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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王妃-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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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该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话方出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扑通跪下惶恐谢罪:“二皇子,奴婢不是故意打探您的事情。我是个粗人,说也说不好,还请二皇子找有学问的大师们来问问。”
“你说的很好,真叫那些老古板们来,可就无趣了。”秦陌浅笑消解小宫女的惧意,又挥手叫她退了下去。
见不着,便老想着?
三月以来,除了夜深人静闲来无事的寥寥数次,一次也未曾想起那人。
见着了,又总想骂?
那种呆子,难道不该骂么?宁可被人要了性命,也不肯杀人,还真当自己是佛祖不成?
秦陌鼻中轻轻一哼,果断下结论:该骂!
骂了之后,心里既不恼,也不生分,反而莫名欣悦?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每一次,都将他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那呆子处处留手,他堂堂苍梧二皇子,又何至于被人逼的掉落高崖,过了那么多天狼狈日子,还白白欠了他一条人命?
看来不是喜欢了。
秦陌长长吁了一口气,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手指轻弹,杯子稳稳当当落回桌上,连些微声响都未曾发出。
躺平了身子望着天上郎朗明月,时近中秋,天高月远,月色却如秋水洗练,越发的凝练皎洁。
自从那日被身上宝甲救了性命开始,脑中就着了魔一般,总是浮现那人的身影,就如这大好月色朗朗清风,他想到的不是美景佳人,不是壮怀激烈,却偏偏是那夜那人闭目凝神坐于一泓清池之中,黑发散乱,在水底柔柔摇曳,仿佛水草蔓生,缭绕心头,纠缠不去。
短暂的烦乱之后,便是似真似假的思考:难道竟是喜欢?
因此才有了方才那一番问答。
如今被小侍女的回答安了心,秦二皇子总算觉得舒服一点,想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兼且位极尊荣,怎么可能不爱丰腴面颊,柔软腰肢,竟喜欢上男子?
然而欣慰之余,心底极深极隐处,又有一丝淡淡的怅然,若隐若现,似有还无。
曲起胳膊,将手掌遮于眼睛上方,慢慢张开五指,从指缝中眯着眼睛看天上银盘似的明月。
月光在指缝招摇跳跃,间错杂乱,重叠扭曲之间,居然隐隐成像,仿佛又透出那人清和的笑脸来。
“慕容垂,本皇子对你并无他意,你今夜可莫要再擅入我梦,否则,下次见你,本皇子定要将那你张可恶的笑脸,打成红红紫紫的猪头!”
秦陌喃声自语,极美的面容身姿,却吐出绝不文雅的话语。
手指渐垂,星眸半闭,恍恍惚惚间,心头怒气驳发:这个混蛋呆子,果真欠揍,竟敢又入我梦!
夜色渐深,御花园中飞红妍翠,轻柔飘曳,嫣红如火的花树之下,一袭银衣的男子安然而卧,单手轻枕颊侧,面容如玉,映出通透毫光。
只有细细看去,才会发现,那人如玉般的安详面容里,不知缘何,竟有丝丝不甘的微怒之意。
周围侍女屏息而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了这如画一般的人。
惊雷乍响,音波利剑一般劈开沉厚的夜空,轰然砸落,环立的婢仆措手不及,惊了手中的托盘。
软塌上的身影猛然跳起身,于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几步奔上御花园中最高的一处树枝,面朝东方,遥遥眺望,银白色身影随树枝上下浮动,恍如谪仙降世。
一丝纷乱情绪莫名窜过心头,方才梦中笑容突然破碎,瞬息化为万千光点,散入无边黑暗,他下意识的身手去抓,竟连一片也不曾抓到。
出事了!
心头那一丝惊痛,来的明明白白,没有丝毫迟疑。
“暗卫何在?”
黑衣的身影突然现身,默默伏跪。
“可有朝云慕容垂的消息?”
黑影尚未及答话,另有人诡异出现,语声中微带喘意:“回二皇子,慕容垂奉命讨伐西戎,孤军深入,生死未卜!”
“为何不早来通报?”
