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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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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以为燕王会嫌弃自己是个累赘,把自己远远扔在押送宁王和亲眷的队伍里。岂料他竟将自己直接放在身后不远处……

    队伍里,她也看到了身材高高大大的马三保。他经过她的马车时,还特意冲里面张望了一下。看到她一脸愁眉苦脸,反倒有点得意的意思……

    马车停下的时候,她就听见前后的队伍里发出一阵阵躁动。她急忙爬到窗口,从那巴掌大的窗户看出去。

    兵士们交头接耳,却又兴奋异常,一阵阵欢呼很快从前面传过来。

    “渡河!渡河!”人们高声欢呼着,挥舞着手中兵器。

    桐拂觉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渡河……

    “白河冻上了!”有人高呼,“天助燕王!”

    桐拂傻在当场,望着挂在半空的太阳,一时说不出话来。
………………………………

第五十章 长河水澌血流赭

    这个地方,桐柔并不认识。

    当初跟着宫正女官,在后宫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久,早记不清位置。

    原以为自己会被赐死,起码也会挨顿板子,但入来好些天除了送水和食物的,并未见到其他人。

    屋子里并不算十分糟糕,虽然简陋,倒也干净。床榻案几都有,连火盆也有。一日二食,也都是可以入口的东西。只是没有药,她受伤的手臂这几日渐渐胀痛起来。

    到后来,那痛感渐渐不那么明显了,手臂却麻木了,她觉得昏昏沉沉越来越贪睡。

    迷迷糊糊里似乎听见姐姐在唤自己,声音焦急,“小柔……你怎么了……姐姐在这儿,别怕。。。。。。”

    她急忙想要伸手拉住姐姐,却碰不到任何东西也发不出声音。

    有人似乎在耳边低声说话,“糟了,她看起来似乎不成了……”

    “要不要去禀告皇后……”

    “她违了宫规,怕是不妥……”

    “还是去吧……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怪责下来我们也担不起……”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睁眼看见的,还是头顶那个灰扑扑的帐子,但好像自己没那么难受了。

    “醒了,可好些?”有人在身旁问道。

    她努力转过头,就看见了他。

    “这几日忙于修典,并不知你被皇后责罚。”朱允炆目光温和,“皇后统领后宫,有些事,她不得不做,是我疏忽了。”

    “的确是我的不是,皇后本该责罚。”她欲起身,“陛下也不该来看我……”

    他将她按着,“手上刚换了药,不可妄动。待你身子好些,再回去。”

    他起身欲离去,看见她将脸别向里面,不由出声问道:“怎么,可是伤口痛楚?”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陛下如此待我,令我想起姐姐……”

    朱允炆瞧她极力掩饰着难过偷偷用被衾一角擦拭着泪水,“待你身子好了,让她们召你姐姐入宫,不过依照宫规,最多也只能一个时辰。”

    桐柔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来,“什么?我姐姐可以入宫看我?”

    他点头,看着喜色在她的眉梢唇角荡漾开,于那清寂一室中生出迫人光彩来。

    ……

    冰冻三尺的白河,蜿蜒于苍山霁雪之间,比那涛涛汤汤的气魄,似乎更为壮阔。

    这位燕王,当真天助他也。

    桐拂从马车的窗子望出去,大军井然有序地在那冰河上飞驰,前头的人马车乘已然上了岸。

    待桐拂的马车也上了岸,她才总算松了口气,回望那冰冻如玉魄的河面,又感叹了一回。

    直到再看不见那河面,她才回过神来。可没过多久,就听见马蹄声急促响起,一队人马又朝着来路奔去,是那白河的方向。

    她吃惊地发现,这些人正是大宁城里冲出来的那些蒙古人,也就是彼时金忠赞不绝口的朵颜三卫。

    可分明大军已渡了河,他们何故反倒往回奔去?

