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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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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板的地上,时有水洼,映着他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桐拂费了些气力,才将手挣脱开,“去哪儿?今日刘娘子里那里正忙……”

    金幼孜转过身,肩头的青袍上仍有雨水的印渍,“我……唉,去了再说。”他面上有些急切,又有些恼意。

    “你后日就要殿试了,不用再读书了?在街上晃来晃去的可是胸有成竹?”她有些好笑地望着他,但心里却堵着,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方才走得急,额头上沁了汗,用衣袖擦了擦,“看不进去……你……你权当我心情不佳,陪我走走,可是也不成?”

    桐拂瞧着他难得一脸没好气,没忍住笑,“也罢,陪你走走,不过午时前我得回去。”

    金幼孜闻言大喜,想要去拉她的手,才觉不妥,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去聚宝桥,可好?”

    “聚宝桥?”她愣住,“那里是大市,你要买米粮还是竹木薪炭?”

    “咳咳……随便看看……”说罢他已转身提步而行。

    桐拂摸不着头脑,他一读书人跑去大市做什么?难不成殿试也需事先体察民情?

    二人搭了一程舟子,很快就到了聚宝桥。街巷宽了许多,熙熙攘攘皆是运送米粮和新炭的车马和人群,吆喝声说价声招呼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非常。

    更有人挎着篮子当街兜卖,将那白得亮眼的新米凑到近前,一颗颗晶莹饱满,连那空气里都浸着好闻的新米和青竹的香气。

    桐拂早已见惯,看着一旁的金幼孜兴致勃勃,她也不好催促,索性慢下脚步跟着他东瞅西望。

    “孜然哥哥!”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金幼孜忙转过头去,桐拂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唤他,不觉扑哧笑出声来,跟着转过身去。

    身后是个拎着竹篮子的男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走上前拉着金幼孜的袖子,“孜然哥哥怎么来了?好久没见到孜然哥哥了……”

    看着桐拂努力憋着笑,金幼孜忙解释道:“我和他说是孜然的孜,他就这么叫上了……”

    又回头对那娃娃道:“江乘,今日又出来帮阿娘卖米了?”

    江乘自豪地将手中小篮提到他的面前,小脸红扑扑的,“正是。上回孜然哥哥说,君子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江乘虽小,当从小事做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桐拂瞧着他眉眼声音里虽仍透着稚嫩,但话语间铿锵有声,竟是一腔抱负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由心里跟着赞叹。

    她蹲下身子,伸手去那篮中摸了摸米粒,笑眯眯对江乘道:“小江乘,你这米真正不错,可愿意买给问柳酒舍的刘娘子?”

    江乘听了一愣,很快转过神来,“大名鼎鼎的问柳酒舍?我阿娘说,那里有金陵城最好吃的酒菜!”

    桐拂笑着点头,“正是正是,回头我去与那刘娘子说说,到你阿娘那里买米,可好?”

    江乘乐得直蹦跶,“太好了!”放下手中的篮子,对着桐拂就是一揖,“敢问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桐拂将他衣衫上沾着的米粉掸了掸,“我叫桐拂,桐花的桐,拂晓的拂。”

    “嗯嗯,桐花姐姐!”江乘一本正经道。

    桐拂一愣,不由失笑,“行吧行吧,随你怎么叫,总归比孜然哥哥好听……”

    金幼孜将她拉起身,“江乘,你阿姐……”

    江乘忙道,“我阿姐在店里呢,我带你们去吧。”

    金幼孜打断他,“哦不用不用,我知道在哪儿,你去帮阿娘做事吧。”说罢扯着桐拂就走。

    桐拂收不住笑意,“柚子……孜然……你说怎么都跟吃的有关系……”

    金幼孜耳根红得厉害,“小娃娃不懂事,你也跟着起哄……”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一处小小的临街商铺。说是商铺,其实也就是一个案几之上搭了个遮太阳的布头。

    一个女子正伏在案上忙碌着,听见脚步声近,头都没抬,“有什么喜欢的先瞧瞧……”

    “江月姑娘……”金幼孜犹豫了一下,出声道。

    江月听见了,忙抬起头,一脸喜不自胜,“金公子?!”

