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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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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李景隆尚是大将军……”金幼孜若有所思。
“她为何要将这么个稀罕宝贝送我?”桐拂犹自嘀嘀咕咕。
金幼孜这才回过神,“你且先收好了,回头还是还与她。你若喜欢,我找人替你照着做一个。”
桐拂瞥了他一眼,“这东西这么精巧,除了江月,你还能找谁?”
“那倒是……”金幼孜点头,似是十分赞同,“估计也就江月姑娘能做得出……”
啪嗒一声,桐拂将那匣子合上,拉着十七就往外走,“走走走,回去回去。”
金幼孜瞧着她愤愤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
颜料坊的命案次日,毡匠坊的河道里亦现浮尸。那之后,弓箭坊、糖廊坊、木匠坊皆现……一时将那京师兵马司,忙得焦头烂额。
坊间传闻更是愈加玄而又玄。亲见者皆言,彼时河水翻腾,赤色如泉涌,落水者衣衫皆染……且都见一女子,身着古衣似仙似妖,自水而出,面目不可见,又姗姗而去……
原本皆忧那燕王迫近京师,如今人人自危,生怕成为下一个河中冤魂。更有传言,如此河水泛赤神鬼频现,必是乱世征兆……
城内除了兵马司,锦衣卫巡捕官、卫所巡捕官也都在街头巷尾日夜巡察,却查不出半分蛛丝马迹。
刘娘子这几日却是有些困惑。平素夜间睡得尚可,可近来睡得尤其沉,一觉至天明。她琢磨着,估计是这几日因外头乱糟糟,让小拂和十七宿在酒舍后院东厢,人多她心里踏实些。
梳洗罢,她经过东厢,探头朝那屋子里望了一眼。瞧见榻上二人睡得正香,这才放心,径直往前头去。
经过那井栏,瞧那盆里一件湿衣衫,走近一瞧,是桐拂昨日所穿。
“懒丫头,换下衣衫也不知洗了……”刘娘子嘴里虽埋怨,手下却没停,将那衣衫洗了。
衣衫上不知沾了什么染料,入水浮起绛色,她费了些功夫才将衣衫洗净了晾晒在院子里。
到了前头酒舍里,门刚打开,金幼孜已经急匆匆入来。
“咦,金公子今日这般早?”刘娘子笑着将他迎进来。
“这几日小拂她……”金幼孜皱着眉,神色匆匆。
刘娘子笑意更盛,“好着呢,在我这里金公子还不放心?她和十七两个白日帮我搭把手,晚上睡得跟猫儿似的……”
“她……没出去过?”
刘娘子一愣,“没啊,这几日没见她离开过我这酒舍。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金幼孜脸色稍缓,“没有,外头如今不安全,她若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就没事……”
“那河道里的案子,可有眉目了?我这酒舍里天天听人议论,越说越离谱了……说来这京师里头,好些年没一下子冒出这许多命案……”
“又出事了?”有人自里头出来。
金幼孜抬头瞧是桐拂,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脸颊边尚有睡痕,他心里略略踏实些,“唔,昨夜是银作坊。”
他将桐拂拉至窗下坐着,一会儿刘娘子将新煮的粥和几样小菜送过来,又满面含笑地离开。
桐拂瞧着她喜滋滋的背影,嘴里嚼着瓜茄,一脸莫名,“这些日子刘娘子怎地见到我就笑成这样……”
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压低声音道:“你可真有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下巴挣脱了,“当然,被刘娘子看着,我能去哪儿?”
“撒谎。”他打断她。
桐拂不睬他,埋头喝粥,心里却有些晃悠。她如今夜里的确会溜出去,不过天明前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又怎会知道?难不成,他瞧见了?