    正扒在窗子上奋力回看,她听见马蹄声靠近,转头瞧去不由一愣。

    今日的燕王她还是头一回瞧见,此刻他勒马恰停在她的马车旁不远处。一身金漆山文甲外罩红色大氅,在人群中着实耀眼威风。

    她不由就想到了燕王妃,同样是无论在哪里都是最瞩目的那一个。当真般配……

    他也正举目回望,他身后跟着的马三保道:“陈晖带了一万骑兵,跟了我们好些天,如今也在渡河,打算从后面突袭。”

    “正好,给朵颜三卫练练手。”朱棣语调轻松。

    他勒马回转的时候似乎才注意到她,看见她愣着,轻飘飘一句,“此刻那白河若是解了冻,就好上加好了。”说罢催马离去。

    桐拂赶忙缩回马车里,别他一高兴,又把自己提到河边去吹风……

    至于河水化冻,他应该是想多了……

    朵颜三卫并没有离开很长时间,桐拂还没来得及好好打个盹儿,他们又呼喝大喊着回来了。

    陈晖的一万人被他们像捏蚂蚁一般轻松打垮,也就陈晖自己留着条命逃走了……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陈晖的军队被逼回白河之上时,冰层忽然解冻,一时溺毙无数……

    朵颜三卫轻松且匪夷所思的一胜,顿时鼓舞了全军的士气。

    只有桐拂一人觉得十分凌乱,可能自己一直搞错了,也许神叨叨深不可测的正是这位燕王……

    与南军的遭遇几乎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桐拂缩在马车里的一角,耳听得马车外撼天动地的厮杀声……

    她隐隐听见战报传来,朵颜三卫勇悍无比,连续攻破了南军七个大营,南军四散奔逃……

    但很快她不再能听见战报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湮没在刀剑流矢之间……

    她试图将金陵城的一切慢慢回想,看有没有法子可以逃离这里。但外面是无休无止的厮杀,她甚至能听见血肉飞溅的声音……

    她开始后悔,他领着自己去那白河边时,她就该义无反顾地跳入河中。哪怕被那白河冻僵,也比生生受着如此的折磨要强上太多……

    巨大的声响和随之而来的猛烈的震动,令她几乎背过气去,再睁眼,自己身处的这个看似牢固的战车居然被火炮轰开了一个口子。

    方才那一声太响,此刻她耳中嗡嗡,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呛人的烟火味令她根本无法呼吸。

    她是如何被拎上了马背,她不晓得。头晕眼花地趴在马背上,她连回头看看是谁的气力都没有。

    渐渐她可以看清不远处的燕王,马三保,还有那些将领……

    纵然燕军神勇无比,但已缓过神来的南军人数毕竟多了太多,两方显然已陷入僵持。不断有人倒下,土地一寸寸被染红,这个修罗场越来越可怖……

    她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暗沉,远远可以看见犹在酣战的两军。

    平原上何时起了雾气,火光折射着兵器的寒光,人影绰绰早分不清南军燕军……

    她觉得,自己一条小命大概是已经交代了,此刻怕是身在地府……
………………………………

第五十一章 过桥酒幔依稀见

    “醒了就起来,若是冻死了,我也要受牵连。”身后有人没好气道。

    桐拂转过身,是个模样陌生的兵士,年纪不大,身负弓弩腰佩弯刀。此刻正望着山坡下的战场,一脸阴郁。

    她爬起身,“谢谢你啊……”

    “真不知殿下为何要带着这么一个累赘打仗,不能去杀敌陷阵,反倒如懦夫般远远躲在这里。”他眼珠都没转过来,愤愤道。

    桐拂一听,忙道:“我一个人没事,你赶紧忙你的吧……”

    他总算斜过眼睛,“这是军令,不可违抗!”

    桐拂看他凶巴巴的不再惹他,远观燕军似有新的动静,而率先冲在最前面的是个熟悉的身影,不觉咦了一声,“马三保?”

    身旁的人倒有些意外,“你识得马侍卫?”

    桐拂心里叹气,自己又何尝想要识得,“他怎会冲在最前面?张玉朱能他们呢?”

    “马侍卫虽然只是燕王身边的亲侍,但智谋武艺过人,谁也不会将他当作普通侍卫看。

    眼下的布阵就是马侍卫献的计策,李景隆的中军是要害所在,一旦将那里大乱阵脚,只需以奇袭左右夹击,必能胜之。”

    “厉害厉害,这位将士能参透也很厉害。”桐拂虽是由衷赞叹,心底里却是盘算着如何能将他甩开,趁乱溜走。

    那人反倒有些脸红,轻咳一声,“方才马侍卫献计,我刚巧在左右……若非临时被指派了看住你的任务,此刻我该是在直捣中军的队伍里。”

    说到此处,他又显出愤愤之色。

    “这位将士,你看,如今大战正是关键之时,八万对五十万并无任何优势可言,多一个人也是好的。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又岂可坐视旁观?

