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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后·燕栖深宫-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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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点让人起疑。孙芸歆自被封和仪之后,隆绪好像从未翻过她的牌子。后来一跃至后宫新宠,是否与此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再次端详起手中这副《仕女图》来,可我却眉头紧皱,心思并未完全放在画作之上。隆绪晓音律,擅丹青,自是爱才惜才,格外珍视有才华的女子。上次李芳仪凭借两曲《陌上桑》和《广陵散》就大出风头,博得了隆绪的青睐,成功上位。那这位擅长笔墨丹青的孙芸歆孙和仪,大约就是凭画作争宠罢。
只是这萧耨斤,在其中究竟扮演个什么角色呢?
站在孙芸歆的立场上,她若要争宠,就必须先要见到皇上本人。可皇上对她似乎兴趣不大,她于是只能依仗他人之力见皇上一面,展示自己高超的绘画技术。
我的心脏猛地跳漏一拍,刹那间如遭电亟,忽然明白了冰山一角。原来,是萧耨斤在帮助孙芸歆获得圣眷。她估摸着隆绪那日要来,于是就特意邀请孙芸歆在重华宫小坐,借此良机让她接近皇上,婉转承恩。她宁愿将自己的恩宠拱手让人,如此费尽心机拉拢孙芸歆,一定是要孙芸歆帮她办成一件事。可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呢?这件事,究竟和皇后萧丹慕离间之事有无关联呢?
越想越觉得脑海里似乎揪成了一团乱麻,索性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我绕过书桌,盈盈走过去,坐上软榻,无意识的把玩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元妃,不要老站着,你也坐下罢。”
萧耨斤这才欠身告坐。她面色似起了波澜,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拢起,可仔细瞧去,却又什么都没发现,一切都是原样。仿佛她方才那缕不经意间透出的情绪,只是幻觉罢了。
正在这时,香簟奉上茶来,将托盘搁下之后退至一边。萧耨斤见此情景,语气虽温和如初,然而细听,还是能够感受到她极力忍下的不悦:“这是怎么回事?让你去冲茶,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回元妃娘娘的话,奴婢见太后娘娘来了,不敢假手他人,亲自烧了开水冲泡,所以耽搁了时辰。恳请太后娘娘和元妃娘娘责罚。” 香簟垂手侍立,从容不迫的一一道出原委,让人挑不出丁点儿的毛病。
“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无须见责。”我揭开茶盖,见里面是六安茶水,细不可察的微蹙了下眉,仅仅饮了一口便放下了。
萧耨斤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神情变化,唇角微动,抬眸望向站在一旁的香簟开口道:“糊涂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过太后娘娘。”
香簟估摸着也是察觉到了自家主子面色隐隐不善,连忙跪下道:“奴婢谢过太后娘娘和元妃娘娘不责之恩。”
“没什么,你起来吧,”我一整裙衫站起身来,略略回头,和颜悦色的对萧耨斤道,“天色不早,元妃早些歇息,哀家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太后娘娘慢走,”萧耨斤闻言登时站起,似有相送之意,却被我随意挥手止住了脚步,只得轻声吩咐释儿道,“天黑,你要小心些,别让太后娘娘磕着碰着了。”
释儿应了一声,旋即扶着我走出重华宫。外面夜色渐起,皎月如梦,薄如轻纱似的光芒轻柔地洒在白玉兰花上。不知为何,在白天看时,这些花洁白动人,在晚上观之,却是呈现出一种不为人知的夺目妖艳来。看得我心头一跳,一股奇异的不安感在心底悄悄漫延。
、抽丝·剥茧
夜下清幽,月色如水。我甫一进入文化殿,顿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还没等我将这不大对头之处想通透,走在我身边的释儿已经抢先低低开口:“太后娘娘,您看!那边的花影处,似乎有人呢。”
我睁大了眼,越瞧越觉得一颗心无休止的向下沉去。凉风微起,吹在人身上隐约有寒噤噤之感。惜蕊轩离我的正殿并不远,那人往前走了几步,忽又顿住,斜倚在花架上,借着花影重重,痴痴地瞅着那个已进入正殿的颀长身影。她静默地站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尊雕塑般,手拈绢帕,一动未动。
我心内叹息,只当未见,悄悄地吩咐释儿道:“别往那边看,只当什么都未发生,走过去罢。”
释儿同样将声音压得极低:“是。”
