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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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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书亦走上前,递上一块帕子,一脸狐疑冲着桐拂,“你……认识建安殿下?”

    “不用,一会儿就干了……”她将脑袋别开。

    瞧着身旁的几个侍女强忍的笑意,她才觉得有什么不妥,忙忙接了明书手中的帕子,在脸上抹了一下,帕子上顿时染了黑色。她这才想到方才水下那团烟雾,也不知是什么……

    桐拂没再细想,转向刘休仁,“可知逃走的是何人?文远大人如何了?”

    刘休仁笑意淡了几分,“如今建康城里心怀叵测来路不明的,实在多了些,当真不好说。至于文远大人,”他顿了顿,“尚未寻到。张大人和本王都派了人去寻,北湖及周边水道也有水师搜寻,应是快有消息了。”

    一行人上了一旁刘休仁的大船,桐拂去里头沐浴,换了衣裙。衣裙是上好的软绮罗衣料,但十分繁复啰嗦。对襟,帛带系扎围裳束腰,围裳之中又垂出数条飘带,紫碧纱纹间色裙曳地五尺。咂舌之余,不免庆幸亏得有人一旁伺候……

    铜镜中看着自己一脑袋的金钗步摇璎珞耳珰,桐拂觉得眼晕,自己动手取下大半,忙不迭逃出舱外。

    船不知何时已靠了岸,她抬眼就看见明书与建安王在岸边树下比肩而立,不知说着什么。当下她提了裙裾,自那细长船板上一路跑下船去。

    二人听见动静,皆回头来瞧,面上神情亦皆凝住。

    刘休仁先叹道:“子建于洛水畔见神女,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之态。今日玄武亦见湖灵,同是神光离合将飞未翔之姿,令人徙倚彷徨……”

    桐拂走到跟前,恰听见明书一句,“下官未见湖灵,胡闹的却在眼前。”

    她方要瞪他,耳听刘休仁对明书道:“书令史不若先回总明观,本王与明衣姑娘尚有话说,迟些送她回去。”

    明书只得躬身告退,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桐拂纵然百般不愿意,此刻也是没有别的法子。这明书说走就走,当真干净利落不够义气。

    “请!”刘休仁已率先往一旁犊车走去。

    犊车她倒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一辆,实在太过招摇晃眼……轻轺綴皂盖,金鞍朱轮,那后头侍卫,文吏,仆从,宾从数十人无不衣饰华丽。

    犊车里亦是十分宽敞,刘休仁自上了来,就有人拎了一箱的书文公函,他坐定就开始翻看,并未再有言语。

    桐拂乐得清静,一边琢磨方才水下之人,一边趴在窗边瞧那外头风光。一会儿又心思纷纷想着早知这么快会返来,该将那卷刘宋旧事翻完了,也晓得这建安王到底是何路数。

    他与湶弦那番密谈,欲助刘子勋夺位,若是无差,那么眼下,他手握京师重兵打着平叛之旗,京师岂不危矣?

    她定了定神,这事按理也不该自己操心,自己来不过是探一探鱼鳞纹的究竟,顺便去北湖转转,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没曾想北湖是来了,竟被这建安王一网子捞出来……

    思及此处,她牙痒痒地转头去瞧他,不曾想正对上他的目光。自己恼羞成怒的神情,正正好好被他瞧去了。

    而他面上一瞬杀意,也被她瞄着,不过等她再细看,他已是春风拂面,仿佛方才那般杀气腾腾,只是个错觉。

    她不由的,一个哆嗦。

    “三妹,你冷么?”他和煦问道。

    “三……三妹?”桐拂张口结舌,什么时候和他攀上亲戚了?上回他似乎也这么唤过自己。

    他笑得愈加亲和,再加上本就龙章凤姿俊逸非常,更让她觉得方才看到的杀意是个错觉。

    “既然不喜这么唤你,还是叫你明衣。只是在休仁心中,你始终是我的三妹。”

    桐拂不晓得怎么接,“敢问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

    “鸡笼山,九州庙,去见我兄长。”他答,复又低头翻看公函。

    桐拂愈加莫名,建安王的兄长不就是当今皇帝?不去建康宫里,怎的会去什么九州庙见他……

    待犊车停稳,她被扶着下来,抬头就见山间葱茏,炉烟浮动香火不绝,山径上尽是善男信女,好生热闹。远远可见那上面,庙檐高挑,阁宇连绵,与大明之鸡笼山大不相同。

    桐拂再忍不住,“我们这是去上香?”