    桐拂瞧着这张面庞,觉得这名字起得十分贴切。

    如江中之月,流光皎皎。

    “金公子今日怎会来此?听闻金公子中了贡士,殿试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怎会有空……咦,这位是……”那江月说到一半,看见金幼孜身后站着的桐拂,眸色闪了闪,迟疑问道。

    “我叫桐拂,问柳酒舍跑堂的,过来大市买米,刚好遇见金公子。”桐拂自个儿介绍道。说到金公子三个字,不由心中一叹,人家姑娘一声声金公子,咋就唤得那么百转回肠煞是好听呢?

    “哦这样啊……”江月又恢复了之前皎皎明媚的神色,“我叫江月,与金公子可是旧识。”

    她将旧识二字咬得有些重,以至于桐拂这种素来大大咧咧的,都听出来了。

    金幼孜脸色掩在暗处,看不清,出声道:“江姑娘,上回看到的竹簪,可还有?”

    江月的目光在他和桐拂上转了一转,“有啊,自然是有的,金公子……是要送人?”

    “哦……对……”金幼孜说话又开始有些结巴。

    桐拂暗暗摇头,眼见着江月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支簪子。

    通体碧色的簪子,簪首处雕着一片栩栩如生的荷叶,迎风舒卷着。那上面竟嵌着一颗颗透明的珠子,仿佛雨珠儿凝在上头,吹一口气,就会希希落落滚下来。

    桐拂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喃喃感叹道:“太好看了,这是什么神仙做的簪子啊……”

    江月抿嘴一笑,“哪有神仙,是我做的。不过……这主意,却是金公子的。”

    桐拂满脸崇拜望向金幼孜,“柚子竟有这般本事……”

    江月听到柚子二字,拿着簪子的手颤了颤,很快恢复了神色,“只是不知,金公子要将这簪子送给哪位佳人?想来能与公子般配的,必然是侯门高户乔木世家的大家闺秀……”

    桐拂一脸赞同地也望着金幼孜。

    金幼孜从袖子里摸出一袋铜钱放在案上,接过江月手中的簪子,递到桐拂面前,“边景昭胡闹,簪子岂可随意赠人,我替他陪个不是。”
………………………………

第五十四章 遥知干戈乱矛戟

    桐拂的心里乱了乱。

    边景昭胡闹,簪子岂可随意赠人,我替他陪个不是……

    这一句,什么意思?

    她反应算是快的,一把将那簪子拿了塞进金幼孜的怀中,“还说人家边公子胡闹,金公子才是最会开玩笑的……

    瞧这大日头的,我得回去干活了,否则刘娘子可不给我饭吃……”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看来……这位桐姑娘并未领会公子的意思……”一旁江月悠悠道。

    金幼孜这才回过神来,“是我唐突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罢跟着前头的那个身影,急急走去。

    江月手中捏着的一根纤长的竹篾,喀嚓一声裂开细细的一道。

    “小拂!”金幼孜追上她,“可否容我说句话。”

    桐拂停下脚步,此处是聚宝桥旁的河堤,柳树刚有些新嫩的意思,细细垂着。

    她就立在树下,身上仍是平素的旧衣裙,虽褪了色,但干净齐整。

    长发挽着,发间空无一物,用一根布条随意缠着发髻,而那泼墨般的颜色在日光下莹莹泽泽。

    “小拂,”金幼孜将那簪子从怀中取出,握在手中,“你晓得我的心思,我却不晓得你的。”

    她目光落在粼粼水面,“柚子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

    他踏前了半步,“我不在乎,无论你是什么,我都愿意……”

    “我不愿意。”她接过话,没有半分余地。

    他怔了怔,望着她的侧颜,一时不知说什么。

    “柚子,你如今金榜题名,锦绣前程都是眼前的事。何必与一个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什么的……怪物在一处。”

    “你不是怪物!”

    “哦对,我不是。”她笑了笑,扭头看着他,“我不过是一缕魂魄罢了。说不准哪一天,就在这日头底下,消散地干干净净……”

    他猛地将她的双肩捉住,“不许胡说!自从在梁洲的湖边见到你,我已知此身所为何来。这与你是什么,以后会怎样,并无关系。”

    桐拂被他捏得有些痛,面上却没显出来,“柚子,经历了这许多,你应该晓得我的心思。我眼下唯一的念想,就是守在这座城池的一隅,安安静静的。我要等着爹爹回来,等着小柔出宫的那一日。

    可你不同。你寒窗苦读,为的难道只是安于市井一隅,浸在这人间烟火里头?