于是步履匆匆而过,我刻意没有去看花架那边,可眼角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仓皇躲避的身影。记忆倏地倒退到那一年的崇政殿,采雪在巨大黄色幔帐之后,也是这样仓皇的躲着……我轻微的甩甩头,努力将这段记忆抹去,然后领着释儿去了偏殿。
解开三千青丝,褪下真丝长裙,我将自己的全身浸入木桶里,声音稍显喑哑的传来:“释儿,你退下吧,有事哀家叫你。”
“是。”释儿搁下热水,桃木水瓢放入在内,伸手拿过盖子合上,免得散了热气。随即便蹑手蹑脚的走出,小心地将门关上。
手指拂过白如瓷玉的肌肤,我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陈年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隐约还可看见淡淡的白斑。冰肌膏、珍珠粉不知擦了多少,虽见了点效用,却还是会留下疤痕。正如这心,再多的道歉,终究还是抚不平那一抹情伤。
韶华如风渐逝,旧景谙,过往散。
估摸着洗得差不多了,我起身出了浴桶,拿过事先准备好的月白薄裙,一一穿上。然后用绣帕将头发擦干,随手绾了个髻,轻轻地推开门。
外面夜色愈发沉了,迎面吹来的风,让人感到身上不由自主的生出一阵凉意。我下意识的将薄裙裹紧,理了下乌发间的凤尾簪,迈步走向正殿。
韩德让正在里挑灯夜读,斑驳的烛光下,他的身影被勾勒出浓烈的线条感。一双秋水目睿智深邃,闪动着异样的色泽。左手托腮,似在专心思索着烦扰之事,右手握笔,在面前摊开的纸上写着什么。闻得有动静,他抬眸望了过来,目光一震,顿时像是被定住一般,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停在了那里。
他的静默,实际上是最深沉的誓言。
我缓步迈入,伸手拿了一个绣凳,搁在书桌对面。旋即一展裙摆,翩然坐下,掀起眼睑望向端坐不动的他,淡然开口:“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在忙些什么?”
“近日废番置县之事,推行下去颇有难度,我正在思考对策,”韩德让搁下笔管,将面前的纸张整理完毕,轻声解释,“你呢?方才沐浴过,又从风口走,着凉了该怎么办?最近天气虽热,然而晚上还是有些凉,下人偶尔有顾不到的地方,你还是要多注意些自个的身子。”
我心头一暖,唇边漾起了笑意,于是不动声色的凑近他,眼睫微眨,低低吐出一句:“你还是关心我的。”
“谁关心你了?”他先还是嘴硬不承认,后又忍不住破功轻笑,柔声道,“我……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既然知道,为何对我不理不睬?”我不依不饶的追问,双靥生晕,脸颊潋滟。其实,最近这段时间,我心存怒意,见了他像没见到一般,昂然迈步而过。即使他主动开口跟我说话,我也神色淡淡,爱理不理,眸子间充斥着令人心寒的漠然。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忽地攥紧了我的手,与我十指交错相握,连连致歉。烛光中,他的秋水目,焕发出令我为之心悸的东西,让我心头不禁一软,叹息着抽出一只手掩住他的唇。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都是源于用情至深。
曾经,我们两情相悦,却最终成了陌路。如今,我们彼此相恋相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老天待我们实在是不薄。剩下的半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牢牢握紧,一生,一世。
一入凤德殿,迎面顿感荒凉萧索之意。墙斑驳,人际渺,院内的杂草似乎好久未见人修理过了。我领着释儿,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自萧丹慕被禁足之后,想必那些下人们心也都懒了,服侍也没原先那么周到,一切物事能省则省。
萧丹慕此时正靠在窗边,身影异常纤瘦,目光怔怔的追随着园内已经凋残的牡丹花。浓叶繁茂,然而那绿意中间夺目耀眼的嫣红,却不见。语谖站在她身旁,面色满是心疼之意,却不知该以何言规劝,只得上前为其披了一件薄衫。做完之后,她不经意间一转眸,正好瞥见我面无表情地前来,神色微紧,立即俯身见礼:“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萧丹慕原本正在发呆,思绪不知瞟向了何处,听闻语谖之言,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仓促请安:“臣妾参见母后。”语毕,回头对语谖低声吩咐道:“快去冲茶,别忘了端些时令鲜果来。”
“不必了,哀家此次前来,只不过有事要问你。”我挥手制止,走进殿内,端然坐下。此位置正对着窗外,那谢了的牡丹残花,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释儿站在我身边,目光中隐含了一丝冷嘲热讽的意味。
“那奴婢告退。”语谖察言观色,见气氛不对,正想退下。
“慢着!”我微微一哂,扬声开口,目光牢牢锁定她欲离去的方向,“正巧此事与你也有关。”
语谖闻言,只得住了脚步,重新站回萧丹慕身边,敛神默立。萧丹慕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什么不妙,眸色微变,唇角稍微有些哆嗦:“不知母后所指究竟是何事?”