    刘休仁已大步往山上去,“我去拜见我的兄长,你去见你的,倒是顺路。”

    她听得云里雾里,他方才还口称自己三妹,如今又说各自去见各自兄长……也不待旁人搀扶,她急忙拎着裙裾小跑着跟在后头。

    那刘休仁看着博袖宽带,走起山路却是如履平地。

    待她气喘吁吁跟着到了庙前,抬头就见苏侯庙三个字,不觉奇道:“殿下竟与兄长在苏侯庙相见?你方才说我的兄长?他在何处?”

    刘休仁负手而立,抬目望着苏侯庙的山门,神思缥缈,“这便是我兄长,神侯骠骑大将军,苏候。”

    桐拂目瞪口呆,刘休仁与神仙是兄弟?

    刘休仁正欲提步入庙,似是想起什么,扭头对她道:“蒋王庙就在后头,待你见过他,我会送你下山。

    蒋王如今封了相国、大都督、钟山王,受香火祭祀,那里比起此处更是热闹。本王就不耽误你兄妹二人叙旧了……”

    说罢,他提步入了山门,很快消失在一派葱茏之间。

    桐拂完全挪不开步子,蒋王?孙吴时候就蒋侯已被封正神,后历朝又封王称帝,隆极之尊,受民间香火千余年……蒋王是我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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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珠环翠玉垂鲜光

    从蒋王庙出来,桐拂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想起,传说中蒋侯的三妹是青溪小姑。

    青溪小姑也是神仙,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所以此事很简单,刘休仁认错了人。

    蒋王庙前都是人,看得她眼晕,就打算顺着山路回去苏候庙找他,把事情说说清楚,顺便麻烦他找辆马车送自己回总明观。

    她如今心里明镜一般,不管这刘休仁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事,自己都得躲得远远的。前车之鉴,后车……什么来着?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前头唤道:“小拂姐……姑……姑娘……”

    这一声,惊喜万千,诧异万千,纠结万千。

    听得桐拂心里巍巍一颤。

    再细看,出口唤自己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年岁倒是与自己相仿,但浓眉广额燕颌虎腮。若想看清楚,她需仰头去瞧。

    他面上是极度欣喜,外加震惊,但却并没有怀疑的意思。

    走到近前,他又将她细细看了一回,搓着手,“那个……你……你怎么在这儿?”

    桐拂脖子仰得有点累,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容貌,“你是……谁?”她也跟着有些结巴。

    他一愣,似是没想到她有这么一问,抓了抓后脑,“是我啊,小鲎印!

    “小猴子?”桐拂更是莫名。

    “你那会儿说是水里的猴子,是小拂姐……哦不……姑……姑娘给我取的名……”他的脸涨红了。

    桐拂一脸茫然。

    “不记得我了?我本姓杨,单字徽。筑北堤的时候,是姐姐一直领着我……可是,小拂姑……姑娘,怎么这么些年,你样子没变?”他急得抓耳挠腮。

    杨徽?这名字桐拂依旧没印象。

    筑北堤?她立时想到张景云,那位张太守也就是如今的张将军提过,当初他治理北湖淤塞、引北湖水入华林园时,见过自己……

    “对了!姐姐一定记得这个。”杨徽急忙自腰间掏出一个布袋。

    那布袋上虽满是布丁,但看着极为干净,显然是一直仔细收藏的物件。他从那布袋里掏出一颗石子,晶莹圆滑,上有五彩纹路,“这是姐姐当初从青龙山月塘给我寻来的绮石,我一直好好收着。”

    桐拂接过绮石,那上面纹路蜿蜒天成,如黛山长河,又似有烟霞氤氲。

    她的指间抚过,耳边忽闻劳作时呼喝声声,锹铲掀起泥土飞扬,绳索磨砺着巨石嘶哑……更有大水滔滔、长河呜咽……

    “小鲎印彼馈

    浑身泥土,光着冻青的脚丫,牵着自己的衣摆,怯生生叫着姐姐……那个即使饿得头晕,也不会吭声的小娃娃……纵是寒冬腊月也要咬牙跟着自己,在河堤淤泥间劳作的纤瘦身影……

    杨徽喜道:“姐姐想起来了?!是我!”