    江乘说的那些,是你教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难道不正是公子心中所想?”

    见他神色缭乱,她龇牙咧嘴指了指被他捏住的肩头,他才回过神来,急忙松手退开一步,“唐突唐突……”

    金幼孜这一步退开身,桐拂就脸色一变,她几乎立刻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女子。

    虽背对着自己,她却觉得很有些眼熟。

    那女子手扶着柳树,肩头微微颤着,时不时用帕子拭着眼,似是在哭泣。

    桐拂脑袋里就是嗡的一声。

    北平城张掖门被破的那一夜,那个驾马车的侍从……那个总在她眼前浮现的投水的女子……

    几乎没做犹豫,她急忙推开金幼孜就朝着那女子冲过去,试图将她拉住。

    却眼见着那哭泣的女子已倾身跃下河去,激起水花和涟漪无数。。。。。。

    金幼孜见她忽然神色大变猛地向河里扑去,大急之下再顾不上其它,拦腰将她抱住,“你做什么?!”

    桐拂挣脱不开,死死盯着那河面,“她跳下去了!我得救她!”

    金幼孜转头望去,河面一片平静,刚才这里并无旁人,又怎会忽然有人跳入河中?

    “许是你看错了,此处并没有旁人……”他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殷红渐染的雪地,一声声嘶唤犹在耳边,阿芜等我……

    而眼前的阿芜投入水中,涟漪不绝……然而终归消散,水面再无痕迹……

    桐拂只觉悲伤汹涌如水,将自己溺在其中,不得呼吸不得出声。又有什么将自己禁锢着,令自己不得挣脱……

    金幼孜见她疯了般在怀中挣扎,目光却是死死盯着那湖面,晓得若是自己放手,她必然跳入那其间,手中更是不放。

    “小拂,没有人,没有人跳下去,都是幻象……我在这儿,别怕……”他在她耳边小声安抚。

    怀里的人忽然脱了力一般再不动弹,原本掐着他手臂的手也松开,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金幼孜心中一紧,她方才胡说八道的那些……不过是一缕魂魄,说不准哪一天,就在这日头底下,消散地干干净净……此刻不知何故,他竟觉得或许当真如此,于是仍将她牢牢箍在怀中,丝毫不敢松手。

    “你看到了……”她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就是个疯子……我还杀了人……对,就在北平的丽正门之上,他就死在我的峨眉刺下……他瞪着我……嘴里都是血……是我杀了他又看着他死去……”

    金幼孜松开手臂,将她转向自己,“听着,这不是你的错。战场之上生死之间,本没有对错是非。你看,都过去了,你不是回来了,会好起来……”

    “不,没有过去,我什么都知道。所有关于他的,我都知道!”她忽然抬眼死死盯着他。

    “去岁十二月十九,燕王出师攻大同。二十四,燕军抵广昌,守将杨宗投降。正月初一,燕军抵蔚州,明廷军守将王忠李远投降。初二日,燕军攻大同,李景隆赴援。紫荆关外,弃铠俯于地,冻死者不计其数……”

    她一字一句,凿凿确确,双目尽赤。

    金幼孜听得明白,也知道她说得半句无错,他唯一无法想象的是她所能看到的惨烈……

    “怎会这样?你……你一直在那里?”他问道。

    “不,郑村坝一役之后,我就从白河逃回来,一直在这里。但我都能看见,睁眼闭眼,无处不在……”小心隐藏的恐惧,自撕开的裂口处蜂拥而出。

    “小拂姑娘?”有人在河上招呼。

    桐拂扭头望去,是刘娘子店里的伙计,八成是过来买薪炭,那人瞧清楚了笑道:“果然是小拂姑娘,可要搭我们的船回去?”

    她冲他招了招手:“来了!”