“消息刚刚传来。”
散着淡淡银芒的眸子猛然眯起:刚刚才在苍梧打了这样漂亮的一仗,他不好好的做他的边城守将,跑去西戎做什么?
打起仗来精的狐狸一样的人,会孤军深入?
比任何人都更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会如此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
骗三岁的小孩子都不能够!
身形轻飘飘如一片随风而落的叶片,秦陌脚不沾地,径直向着宫外飘去。
“传令,暗卫全体,前往西戎,即刻!”
………………………………
番外之灿如飞星(十一)
策马狂奔,风驰电掣,烈烈秋风扑面如割,将头发吹的仿佛都直立起来,扯的头皮生疼。
秦陌不闪不避,身体前倾紧紧的贴在马背上,绷紧成黑夜中一抹银白的闪电。
激烈的风刃在周身锋利的划过,吹起银袍猎猎如狂,吹不散心头如浓云如重墨沉沉俯压的重闷。
慕容垂,你的命是本皇子的,你给我……
好好的活着!
西戎密林。
这里的冬天总是比别的地方来的更早一些,还只是秋末的日子,树叶却己早早落尽,露出虬结缠绕的粗枝。
铁灰色的天空与暗褐色的枝干形成压抑的囚笼,将绝望的气息一点一点,毫不留情的推近眼前。
陷入这里己经有多久了?
至少也有七八天了吧?
那一日从绝谷脱身,回到雁门没多久,他便接到回京的旨意。
到了京中,尚未进家,便被宣去陛见,金銮殿上,皇上温言赞赏,说我朝云大幸,又出一名少年英杰天策上将,然而紧接着,便以恩赏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去了他的军权。
与父亲一起从殿中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父亲目光严肃复杂的看着他,仿佛想说什么,然而最终却只是沉痛的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看着父亲仿佛瞬间微驼一分的背影,他心底泛起丝丝的疼痛内疚。
他知道父亲为何叹那一口气。
绝谷之上撤去所有守卫,将苍梧皇子光明堂皇的放出朝云,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他不是慕容家的世子,如果慕容家不是与皇族之下第一大世家,如果不是他们的手上握着朝云三分之二的兵权,就算他再怎样天策绝才,也早己死了一万次。
如今只是夺去兵权,还是用恩赏的名义,己经是天大的幸运。
可是父亲,我始终学不会,硬起那副心肠。
战场上的绝杀冷冽,己经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如果我不冷,就只能看着我麾下的士兵们,一个个变冷……冷成僵硬的尸首,再也温暖不过来。
卢叔叔火一般滚烫的鲜血,浇灭了我年少虚妄的炽热。
可是除此之外,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你看天那么蓝,云那么轻,阳光那么和软。
无论是朝云的繁华盛景,赤焰的火热炽烈,银翼的悠远神秘,还是苍梧的秋草高茂,这个世间的每一个人,心心念念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份微小慎重又温暖的幸福。
我冷了我的血,是为了守护这份幸福,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去年上元之夜,带了明持在街中漫步闲游,心头被扑面而来的笑意撑的满满,孩童肆无忌惮的笑,父亲粗声爽朗宠溺的笑,母亲宜嗔宜喜,口中叫着莫惯坏了娇儿,手中却急急的去买孩子看中的一串糖葫芦。
那时只觉得心中无限喜悦,人生在世,所求所愿的东西本就虚妄,迎面而过的这些笑意也许明天就要重新陷入为生计挣扎的艰苦困境,可是只要能这样开心的笑上一刻,所有那些痛苦,也就都值得了。
走了一会儿,突见前方有处极热闹的所在,拉着明持凑了上去,却是有人在当街捏泥人,那老者面容晦暗,眉目低垂,手上的技艺却是极好,只要有人付了钱,再被他抬眼看上一眼,倾刻间便有一尊栩栩如生的小小人像立在他的手中,眉毛眼睛,衣着发饰,就连神采形态,都是分毫不差。
捏好了雏形,再刷上些浆漆,往旁边的明炉里翻滚几下,原本还有些稀软的泥立时定了形,就算想要在家里摆上个三五十年,恐怕都不会散落变形。
明持小孩心性,撺掇着慕容垂也去捏上一个,慕容垂不忍拂了他的意,便笑眯眯的站在那老者面前,递上劳资。
老者抬头瞅了慕容垂一眼,不言不语,手指飞快翻动,陆明持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超小号的慕容垂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视线之中。
捏好最后一缕衣摆,老者将人像往竹签上一穿,伸手递进明炉。
只是片刻之间,只听明炉中啪的一声脆响,正等着看最终完成品的陆明持面容一怔,这样的声音,之前那么多个,都是从不曾听过的。
“废了。”老者终于出声,语声不大,却是出奇的醇厚。
拿出来的人像上,一道裂缝如黑色的闪电,将慕容垂的面容劈裂。
“你这是什么技术?这么多人都不破,偏到了我家公子就破了!你说,怎么办?”陆明持气的几乎跳脚,叉着腰指着那老者,泼妇动作十足十的标准,也不知是和府里哪个小丫环学来的。
老者抬头,看着慕容垂:“公子说怎么办?”