    桐拂脑袋有些痛,许多零碎的片段,有些清楚但大部分依旧模糊的容貌。说不清的情绪,甚至看不出喜怒哀乐,层层淤积在心里,一片混沌。

    “……有印象……我之前落水,有些想不起了……”她想着明书的话,且拿来搪塞。

    “落水?”杨徽一脸惊讶,“姐姐水性如此好,落水怎会有事?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可无碍了?”

    见他一脸急切,桐拂心中生出莫名亲近,“无事无事,大好了,只是有些事记不清楚。”

    杨徽喜道:“那就好。如今姐姐在何处?自北堤建好,就不知你的下落。小稣业煤每唷

    “你母亲如何了?”桐拂脱口问道,自己也吓了一跳。

    杨徽顿时显了忧色,“母亲身体仍是老样子,这些年,都未起来过。我……我也只会做些力气活,勉强糊口……”

    桐拂瞧他衣衫陈旧,犹沾着尘土,心里莫名发酸。抬手将头上插着的一支金钗取了,塞进他手中,“小鲎樱萌ジ隳锫蛞俾蛐┖贸缘摹

    杨徽忙将手缩了回去,“不成不成,姐姐当初就日日对我说,无论男子女子,生来就当用自己的手吃饭。

    当初都嫌我年纪小不肯收我在北堤劳作,只有姐姐将我留下,带在身边。我才得了工钱,我娘也才没饿死……

    我如今身子壮了,每日里替人挑担赶车,活得好好的,怎能再拿姐姐的东西。”

    桐拂眼瞅着不远处刘休仁的手下正往这里过来,索性将那金钗塞进他的衣襟里,“这反正也不是我的,你拿着就是。我如今在总明观,你若有事,可来寻我,只说找文远大人手下的明衣就成了。”

    说罢她忙迎着那些人而去,将一脸怔怔的杨徽落在了身后。

    刘休仁身边的麻烦事,莫要再牵连无辜……而自己,也该早点逃回总明观,这外头,没事还是别出来晃悠……

    然而,通常,事与愿违。

    候在山下的那辆奢华晃眼的犊车不在了,等着的却是一溜排中规中矩的马车。刘休仁长身立在马车旁,正与几人闲谈。

    再细瞧,桐拂吃惊地发现,他怎的换了衣衫?

    如今他着卷梁冠,朱衣,绛纱袍,皂缘白纱中单,这一身,束带矜装威仪无限,怎么也不像是游山玩水的样子。

    一旁的那几个,虽不认识,但皆是差不多的装束。

    刘休仁瞧见她,冲她招手。这么多人瞪着,想假装看不见委实困难,桐拂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我自己回去即可,不用劳烦……”

    “不急不急。”刘休仁打断她,“来人,替她更衣。”

    她一头雾水地被领上了一旁的一辆马车,立时有侍女上前替她换衣衫,重新挽发换簪饰。

    “这是要做什么?”方才上马车前,瞧着挎长刀的侍从面目不善,桐拂纵然千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多问……眼下被折腾得实在没了脾气。

    束发的侍女恭声道:“今夜宫中乃是路太后寿宴,诸王自然是要入宫。姑娘这一身是宫里的亲蚕衣,想来是要随着建安王入宫赴宴。”

    入宫赴宴?此话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

    桐拂虽对刘宋所知不详,但如今这位宋明帝,还是有所耳闻。宋孝武帝时,因生母过世,其时年仅十五的刘彧由宋孝武帝生母路太后抚养。刘彧对路太后亲奉,且少而和令风姿端雅,深得路太后及宋孝武帝笃爱。

    后,他除去亲侄前废帝刘子业,登基为明帝,元泰始。再后来,奢靡无度、滥杀亲臣、朝无纪纲,以致攻伐乱象……

    “姑娘,更衣已毕,建安王传你去他的车驾。”一旁的侍女打断了她的思绪。

    刘休仁面前这一张图卷,虽已破损残缺,所幸字迹犹在,一旁密密麻麻绘着文符,有些已无法辨识。

    见他沉吟许久,王景文终是没忍住,“方才臣所言……”

    刘休仁抬手,“此事,见了陛下再议。今夜……”

    话未说完,有人挑帘入来,二人皆止言齐齐看去。

    入来的女子,一身纯青色蚕衣,施淡妆,云鬓飞天髻,额间花钿脆薄,小折枝花子。虽非倾城色,独有出尘姿。

    王景文眉间微蹙,“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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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本似云烟易散尽