    复又回头对着金幼孜,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后日殿试,等着柚子的好消息。”

    说罢往那渡口跑去,轻巧地跃上船头,却始终不曾回头再望。
………………………………

第五十五章 枕流方采北山薇

    桐柔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宫正女官陈女史就出现了。看似严厉,其实不过轻描淡写斥责了几句,就命她回文华殿当值。

    而这些日子,宫中比平素里热闹了许多。

    她自然晓得这忙碌的缘由,入宫没多久她就遇上了三年一次的殿试。

    前日的殿试循制在奉天殿前,而奉天殿就在文华殿的东北处,只隔着一道文华门。因此人在文华殿里,也能听见那边的动静。

    文华殿里值守的太监吴亮曾参加过殿试,将那恢弘场面一一说与桐柔听了。

    文武百官俱着公服侍立奉天殿内外,由鸿胪寺官员奏请皇帝升殿,鸣鞭炮,百官行礼。执事官奉上策题案,礼部官将策题置于此案之上。

    策题案随后置于御道,殿外的鸿胪寺官领着百名贡士五拜三叩头,分立东西。待策题案奉至丹墀东,鸿胪寺官员奏告仪式毕。鞭炮声中皇帝退殿,文武百官跟退。

    之后的散卷答卷也是十分壮观,奉天殿前露天之地,百名贡士奋笔疾书,落针可闻……

    几粒鸟鸣,令桐柔回过神。眼下天色初明,外头庭院里的桃树芳菲荼蘼,簇簇拥拥之间各自热闹。

    昨日阁臣与掌詹、掌翰、六部、都通、大堂上官各一名,皆穿绯衣,入东阁阅卷。卯入酉出,不可归各自府邸,只能宿于礼部。

    而今日早朝之后,皇帝会入文华殿,行读卷之仪。

    算着时辰尚早,她又将殿中细细查看一番,取了平素他最喜用的文房四宝列于案上。

    又将素净的瓶子里,插了一支形态参差,既不过分热闹又不冷清的桃枝。

    待一切收拾停当,已听见外头动静,桐柔急忙退出殿外。

    晴日舒朗,殿侧窗格俱开,锦帘高卷。她避在廊下,身后一株垂丝海棠,深深浅浅的粉紫。

    读卷官跪于御前,展卷而读,殿外听不真切,偶有片言只语传出。

    “此实务也……然明堂听政……本源澄徹……以供国家之用……”

    桐柔虽只能辨别三四、明晓一二,已觉文采斐然、徜徉恣肆,正是早前女先生所叹之神完气足。

    读卷官朗读毕,可瞧见司礼监官接了卷至御案,朗读官方叩头立在一旁。下一位读卷官上前跪读……

    三卷之后,皇帝似是兴致颇高,又命度了几卷才下旨免读。各官鱼贯退出至文华殿外,静候皇帝裁定。

    朱允炆望着案上最首的三份卷,陷入沉思。这三份乃阁臣预定的一甲前三,所置放的顺序其实也就是一、二、三名,只待皇帝钦定。

    第一份出自贡生王敬止,确然出众非常。但这第二份里的一句,却令朱允炆犹豫了。

    亲藩陆梁,人心摇动……

    此贡生名为胡广。

    北平一役,李景隆并未得胜,退守郑村坝。失利后,复退至德州。大同、蔚州、保定相继降燕王。燕王书信索要齐泰、黄子澄……

    见皇上锁眉沉思,一旁太监轻手轻脚奉上新沏的茶。

    朱允炆用完茶,抬眼就看见手边素瓶里的桃花。这才想起,她这几日该是回来了。顺着卷帘处望出去,她立在海棠的树影间,神思不知游荡何处,面上一片沉醉之色,又不时皱眉思索……

    一路上了马车,听着辘辘之声行至宫门外,一时市井喧闹自那垂帘处涌入,桐柔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就出宫了?

    她偷眼去瞧坐在中间闭目沉思的朱允炆,心里砰砰跳得厉害。

    方才还是一身上朝所着通天冠服,眼下二龙戏珠翼善冠已除,只是寻常网巾。而他身上是青色亲道袍,手中一柄蜀扇,看着也就是寻常士家子弟。

    她也换上了从前穿的短衫长裙,一身浅紫,腰间一条鹅黄绸带垂至裙幅边。

    她有些想不明白,方才他不是该在那些殿试卷上朱批一甲三等的旨意,缘何反倒撂下一班候在文华殿外的阁臣跑出宫来?