慕容垂轻轻的笑笑,面容温和如三月里最暖的那缕风:“不妨事,修补一下便可。”
老者翻翻眼睛:“己经破了,再修只能伤上加伤,伤到最后,终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老先生有何高见?”
老者想都没想,将破了的泥人放在桌上,一掌用力重重砸下,语声如重锤击落金铁:“不破不立!砸了他,老夫再帮公子做一个!”
原本尚有雏形的泥人瞬间化为飞灰,喷散在周围的空气中,又袅袅婷婷,安然散落。那些泥土有的落在了桌上,有些散入了空气中,有的不知飞溅到何方,还有的洒在地面,与其它的泥土交杂混合,再也分辨不清。
慕容垂伸手轻轻的拢了台上的那些泥土,修长白暂的手指廋不露骨,透出坚实的力度。
将泥土在手中缓缓揉搓,目光清明了悟,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却盈盈的浮上一层雾气,些许悲欢变幻如浮游不定的银丝,在雾底纠结缠绕。
“太疼。”粉薄的唇轻轻吐出谁也听不懂的话语:“就算这些泥土还是原来的泥土,可是重新做过之后,他还是他吗?那些失去的,离散的,又该由谁来负责?”
手掌用力一握,竟是再不说话,带着收拢在手中的泥土,快速的离开繁闹依旧的街市。
那老者垂了头,一语不发。
老者身后的巷子里,有人轻轻叹息一声。
那天夜里,京郊最高最高的山巅之上,有青衣的少年半伏身子,专心的填埋着某样东西。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些泥,怎么还巴巴的跑到这里埋下去?”
慕容垂转首轻笑,目光柔和清亮,映出一天星辉:“我在埋野心。”
“野心?”年幼的陆明持歪着头。
“对,野心。”慕容垂笑的更是明亮:“对,把它埋在最高最高的地方,没有遮挡,没有阻碍,太阳看着,月亮看着,这样,他就永远也不敢冒出来。”
“那要是阴天了呢?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他不是就冒出来了?”
慕容垂明亮的笑意突然定住,随即伸手敲上陆明持光洁的额头:“就你会胡想!走了……”
青衣飘然,如半山里一朵浸了林色的云,然而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忍不住颤颤的凝聚起冰凉的寒意。
不会有阴天!
他的左眼是太阳,右眼是月亮,他一定会牢牢的睁大双眼,绝不给这些野心,一丝冒出的希望!
………………………………
番外之灿如飞星(十二)
“少将军,西戎的兵越来越近,我们恐怕藏不住了。”
慕容垂回头望一眼满身血污,却仍极力提振精神的下属,眸中满是感激。
十天前,他率军一到西戎,就遇到大军伏击,他果断下令分兵,着副将带人向南突围,自己却带领八百余人多带火把辎重,又在马尾之后绑缚树枝,做出主力的样子,向西深进。
七八天打下来,饶是他伏击,设陷,奇袭,智计百出,可八百多人,依然只余五十余人。
又被困在这苍凉荒芜的密林。
冬季少食,便饮雪水,吃草茎,挖掘地下过冬的田鼠。
不能点火,便茹毛饮血!