    这个节骨眼儿,建安王竟随意将人带在身旁入宫,还是个不知底细的,王景文心中自是不悦。

    今夜入宫,看似赴宴,实则凶险万分。

    刘子勋竖旗登基,如今得各地宗王、方镇的支持效忠,以致朝廷号令不出建康城外百里之地。圣上虽有众位皇弟支持,但皆被围在京师。这刘宋宗王之间,文帝与孝武帝系内斗,如今已到了生死不容之境地。

    圣上早前虽深得太后笃爱,毕竟非路太后亲生。眼下局面,路太后支持刘子勋也是情理之中……

    瞧着这位王大人面上流露出的恼色,桐拂反倒雀跃,忙退了一步道:“宫里的礼数我半点不知晓,建安王带我入宫,只怕除了添乱我什么都不会……”

    “要的,就是个乱字。”刘休仁的面上似狂喜似憎恨,一时狰狞错乱。

    桐拂看着只觉后背发凉,猛地想起彼时他与湶弦谋划,她听得正是寿宴……毒杀……皇帝……她晓得,方才她一脚踏进这马车,已无退路。

    马车一路自鸡笼山出,过同泰寺,穿台城,入广莫门,即为健康宫。一行人下了马车,入华林园。

    此刻暮色初拢,华灯初上,宫人衣袂翩飞裙裾曳然。虽已深秋,四下奇芳异树争妍,另又张灯结彩,将那奢华殿阁映照得流光四溢。一路池水迤逦,也不知设了什么机巧,烟生雾腾,宛若仙境。确实是寿宴该有的样子。

    但桐拂却完全没心思观赏,刘休仁走在最前头,身旁除了方才的王景文,还有几位不认识的。但皆衣饰华贵讲究,估摸着是刘休仁的几位皇弟。

    她如今只盼那刘休仁忙着筹谋算计之际早早将自己忘了,可以偷偷溜出宫去。但身后始终有侍从步步紧随,一时也寻不到机会。

    “这位姑娘看着陌生,是建安王身边的新人?”

    听得这么一句,桐拂才惊觉此人何时已到了身旁。

    他体态瘦弱颀长,偏那袍服宽大,更显不禁风之态。但眉眼间清隽谦和,却又隐隐透着挥斥方遒的风姿,两种完全相反的意态竟毫不相斥。

    “我……我和建安王不熟……”

    他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笑了笑,“我和他也不熟。”

    桐拂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并不似戏言。

    “在下姓吴,名喜,殿中御史。原先是图令史,后来做过尚方令。”他道。

    看她一脸迷茫,“就是在宫中掌管书册卷宗,以及宫廷器物的。”

    桐拂更加迷茫,这官职听着有点……掌管书册?器物?今日这场鸿门宴生死一线,他一刀笔小吏跑来做什么?

    “吴大人也是来……瞧热闹的?”心里这么想着,她嘴里竟顺着说出来。

    那吴喜前后看了一回,与旁人都相隔甚远,才压低声音道:“我是来请缨打仗的。”

    桐拂险些被裙裾绊着,“打仗?你……你来请缨?”

    早前那身高体壮的杨徽若说他要去打仗,还有点道理。眼前这个瘦弱书生般模样的小小御史,去寻那圣上请缨,不会被直接轰出殿去?

    她面上的神情皆被吴喜看在眼里,他也不恼,“不试试怎么晓得?”

    他的目光飘远了,“如今局势,陛下定会分兵三路。西路江州,乃叛军主力。北路直指豫州,叛军殷琰所在。东路三吴,会稽首领孔觊。至于这三路统帅,我估摸着就在建安王、山阳王与巴陵王之间……”

    瞧他神采飞扬,桐拂却是头痛得厉害,如今一听打仗二字,就浑身不得劲。

    吴喜却显然意犹未尽,仍旧滔滔不绝,“三路之中,虽说叛军主力在西路,但东路三吴绝不可小觑。一来离建康太近,二来那里是朝廷粮仓,若断了粮草供给,不战已败……”

    看见前头刘休仁忽地停了脚步,似是遇上了何人,吴喜才止了声。桐拂没来得及松口气,吴喜已低声道:“前面是皇后,也是王景文大人的幺妹。”

    桐拂一怔,方才那位王大人,居然是当今皇帝的大舅子。那么今夜若是皇帝有何闪失,这位皇后的下场……

    吴喜见她神情怔忪,也未追问,遥望着那前头华冠丽服的身影道:“你可知王大人与皇后,乃琅琊临沂人,东晋丞相王导之玄孙和玄孙女。

    琅琊王氏,华夏首望。永嘉南渡,举族迁金陵,侨置南琅琊郡……簪缨世家,少有其匹……”吴喜面上流露出神往之色。

    煌煌一族,只可惜,自唐之后,琅琊王氏已趋凋敝,四大望族独存兰陵萧氏……桐拂思及此处,不觉一叹,听在吴喜耳中却是一愣。

    “姑娘何以叹息?”