    不过很快她也就顾不上想这些,从那被风扬起的垂帘看出去,金陵城春深花妍,行人薄衫绣袍,欢颜悦色。孩童奔走,一路笑声嬉闹不绝。河道中游船如梭,丝竹声澹澹,谁家船上歌女唱词细细,百转回肠……

    马车停下,桐柔这才回过神,转眼才发觉他竟望着自己,也不知有多久。

    她赧然道:“陛……公子,我们可是到了?”

    朱允炆见她一脸压不住的雀跃,嘴角微扬,起身往外走去,“枕流阁,可听过?”

    桐柔一愣,此处离问柳酒舍不远,若是能遇见姐姐……

    朱允炆下了马车,迟迟不见她下来,回望她正愣神,冲她伸出手,“怎么,不想去瞧瞧?”

    她急忙起身,未做多想,将手递给他,被他扶着下了马车。

    一旁的路浔脸色就十分难看,虽说是微服私访,这小宫女也太放肆了……

    枕流阁临河而建,一带栏杆下,秦淮水粼粼而过。三层飞檐错综凌跃,比那一旁轻烟澹粉列青蛾的酒楼,少了市井脂粉之气,竟生出上于浮云齐的姿态。

    一旁的路浔一直拿眼瞪着自己,桐柔不敢贪看,紧跟在朱允炆的身后,规规矩矩地走路。

    一行人入了枕流阁,沿着一旁楼梯直接上到最高处。楼上一圈雅室,最僻静的一间在东首,两面菱窗大开,可俯瞰城池。隔着垂帘,又可瞧见阁内情形。

    里头早已布好了酒水点心,伺候的人自然也都是宫里微服而出的。

    朱允炆坐在案旁,用了一盏茶,看了一回窗外的景色,并未说什么。

    少顷,见路浔匆匆入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又匆匆退了出去。

    桐柔特意立在窗边,可以看见街上的情形,一双眼来回在路人中寻找着。

    “找人?”朱允炆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桐柔收回目光,屋子里何时只剩了他二人。

    “我……我姐姐时常在这一带,我想看看……”她捏着腰上裙带。

    朱允炆没说什么,示意她到他的近前,“你先去垂帘那里,瞧瞧能看到什么。”

    桐柔依言走过去,从垂帘望出去,三楼的雅室都无人。二楼临着栏杆处,倒是坐了一桌子的人,正把酒言欢,隐隐可听见他们的交谈。

    她不由道:“看着都是读书人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

    “那你瞧瞧,方才起身的那两个,如何?”朱允炆继续问道。

    桐柔又仔细打量一番,“一个容貌出众风姿翩翩,一个相貌平平,但从他二人的话语中听来,却皆是文采殊渥,卓尔不群。”她照实答道。

    “敬止兄,胡广兄,你二人怕是喝多了,别说得忘情,落入秦淮河里。他日殿试发榜,可要去河里捞你们……”那一桌人中有人忽然高声道。

    “那倒不失一段佳话……”众人哄笑。

    金幼孜酒有些上头,举起手中酒盏,“来来,再饮上一杯!”

    众人推杯换盏间,金幼孜莫名觉得被人注视着,不由抬头望去。

    三楼对着的雅室垂帘处,一位妙秀佳人盈盈而立,虽看不清模样,却又说不出的眼熟。

    很快那女子退入暗处,再瞧不见了。
………………………………

第五十六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不晓得何故,今日桐拂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问柳酒舍里来了不少参加殿试的贡生,等着发榜自然有些心焦,要一壶酒几色小菜,难得快意纵情几分。

    刘娘子特意将贡生们的菜钱酒钱减了不少,生意反倒比平常要好。

    金幼孜不知去了哪里……

    想到他,她心里有些咯噔,若他当真来了,自己八成也是努力将他当作普通食客一般,反倒扭捏。

    “小拂,”刘娘子唤她,“你去河边帮我看看,运酒的船来了没有,后头要搬空了……”

    “好嘞……”桐拂应承了就往外走去。

    正是三月末,日光底下融融的暖意。她在岸边张望了一阵,没瞧见运酒的船,索性找了个石凳坐下吹吹风。

    爹爹还是没有消息,城里几家药局、医坊她都跑遍了,识得爹爹的人都说不知道。国子监旁药铺里的那位傅先生倒是提了一句,早前遇见过,匆忙间说是找什么人去了……

    难道当时爹爹发现自己不见了,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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