“语谖,哀家问你。前些日子耶律大人的夫人进宫,你背地里到底鬼鬼祟祟的跟她说了什么?”我避开萧丹慕的注视,目光倏地一寒,盯住了语谖略显惊惶的脸,慢条斯理的道。
语谖连忙跪下,双手撑地,磕头不绝,声音里蕴含的颤意被我轻易的捕捉到:“回太后娘娘,完全……完全没有这事啊。就是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胡言挑唆,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哀家有说你挑唆了么,”她语言上的这点纰漏,我自是不肯放过,眸光犀利如电,语气迫人而来,“要不你们去亲自对质?”
语谖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重新低下头去,声音愈发颤抖起来:“太后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完全是不知情的……”
“既然你不知情,那想必你家主子应该知情。”说到此处,我看向窗边犹自镇定的萧丹慕,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扫,她顿时浑身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抓拢身上的披风,咬紧了双唇一言不发,似乎是想跟我耗上。
不过,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陪着她一道在这里浪费时间。我猛地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仿佛磕着冰渣子一般寒得刺骨:“皇后!若是你实话实说,哀家考虑考虑,或许会放你一马。若是你执意不说,或者是谎话连篇,那可怪不得哀家对你不客气了!”
萧丹慕面色抽动不已,忽然俯身跪下,却依旧咬着牙不吭一声,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我见其面上有活动之意,索性再接再厉,以一种看似平静的语调说着足以翻云覆雨的话:“哀家治你的手段多了去,只不过不屑于使用罢了。不知道你信不信,你的这些‘英勇事迹’,哀家随便挑上两件告诉皇上,只怕你的凤座就不保了……”
“臣妾说!说!”萧丹慕听闻此言,一下子戳进自己的死穴,脸色瞬间发白,磕头如捣蒜。
我见到此情此景,心内叹息不已。所谓凤座,不过是一华丽座椅,入目处皆是泣血熏染,触目惊心。饶是如此,她却依旧不让自己从这强加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而是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她死死地抓住皇后的权力,正如,死死地抓住内心翻涌的渴望。
“母后惩罚臣妾,臣妾心头不服,正在这时,孙和仪就给臣妾出了个主意,”萧丹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如土色,语气凄惶,“她说此番耶律大人的夫人进宫,只怕是母后特意让其扣作人质,不如对夫人加以挑唆,就可以离间母后和夫人之间的关系,正好可以达到报复的目的。”
我一愣,孙和仪?这个馊主意居然是孙芸歆给她出的?我感到思路似乎有什么地方就要合在一块了,却是差那么一着,怎么也想不透。神思一凝,我的脑海里瞬间划过了那副《仕女图》来,心念一沉,瞳孔骤然缩紧。难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萧耨斤?她帮助孙芸歆争宠,目的就是要趁机拉拢孙芸歆成为自己的人,委托她帮自己办事。大概是她瞧出了萧丹慕对我一直怀有不忿之意,意欲报复,于是便借萧古骊进宫之事大做文章。她知道自己目前跟萧丹慕关系紧张,所以便托了孙芸歆前去游说。萧丹慕虽然狠毒,但是心思简单,容易被人设计利用,一听这个计划,登时便一拍即合,脑海中酝酿出这个离间计策来。
若说她此举目的,倒也不难,借机败坏皇后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伺机谋划后位!
