?”

    顾衿点头:“能吧,医生说他是有记忆的,你常常跟他交流,他对你的声音熟悉,就会有感觉。”

    旁政牵着顾衿的手,还真蹲下来一本正经地跟他交流。顾衿被他逗笑,拉他起来:“预产期在八月末,你跟爸商量一下,要不要提前给宝宝起个名字?”

    旁政想了想,斟酌着:“这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老爷子走之前曾跟爸妈他们说起过,想着你有了孩子之后给起个名儿。一开始谁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在家里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才发现老头儿平常练字那本里面,真写了一个。”

    顾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旁政:“是什么?”

    “旁泽。”

    说完,旁政怕顾衿不高兴,赶紧跟了两句:“老爷子说‘泽’这个字听着大气,也省事,男孩女孩都能用,他也没读过什么书,脑子里的东西都是四五十年代里先生私塾教的四书五经,你要是不喜欢……回头我再想。”

    泽。

    与水有关,泽被天下。

    顾衿明白爷爷的意思了。

    他和大海打了一辈子交道,已经深深根植了军人的那一身正气风骨,旁政当初没能当兵一直是老爷子心里一个遗憾,他起这个名字,一部分也能代表老人家对这个尚未见面的小家伙的一个祝愿和希望。

    顾衿心里不是滋味儿,当年爷爷去世她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的愧疚再度涌上心头,她垂眼不说话,半天才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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