可即使这样,身后这些跟着他的将士,却没有一丝怨言。
明知死地而必践,陷绝境而不恚,人生在世,能如此酣畅淋漓,又何尝不是一件快事?
一念即此,慕容垂面上扬起英朗笑意:“躲不过,我们何必再躲?传本将命令,将所剩干粮全部拿出,生火,煮食,饱餐一顿!今日,本将要与众位兄弟杀个痛快!”
“得令!”林中传来大声呼喝,震的树上积雪都籁籁而落。
西戎林密,西戎兵纵对朝云这位天才名将势在必得,面对这样广大的密林,也不得不分散兵力搜索。
一队士兵正以长茅探路,小心翼翼前进。
“队长,那边有烟!”
为首之人抬目望去,眼中倏然闪亮。
能擒住朝云慕容垂,无论死活,都是天大的富贵一件!
手势一打,七八十人的小队扇形散开,悄悄围了上去。
突然间,树上吊下绳索,脚下伸出铙钩,身后飞出冷箭,脖颈上莫名多出一柄寒光匕首,轻轻一滑!
连声息都不曾发出,十余人便摔倒在厚厚的干草之上,再也看不到眼前的风景。
“杀,不许走脱一人!”
一击得手,五十余名朝云军士如猛虎般扑出,狠狠扑向敌军。
一名西戎士兵匆匆举起腰间牛角号,刚刚放在唇边,忽然一柄剑如飞而致,由牛角口入,穿透咽喉,直贯后脑!
慕容垂身形飞快到来,一把拔出长剑,在靴底随意一擦,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再次喝道:“速战速决!”
这五十余名将士都知道,今日一战,势难生还,纵然他们体力早己疲惫不堪,可他们的精神却极度亢奋,就算是临死,他们也要狠狠的重创敌人!
在他们的疯狂面前,西戎兵的抵抗微弱的可怜,刀兵交击之声倏起倏落,仅仅片刻就零落。
慕容垂一剑摞翻一个敌兵,眼风扫到己方一人被敌兵压在身下,赶过去一脚踹翻又补上一剑,这才看清底下的人竟然是陆明持。
那夜混乱之中,明明吩咐他与副将突围,谁知他却偷偷跟在了自己身边。
看到他脸上疲惫狼藉,眼皮中却没有一丝惧色,慕容垂眸中滑过一抹笑意,伸手拉他起来,含笑问道:“怕不怕?”
“有将军在,属下什么都不怕!”陆明持一跃而起,虽然身形瘦小,神情却是坚定,他不称慕容垂为少主,却称他为将军,那是因为在陆明持的心中,再没有任何人能比少主,更像一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好,不愧是我慕容家的人!”慕容垂脸上笑意更是鲜明。
看到其余部下己将剩下的人料理干净,略略清点一下人数,又己损失四人。
然而这种时候,早己毫无退路,慕容垂手一挥,低声喝道:“隐入草丛,向东!”
不停的伏击,袭杀,慕容垂己经记不得他们杀了多少人,只是眼看着手下的人越来越少,步伐越来越沉重,却不得不继续下去。
大概是袭杀到第四拨人马的时候,他们终于没有来得及阻止传令兵吹响牛角号,于是大批的西戎兵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包围而来,将他们围在了正中间。
他的身边现在己只剩下八个人,包括一个只有十岁的陆明持。
西戎守将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白皙,几乎可以用俊秀来形容的年轻人。
就是他,率领区区八百人马,却足足耗尽了西戎四千多儿郎的性命。
他强忍着胸中一口气,没有马上下令把他剁成肉泥。
他想要招降他,得慕容垂一人,胜过千万城池!
“不必费心了。”慕容垂看出他的打算,面上扬起骄傲的笑意:“慕容家有战死的儿郎,没有投降的将军!”
“宁死不降!”虽然只剩八个人,可是这四个字,依然气冲云霄!
西戎守将气的脸皮发抖,他还一个字都没有说。
“既然如此,本将就让你求仁得仁!”手中马刀高高举起,背后突然传来巨大骚动。
“不好了,朝云军反攻了……”
几处火箭猛的从人群头顶飞掠而过,扎入地下,立刻引燃冬季本就干燥的林木。
喊杀声,呼喝声,兵刃相接声,顷刻嘈杂响起。
“杀啊,救回将军……”
“救回我们的兄弟!”