“昨夜,是第六个。”他忽然道。
桐拂已然吃饱了,放下勺,“兵马司里皆是功勋之后,有本事本就没几个,又闲了太久,竟连这般案子都没法子。”
“此人对京师地形十分熟悉,尤其是水道,且深谙水性。连兵马司、锦衣卫、卫所巡捕官的动静都摸得清楚。六个人,虽皆在十八坊一带,但这一带工匠众多人口杂乱,查案并非易事。”
见她沉思不语,也不知听进去没有,金幼孜将她搁在案上的手握在掌心,“小拂,若是有何难处,不妨告诉我。”
桐拂心里一个咯噔,这事,却是万万不能将他搅和进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飞雁穿莲旧宫绦
夜沉如水,临河的阑干内,合香升腾缭绕,将那亭台衬得宛若仙苑。
亭内案上,瓜果凌乱,酒水泼洒得四处皆是。那之间,一女子,枕着玉脂般的手臂,酣然而睡。
阿镜自屋里取了披风,拢在她身上,起身就听见船泊岸的动静。抬眼看见走上来的人,叹一声,“姑娘又醉了。水边寒湿,这么睡着,怕是要……”
话未说完,他已俯身将她抱起,径直入了厢房。
阿镜跟在后头进了屋子,替她将被衾掖好,“每回他来,她都这般模样。明明面上欢喜着,我怎的觉得,她心里却是极不开心的。
阿棋,你说,姑娘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残棋并未出声,阿镜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青瓷瓶递给他,“还是你给姑娘上药,我……我还是不敢看她的脸……”说罢,掩门而去。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鬓间,面纱滑落,露出她的模样。
此刻酒意正浓,如烟霞般的颜色晕在面颊颈间。那狰狞疤痕,恍若一头妖兽,爪牙恣意,盘桓不去。他将药膏抹在那妖兽脊躯,触手煞然惊心。
待将她的面纱重新拢上,残棋欲转身离去,抬眼瞥见榻前小几上,一个陌生的玉佩,上好的青白玉,漏雕飞雁穿莲,饰着宫绦。
他方将那玉佩取在手中,忽听她口齿间含糊喃喃,“不得已……几番思量……”翻了个身,复又沉沉睡去。
他将那玉佩紧紧握在手中,悄然离开了屋子。
……
桐柔在这偏门处已经候了小半个时辰,此刻宫门已落了钥,尚不见人来,她手中的帕子已绞出细细的褶子。
正寻思是否记错了时辰,听得墙后脚步声近,她顿时一喜,急忙转出那树后,“可有消息……”
看见来人,后面半句哽着,再说不出来。
旋即她回过神,“此事与旁人无关,是我迫着他们……”
他提步就走,“随我来。”
桐柔一颗心仍拎着,紧跟在后头,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怎么会让他知道了……
文华殿东阁西南角的一处园子,平素就没什么人,此刻宫灯初上,更是瞧不见人影。园中石亭的案几上,却安置了好些食盒。
朱允炆先坐了,看着她,又看了看他身侧的石凳,“来,坐。”
桐柔犹豫了一瞬,依言在他身旁坐下。
“打开瞧瞧。”他说,神情仍冷着。
她伸手将面前的那一盒打开,一愣,紧接着将余下的一一打开了。面上一时欢喜,一时神伤,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皆是问柳酒舍的菜品和点心,每一样皆是她爱吃的。
他已自顾自品尝起来,“唔,确实不错……”
桐柔将每一样都细细尝了,眼眶酸的厉害,强忍着。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原该早些让你姐姐入宫一趟,也好令你不必做傻事。”他余光里瞧着,却假意未看见。
“你晓得眼下是个什么情形,这会儿托人出去打听带话,可不只是挨板子的事。”
他将语气缓了缓,“这些酒菜,是你姐姐亲手替你准备的。”他瞅着置菜的粗瓷碟和碗,“她嫌弃宫里带去的食器太精细,定要换上这一套……”
桐柔忍不住露出笑颜,姐姐自小就是这般,从来看不上那些花哨讲究的东西……
瞧她展颜,朱允炆心里松了松,跟着就有了倦意。
这些日子,不,自登基以来,他便一直绷着。手不自觉复又摸上腰间的玉牌,他心中其实清楚,应是自父皇病重……
他一腔心思,自一开始就尽数在文治新政。六部尚书张紞、陈迪、王钝,侯泰等人,并不负六卿之责,尚有翰林院重臣,皆为改制主事,领赞佐职,无不鞠躬尽瘁。