    你若不放心,不如将我捆在这里,等你大胜归来再来将我带回去,岂不是两边都不耽误?”桐拂劝说道。

    那人将她的话琢磨了一遭,似乎确实可行,这才转头打量她。瞧她一脸诚恳,一双眼眸乌泠泠,的确不像在诳人,心里立时蠢蠢欲动。

    “你看!”桐拂指着山坡下,“南军那边似有动静,你若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那人见那朝廷军的中路,一人青缎棉甲鸦青大氅甚是惹眼。

    “李景隆!”那人不由出声道,“他果然亲自应战……”

    “是了是了,人家大将军都出来了,你还不赶紧的。”桐拂急道。

    那人转过身,从腰上取下绳索,“那就委屈你了。”说完将她绑在一旁的树上。

    走出一段,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转回来。

    桐拂心里着急,以为他反悔,不料他开口道:“你莫要出声,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说罢从自己身上将外袍取了,盖在她身上,“别冻死了我也不好交差。”

    话说得虽然硬邦邦的,但桐拂晓得他是好意,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眼看着他往山坡下跑去,很快没了踪影,她用早已藏在袖中的峨眉刺挑断了绳索,爬起身来,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快地跑去……

    李景隆并没有太多机会挥舞手中的长刀,他被贴身的侍卫们团团围着,但战况的惨烈他却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直接冲击中军的那个人势不可挡,他若没看错,应是燕王身旁的亲侍马三保。

    此人并不出名,今日不知为何,却由他率先打头。那张玉朱能那几个呢?还有据说已被燕王守于囊中的朵颜三卫呢?

    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大军的左右两翼同时遭到突袭。南军虽人数占了绝对优势,但战斗力明显落在下乘。勉强抵抗了一番之后,皆丢盔弃甲慌忙逃窜。唯有瞿能父子所在之处,尚能与燕军抗衡……

    不断涌至李景隆身边的战报,七营被破……被斩者数万……被俘者数万……

    瞿能不是没瞧见四下里朝廷军崩溃四散的情形,但他晓得他们还是占着优势。燕王并不善持久战,只要顶过这一阵的突袭,局面肯定可以扭转。

    他命人重新列阵迎战,渐渐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也就在这个当口,他收到了一条不可思议的命令:轻装撤军!

    他扭头看去,大旗果然已经远远离去,身后跟着丢盔弃甲疲于奔命的兵士……

    当初在北平张掖门发生的一幕,居然再一次出现。

    源源不断的战报亦送至朱棣身旁,南军尽弃其辎重,已拔众南逃……获马二万余匹……斩杀俘虏皆过万人……

    张玉催马到了身旁,“殿下,张玉请命追击。”

    朱棣勒紧缰绳,“不。”他静默了很久,“杀伤已多。投降者,都放了。逃遁的,不追。天气本苦寒,南军死于饥寒冻伤的已有不少,锋芒已去,勿过伤生。”

    他顿了顿,举目望向北平的方向,“是时候回去了。”

    ……

    窗外冷雨绵绵,金陵城的初冬已是寒意沁人。

    台上说书的先生,扺掌而谈。大冷天的,手中的扇子自是用不上,权作了指点之具。

    应是说得极为精彩,台下人不时高声喝彩,引得外头经过的路人皆探身进来瞧热闹。

    酒在小炉上温着,菜肴热气腾腾……

    但在桐拂看来,一切似乎与自己无关,那说书人的巧舌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张一合的举动,并无声响……

    热闹是他们的热闹,自己仿佛与这热闹毫无干系。

    是的,她回来了。

    这一路回来并不容易,时而坐船时而搭马车,她除了晓得回家的大致方向,其余时间皆浑浑噩噩。

    当船驶入西水关,看着熟悉的秦淮河,她使了许多气力都没忍得住泪水哗哗往下掉。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与这座城池,竟有着如此的牵念。