无数喝喊声伴随着雪亮的长刀,疯虎般冲向树林深处。
西戎守将眼中厉芒一闪,大声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慕容垂!”
静止的包围圈突然发动,无数长枪短刀密雨一般招呼而来。
“你说杀就能杀?”听到外围自己袍泽的声音,慕容垂与八名将士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大力。
一名将领突然弯腰,慕容垂一脚踏上他的背,借力翻身,手中早己顿了锋刃的长剑一闪,惊鸿般掠向西戎将领。
脸上笑容快意明烈:“今日就来看看,是你杀我,还是我杀你!”
西戎守将匆忙横刀遮挡,竟被慕容垂一剑削断。
长剑刺入胸腔,冷意竟比疼痛先一步到来。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慕容垂,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
他明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马上就要将这一代名将斩于刀下。
可是他永远也想不明白了。
身体一歪,重重栽落马下,死不瞑目。
守将一死,西戎军猛的大乱。
所有人都奋起余勇,奋力杀敌,就连陆明持都不例外。
他们都知道,援军就在咫尺,他们多坚持一刻,生存的希望就更多一分。
………………………………
番外之灿如飞星(十三)
朝云军黑色的滚滚浪潮中,一道银色身影闪电般疾冲而出,秦陌烦躁的解决掉冲进身边的西戎兵,目光急速的搜寻着。
死多少人,谁死了,完全不干他的事。
他所要的,唯有那一人而已!
当他终于看到那一袭凌厉舞动的黑袍银甲之时,居然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要掉下泪来。
那人衣衫狼狈,血迹斑污,可竟丝毫不影响他杀伐凛冽,明烈照人,就连那出手处必有残肢断臂飞舞的血xing画面,在秦陌的眼中,竟也飘飘然若流风回雪。
他还活着!
秦陌觉得膝弯一软,差点支撑不住。
这些日子的奔波辛苦,殚精竭虑通通都有了回报。
天下之大,秦陌竟再也想不出有能比他还活着更让人高兴的事情。
突然间,秦陌面色猛的大变,狂声吼道:“小心!”
一支流矢如恶毒的蛇一般,在曙光就要来临的那一霎那,狠狠吞掉第一缕光明。
秦陌眼看着那只箭从慕容垂背后插入,前胸贯出。
精铁的箭头沾染鲜红的血迹,模糊了他所有视线。
慕容垂的身体陡然僵直,然后在秦陌眼前慢动作一般,缓缓的旋身,踉跄,颓然倒地。
将军难免阵上亡。
从来没有人规定说,英雄,就一定要有英雄的死法。
最著名的将领,往往死于最卑微的事情。
也许是一个阴谋,也许是一次失误……
也许……
只是战场上一只不长眼睛的流矢。
慕容垂轻轻的笑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这样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那些阴私的密室,死得其所!
临闭上眼睛的前一瞬,眼角忽然滑过一抹银白的衣角。
那丝银色如此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慕容垂终于觉得有点遗憾,他本来,是想与那个人在沙场上一较高下的。
若能与他打一仗,一定痛快酣畅,淋漓尽致。
“唉,来生吧……”
轻叹一声,慕容垂终于失去最后的神智。
“慕容垂!”战场上猛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闻者心惊!
一抹银色快逾闪电,在慕容垂倒地之前,一把抄起他的身子,狠狠拥入怀中。
……
“军医,我家将军怎么样?”陆明持一把扯往军医的袖子,泪水己经眼眶里打转。
随着慕容垂陷入绝地,他没有哭,差一点死在西戎兵刀下,他也没有哭,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丝毫不能控制自己鼻头发酸。
“箭从将军心肺处擦过,伤势沉疴,若是挺过今晚,或还有望,否则……”军医沉痛摇头,不再言语。
“你胡说八道,我家将军怎么可能死?我打死你这个老匹夫!”陆明持一手揪住军医衣襟,挥拳就要打!
“滚出去!”一声暴喝猛的传出,秦陌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帐中一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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