削藩,却又不得不为。登基初始,主少国疑,诸位藩王虎视眈眈,且与朝中互相猜忌。除了齐泰黄子澄,当无他选。齐泰,九年无过,素知边事,深得太祖赏识。黄子澄,太祖亲定东宫官员,乃父皇太子时东宫伴读……
削蕃一事几乎全盘托付齐黄,却落了纵臣柄国之口实。朝中反对削藩、罢兵息民,甚至反齐黄独揽军政大权之声亦从未止歇。
二人两度去位,并非只为示好于燕王,委实也是迫于朝中派系分野……
应是落了雨,立时有人入来,将垂纱低落,又无声退了出去。
朱允炆抬眼瞧着垂纱轻扬,亭外几株桃树在雨中簌簌,明明夏日,偏生出寒意。
他想着方才殿上庆成郡主面上的神情,并无惶恐责怨,反倒一片心意黯冷。末了,连礼都忘了行,匆匆退走。原本高华姿态,出了那殿门,立时委顿……
到了眼下的局面,追究是非已然无谓。燕王驻扎浦子口江边,庆成郡主的游说显然是徒劳,方孝孺又何曾不知。此刻让郡主前去,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之计。
时间,他已然没有时间了。父皇的意愿,自己终究是无法完成……
桐柔将他面上神情尽数看在眼中,她晓得此刻除了容他心思徘徊,并无更好的法子。所谓宽慰劝解,于他,已无所谓。
雨势渐盛,丝丝缕缕扑入亭中,将她的额角的发濡湿。
“那桩案子,可听说了。”他忽然出声。
“听说了些。”桐柔皱了皱眉,宫里私下传得沸沸扬扬,虽有添油加醋之嫌,但那许多人命却是不假的。
“乱世之征兆。”他自顾自斟了酒,酒水漫过盏口,溢在案上。
“不过借那方术障眼,生出蛊乱人心的说辞……”她起身,将他手背溅上的酒水擦拭去。
“六日,六条人命。今夜是第七夜。”他似未闻。
……
桐拂冒出水面,望着眼前涟漪无数的水道,愣了半晌。
这里是白酒坊,自己如何会到了这里?但这一带她不能再熟悉,平素常常替刘娘子来酒坊沽酒,空气里浸着浓烈的酒味,不善酒者闻久了都会头晕,她绝不会搞错。
她浸在水里,顶着大雨,又将方才游过的河道正着反着想了好几遍,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会儿应不算太晚,能瞧见河边尚有人走动。白酒坊里有零星几间酒铺子,这会儿多是喝得烂醉的。
正欲离去,她听见有人时笑时骂踉踉跄跄走近河边,一看就是个酒醉之人。原打算潜回水中,觉着那人身形熟悉,不觉又多看了一眼。
那人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抱着卷轴,不是边景昭是谁。
此番回来,桐拂还不曾见到过他,眼下刚好可以问问他与十七究竟去了哪里……
转念间,却见那边景昭已走到河边,竟径直跳入水中,哗啦一声,顷刻没了影子。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灼若芙蕖出渌波
边景昭入了水,酒就醒了。
水下一片漆黑,他旋即想到这些日子坊间那些个命案,心里一慌喝了几口水,挣扎着就往河面去。
脑袋刚冒出水面,就觉着肩头被人揪住。顺着看去,那揪着自己的手臂上一道触目伤痕,他顿时心头一凉,边扑腾边嚷嚷,“别……别杀我……”
“你喊什么?”身后那人奇道,声音清凌凌的。
边景昭听着耳熟,扭头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是你……我喝多了几杯……一个不小心踩了空……”
桐拂瞧他惊魂未定,“会水?上去再说。”
边景昭忙朝那岸上游去,“据说这白酒坊的河道里,流的都是酒水,真的假的……”
话没说完,他只觉脚腕猛地被什么缠住,死命将他往水底拖去。一片幽暗之间,什么也看不清,只觉河水在四周翻腾涌动,说不出的诡异。
很快颈后的衣衫也被人拽住,死死勒在颈间,他心道今日小命休矣,万念俱灰间索性不再苦苦挣扎……
金幼孜自惠民医局出来,心里一团乱麻。
昨夜又一起命案,在白酒坊。
又闻边景昭在那里落水,他心里立时凉了半截。匆匆赶到医馆之时,见边景昭好端端在屋里坐着,他才松了口气。
但坐着是坐着,那边景昭看着却是越发的魂不守舍,看见金幼孜入来竟似未见,一双眼睛只瞪着那虚空之处,谁都不睬。
金幼孜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明堂,只得交代那医官好生替他诊治,匆匆出来……正边走边寻思间,猛地被人从身后扯住,直拖入一旁的巷道内。
金幼孜扭头一看,边景昭一双眼正死瞪着自己,“昨夜……昨夜我瞧见了!是她……”
金幼孜一愣,“谁?”看着边景昭熬红的双眼,猛地想到什么,立刻压低声音道:“胡说什么!”