    桐拂忙掩饰道:“不过是想到些旧事……”

    前头刘休仁与皇后一番话说罢,皇后离开,一行人继续往园中深处去。不久见前头侍卫林立,宫人屏息,曲桥畔小亭内,二人似是正对弈。

    “陛下又在下棋。”吴喜语调中颇为无奈。

    桐拂未及细问,已听亭中一人高声道:“十二弟速来,这王抗,说是入神一品,也不过如此……”

    吴喜掩着笑意,压低声音,“陛下爱棋成痴,设围棋州邑,一品至九品,分九级,入神,坐照,具体,通幽,小巧,用智,斗力,若愚,守拙……甚至以此授官职。”

    桐拂听不明白这玄乎其乎棋艺九品,一双眼直盯着皇帝身后背负之物,一只葫芦。

    “那葫芦……”

    吴喜陡然色变,声音压得更低,“我若告诉姑娘,姑娘万万不可四处妄语……那里装的,是毒酒。”

    桐拂只觉头皮发麻,毒酒?整日里背着一葫芦毒酒做什么?随时随地赐死手下?

    身旁吴喜头一回扼腕叹息,“如今局势纷纷,陛下忧心,时时将那葫芦背在身后,一旦有不测,便饮之而殉国……”

    池面有风倏然过,一旁花树落英簌簌,桐拂只觉手脚冰凉,竟不知如何答他。眼睁睁瞧着刘休仁已大步走入亭中,原先坐着的王抗忙起身退出亭外。

    这刘休仁难道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这胆子也实在太大……这位宋明帝最后如何,她死活也想不起,只知道眼下若刘休仁得手,自己紧跟着就会被斩当场……

    远远瞧着那亭中捉棋厮杀,桐拂捏着一把汗,胆战心惊。

    直到皇帝忽地大笑起身,率先离去,而刘休仁恭谨随在身后同去,桐拂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一盘险象万千,最后陛下也算是峰回路转……”吴喜转向桐拂,“想来姑娘必是棋艺上佳,竟看得如此入神紧张……”

    桐拂未及答话,眼风里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华裳宝钗,身姿窈窕绰约,领着一队宫人手捧酒壶、膳食,恰从刘休仁身边走过。

    这短短一瞬,她与刘休仁相视而笑,眼波流转中尽是深意……

    桐拂脚下趔趄,险些撞上身前的吴喜,那女子,是湶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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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含章殿,云鬓衣鬟,笙鼓连钟磐,琼花缀羌管,一派陶陶沉醉。

    自入了殿,吴喜就没影了。桐拂本想趁乱溜走,然而殿内虽热闹非凡人头攒动,无奈一点都不乱。且始终有侍从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被领着去了殿东首,刘休仁和几位皇弟就坐在前头几步之处,正相谈甚欢。大殿中间,宋明帝与路太后携手而谈,母慈子孝,其状极是亲密。

    方才见到的湶弦,此刻伺候在路太后身旁,看衣着估摸着是大宫女之类,殷勤奉酒上茶,极得太后欢喜的样子。

    而湶弦的目光有意无意,时不时飘向刘休仁所坐之处。

    桐拂正心烦意乱,身后的宫女忽地碰了碰她,“姑娘,建安王传你过去。”

    她一呆,抬头就看见刘休仁转过半个身子,正拿眼望着自己。

    桐拂比划了一个“我坐这儿挺好的”意思,他目光中仅有的笑意即刻烟散,凛凛狠狠没有半丝温度。

    桐拂觉得,若那目光是刀,自己早已满身窟窿……

    纵然万般不情愿,她还是挪到他身后站着。也才瞧清楚,自己这一身衣裙,与殿中的宫女一般,混在其间,当真是不扎眼,这才略略宽了心。

    上头似是太后赐菜,湶弦捧着膳食袅袅婷婷地过来,在刘休仁面前停留最久。二人嘴上说着客套不相干的,听在桐拂耳中,却令她如坐针毡。

    此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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