    家中并没有人,与此番离开之前并没有两样,只是灰尘积了很厚的一层,她洒扫了几日才得干净。

    俞平海说她离开后,她的爹爹也一直未归,他急得去报了官。衙门里的老爷自然不关心一个小丫头的行踪,草草应付了了事。

    唯一搂着她又哭又笑的,是刘娘子。她将城里能用上的关系都用上了,也没找着她,一直揪着心。

    如今天冷了,湖上也没什么可采摘的。刘娘子执意将她留在酒舍,说是店里人手不够,让她帮着些,其实也就是想将桐拂牢牢看在身边。

    此番回来,这丫头同往日十分不同。刘娘子说不出缘由,但也不愿强迫她说。只要这姑娘安安稳稳地在自己身边待着,刘娘子就觉得踏实了。。。。。。

    说书人说完人群散去,桐拂这才回过神,客气地将说书人送到酒舍外头。

    “小拂……”有人在远处唤她,声音有些颤。

    桐拂抬头望去。

    那人撑着伞站在街对面的河边上。手里的伞早就歪在一边,半个身子都湿了他也不觉得。一双眼盯着自己,一瞬不瞬。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心里一热,“你来了。”
………………………………

第五十二章 此日相逢思旧日

    桐拂看着他穿过人群,撑着伞走到面前。

    他握着伞柄的手许是太过用力,青筋都暴着。

    他的目光再不似从前那般躲闪,此刻牢牢地看着她,一刻也不曾离开。

    “你……”

    “你……”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又同时沉默。

    桐拂这才注意到,他今日看起来有些不同。

    云纹青袍圆领大袖,腰间一道蓝丝条,脚穿皂皮靴。以往见他都是普通的直裰布靴,眼前这个样子,倒是生出英气端肃的意思。

    “哟,这不是金贡士么?你和小拂认识啊,来来来快些进来,在雨地里头干瞪着眼做什么呢?

    别是新进的贡士嫌我的酒舍太寒碜了……”刘娘子说话间,将二人拖进酒舍去。

    “贡士?”桐拂一脸疑惑。

    刘娘子笑道:“这位金公子此番参加春闱,得了第十三,再过两日啊就要参加皇上亲自策问的殿试了呢……

    我今儿这里可是蓬荜生辉了……小拂啊别愣着,帮我好好招呼金公子……”说罢已经满面春风的往后厨去了。

    两人在靠窗的僻静角落里坐了,很快刘娘子送来一盘大煮干丝、鸭肉冷切、两盏桂花蜜汁藕羹、一碟软香糕,另一壶雨水喂的毛尖茶。

    她的目光在金幼孜和桐拂之间转来转去,笑意间尽是深味,“你们俩慢慢尝,金公子就快殿试了,咱酒就先攒着。等着高中了状元,我这里的酒,公子你呀随便喝……”说完她喜滋滋地离开了。

    二人又沉默了一阵,金幼孜抬手替二人斟了茶。

    桐拂将茶盏拿起,“以茶代酒,恭喜。”

    金幼孜与她喝了一盏才道:“你可是又去了那里?”

    她点点头,面上再遮不住倦色。

    “还好么……”

    “不,不好。”她猛地打断他,“应是噩梦一场,不谈也罢。”

    “噩梦……我亦做过一个噩梦……”金幼孜忽然道。

    她忽然笑了笑,“好在如今都醒了,不如忘记。”

    她伸手取了一盏藕羹,细细地喝。

    “忘不掉,也不想忘。”他慢慢道。

    桐拂的手顿了顿,没有抬眼看他,仍注视着手中洒着金黄桂子的浓稠羹汤。

    怔怔了一会儿,她再抬头时,已是满面笑容,“你若金榜题名,可是要请我喝酒的。刘娘子这里的不算,我要去十六楼……”

    “有句话我想……”他打断她。

    她给他夹了一片软香糕,笑吟吟道:“这软香糕看着简单,做起来其实十分麻烦,刘娘子平素嫌麻烦不大做。今日倒是舍得端出来,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快尝尝……”

    他自然晓得她打岔,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盯着自己盘中的软香糕出神。

    “金兄!巧了巧了,难得来一次酒舍,就遇上了!”有人大步走上前,对着金幼孜就是一揖。

    金幼孜忙起身,“景昭何时来的金陵,许久不见了!”