“真的是她!我亲眼所见,彼时尚与她交谈,之后……”边景昭眼中露出惊恐和缭乱。
“边兄定是看走了眼,小拂她如今夜里都宿在酒舍,不会跑去白酒坊那么偏僻的地方……”金幼孜试图安抚。
“不会看错,就是她!水下,她彼时就在白酒坊的河里……她手里拿着个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但她手臂,对,是左手,那上面有伤,我定是没看错……”
金幼孜一把将他的嘴捂了,“边兄,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信口胡说,慎言慎言……”
边景昭挣脱了,“我没胡说……那会儿十七和我……我们……唉,总之那个桐拂,她绝非一般人……金兄你你……好自为之……”说罢一跺脚转身跑得没影了。
……
桐拂吭哧吭哧将草料搬入院子,小棕马欢快地嘶鸣了几声,围着她转悠个不停。
“这几日一个人待着,可是无聊了?”她搂着它的脑袋,“这草料可是从马市里挑的最好的。只是莫要贪吃,回头太肥了跑不动……”
“小拂。”
桐拂抬头,不觉一愣,院门口站着的是金幼孜。
“柚子?你怎么来这儿?”她今日偷偷溜回来,谁也没告诉。
他没搭话,径直走到她跟前,伸手一把捉住她左手的手腕。
桐拂下意识就欲挣脱,“你干什么,放手!”
她一挣扎,袖子滑落一截,露出内里缠着的白纱,立时药香扑鼻。
他盯着怔怔了一会儿,“小拂,你的手臂,在哪儿伤的?”
在哪儿伤的……桐拂心里一叹,若告诉他是自己在浦子口的江边……
浦子口城,依山傍水而筑,有五门:东门沧波,南门清江,西门万峰,北门旸谷,另有南便门望京。
望京,的确与京师只是隔江而望。
这一仗,也正是在此处,燕王惨败。
她没见过他那副模样。
自北平大雨中,八百府兵披坚执锐没入夜色至今,一路也曾危如朝露势竭力穷,却从没见过他这般心灰意冷……
自己手臂上的这一道,她也不晓得从何而来。许是箭矢如雨的望京门下,背倚着江水最后的堡垒之上……
或许因为回头就可以遥遥看见京师的灯火,盛庸领着的廷军从未如此的强悍和坚不可摧。他们自然知道,每一步的退让,都意味着身后城池的倾覆,大明宫的颓亡……
看着她目光闪烁神情恍惚,金幼孜心里莫名烦躁,终是没忍住,“你昨夜可是去了白酒坊?”
桐拂回过神,“去了。”
“可否见到边景昭?”
“见到他……唉?你如何得知?”她这才注意到金幼孜的神情这么看着,有些骇人。
“出什么事了么?”她小心地问。
“昨夜第七条人命,就在白酒坊。”
桐拂大惊,“是边景昭?!我看到他时,他好好的……”
“后来呢?”他猛地打断她,“后来发生了什么?”
桐拂觉得今日他的面目尤为陌生,下意识退了半步,“金幼孜,你想说什么?昨夜我确实去了白酒坊,也确实在河道里遇见边景昭,他是酒后失足落入河道,我……”
那后来,她在浦子口。那河里发生了什么,她并无本分印象。
“昨夜被害之人被发现时,离边景昭落水之处不远,时辰也差不多。边景昭说看见你,或许也有旁人看见你。你可说得清楚?”