好个缜密心思!好个阴沉心机!萧耨斤,我一直没敢小觑她。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似乎比李芳仪更难掌控。
事已至此,似乎一切都已明了,但是——
“皇后,哀家还有一件事想不通,”我蔑然轻嗤,面色冷若冰霜,从骨子里透出阵阵逼人的寒意。略一抬手,我摒退了语谖和释儿,将声音压的极低,“耶律夫人对韩大人的情意,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萧丹慕无语凝噎,面色阴晴不定,讷讷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方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都交代了,还缺这一件么?”我的眼眸里未含半分温度,居高临下的逼问。
萧丹慕仍旧是不说话,犹疑不定,眉头都绞在了一块。
她的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脱我的眼睛。此事极有可能是安苏汇报给她的,而她为了保住这个难得的眼线,自然不肯将此事泄露分毫。也罢,她说不说,对我的影响不大。总有一天,我会把她们当场抓个现行,让她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哑口无言,心甘情愿的承认。
心念及此,我冷哼一声,没什么表情的道:“此事到此为止,若是我在外头听到半点风声,你可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她惶然垂眸,心神不宁,叩首道:“臣妾谨记。”
经此一事,我的确是对萧丹慕愈发厌恶起来。此人心术不正,报复欲过强,稍不注意便着了别人的道儿,实在是不配母仪天下。只是,她行事这么张扬过分,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来收拾她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我不屑跟她动手,因为不值得。
回到文化殿之后,我脑海里犹自想着这件事情。这些深宫粉黛,落寞红颜,玩弄心计之术,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萧耨斤用心良苦,绕了那么大的圈儿,培养势力,贬低皇后,很明显在于觊觎凤座;孙芸歆助纣为虐,煽风点火,自然是为了巩固自身恩宠;萧丹慕此番举措,离间我和萧古骊,让萧古骊去勾引韩德让,目的在于报复我禁足之仇。还有那个跟萧丹慕通风报信的人,私下言说萧古骊对韩德让素有情意一事,但是我却不知这人究竟是谁?
通过观察萧丹慕的表情举动,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我文化殿里的。
难道这人真的是安苏?她虽有可能从二姐那里得知此事,但是她和皇后不熟,没有理由会为皇后卖命。抑或是,这人是释儿?她素日瞧不起萧丹慕那副样子,又为什么会去帮她?
心头猛地一跳,或许,我的思路有问题。我一直在想此人跟萧丹慕通风报信,是为了完善她的报复计划,是一门心思的为了帮助她。还有一种可能,此人根本不是想帮她,而是想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萧丹慕的这个报复计划一点都不周密,漏洞百出,此人趁机将萧古骊暗恋韩德让的事情告诉给萧丹慕,只是想让她输得更惨,让她的计划更早暴露而已。此人深知,韩德让对我意义非凡,若是萧丹慕撺掇萧古骊去勾引韩德让,一定更能激怒我,让萧丹慕死无葬身之地。
由此看来,释儿是内鬼的可能性骤然大了许多。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若是释儿是那个报信之人,为何萧丹慕不肯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呢?除非,除非释儿捏有萧丹慕的什么把柄。
但是如今并无证据,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但我相信,证据迟早会有的,冤冤相报,风水轮流,将来之事,我们谁也说不定。
在这一场云谲波诡的棋局里,有的人是下棋者,有的人只是上面一个可怜的棋子。起子落子之间,风云突变。
每个人都怀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和秘密,她们不惜,飞蛾扑火。
就算是看清了所有人心思的我,也忽然感到一种巨大的茫然感袭上心头。后宫之中,为了争宠,为了凤座,为了报复,她们不择手段,什么都愿意做。人心难测,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晦涩,我们所能窥探到的,永远都只是这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天考六级,更新晚了,不要见怪。
、高丽·隐祸
作者有话要说:秋意转浓墨菊开,心思难臆猜。情意纷乱断送,昔时景还在。对镜颜,描青黛,点香腮。妙眸轻扫,扶手远眺,惆怅宫外。 ——彼岸雪《诉衷情》
如今宋朝深陷战争囹圄,自顾不暇,所以我们现在有精力腾出手来解决高丽北进之事。一直以来,高丽都是辽宋拉拢的对象。欲伐中原,守住南京,就必须使宋和高丽断交。崇政殿内,黄色幔帐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巨大的镂空龙纹青铜香鼎中,散发出清新的龙涎香,萦绕在空气里,弥久不散。隆绪高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凝重,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的手指笔直修长,左手撑着龙椅边缘,骨节泛出白色;右手戴着明翠的玉扳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光洁如新的桌面,发出微小的“咚咚”声。
此时,偌大个宫殿内就只有我们三人。外面阳光普照,和风煦暖,一片盎然的□。然而,殿内的气氛,却是沉重得令人窒息。
韩德让站在阶下,默然而立,已经许久未出声了。他面不改色,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来,唇角似勾非勾,目光轮流在我和隆绪脸上逡巡。我亦是不置可否,若有所思的瞅着手指上素雅清丽的丹蔻,眼睫微垂,神色安然从容。
“朕决意派遣萧恒德率军讨伐高丽,不知母后和韩爱卿觉得可不可行?”过了约莫有一柱香的时间,隆绪终于按捺不住,先开了口,目光望了过来,隐有探询之色。
我眉骨一挑,明显有些愣神,萧恒德?东京留守萧恒德?隆绪派他去征讨高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考虑。
韩德让沉吟片刻,面色隐晦,轻声开口:“素闻萧驸马有雄心壮志,愿意为国效力,并且在统和六年伐宋之役中表现奇佳。此次派其前去,未尝不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只是,这征讨之名,是什么?”