    “来了有些日子,到处逛逛,不想今日竟能遇到金兄……这位是……”边景昭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女子。

    金幼孜的耳根又有些红,支支吾吾竟一时没答上话。

    桐拂已笑嘻嘻地起身让座,“我是酒舍里跑堂的,这位公子请坐,我去重新取了茶来。”说罢人已经走到后厨去了。

    边景昭落座,瞧着桐拂的背影道:“难怪金兄一举就中了贡士,原来是有佳人相伴红袖添香。此番得见,这金陵城果然是佳景不绝,便是这小小酒舍之间也有这等妙人儿……”

    见金幼孜面上显出淡淡不悦,边景昭忙塞了块糕点在口中,嘟囔道:“好吃好吃,不比那十六楼差了去……”

    桐拂已捧了新茶器,和新热的茶水过来,正欲离开,猛听边景昭一声“等等!”

    她迟疑地停住脚步,只见那边景昭直直望向自己的发间,目光里竟是痴迷和震惊。

    金幼孜伸手将桐拂拉到身边,“景昭,何事?”语调里尽是恼意。

    边景昭目光炯炯站起身,伸手就往桐拂脸颊旁的发间而去。

    金幼孜再坐不住,起身将桐拂拦在身后,“景昭,此举怕是不妥。”

    边景昭这才回过神来,忙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哎,敢问这位姑娘,可是养了什么新奇的鸟儿?”

    金幼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桐拂,才发现她的发髻边缀着一根彩色的禽羽,虽不显眼,但细看之下流光斑斓,煞是好看。

    金幼孜伸手替她取下,递给桐拂。

    桐拂接过笑道:“确实是新奇的一只,我都不知它叫什么。”

    “可是小如手指,冠似凤,羽翼淡绿,缀五彩……”边景昭边说边比划,学到那鸟儿展翅飞翔的样子,绕着桌子跑了一大圈。

    桐拂被逗得直乐,笑得合不拢嘴,“正是正是,只是它飞起来更轻盈些……”

    金幼孜见她露出原先天真模样,心里亦跟着欢喜,神情这才舒缓下来,“可是桐花凤?”

    “正是正是,”边景昭学着桐拂的口气道,“成都夹岷江矶岸多紫桐。每至春暮,有灵禽五色小于玄鸟,来集桐华以饮朝露。及华落,则烟飞雨散,不知其所往。”

    他顿了顿,盯着桐拂,“敢问姑娘何处得之?可否一见?”

    桐拂倒是愣了愣,“蜀中的鸟儿?为何我在北平捡到……”说完惊觉漏嘴,已来不及收回。

    “北平?姑娘去北平寻得桐花凤?这……也说不通啊……北地寒冷,桐花凤如何过冬?”

    想到一半边景昭又急急问道:“姑娘可是有特别的机关将它养着?”

    桐拂点头,“捡到它时,它在笼子里,被人丢弃在路边,一旁还有一大罐花蜜。那鸟笼小巧精致,不知是何机关,里面温暖如春。我便以那花蜜喂食……”

    说到此处,她一时语塞,脑海中浮现出彼时鸟笼边的那个身影……

    那是个极漂亮的女子,华美的衣裙尽污身上沾着血迹,毫无生机躺在那里。身旁是许多死去的南军兵士……

    桐拂原本欲上前查看,却听见一队人马急急而来,匆忙中见那笼中鸟儿哀鸣不已,遂将那鸟笼塞入袖中,匆匆离去……

    “小拂……”耳边金幼孜的轻唤令她回过神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桐拂勉强挤出笑容,“那鸟儿畏寒,平素都躲在笼中,改日再带来……”

    边景昭忽然打断她,“钗子!姑娘需戴上钗,那桐花凤才会出来。不如我去买一支……”

    “景昭慢用,钗子的事就不劳费心了……”金幼孜板着脸打断他,将桐拂拉着就往外走去。
………………………………

第五十三章 雨落碧荷青簪意

    雨后的街巷,氤氲水雾间,沾染着不知谁家院落里莺桃的香气,在鼻端倏溜而过,又远去了。

    青石板的地上,时有水洼,映着他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桐拂费了些气力,才将手挣脱开,“去哪儿?今日刘娘子里那里正忙……”

    金幼孜转过身,肩头的青袍上仍有雨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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