桐拂失笑,“你瞧瞧我,虽然不人不鬼的,但哪里像那个穿着什么汉时素纱禅衣,似妖似仙的美人?”
金幼孜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几番,“确然不太像……”
“那不就结了……”她鼻子里出气。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他说着不禁迫近了一步。
桐拂脸一热,想着退一步,身后是窗棂,无处可退。
“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他声音就在咫尺,听着有些奇怪。
“躲谁了……有什么好躲的……”她有些支吾,也不晓得自己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头顶传来他的闷笑,“你想哪儿去了?你以为我想将你怎样?”
“你不就一直怀疑我是那夺人命的水里的妖怪……今日听那边景昭一通胡说八道,你就更加深信不疑了,是不是……”
“走,去屋子里。”他牵了她的手,往里头走去。
“你……你想做什么?”
“看看你伤的如何,慌什么?”他走得很快。
屋门半敞着,漏着屋里的光亮。
金幼孜推开门,正对着的屏风上搭着一件衣衫。交领、直裾、广袖,薄如蝉翼轻如烟雾,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似乎随时隐了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花枝长在莫离坡
瞅着金幼孜一脸痴绝盯着那素纱禅衣,桐拂心里乱糟糟的,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
“哎……”她扯扯他的衣袖,“我觉着……”
“妙极……妙极……”他犹目不转睛,在那细密的织理间,一叹再叹。
“你……”桐拂气结,“你不该问,为何这件衣衫在我这里?”
金幼孜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就你这样子,你会知道为何?你先等会儿,让我瞧瞧清楚,你可知这素纱禅衣的来由……”
桐拂将他推开了一步,“现在是说来由的时候?这玩意,现在挂在我这里,边景昭又说在河里见过我,或许还有旁人看见我。我如今当真是说不清楚了!”
金幼孜瞧她急得脸通红,将她手执了,“莫怕莫怕,人不是你害的,谁还能冤枉你?你倒是想想可是得罪过人?为何要陷害于你?”
桐拂一只手捻着那素纱禅衣的一角,心里愈加纷乱,“万一……万一真的是我……”
“你不会。”他将她打断了,“这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为何要害我……”她拧着眉,难道是他?他如今刚在浦子口被盛庸打得落花流水,又真会有心思来收拾自己?自己确实也没得罪过他……
“可想到什么人?”金幼孜瞧她神情有异。
“没,没什么人。”她忙道,“也没得罪过谁。”
“走。”他扯着她就往外走,“还是先回酒舍,这衣衫且留在这里。”
“留着?若被人瞧见……”
“这事没这么简单。”金幼孜脚下没停,“连杀七人,这么大动静,难道只是想冤枉你,将你问个罪落了狱?再说,此人已做到这般,若当真想抓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不行!那我不能回酒舍,平白连累了刘娘子和十七。”她停住脚。
金幼孜转过身来,一脸欣喜,“要么,你去我那儿,我不怕被连累。”
“你……我不去,我住船上。”
“那我陪你一起。”
桐拂越过他就走,“你就不怕我回头给你拽下水去……”
直到她上了那乌篷船,金幼孜仍跟在后头,也施施然上了船。他自顾自取了藏在案下的酒罐,给自己斟了一杯。
“你真不怕啊。”桐拂没好气。
金幼孜抿了口酒,抬眼瞧她,“怕什么?我眼下,是这京师城中最安全的一个。要说水性,你也就比那河里的鱼,差那么一点……”
桐拂再不理他,去那船头坐着。
远处是分月桥,此刻那桥上灯火流彩,锦衣华钗,路人熏熏然比肩行。从此处看过去,只能听得隐隐喧嚣,那桥上庸扰却如皮影人偶,一出出永不止休。似乎并无人在意,此刻西水关外,江北城下,大军压境……
“为何泊在此处?”他不知何时已坐在身旁,将那小案几也搬了出来,放在身前,人已有了微微的醉意,“京师二十四航,此处最是闹腾。”
“看月。”她将下巴搁在膝上。
金幼孜抬头寻了寻,“今夜无月。”
“我觉得有就有。”她的声音闷闷的。
“唔……有理,小拂觉得有月,那就是有月。”他皱了皱眉,“眼下独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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