“以重兵慑之,意在拆散同盟,”我从丹蔻上收回目光,掀起眼睑,目光沉沉,“对外,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隆绪的眼眸倏地发亮,黑白分明的瞳孔熠熠闪光,抚掌道:“还是母后考虑长远,同高丽关系不可过僵,若是它和宋同盟不破,对我们而言可就大大的不利。所以,为今之计,还是让其早日俯首称臣的好。”
韩德让虑及到此,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不由得颔首赞道:“不错,外结高丽,免去了一个后顾之忧,这样才能一门心思的商讨伐宋之策。”
文化殿。
一个妩媚的身影正在内里忙碌。她端进来一小碗燕窝粥,小心的将其搁在了桌上,又生怕它凉透,特意拿了一个精致的瓷盖将其罩住。随即,又把托盘上的一只银勺取了出来,放置一旁。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这才满意的收了托盘,甫一回身,目光正对上我,不由得面色微惊,赶紧见礼:“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我不紧不慢的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的那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语气隐含了两分诧异,“这是谁让你端来的?”
释儿低着头,连忙解释:“回太后娘娘,奴婢私心揣度,觉得您最近睡眠不足,想必神思劳倦。于是便吩咐了御膳房,要他们特意做了这个,给娘娘补补身子。”
我“唔”了一声,略一托起繁长裙摆,端雅而坐,右手执起银勺:“你倒是有心。”
“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释儿微微抬起头来,眉心处那点朱砂微微一挑,面上隐有欣悦之色。
我顺手端起燕窝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似忽然忆起一事来,于是便抬眸凝视着那个站在我面前的倩影:“征讨高丽之事,由驸马负责,哀家有一个想法,让你随着萧恒德一同前去,回来之后将经过一一尽述于哀家听。”
“这……”释儿明显吃了一惊,似有所悟,讷讷开言,“莫非是……太后娘娘信不过驸马?”
“不可这么说,此次哀家未能亲征,特意派你前去,绝非监视之意,”我拿着银勺轻轻搅动碗里的燕窝粥,眸色一凛,正色道,“哀家相信你,一定可以让萧恒德相信哀家的好意,从而顺利地留在军中,观察动向。”
释儿经我一说,不由得也敛了神色,郑重其事的道:“太后娘娘所托,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离出征也没多少时日了,你若得闲,趁早收拾收拾东西,免得到时候来不及。”燕窝粥迷蒙的烟雾袅袅直上,将我的脸隐在一片朦胧中,模糊不清。
“是,奴婢这就去。”释儿将托盘合好,欠身施礼而退。
统和十年(992年),隆绪下令,以东京留守萧恒德为主帅,率领八十万大军大举征伐高丽。大军浩浩荡荡越过鸭绿江,直取高丽的蓬山郡。高丽听闻此事朝野一片哗然,大惊失色,有人害怕至极,便主张“割西京(平壤)以北与之,自黄州至岭画为封疆”,意欲将黄州至岭以北领土全部割让给辽。
萧恒德率领大军,声称:“辽既已有高句丽旧地,如今被高丽霸占,侵夺我大辽疆界,实不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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